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你,只要你想。”
“绝对不可以”柒夜亦是对着临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不可以?”临渊终是将目光落到柒夜身上,失笑道,“我看鬼君还是先担忧担忧自己刚苏醒的身体和族内的事吧。”
一旁的青冥帝君没有说一句话,眼底恍若只剩无奈的叹息。
逝雪深脊背挺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双手握地紧紧的,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开口。
柒夜还想再说些什么。
“师父。”
后知后觉的阿霓从柒夜身后走出来。
临渊淡然地看着她。
诚然阿霓自己心里也明白,临渊待她不错,即便当初收她为徒也是别有用心,可也若不是因为这个,如今她也不是现在的她了。
想必逝雪深也早就知道会有今日吧。
她从柒夜手中抽出手来,虔诚跪下,“徒儿定不辱师命,替师父手刃苏沉央。”
“你疯了”
柒夜有些失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颤抖,连声音都有些不稳,“你,你知道苏沉央是谁吗?”
阿霓惶然抬起头来。
柒夜惨笑道,“琼泽之巅白华天尊,玄赐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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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内还是来时为白司离在幽冥界问的药草,如今世间仅存的紫神玉在他体内,他的性命自是无忧,若再加上贵族的珍贵药草,想必他醒来之后身体恢复地会更好。
等他一切都好起来了,那么她便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要回所有他欠她的东西。
只是意料之外的,仍旧未曾想到,原来当初临渊口中的那个苏沉央,他就是白司离的师父,白华天尊。
临渊上神,织天神女,白华天尊。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好了。
临渊当初同意收她为徒,怕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
逝雪深,如是。
离开云朗山时,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还犹在耳,“师父待徒儿恩重,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临渊那时的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深沉,“阿霓不会让你失望的。”
临近傍晚的云朗山实在唯美,云色橙红,几只仙鹤在山头盘旋,这边是从前的凤息拜师修行的地方。
而如今……
阿霓不由往身侧看去,柒夜的侧脸在当下真是美得有些不真实,就像三世过往一样。
叫人不忍触碰不忍注目。只是他无尽深邃的眸中凝望远方,却显得无比忧愁与凄凉。
“你现下是要回花凉山吗?”
柒夜的目光停留在一处,薄唇微张,问身边的阿霓。
“是啊,我要把药草带给他,他好的也快一些。”
阿霓往山门方向看了一眼,逝雪深终究也没有再现身。
柒夜点点头,“有的时候我真的有点不懂你。无论是从前还是当下,不,应当说不懂你们。”他苦笑道。
“从前我也不懂我自己,但如今我很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时间静下几秒,“阿霓。”柒夜收回远目的眸光,声音忽然有些隐隐颤抖。她握住阿霓的手,“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你绝对不能有事,我也决不允许你再有事了。”
“放心吧哥哥。”阿霓莞尔,“如今你我都变了,我也早已不再是当初未经人事,任性的小丫头,我是临渊上神的弟子,又有红尘剑在手,很少有人能伤的了我的,不会有事的,你只需好好等我。在十八殿等我回来。”
“我不想再等了。”柒夜闭上眼睛摇头,笑容中尽是悲怆,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剩无尽叹息。
三生三世,可知他已经等了三生三世了。
柒夜颤声道,“直到现在,你到底是恨他,还是仍旧爱着他。”
风将他的声音带走,留下两人的黑发扬在空气当中,像化不开的浓墨。
阿霓一愣,半晌,她的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悄无声息的胸口,忽而凄凉笑着,“一个人若是连心都没有了,何谈爱恨。”她目光微烁,随即一闪而过的狠戾,最后转为坚定,“我如今只想把失去的都要回来。”
她最后一句绝决,竟带着令人万念俱灰的哀妄。
阿霓再没有说任何话,她对着柒夜微微一笑,以叫他安心,转身往山下走去。
素白的人影缓缓在目光中消失,最后只留下一页剪影。
“这些也都是你意料当中的是不是?”
阿霓已然离去,柒夜还留在原地,恍若感觉的到身后人的靠近,他微微垂下眼眸。
“我尽力了,可还是没办法改变。”
“那把红尘剑是不祥之物。”
逝雪深一怔,继而摇头苦笑道,“鬼君果然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事已至此,既然无法改变天命,唯独只能靠自己。”柒夜回过身,深邃漆黑的眼眸对上逝雪深闪烁的瞳仁,“你的使命完成了,如今临渊上神重返六界,你也功德圆满了吧。”
“可是这一回我想为我自己做些什么。”
柒夜眸光一闪,望着眼前这翩翩公子,他颈间的连心锁闪闪发光。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落在白衣青衫公子的肩头。他勾起唇角,“首先我得阻止她去杀玄赐的师父,其次……”逝雪深笑起来,话语中带着微微戏谑,“你放心,这也是我对她的承诺。”
柒夜眯起眼睛,逝雪深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鬼君大人刚刚苏醒,便再调养一阵子,您当下还不适宜去妖界,那种地方,我去就行了。”说完他回过身去。
柒夜一愣,看着他回过身的背影,随即若有若无地笑着,“白泽大人果真如传言,能读懂人的心事。”
逝雪深蓦的停下脚步,“是吗?”他眼底薄雾浅浅,“你是听小丫头说的?”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如今可没有这个本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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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五四章 花凉旧事()
想他逝雪深自己也是,诚然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也会走到这一步。 曾几何时,他早已不能猜透她的想法了,曾几何时,原来笙夏的神识在他心里竟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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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日收起最后一道霞光,人间转瞬迎来短暂而长的夜幕。阿霓翩然而至的时候,空气中适时撕开一道裂痕,露出花凉山熟悉的面貌,黑夜包裹下的花凉山显得凄凉安静,又落寞。阿霓远远看着,也不知在想一些什么。不动声色地微微蹙眉,她站了一会儿,继而紧了紧袖中的药草,才举步缓缓上山去。
眼前星星点点,在深处忽然冒出几颗亮光,在树影婆娑间一闪一闪的,一时间竟好似夜空的星辰。
是多久未见这遥远的星辰,在此时此刻竟觉得有些恍若梦境。
脚步越发向前,星点的光愈发明亮,愈发闪烁。
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想起仿佛在好久好久之前,好似有这么一回,在自己及笄之年,那人送了自己满山梨花和梨花灯盏。
第一次揭开他的面具,第一次他谎称对她说‘梨花酒不易醉,醉尽一杯梨花殇’。
那一次,真的恍若是好久好久之前了,久的让人含泪喟叹。
颈间的兰溪玉佩微微闪烁着,阿霓定了定心神,才恍然想到,这花灯是谁点起的,难道他已经醒了。
蓦然失神到忘了使用仙术,三步并作两步,阿霓急急地便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小彩,今晚的花灯,我有没有点?”
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小声地从屋里传出来,阿霓蓦然止住脚步。
“点过了,主人。”
半晌的留白。
“她还不曾回来吗?”
……“未曾。”
小彩迟疑了一会,才试探地说道,“您现下还很虚弱,要不先睡吧。等体力稍稍恢复一些,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便知道阿霓回来了。”
话落,房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想是小彩及时送上了一盅茶,继而才没了声息。
阿霓这才呼吸了一口气,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小彩照顾。
缓缓抬起头来,再放眼这满山梨花灯盏,是他为自己点的,渐渐地,灯海竟开始一点一点模糊起来,由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
阿霓悄悄绕过那间竹屋,一步一步往后走去。
有些事情,她要一个人静一静,有一些事情她要再捋一捋,断不能再意气用事,断不能再一时心软,乱了心智。
“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见他。你不知他很想你?”
身后悄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霓一愣,沉默片刻,当下了然,“他睡下了吧。”
身后的人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刚刚睡了,主人现下还未恢复,每日只醒几个时辰。”
阿霓点点头,“他本是神体,又有紫神玉在身,应当会恢复很快的。”
小彩上前一步,“可是阿霓,你明知道主人最想要的只是见到你。”他皱眉,急道,“主人等了百年,从前的事我虽不清楚。可如今,他等你回来,是人间整整一百年。”
“你不清楚,你自然不清楚。”阿霓漠然回过身,卷起一地枯叶,不知是小彩方才那几个字激了她,或是又想起之前的事,阿霓白衣凛然,声音里面听不到一丝情绪,“从前他是怎么待我,怎么负我,怎么不认我……你自然是不清楚。”
后面几个字一字一顿,迎面而来的夜风吹起阿霓如墨的缎发,在黑夜中一丝一丝飘散开来,黑发过肩,露出她如瓷般绝美容颜。
小彩顿了顿嘴唇,当下眼前的女子,果然和之前的她恍若不一样了。
“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觉得当中可能真的有些误会。”
“误会?”阿霓轻笑,“有时候我也很希望是误会,可是那些伤心的过往,总是一遍一遍提醒我,我和白司离终将是要错过的。”
阿霓轻轻叹息,“小彩你不会明白的。”
说着又要回过身去,不想看他。
“你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把自己葬在山后那一座巨大的冰冢里面。”
阿霓一顿,整个人怔在那里。
“他用最后的回生神力封印隐匿了整座花凉山。为你,为他自己建了一座冰冢,一开始他真的以为你死了。”小彩颤抖着声音,“他为自己封印了五感,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后来才知道,我已经化身为人。他整日整夜对着镌刻你的一座座小冰雕,每一座冰雕都是他记忆中你的样子。一百年,他都在等你。”
恍若刹那间受到重击,阿霓一寸一寸收紧了手指,颈间的兰溪玉佩竟在一瞬间灼地她胸口疼。
小彩感觉自己现下激动无比,就想把所有不为人知的事都说给她听,“你不在的时候他醒了一次,叫我将后山的梨花移过来,硬撑着在每一棵梨花树上挂了一盏灯,他说你小时怕黑,若是晚归,会不会看不清回来的路。”
“不要再说了。”阿霓咬紧下唇,感觉心上的伤疤竟忽然疼的厉害。
小彩越说越激动,“若不是这百年来他竭力想要封印神力,怎会像在蓬莱岛那般不堪一击,你可知他为你,他甚至自己还在毁灭他自己。”
“我叫你别说了”
眼前闪过一丝红光,阿霓回身瞬时握住了小彩的咽喉,她表情很痛苦,手指不由自主颤抖着,“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一切都没法回头了。”阿霓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直至最后箍紧小彩的手指也无力垂下,她低下头,“太晚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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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灯,小彩已经去睡了,正是现下十分,将鬼族灵药加以施法注入白司离体内,他的身子会恢复的更快一些。
怎奈他这一身残躯,残魂鬼魅,魂魄游离,却仿佛只有在阿霓靠近他的时候才最最真实。
法阵之后,白司离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身月牙白衣。他的黑发像化不开的浓墨,软软散在枕间,阿霓仔细端详他,想着这三生三世的皮相却是一点都不差的。
此时他虽闭着眼睛,却也面色红润,连嘴唇都有了少许血色。恨他吗?恨。还爱他吗?
阿霓沉吟,脑子里反反复复是小彩之前的那些话。
她下意识地倾身下去,想靠着他更近一些,伸出手来,轻轻探过他的嘴唇,鼻梁,眉眼……
冰冰凉的之间轻轻触碰,刚拂过他蜷曲的睫毛,白司离的眼尾悄然划过一滴凉凉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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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五五章 彼岸血色()
感觉到身下的人动了动,阿霓心下一凉,一时之间竟有些仓皇。 目光错落间,她手忙脚乱地抽离他身上,迫不及待就想要逃走。
“不要走……”
喃喃呓语犹若耳畔,裙摆似有似无地被什么悄悄牵引住。
阿霓当即像中了降头一般,在那一声轻喃之后,竟定定地站在了原处,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空气中半晌没有回应,阿霓却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不知在什么时候紧张的出了汗。她缓缓回过头去,白司离探出手来,轻轻握着自己身下裙摆,他只是这样握着,诚然身子虚弱的没有半分力道。
可是阿霓竟没有勇气挣脱他。
没有勇气让脚步再挪动半分。
床榻上的人仍旧闭着眼睛,只是此时眉头深深皱在一起,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液。
白司离气若游丝,却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
“阿霓,不要走。”
他想醒过来,一时却无论如何怎么都醒不过来。
阿霓怔怔地看着他,胸口一阵绞痛,微弱烛火之下,他依旧眉眼如初的模样。
爱恨不得,噬人心智。
“我错了。我错了,阿霓。不要走……不要走了……不要离开我。”
想她若是以前,一定就乖乖地上前去,陷进他的怀里面,然后软软地告诉他,她不走,这三生三世唯一的念想,不过是能永永远远地守在他身旁。
他不是什么司星上仙,也不是谁谁谁的徒弟,更不是什么残魂鬼魅。而她亦不是什么天帝私女,不是鬼族之后。
没有什么其他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