《藩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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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的新娘-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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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公子忙对一旁候着的婢女看了一眼,那婢女便急忙跪下身体,拿出丝帕将呼尔赫手上的碎渣清除。待还要检查有无扎伤时,呼尔赫已经缩回自己的手。他的手常年握着兵器,手掌上满是老茧,倒是皮厚了,不大容易受伤。

    何况,即使有点划伤,呼尔赫也全然不在乎,比起皮肉之痛,他心里的痛才更令他四分五裂,无法承受。

    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才从未如此痛不欲生过。

    那婢女将桌子上的茶杯碎屑收拾了,弯身退了下去。楼台之上只剩呼尔赫与安公子了,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要入冬了,这楼台也有些荒凉之感了。”安公子转移了话题,指着自己这敞着的楼台道。

    呼尔赫随着安公子的目光看了一眼,这楼台在三楼,几株年数颇老的树枝伸展在楼台上,此时树叶落了大半,枯叶在楼台上静静卧着,无言萧瑟。正如呼尔赫此刻的心境。

    “我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流血牺牲都未曾皱过眉头,只以为这一生没有何事是我呼尔赫所不能面对的……”呼尔赫目光看着自己手边不远处干枯的枝桠,顿了顿,“未曾想到,这小丫头便令我一败涂地。”

    “男女之事,何来胜败之说,不过是燕王您用情至深罢了。”安公子笑笑。

    “我用情至深,她却心属他人,”呼尔赫说出这几个字,只觉得心内又是一阵痛,“我是不是该放开她?”

    安公子听呼尔赫说出这话,倒也不急着回答。待婢女将酒和下酒菜端了来,安公子亲自为呼尔赫斟满一碗,这才轻声道:“您舍不得。”

    简单四个字,令呼尔赫闭了闭眼睛。没错他舍不得,夏沐瑶即使不爱他,他也要留她在近处,当他想念时,可以偷偷去看她一眼。他绝不会任她离去,消失不见。

    他呼尔赫对一个女人还从未如此放低过身段,从来只有女人讨他欢心的份儿,又怎料到也会有如今,自己步步退让,折腰求全的时候?

    “听说王妃被您关押到军营的牢中了?”一杯烈酒下肚,安公子轻声问道。

    “消息倒是传得快。”呼尔赫冷声回了句,“她公然以死相逼,放走对本王大不敬的赵元廷,本应是死罪。”

    “王妃虽然有错,但说到底此事只是您的家事,扣押在军牢内实在不妥。”安公子笑了笑。

    “不妥?”呼尔赫挑了挑眉,那夏沐瑶当着他那么多的属下的面,公然与她对抗,要挟他,让他放走一个与她有瓜葛的男人,他身为藩王的脸面,今日算是让她丢的差不多了,估计此刻全城都在传,他呼尔赫,堂堂藩王,被自己的王妃戴了绿帽子了。

    说起来,夏沐瑶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呼尔赫想到这里,简直怒火沸腾,不知如何是好,便恨恨端起酒碗,将那烈酒一饮而尽。

    烈酒顺着食道一路燃烧到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呼尔赫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口中的一口闷气尽数吐出去。

    “自然是不妥,”安公子仍是轻言细语,“她到底是王妃,代表的是您的脸面,军牢那种地方,辱没王妃的身份。”

    此语甚得呼尔赫的心,本来他便一直在为夏沐瑶忧心着,听了安公子的话,便即刻将小达喊了来,“传本王的令,将王妃带去幽台关押。”

    小达得了令,立刻去军营传话了。

    ****

    “幽台,”安公子笑了笑,“那般偏僻清冷的地方,也不知王妃是否会习惯。”

    安公子自然知道呼尔赫对夏沐瑶的深情,他一步步的,不过是想劝他原谅夏沐瑶,否则,痛苦的是呼尔赫。

    “她犯下如此大错,难不成还想重回藩王府?”呼尔赫皱了皱眉。

    “虽然我只见过王妃几面,但她对燕王您的情意,我是看在眼中的。”安公子说着,抬眼看了看呼尔赫,“王妃许是有苦衷的。”

    “她若是爱我半分,也不会接到赵元廷的书信便离我而去,又在众人面前对我以死相逼……”呼尔赫咬了咬牙,“她如此背叛,我没当场杀了她,已经算是莫大恩典。”

    “但我仍旧认为,您该听听王妃的解释,万一这其中……”安公子仍是试图劝服呼尔赫。

    “此事莫要再说了,一直以来我太过宠溺于她,以至于让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也该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唯有如此,她才会念起我往日待她的好。”呼尔赫打断安公子的话,他好不容易狠下了心,真怕再被安公子说服。

    安公子也只好微微叹了口气,呼尔赫此刻正在气头上,说得太多了,或许会适得其反,也只能先让呼尔赫消了火气,而后再谈。

    “那我便陪燕王一醉方休罢。”安公子对呼尔赫举起酒碗。

    “一醉方休。”呼尔赫端起酒碗,与安公子碰了一下,而后,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

    军牢内,夏沐瑶一直静静地保持着初时的姿势,她心里很乱,却又似乎很平静,她在脑子里重新想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有人告诉她,呼尔赫在妓馆与旧时侍妾寻欢作乐,旧时侍妾贬为官妓的,只有小娇一人,也就是说呼尔赫今日在小娇那里……

    夏沐瑶的心抽痛了一下。到底,呼尔赫是个男人,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他的身边自然不会只有自己这一个女人,自己从前还为他处处吃醋,想起来是多么可笑的举动。

    夏沐瑶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顺着面颊唰的落下,而她却毫无知觉。

    但为何小娇与易兰珠会出现在囚禁自己的宅子里?赵元廷带走自己的时候,小娇还曾说过带她一起走之类的话,这又是为何呢?

    夏沐瑶呆呆想着,却毫无头绪。

    当小达急急忙忙地去了军营,将呼尔赫的口令传到牢中,那牢头简直要高兴的蹦了起来,连忙将夏沐瑶从牢中提了出来,交给小达。

    夏沐瑶木木地从牢里出来,小达忙对夏沐瑶施了一礼,“燕王有令,带王妃您去幽台。”

    幽台是什么地方,夏沐瑶不想知道,她相见呼尔赫,她有许多话要对他说。

    “我想见燕王。”夏沐瑶对小达轻声说道。

    “是,”小达忙应了,“小的回去会传达给燕王的。”

    夏沐瑶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跟着小达离开了军牢。坐上马车,一路往幽台去了。

    幽台,是燕城早年一个财主的外宅,经过几番战乱,财主家财散尽,这幽台转了几回手,渐渐从繁华至荒凉。

    待呼尔赫接手燕城,一眼喜欢的便是这幽台,幽台有四层之高,身处城郊,安静,景色也好,只不过因久无人居住,有些荒凉。

    呼尔赫着人修复之后,住了一段时间。但后来他被封了藩王,便重新择址,又建造了如今气势恢宏的藩王府,自搬离之后,这幽台只留了个看门的老奴,再未有人入住了。

    两年多了,这里却成了囚禁夏沐瑶的地方。

    到了幽台之后,夏沐瑶抬眼看了看这地方,大门处挂了两只红灯笼,却并未令这宅子显得热闹,反倒愈发给人荒凉之感。

    小达去扣了扣门,许久才有一个老奴蹒跚着出来。小达报上燕王的名号,将燕王的口令传了,那老奴忙将门大开了,对夏沐瑶弯身施礼,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120() 
夏沐瑶走了进去,仰头看了看那高高的楼阁,虽然里面的房间一派黑暗,但这楼阁建造精巧,也不难想象当日的繁华盛况。

    而后,院子里又出来一位老嬷嬷,好奇地看了看夏沐瑶,这丫头真是生的娇美,也不知是何来路,要住在这幽台。

    “老榕,给王妃开一间最舒适的房间,这段时间,王妃要住在这里。”小达对那老奴道。

    幽台远离街市,老榕与嬷嬷素日里又少与人来往,故而刚刚发生的事情并未传到他们这里。但听说来人是王妃,老榕和那嬷嬷不由偷看了夏沐瑶一眼,心内疑惑,藩王大婚,对王妃甚是宠爱,这些他们倒是知道的,却不知为何今日王妃要住进幽台里?

    “别愣着啦,王妃还未用晚膳,快去准备晚膳。”见老榕与嬷嬷尽数愣着,小达忙道。

    嬷嬷忙应了,转身去了。

    老榕便一路领着夏沐瑶和小达去了后院,沿着侧面的楼梯,一路上了幽台三楼。

    三楼的卧房,宽敞的令人觉得空旷,那房间前后都有窗户,白日里无事,想来是眺望风景的好去处了。

    老榕将卧房内的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房间里虽然毫无人气,但因每日都会打扫,却是干净整洁的。

    “老奴立刻去燃几盆炭火来,不消一会儿这房间便会暖和起来的。”老榕点亮蜡烛之后,回身对夏沐瑶道。

    夏沐瑶却并不觉得冷。她心冷,竟不觉得周遭冷了。

    “王妃你住在这里,没有燕王的命令,不能出这个房间的门。”既然是囚禁,小达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告知夏沐瑶被囚禁的规矩。

    “知道了,你回去吧,别忘了转告燕王,我想见他。”夏沐瑶淡淡对小达说完,慢慢往屏风后面的大床走去。

    小达便弯身告退,刚走了两步,又听夏沐瑶问道:“秋莲呢?”

    今日,她是与秋莲一道儿出的府。

    小达愣了愣,还是如实回道:“回王妃,秋莲死了,被大康护卫杀死的,尸首已被家人领回去了。”

    夏沐瑶瘫坐在床边,久久未说出话来,她只记得自己被人劫持,蒙了眼睛,听见秋莲的呼喊,总以为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会给秋莲一条活路的。

    可是秋莲却成了无辜的刀下鬼,她是因自己而死的。夏沐瑶抚着胸口,被悲伤浸透。

    ****

    待老榕将几个炭炉一一搬了进来,嬷嬷的晚膳也做好了,待端进来,却发现夏沐瑶已经睡着了。她犹豫了会儿,便将晚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轻退了出去。

    层层叠叠的床幔内,夏沐瑶蜷缩着,因为身旁缺乏了呼尔赫的温暖陪伴,她怀里紧紧搂着被子,睡梦中都是冰天雪地。

    而呼尔赫,在楼台上与安公子喝光了一坛子的烈酒,待小达回去复命,听说夏沐瑶已经住进了那荒凉的幽台,心里一阵疼,也不知那里是否温暖,夏沐瑶那么怕冷,如今没有自己在身边,夜里会睡得着吗?

    “王妃说,她想见您。”最后,小达将夏沐瑶的话传达给了呼尔赫。

    “往后,不许将王妃的任何消息通传给我,谁在我面前说起她。我就割了谁的舌头。”正忧心着的呼尔赫听了小达的传达,不由将手中酒碗啪地摔倒地上,他本来就惦记着夏沐瑶,此刻听到她想见他,他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抬腿就去了幽台。

    他不能让自己如此卑微,他虽然爱她,但到底还是护国大将军,还是镇守边境的藩王,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他不能在被背叛之后,转眼就又将瑶儿接回身边。那自己就彻底沦为笑柄。

    瑶儿,这该死的小东西,你怎么敢给我如此大的羞耻?呼尔赫想着,再也坐不住了,阴着脸起身便离开了楼台,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

    安公子看着呼尔赫写满愤怒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呼尔赫一向沉稳,对何事都胸有成竹,如今这犹如困兽的模样,他还真是从未见过。

    情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啊!想到这里,安公子凄然一笑,兀自喝了一碗酒。谁人的心里又不是藏着几许真情呢?

    ****

    呼尔赫一路疾驰回藩王府,从马上下来,将马缰绳扔给门房,便阔步往腾冲院去了。他喝了太多酒,此刻酒劲儿上来了,恍惚间只以为夏沐瑶在腾冲院等他。

    待回了腾冲院,进到空空如也的屋子,他才意识到瑶儿不在,此后很长时间也不会在。一股深切的悲伤击中了他,令他的眼睛瞬间潮湿了。

    一日之间,改变了太多事情。

    呼尔赫深深吸了口气,而后颓然地坐到床边,沉默久久。

    翌日,夏沐瑶醒来,看到眼前的陌生景象,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不过她心情仍是平静的,她的袖袋里还装着昨日收到的那封信,她可以跟呼尔赫解释的,她只是气恼他去妓馆寻欢,并不知为何会遇见赵元廷,而且她对赵元廷并无其他,之所以放他离开,也只是感念他曾救过自己的命,虽然他是自己的灭族仇人之一,但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这些,呼尔赫应该会懂的。何况,当日,他不是也带兵援助过赵长勾的叛军吗?

    真是千丝万缕的纠葛啊!

    思及此,夏沐瑶起了身,走到后窗处,打开窗户,晨曦中,燕城展现在面前,隔着远远的距离,如一幅宁静的水墨画。

    正望着,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那嬷嬷沉默地端来洗漱用的温水,又端来早膳,而后将昨晚的晚膳带了出去,便关上了门。

    夏沐瑶净了口,又洗了洗脸,而后坐到桌子旁,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放下筷子,夏沐瑶重新陷入发呆的状态中。即使外面空气寒凉,她也仍是开着窗子,静静望着远处。

    隔了一会儿,老榕进来换了炭火,而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去。

    小达离开时传了呼尔赫的命令,他们只要好生照顾王妃便可,素日里不许与王妃交谈。他们知道呼尔赫的脾气,从来说一不二,他们自然不敢违逆。

    下人与不与自己交谈,夏沐瑶自然不甚在意,她也从来不是温和的主子,除了秋莲,她真的从未与下人有多么亲切过。

    想到秋莲,夏沐瑶不由又难过了起来,是自己害了她,待见到呼尔赫之后,她会跟呼尔赫说,要多给秋莲家人一些抚恤,让她的父母双亲安享晚年。

    ****

    一整日,夏沐瑶都在安心地等着呼尔赫,她相信他会来的,他那么爱自己,即使生气,也会很快过去罢。

    但是她错了,一直等到夜色落了,呼尔赫仍是没有来。

    夜里入睡前,夏沐瑶模糊地想,今日不来,或许明日就来,也许后日?自己当日服用避子药,他都没生多久的气,这一次,应该也会很快消气吧。

    呼尔赫,我好想你。闭上眼睛,夏沐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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