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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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星星的女巫-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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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都总部那种鱼龙混杂之地待过的人,哪一个会是心机单纯之辈,即使有人告诉他钱箱里的是夺命的陷阱,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或许,是前辈打算先考察我的品性,再决定是否应该出手帮助我?

    这个想法有先入为主之嫌,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他决定暂时不去理会这个东西。

    反正即使对方傻乎乎地把钱箱交给自己保管,自己也不会去贪墨什么。

    “贪婪或许可以得一时之利,但人情上的缺失,只会在将来失去更多。”默默念着“斯嘉丽。兰卡斯特小姐经商名言”中的一条,夏尔快速消灭了早餐,开始了正式的工作。

    所谓的工作,比夏尔想象之中更加无聊。

    由于老板娘的信里留下了“在姐姐回来之前,不要下调房价哦”这样的霸气宣言,夏尔便一直重复着“客人询价——报价——客人摔门而出”这样近乎无休止的循环。

    第一天,他还客客气气地应付着各种各样的臭骂,到了第二天,实在忍无可忍,便干脆在旅馆门外,竖起了一块明码标价的牌子,这一下,连一个进来询价的人都没有了。

    那些商团的主人并非付不起十金罗兰一晚的天价,只是谙熟行情的他们,反而更不愿意吃这样的哑巴亏,情愿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臭骂声止步于门外,旅馆里更显冷清,夏尔反而乐见其成。

    白天的时候,他会守在空无一人的一楼前台,检查已经获得各式证物,一一编号,并尝试整理成一份调查报告。

    到了晚上,他则会把自己所在高层最靠里面的单间,对照着星图,将奥能石一一排列。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只要将这些暗红发光的石头,按照星图排好,再念一段晦涩的咒语,就能激活“术式”,但是接连两晚的失败,让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反复对照星图和脑海中的信息,忽然留意到其中的一小段描述,翻译成现代用语,大致是“星辰运行于天域,其位置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有着特定的轨迹。”

    “轨迹?”夏尔死死盯着手中的星图,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上面的星星时,曾经有那么一刹那,感觉这上面的星星在缓慢移动。

    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繁星,很快便认出了几个夏季特有的星座。

    等等,轨迹,移动,季节……随时间变化?

    他再次看了眼地上排列好的奥能石,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按照脑中信息的描述,他需要利用“奥能石”来模拟手上的星图,才能激发“术式”。

    但是星图是模拟天上的星空,而星星在夜空中的位置,是时刻变动着的,换言之,星图中的各个星辰,理应是时刻变化着位置。

    然而,放置在地上的石块,却是死物,不会自己移动。

    等他花了大半夜时间排好所有的石块,星图上众星辰的位置,早已改变,尽管这种变化微乎其微,但确实跟一开始有所不同。

    除非,能在一瞬间,把所有的石块排列好?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先不说他的手速能不能达到那种恐怖的程度,单单是念诵那段激活咒语所花的时间,也足够星星的位置再次发生变动。

    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是船的甲板上,艾格尼丝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虽然少女所用是发光石头,似乎是另一种材料,而且对方所摆出来的图案,其复杂程度远远胜于他。

    但是在模拟星空这一点上,与他当下所做,却是如出一辙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区别的话,那应该就是少女放置石块后,还跳了一段奇怪的舞蹈。

    难道那段舞蹈,可以让石块模拟星辰的位置变化?

    夏尔非常清楚的记得,那晚甲板上的石块,直到他倒下之前,依然静静地待在原地的。

    如果跳舞不是为了模拟星辰位置的变化,难不成,是模拟星辰相对于观察者位置的变化?

    夏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那晚由始至终,都只有艾格尼丝一人在动而已。

    可是问题又来了,怎么知道星图上的数量繁多的星星,相对于人的位置,是如何变化的呢?

    像少女一样跳舞是不可能了,那晚专心于驾驶,对那段复杂的舞蹈动作,只能记下聊聊几个动作,根本重复不了。

第五十九章 黑衣女人() 
星辰轨迹变化这种艰深的课题,彻夜思索无果,眼看朝阳升起,夏尔不得不将所有的东西藏好,再次开启白天的工作模式。

    连续几晚通宵达旦的他,此刻精神靡靡,才写了一小会报告,手中的笔吧嗒一声掉落纸上,脑袋也随之耷拉在半空中,打起瞌睡来。

    朦朦胧胧间,耳边像是传来了有人哭泣的声响,他一个激灵地从椅子上弹起,膝盖在蹬直时撞到了桌子底部,震散了稿纸,也顾不上疼痛,随手把掉落地上的稿纸捡起,便直奔最里间的客房而去。

    锁门,下帘,卷起床被,整个人钻到床底下,把自己活活裹成一个厚茧,只为把一切外界的杂音隔绝于“那只耳朵”之外。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这下听得更加清晰,却没有了哭泣声,只是一直嘶嘶地响,就跟过去两天数次出现的情况如出一辙。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保持着屏息静气的状态,将呼吸的节奏放到最缓,生怕错过其中任何一个音节。

    单调重复的声音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他而言,只要有声音,就有了意义。

    那声音,就是一根看不见的细线,联系着这里的他与远方的她,只要这根线没有彻底断绝,他至少还能知道,她还活着。

    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那只耳朵彻底沉寂下来,他才沉吟道“比上一次长了将近一倍,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被茧”里抽身出来,他发现被子上竟沾了些水渍,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十分干爽,便开始抱怨起某位老板娘的慵懒,搞卫生竟然不弄干床底地板。

    再次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他以为又将会度过门可罗雀的一天,没想到刚刚坐下不久,门铃被敲响,一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对方的脸也被黑布遮住,看不到长相,但从身材来看,应该是一位女士。

    夏尔打量着对方这身奇怪的衣服,猜测起她的来历

    斯科图王国虽然不比远在北方群山另一边的邻国民风开放,但也没有保守到,妇女必须把脸蛋遮盖得严严实实这种程度。

    难道是东边那些神秘的国度?

    这么想着,夏尔发现对方进来以后,并没有像别的客人那样径直到前台询价,反而自顾自地在一楼地大厅内四下张望,不时伸出被布料包裹严实的手掌,轻轻触碰墙上、桌子上的各样小饰物,兴致盎然。

    说起“快乐咕叽鸟之家”的内饰,夏尔初见时虽然觉得挺是精巧细致,但也仅仅认为是老板娘个人的喜好问题,并没有什么稀罕;直到这几天长时间闷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才渐渐发觉这里的所有内饰,居然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证据便是所有饰物,无论大小,全都刻下了一个“克里斯汀”的姓氏。

    克里斯汀夫人被大家尊称为“夫人”,按照王国风俗,自然是随着夫姓。

    夏尔没有多嘴过问夫人为何没有与丈夫住在一起,但想到这种精细的手工活,一般都出自更加心灵手巧的女性之手,他觉得“克里斯汀”应该就是指他现在的老板娘了。

    黑衣女人似乎已经沉浸在某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

    夏尔不想自己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掉,只好朗声问道:“客人现在就办理住宿吗?”

    “你是这里新来的员工吧。”黑衣女人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淡泊平和,一点也听不出兴致被打搅后的不悦。

    夏尔隐约感觉这个嗓音有点熟悉,可以初步推断出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士,但一时又联想不到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谁会穿成这幅模样,便应了一声是。

    “那个穿得像布娃娃的疯女人又去哪里浪了?”女人又问道。

    “布娃娃……咳咳,那个老板娘有事外出了,至于去向我就不清楚了。”夏尔实话实说,想着对方能将克里斯汀夫人形容得如此贴切,说不定就是她的熟人?

    “你是王国监察院的人?”

    黑衣女人问这个问题时,终于把头转过来,双眼紧紧盯着夏尔。

    夏尔警觉地退后了一步,把手伸向藏在桌底的佩剑,忽然呼吸一滞,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得异常灼热粘稠,肺部像是被沸水烫过一般,刺痛得厉害。

    异样的状态持续了片刻,在他快要窒息之际,黑衣女人的目光又缓和了下来,灼热感随之消失,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听对方恍然自语道:“我还奇怪她怎么会让别的男人待在这个地方,果然还是监察院的人。”

    “阁下如果不打算住宿的话,请表面来意。”对方已经展露了攻击意图,夏尔也不再客气,把佩剑当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冷冷的问道。

    “哦?”黑衣女人对夏尔的反应有些意外,扬起头道:“是我刚刚表现得太仁慈了?”

    夏尔直视着对方冷冽的目光,凛然道:“阁下的手段超乎我想象,但我既然受人之托,当然要尽好看守的职责。”

    “是么。”黑衣女人喃喃道,忽然欺身上前,伸出手掌,抚在了夏尔的一侧脸上。

    夏尔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时,那只隔着厚布的手掌,已经在自己的脸上摩挲,而对方冷冽的目光亦化成了两团灼热的火焰,似乎随时要将自己的倒影燃烧殆尽。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怪不得她会破天荒地招了人。可惜品性再怎么像,也终究不是那个人。”黑衣女人说这些莫名其妙地话,手慢慢地放了下来,目光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你不是让我表明来意么。”

    女人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又恢复到淡泊平和的状态,无喜无悲,似乎将所有的情绪,连同身体一起包裹在那严实的衣服中。

    “那个疯女人的事情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标,是你。”

    “咦?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你找我有什么事?”夏尔讶异问道。

    “我们确实不相识,但我恰好知道,你跟某个我想找的人有过接触。我想打听下关于那个人的下落。”

    “什么人?”

    “他叫十三号”

第六十章 孤儿院() 
“什么十三号十四号的,这种像是物品编号的名字,也起得太随意了吧。”夏尔撇了撇嘴,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桌子上的剑柄。

    “是么。”黑衣女人瞟了眼夏尔的小动作,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个胖子跪在地求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胖子?什么胖子?”

    “你们在那个废矿里,查到些什么?”无视了夏尔的疑问,黑衣女人直接了当地问道。

    废矿?

    等等,她说的胖子,难道是指那个大腹便便的商团主人?

    如果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女人跟十三号先生有所牵连,又果真的从中年商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那艾格尼丝的身份岂不是有曝光的危险?

    心中警兆大起,夏尔横眉冷眼道:“阁下既不表明身份,亦无正当理由,就随意干涉王国监察院的调查工作,恕我无可奉告。”

    “关于王国监察院的调查守则,我自认为了解得不比你少。”黑衣女人挑眉道,“如果严格按照守则执行,以你我的地位的差距,你恐怕还得乖乖配合我工作。但我建议,最好不要对我的身份太好奇。”

    说完,黑衣女人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竟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夏尔立时便要拔剑而起,但是刃身刚刚露出剑鞘少许,那股灼热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他吓得松开了手,窒息感才消失,后背已惊出了冷汗。

    黑衣女人的速度很快,稿纸被翻动得沙沙作响,夏尔地心也跟着砰砰地跳。

    他非常清楚自己写下的东西有多么敏感,如果对方是教会那边的人,那在她看到这些内容后,恐怕就要开始杀人灭口了。

    厚若半指的的调查报告,黑衣女人不消半刻钟便浏览完毕。

    “你们已经调查到这种程度,必须承认,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之外。”黑衣女人淡淡道,“当然,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虽然不认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监察员,但我同样不喜欢教会那群疯子。总得来说,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想知道关于‘十三号’的行踪,仅此而已。”

    “阁下太看得起我了吧。”

    夏尔像是屈服于对方的威势,一副破罐子破摔地样子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一处落脚点出现了奇怪洞口,根本不可能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而且等我们走到进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神职人员了。”

    为了隐瞒艾格尼丝的身份,夏尔并没有在报告上写下两人与“十三号先生”接触的前后经过,调查报告上的这个说法,是落笔前就已经想好了借口。

    “是这样么。”黑衣女人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没有了再追问的意思,而是把手伸进了衣兜了,掏出了一金一银两枚罗兰币,放在了夏尔身前的柜台上。

    夏尔以为对方终于回归了正题:便提醒道:“阁下,老板娘定的死规矩,住一晚要十个金罗兰,门外的牌子有写着,别让我为难。”

    “这些钱不是用来住宿的。”黑衣女人说道,“用金色那枚购买尽可能多的食物,随便什么都可以。总之要在明天中午之前,送到镇教堂旁边的孤儿院。至于银色那枚。则是你的报酬。”

    “买食物?阁下,我这是旅馆,不是餐厅,别搞错了。”夏尔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那个疯女人漫天要价,这旅馆还需要经营下去?”黑衣女人嗤笑道,“你们对那边的调查取得不错的进展,难道没有发现少了一些关键的东西么?譬如说,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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