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花忽然剧烈摇动起来,沙沙作响,鹅黄色的花瓣然若一场花雨,纷纷落满肩,落满发。
司命未动,看着白华,搁在案桌上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白华的唇角轻轻勾起,他抬起头望着漫天花雨,一片片鹅黄色落进他的眼眸里,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宠溺,喃喃的似乎又在自言自语,“如何呢,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曾有一刻后悔过。”
织梦花不摇了,花瓣也不再纷纷落下。司命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白华浅浅一笑,看了对面的司命一眼,“我只知道如今人人都说我这白华天尊生性淡泊,闲云野鹤,一人守着一个白华山,一人守着三十万年开一次,三十万年结一次果的织梦花。”他眼中流光微动,带着少有的温柔,“只怕是少有人知道了,我只是在这里一直守着一个人,守着一个承诺罢了。”
“执念太深。”
“不错,司命,你若是真记得我们几万年的交情,你应知道,如今,我是怎样活着。”
司命握紧了手指,继而欲言又止。踌躇许久,只听他长叹一声,“白华,又是三百年,他差不多也该醒了。”
白华一愣,原本清明的眼眸忽然一片深邃,他眉头微蹙,“除非,有人能进入那个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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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四面楚歌云水宫(1)()
唐瑜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然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周身是空旷的殿堂,自己此刻正趴在一张檀木桌上,脑袋有些酸胀,愣是记不清到底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唐瑜努力撑起身子,低头瞧见身上已被人换了一身衣裳,粉色长裙包裹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猛然记起来,月色朦胧下,白司离修长的背影轮廓。
“公子。”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又仔细环顾了四周,确认是自己从未来过的陌生地方。
这个殿堂很大,却很空旷,偌大的空间碧绿色的纱帘遮住周围每一处通风的出口,有风跃进,扬起轻飘飘的纱帘,殿堂显得更加空旷了。
一张檀木桌,两把漆木凳子,桌上摆放着茶具,如此简洁的陈设,便再没有其他了。自己如何会到了这里,莫非也是一场没有醒来的梦,又是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是白司离吗,可是他又为何不见了身影,不来见她。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唐瑜心下暗忖,便往纱窗飞舞的地方跑去。迎面吹来的风,扑散在她脸上,就像一双凉凉的手,唐瑜越过前面的轻纱,脚步便忽然顿住了。
她愣在那里,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有些不可置信地拔腿便往回跑,往周围四面八方纱窗掀动的出口而去。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偌大的殿堂团团转,每到纱帘掀起的堂口,她就直愣愣地望着眼下的一切,云海翻腾,寸步难移。
她如今竟是在一处空中楼宇之中,这座楼宇被云雾环绕,就像在云上搭建的宫宇,四周皆是清风流云,她一介凡人,如何下的去。
“想不到我这云水宫,对你这**凡胎倒是挺有效。”
身后忽然传来女子清脆甜糯的声音,宛若风中摇铃,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讥笑之意。唐瑜一惊,脊背猛地发直,冷汗便下来了,这殿堂原本就只有她一人,那女子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怎么,不敢下去吗?”那女子轻轻笑起来,“也是,这要是跳下去了,怕是真的连渣都找不到了。”
那声音原本很好听,又带着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在此时犹如从地狱升起,轻轻从背后扼住了唐瑜的喉咙。
唐瑜缓缓回过身去,眼前的女子笑的俏丽,却让她不由地软了腿脚。
“晚清姑娘。”
“嘻嘻,你倒是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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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正是身着一身水蓝色长裙的晚清。此时她正站在离唐瑜不远处,笑的极美,小小的脸上嵌着一双明亮的黑眸,弯成天边的月牙儿。
唐瑜定了定神,想着莫非是晚清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忽然记起前些日子楚长歌有意让她误会与自己的关系,会不会是想借机报复,她稍蹙了蹙眉,“晚清姑娘,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其实长歌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
晚清“哼”了一声,“你说我信还是不信,若不是相识已久,为何唤的如此亲昵?”她收起了笑容,伸手拂了拂自己的衣裙,缓缓向唐瑜走过来,“长歌不会骗我的,我一直很相信他,可据我所知,你这凡人也真是不简单啊。”
晚清一步一步走过去,离唐瑜越来越近,她的睫毛很长,一下一下扇动着,就像楚长歌手中的玉扇,她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头如瀑黑发倾泻下来,挑起几缕在头顶绾成一个小小的花髻。
唐瑜的心底幽幽升起一阵寒意,她想退后,可是身后便是云海翻腾的万丈深渊,若一失足,便就真的粉身碎骨了。
她叹了一口气,“晚清姑娘,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与你那楚公子当真只是朋友关系。”
晚清一顿,脚步停在那里,她看着唐瑜站在她面前,身影单薄,身后是一大片雪白的云海为背景,高处不胜寒,风很大,大肆掀起她的发,她身上的粉色衣裙,如墨长发在空中飞扬,粉颊朱唇,如此模样,宛若天女之姿,倒让人好生怜惜与妒忌。
晚清忽然想起那晚楚长歌伸手揽她肩的模样,一皱眉,衣袖而起,下一秒那双纤细的玉手便已箍在了唐瑜雪白的脖颈上。
唐瑜瞬间感到从未有过的凉意从脚下升起蔓延全身,似乎整个身体的毛发都张开了,她觉得自己眼前的那双玉手随时都有可能五指收紧。
只见晚清嫣然一笑,“莫要说我不知道,像你这般怎可能是普通的凡世之人,千年前你与仙陨的焱尧太子,白华山的司星上神。”晚清的眸光忽然一闪,玉指收紧几分,唐瑜立马倒吸一口冷气,“果真是不简单啊,传闻司星上神为你蹉跎了三世,我若是你,死也无憾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瑜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焱尧太子是谁,司星上神这个名号似乎又曾在哪里听到过,她从未见过他们,为何,晚清会说一些她完全没有印象的话。
晚清一愣,随即又展露笑颜,“如今你自是不会知道的,只是我不管其他事,你若是靠近长歌一分,我便不会放过你。”
她的眼神划过一道凄厉,朱唇微抿,玉指骤收,身后忽然灌入一道长风,掀起了两人的衣袂与黑发。
纱帘大肆摇曳,流云翻滚的厉害了。晚清目光一顿,手指停在那里,她回头看去,不经意间皱了皱眉,继而迅速地收回了手。
唐瑜感到一阵畅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下一秒晚清蓝袖一挥,待唐瑜反应过来,她已经不能动了。
晚清抬起手,默念咒语,一道金光从唐瑜头顶射下,继而笼罩住她全身,隐去了她的身影。
晚清转过身,纱帘依旧在翻飞,眸光落定,云海翻腾处,隐约一道玉白色的身影宛若天地孤鸿,蜻蜓点水,穿越层层云雾,向这边而来。
“今日不知吹的什么风,竟把云琅山的凤息仙人请来了。”晚清稍稍低头,笑靥如花,“神水宫的管事也真是的,仙人要到云水宫来,也不来告知一声。”
凤息浅浅一笑,“仙子说笑了,怕是仙子早知道在下要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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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凤息,他一身玉白长衫,手执紫陌萧,眉目俊美,笑如温玉,此时他正是立在云水宫的大殿上,不远处站着娉婷而笑的晚清。
晚清敛了敛笑意,“不知仙人到我这云水宫来所为何事。”
“凤息素来不喜客套,今日在下前来是来找晚清仙子要人的。”
“嘻嘻。”晚清轻轻笑起来,仿佛听到很好笑的笑话,“凤息仙人怕是在跟晚清开玩笑吧,晚清并不寡闻,谁都知道云琅山凤息仙人清心寡淡,无欲无求,竟会来我这要人,这倒像是晚清几百年听到有趣的事儿了。再者我怕是没有听错,我这云水宫虽是大了些,算上这桌凳茶水,四周的纱帘便再无其他,如何藏得了人?”
凤息不紧不慢,他还是保持着方才的浅笑,眸中流光,左手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掌中的紫陌萧。
“在下是否在说笑,想必仙子心里要比在下清楚。”
晚清抬起眼眸,不自然地勾勾嘴角,“我自知心中无愧,不晓得仙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息美目微凝,默默注视了她半晌,眼前的女子是九重天水神之女,又与这长洲青丘之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按理说是万万惹不得的。这天上地下的人都知晓水神之女晚清仙子的名讳,对其也是极为恭敬不敢有半分忌讳,她与青丘暮赤君楚长歌的牵扯更是众所周知。如此若是今日冒犯,或许往后会很麻烦,自己本就喜爱清静。
只是都已经到这里了,没有退路了,若是让他再选择一次,为了她,他想还是会这样做吧。
只是……
凤息低头苦笑,再次抬起眼眸又是一片清明,他收回掌中的紫陌萧,左手回转而放到身前,五指伸张,掌心赫然躺着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晚清蹙眉一看,瞳仁猛地睁大,她恍然间倒退了一步,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子。
“我手中的水漾珠,想必仙子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只是它如今为何会出现在在下的手中,无需在下多费口舌解释了吧。”
水漾珠,古神后裔之神物,水神之女身份的象征。
晚清不禁背后汗湿一片,该死的,自己竟会这么不小心,身上遗落了最重要的东西,竟也浑然不知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晚清素来仔细,不想偶尔也会犯些迷糊,前两日还在找我身上的珠子跑哪里去了,原来是被仙人拾了去。”
凤息唇角微提,他宽袖一拂,晚清一侧身,剔透的水漾珠便回到了她的掌中。晚清道了声“多谢。”
凤息抬起眼眸,清明的眸子如今多了几分决绝,“晚清仙子,水漾珠已经交还到了你的手中,你是否也可以把我要的还给我了。”
晚清嫣然一笑,笑容里藏着不可捉摸的凛冽,“凤息,我神水宫与你云琅山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苦相逼,弄得你我都不好过。”
凤息眼神一凛,从外面灌入的清风掀起他的墨发与雪白的衣袂,“这颗水漾珠是我在梨花小筑拾得,你莫要告诉我你不知这凡间梨花小筑的主人是谁,我虽不确定那些凡人是否都为你所杀,可你应当知道这事若被天帝惩戒,即便你是水神之女也必然脱不了干系”
“凤息”
晚清大喊一声,瞪大的杏眼因为气极而微微颤动。
“你莫要再逼我,那些人并非我所杀,我身为古神后裔,天界神女,若是屠杀凡世之人便要遭受天雷惩戒之痛你并非不知。”
“你果真与这件事有关。”
“呵呵,是又如何,楚长歌本是我未婚夫婿,她既与他有染,我定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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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四面楚歌云水宫(2)()
偌大的殿堂余音袅袅,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叫喊。 清风长须灌入,掀起四面纱帘,带来流云的湿气。
唐瑜被隐匿在云水宫的空气中,她知道凤息来了,她看得到他,他一定是来救她的,他没有因为她的不解和怀疑便离开她了。唐瑜喜极,只是她如今身子已被束缚不能动,她有试着喊叫,可是她的呼喊显得那么苍白,凤息仍旧站在那里,似乎连她的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清晰,凤息的眉眼还是如以往一般俊秀,他站在那里,恍若一道光,只要那道光在,仿佛所有的挫折与困难都显得明亮起来。
唐瑜不再挣扎,静静听着,他实在为凤息暗暗捏了一把汗,直到晚清的最后一句话,唐瑜像忽然感觉被人当头一棒,前几天的事都有一条线窜了起来。怪不得晚清如此激动,醉仙楼的一面之缘,罗河上的暗伤,以及现在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全部有了答案。
原来楚长歌与那晚清仙子是有婚约的,怪不得她会那么恨她,她是爱他的,就是因为爱他,晚清才会那么介意所有跟长歌走在一起的女人,她嫉妒,嫉妒长歌的身边为何不是她。
唐瑜心里泛起一丝苦笑,长歌啊长歌,如今你是害惨我了。
可是,为何长歌竟会表现的那么冷淡,似乎还极不满见到她,他的心里究竟还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别人所不知道的。
晚清一身水蓝色衣裙,娉婷而立。只是她的身子此刻正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黑发翻飞,一双杏眼因为激动睁的滚圆。
她的对面立着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那男子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眉间微蹙,嘴角隐隐泛着苦涩的笑意。
凤息一阵叹息,“有缘无缘,是你的即便千万人邂逅,也抢夺不走。”他有意无意地一字一句,似乎这句话是对晚清说,又一样对自己而言。
晚清垂下眼眸,苦涩地摇了摇头,须臾,她抬起眼,目光透露些许狠厉,自嘲地笑道,“无需废话,即便人今日在我这里,我也不会让你带她走。”
凤息一愣,隐忍着情绪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的瞳仁处渐渐失去了往日的淡薄与柔和,他似笑非笑,“即使如此,晚清仙子所施的结界未免也太小瞧在下一些。”
话至于此,唐瑜的心里一阵悲喜交加,悲的方才他们两人的对话,喜的是原来凤息早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想是他本不想与晚清闹得那么僵,若是晚清自愿将自己放出来,结局或许对双方都好一些,不会到如今不可挽回了。只是这晚清仙子偏偏生的倔强了一些,不到最后就是不肯退让一步。想到凤息可以为了自己宁愿与水神之女撕破了脸,唐瑜当下暗暗发誓,且以后一定好好待他。
凤息眉目一敛,口中念诀,宽袖一挥,大喝一声,“破”。晚清感到眼前光芒一闪,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爆破声,紧接着唐瑜立马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劲由自身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