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失笑,语气比人间腊月还要寒冷,“鬼族之后,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他此时此刻甚至不屑于喊一声阿霓的名字了
鬼族之后,这四个字恍若让她整个人在瞬间跌进了深深谷底。
后知后觉起来,阿霓仓惶地抬头,觉得现下自己身子格外寒冷。求人的态度……
他临渊上神,果然早已知道她最终的目的,想来或许在一开始,他早就已经看穿她了。
阿霓顿时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远远地,就像被临渊上神狠狠地隔离在千里之外,不容她再靠近一分,他的周围筑起了一道莫名的城墙,冰冷坚固,无论阿霓如何想要逾越它,到了此时此刻都不再可能了。
想她为何非要一次一次点起临渊心中的怒火,还是早已命中注定,临渊终不会收自己为徒。
可是,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之前受过的所有折磨都将忍气吞声地咽下,那些人,那些决绝,背叛,冷漠,死亡……
阿霓攥紧拳头,忍着此时痛到火辣的眼睛,正想抬头迫不及待地再说些什么,临渊冷哼一声,传入她耳朵里的已然是空荡荡的周围,临渊走时留下最后的回声。
“想让我收你为徒,除非给我一个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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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临渊不得不收阿霓为徒,会有这样的理由吗?
逝雪深听后整个人蓦然一凛,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霎那间掠过他的脑海,后知后觉,竟连他自己仿佛都被方才的那个想法吓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脑袋都快想破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临渊不得不这么做呢。
“小丫头,这些日子都忘了问你,你的眼睛是不是好些了。”
听到逝雪深的声音,阿霓的思绪才被一点一点拉回来。
她点点头,“唔,临渊的风凝露还是很厉害的,虽然眼前还是黑黑的,不过……”她试探地伸出手指,仿佛意料中摸到逝雪深英俊的眉眼。
阿霓勾了勾唇角,“不过如今至少能努力看得见事物的轮廓,不再是一团浓黑什么都没有了。”
逝雪深温柔地按住阿霓停顿在自己眉眼上的素手,“是不是只要能做临渊的徒弟,你什么苦都吃的,什么痛都能受的?”
阿霓一愣,“为什么这么说?”她忽然笑起来,玩笑般的口吻,“逝雪深不是之前才说过,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再受到伤害吗?有你这句话,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说到做到。”逝雪深急忙道,唯恐她不相信似的。
阿霓笑起来,“这样就好了啊,只要临渊真的愿意答应做我师父,授我法术,无论过程多辛苦我一定会挺过来的。”
“你真的决定了吗?”逝雪深凝眉看着她,她的身板小小的,仿佛风一吹就倒,明明看起来就应该要人保护的小丫头,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强大,她的骨子里究竟有多痛,有多恨。
不禁无比心疼,只要她愿意说放下,“如果可以……”
“逝雪深。”阿霓及时地制止了他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她甚至知道他后面的话语将会是什么,可她心意已决根本不想听。
阿霓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头算是给了他逝雪深最终的答复。
心里忽然涌起万念俱灰的感觉就像百万年前的那一日,事实上明明猜得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答案。
逝雪深苦笑一声,心中万千挣扎,最后还是被那一念如数击溃。
“若你届时在清心湖见到临渊,你就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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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铃铛一齐响起来的时候,阿霓原先呆呆坐在床畔的身影一下子掠了起来。
伸手,铃铛一同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走出这个门之前,忽然觉得身体内的血液流通更加顺畅,而且暖暖的,不由脚下生风,身姿妙曼而起,这个时候阿霓欣喜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术法已然又恢复了好几成。
与最开始方来到非花幻境时的自己相比,身体上已然发生了好多变化,诚然她自己也清楚身份不一样了,不是当初梵天池尽头的梨花仙,也不是大凡世界肉体凡胎的唐瑜。
而是二世鬼族纯血,鬼君的嫡亲妹妹——阿霓。
由铃铛的指引加上飞天之术,很快来到所谓非花幻境的中央,清心湖。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那个理由()
铃铛在掌心停止响动,虽然眼前还是黑黑的只有模糊的一片轮廓,可是耳边荡漾的湖水声仍是让阿霓知道自己面前已然是临渊如今停留的地方。 w w wnbsp;。 。 c o m
连这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为这湖水变得湿润让人舒心。
碧波荡漾的清心湖,阿霓一身素衣白裙,一头墨发,眼覆白绫。
她的面前赫然是此时此刻遥遥面对她,双手负在身后,稳稳站立在湖中央的临渊,他的样子看起来仿佛就在等着阿霓过来一样。
墨竹底纹的玉白衣衫迎风扬起,临渊挺拔身姿,墨发如缎,微微抬头,微阖着眼睛,仿佛周围灵气都因他的存在鲜活律动起来。
距离赤练光时的日子,已经越发朝这边靠近了,清远,那个时候你究竟有没有猜到,他临渊也终将迎来的这一日呢。
?
阿霓下定决心,缓缓抬起脚步。
迎面立时掀来一丝清风,带着令人心怡的一阵花香,扬起阿霓身后的墨发,她稳稳地站上了眼下那片碧波荡漾的清心湖。
她一步一步朝湖中央的临渊走过去。
广阔的清心湖中央,临渊昂首挺胸,眉眼中尽是睥睨天下之时,看着前方素衣白裙的女子缓缓向他靠近,坚定不移地朝他而来。
阿霓在临渊面前准确无误地站定脚步,仿佛脚下踩的并不是碧波荡漾的幽幽湖水,而是平日里敦实的土地。
她的脸上很平静。
“临渊,如你所见。我来了。”
临渊眼眸一抬,并未正眼瞧她,脸上还是冷冰冰的。
“看来你想要拜我为师的决心很坚定。”
阿霓似笑非笑,“临渊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前几次都是你在考验我。”
“考验你?”临渊失笑,“我还没有这种奇怪的兴趣。”
仿佛已然习惯了他嘴上厉害,阿霓也并没有很生气,只是淡淡道,“那就算我自作多情,可是……”她顿了顿立马话音一转,“若是你上一次说的话还算数,那或许这一次你便注定要做我的师父了。”
临渊一愣,眼见着面前女子素颜白衣,眼前虽覆了一条白绫,却也无伤大雅她骨子里倾城之姿,一头墨发如缎飞扬,浅浅的笑容里透露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哦?你倒是说一说那个理由是什么?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真有一个这样的理由,让我不得不收你做我的徒弟。”
四面八方而来的清风一同往清心湖的中心涌去,远远看似两道雪白的身影就像这非花幻境里最美的风景线。
阿霓唇角一勾,随即蓦地单膝跪了下来。
临渊锁眉一惊。
此时此刻面对眼前居高临下的临渊上神,耳边清楚回想起当时逝雪深的话,一遍一遍回映在脑海里。
若你届时在清心湖见到临渊,你就对他说……
第一次感觉清心湖吹来的风竟是这般寒冷,冷到刺骨,就像要把他这个人都深深穿透一样。
临渊觉得自己此生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阿霓的声音穿破幻境空净之气,清灵有力的传入自己的耳朵。
他整个人猛地一颤,差一点脚下不稳。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胸腔内的那颗心在一时忽然变得无比火热,他再也没有办法抑制内心多年来的悸动,原来方才在阿霓来之前计算的天机之像,其实就在提前对他说,他真的对阿霓这个理由没有办法拒绝。
“若我阿霓有生之年得幸传承临渊上神无上绝学,他年胜过苏沉央膝下弟子哪怕一分。是不是也算得上为临渊上神你了却一桩百万年的心事。”
?
久久的沉静让阿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更觉得耳旁的风声,脚下的湖水荡漾声显得如此沉重,让她不安。
为什么临渊久久没有给她一个回复,即便答应或者不答应,都没有。甚至是一声叹息都没有。
她锁紧了眉头。
难不成逝雪深那句话不管用?诚然事实上阿霓也确实不明白,这方才说的那句话归根结底是什么意思,前一句她还好懂,中间一句那苏沉央是谁,苏沉央膝下弟子是谁,她都一概不知。
还有,临渊百万年来一桩心事,也不知听在他耳朵里是不是真的会忍不住动心。
也不是没有好奇心驱使想问逝雪深一直问下去,可逝雪深的样子凛然一副打死了我也不会说的,她只好就此作罢。
感觉自己单膝跪了好长时间,原先这样想是感觉更诚信一点,谁知道那临渊一沉默便沉默了如此之久……
“你当真,当真这样想?”
临渊竭尽全力,却发现自己声音还是无法抑制不动声色地微微颤抖着。
听到回应阿霓蓦然一惊,立时抬眼去看上头的临渊上神,模糊间就只看到一个轮廓高高地在那里,倾身俯视她。
回过神的阿霓立马点了点头,就像他随时都会开口说答应自己一样,况且逝雪深教的那句话说都说出来了,为了能拜临渊为师,她自然也就是这般想的。
临渊嘴角的笑意也不知是苦涩还是欣喜,或者说更多的是破碎。
“好好,若真是这样自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恍若此时此刻全然沉浸在自己万年的回忆之中,却不想那句话真的是他心中难以放下的一个心结,逝雪深,果然说的不错。
而那个苏沉央又到底是谁呢?
阿霓自是不能让他再这么‘疯’下去了,她虽然看不清临渊此时的表情,却从他的语气中仿佛也感受的到,临渊这时候一定不像现下表面那样,其实他心里一定是难受的。
有时候嘴上说出来的往往和心里的想法南辕北辙。
“既然觉得好,是不是这个理由足够打动你,临渊你是不是愿意收我为徒了?”
阿霓迫不及待地问他,恍若很想快一些知道他最终的答案,这个答案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临渊低眸,唇边仍是一片笑意,却缓缓摇头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命吗?”
:
第二〇〇章 收她为徒()
“临渊”
阿霓再也没有忍住,蓦地站起来,皱紧眉头面对眼前看似失魂落魄的临渊上神,想他素来如此高高在上,这百万年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吧。 究竟是怎样的心结,有朝一日终是开始打开了。
“我可以收你为徒。”
临渊启唇,碎玉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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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来的太过突然,阿霓以为以临渊这种坚硬难搞的性子一定还要和他磨很久,可他却出乎意料一口答应,给了阿霓一个‘痛快’。
“真的?”阿霓觉得自己要在这清心湖中央,围着临渊跳起来了,反正如今她身上的法术已然恢复了好几成,无论如何也不会失足掉进去,临渊更是应该不会对自己徒弟怎样。她禁不住欣喜地笑起来,怕是有生之年总算明白什么叫做久旱逢甘雨,水滴也能将石头打穿。
唯恐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阿霓又迫不及待地确认了一遍,“临渊你不会反悔,你方才是说要收我为徒。”
“这种事,我绝不玩笑。”临渊仍旧是淡淡的,仿佛并没有因为方才答应收阿霓为徒而对自己的徒弟展露一丝笑颜。
阿霓更开心了,她觉得自己忍不住会将眼前冷冰冰不苟言笑的男子一把抱住。
可她在此时此刻还是比较颇为理性。
忙不迭地就要在清心湖上双膝跪下去,给临渊磕三个响头,这样师徒名义就成了,往后他想反悔也不容易了,“师父在上,请受……”
临渊在这时忽然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扶住了阿霓将要跪下去的身子。
“先别那么来不及作礼。”
阿霓一愣,甚至根本没料到临渊这么乍然的一出,连声音都抖了,“你方才不是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吗?”
她神色紧张地问他。
唯怕他忽然是不是反悔了,那也变卦变得太快了。
临渊这才笑了笑,眼底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是,我方才也说了答应的事绝不会改变。”
“那你……”
阿霓锁紧没有。
“师父是要拜的,但还不是不是现在。”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临渊扶起她,踌躇许久,最终还是难得耐心道,“做我的徒弟不能没有一点修习神道的底子,更何况你心中明白,神法无边,要修的高处,其最主要的是心中无欲无念没有一点干扰。诚然我如今也不求你这个,我若答应收你为徒,只求你能放下自己的心软,摒弃骨子里的胆小,舍去优柔寡断,不再为私心杂念左右心智,能做到心如平镜。”
临渊的话语平平淡淡,却是每一句都恰到好处地直击阿霓痛处。
诚然临渊说的并不错,她容易心软,遇见害怕的事就会下意识地身子抖,经常犹豫不决,左右都做不出一个决定来,想要拜临渊为师让自己强大,更多的原因也饶是因为……
阿霓动了动唇,一句话都回不上来。
临渊叹息一声,双手负在身后,掠过她覆着白绫的眼睛,而是远远地望向身后,眼底的温度又低了几分,“既然你早已决心拜我为师,想要自己变得所谓强大。就应当早就要明白强大之前要先完成蜕变。”他顿了顿,淡漠目光尽是作为一位神界上神对天下苍生的极度悲悯,“变成另一个,你想要自己变成的模样。”
时间静止了好久,才听到阿霓恍若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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