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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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仙袅袅-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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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人忍不住瞧瞧这手的主人是何等的貌美。

    然而她愣住了。

    不是她想象中的窈窕女子,而是一个纤弱的少年。

    微风吹开了他额前长长的碎发,露出了他的容貌。

    若说慕音希是丰神俊秀,清冷肃然,好似锃亮的剑锋,那么这个少年便是那莹莹白月,是那碧玉无瑕。

    但看他青丝冉冉而动,面如春、色桃李,肤色似珠似玉,眼中灿灿如点漆。

    如此神韵风采,恍如神仙中人。

    就像那动人的诗文中所言: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少年将纸张捏在手中,无意间与她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那瞬间的眸光又像是星火。

    是黑夜中唯一的星火。

    姬红妆见他嘴唇微微翕动。

    但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也许他说了什么,也或许没说。

    他垂下眼眸,手中的纸张紧了紧,另一只手不自在地捏着衣角。

    这时姬红妆才发现,这白色的纸张上并不是不小心溅上的墨点,而是被人画上的繁复的黑色小圆点,看上去杂乱无章,不知其意。

    姬红妆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但她无法猜到的是,那张杂乱无章的白纸上涂鸦的,正是令无数人费神而不解的洛书之数。

    觉察出了他的不安,她放轻了声音道:“估计是被风吹来的,你下次用镇纸就好了。”

    少年点点头,转身离去。他走的很快,像是在逃离。

    那一刻,她竟觉得他是那样孤独。

第九章 鸦羽() 
猝不及防地与慕安相见,是姬红妆早先所没有料到的。

    她来没有想过,她不曾谋面多年的兄长竟然生就一副天人之貌,而那副格格不入的紧张畏缩的样子又不禁叫人心生怜意。

    但她绝不会怜悯他。拥有那样眼神的人,任何的怜悯都是画蛇添足。

    慕安不在乎,所以也不需要。

    姬红妆想,慕安是不喜欢与人接触的,他全身都写满了抗拒,他的动作都透露着疏离,仿佛自己是一个世界,他人是另一个世界。

    然而他的眼中是渴望的,哪怕他拥有自己的世界,他还是会感到孤独。

    那种孤独仿若生而有之。

    *

    春喜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莲花酥。

    那是种用山楂和青梅做成的精美糕点,每个约莫有一指大小,捧在手心的绢布里,远远望去,竟是妙手生莲一般。

    平常时刻,这般精致的糕点绝不会出现在膳房里,只有每逢佳节或是贵客临门的时候,运气好又嘴甜的话,还能从膳房师傅们的手中得到一些来解解嘴馋。

    春喜捧着莲花酥笑眯眯地走过来,没留意,过脚踝的裙摆沾上了一片黑色的鸟羽。

    姬红妆忙喊道:“等下,你沾上东西了。”

    将那片轻飘飘的鸟羽取下时,姬红妆才发现,这片鸟羽竟是全黑的,黑得纯粹,黑得没有一丝杂质。

    是乌鸦的羽毛。

    一丝丝诡异的感觉仿佛顺着那根毫不起眼的羽毛流过她的五脏六腑。

    她甩甩手。

    那种感觉便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她也不再多想,与春喜将那绢布中的莲花酥分食了个干净。

    姬红妆满足地叹道:“若是能时时有这般美味,我也算是满足了一部分人生。”

    春喜道:“那剩下那部分人生呢?”

    姬红妆没有立刻回答,她望望天空。

    远处的夕阳在两座高耸的山峰间若隐若现,那一轮红日每日都不急不缓地沉没,第二天又不急不缓地升起,好似天地间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撼动它。

    但其实是有的。

    上古有巫族后羿弯弓射日,有火神共工撞断不周山脉。

    而她,不胜向往,她要做的是变强,是……

    她不知道的是,这时刻,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明悟的表情,一股奇异的念头在她脑中越发清晰,但她尚未抓住的时候,脑海中又骤然浮现出慕崇昀的脸。

    一股不服输、不甘心,还有一丝淡淡的仇恨,又从心底飘然而上。

    姬红妆摇摇头,不欲再谈这个话题,正听得身旁的人突然道:“……以后会有的。”

    她猛地回过头,却正见春喜脸上化开了一道酡红。

    不知是夕阳的余晖,还是别的什么。

    *

    姬红妆和春喜因着被分配到了静安院,他们的物品也随之搬到了静安院的丫鬟房内,二人同屋。这在丫鬟中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在姬红妆来说却是添了大、麻烦。

    她之前是跟两位丫鬟同屋,那其中年岁大的丫鬟后来离开慕府,另一个却是生了病,回了老家,府中也没有再添新人,那徐管事不知怎的也没管,她便独自一人占了一屋多年,连修炼都方便了许多,现下却是要想方设法找个无人打搅的地方修炼才行……

    姬红妆二人在静安院中倒是落了个清闲,其他院子的怎么都会忙碌,那些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都会在暗暗着急:明天寿宴上的贺礼准备得够不够好、能不能搏人眼球;明天要穿的衣服够不够鲜艳亮丽,够不够新颖;明天长老挑选的时候是不是要试试我最强的招式……

    静安院是唯一的特殊存在。

    没有人在意他准不准备贺礼,是不是衣着光鲜——要知道,所谓的宴席,慕安已经很多年不曾参加过了。

    他宁愿一个人待在空空荡荡的静安院。

    不过注定这次他无法如愿,明天慕崇昀定会对他有所安排。

    入夜的时候,姬红妆和春喜就已经早早回到了屋中,把屋子很快地打扫干净后,二人便早早地睡下了。

    慕府后半夜,所有的活计早就干完了,连倒夜香的也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干活,整个府中静谧无声,只有那偶尔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的灯笼发出轻微的声响。

    噗嗤,噗嗤。

    是蜡烛被风吹灭的声音。

    走廊上一下子全黑了。

    不,还没有全黑,远远的,竟有一处火光在半空中跳跃。

    那火光在半空中悬浮着,晃悠悠地飘过来。

    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那是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姑娘。

    正是姬红妆。

    她趁着春喜睡熟了,便偷偷溜出了房门,想找个地方修炼一番,更重要是是,看看慕音希赠给她的那玉简。

    直觉告诉她,那上面的东西对她有帮助!

    她有些小小地激动,就着微弱的火光,仔细辨认脚下的路,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走近她,伸出一只手猛地拍上她的肩膀!

    “啊——!”

    手一抖,灯笼侧翻在地。

    “红妆,是我是我!”那身影道,提溜起灯笼放在自己的脸颊边,大半张脸就被照的清清楚楚。

    姬红妆这才缓了一口气,道:“春喜,是你啊。”她接过灯笼:“你不是睡着了么?”

    春喜道:“大概是白天吃的有点杂……看到你上要上茅房,我就跟着来了,顺便想捉弄捉弄你。”

    姬红妆做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她还能怎么办呢?

    那就上茅房呗。

    茅房离得不是很远,俩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姬红妆老远就停下了脚步,把灯笼递给春喜,捂着鼻子道:“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春喜道:“这里那么黑,你不怕?”

    姬红妆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春喜撇撇嘴:“那你刚才还叫那么大声!”

    姬红妆反驳道:“那是正常的应激反应!”她推了推春喜,催促道:“赶紧去!”

    春喜拿着灯笼向茅房走去,那光亮越离越远,黑暗渐渐将姬红妆淹没。

    她本是不怕的,但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一阵叫声骤然打破了宁静。

    像是长长的指甲划上了漆木,嘶哑又尖锐。

    “啊——”

    “啊——”

    姬红妆先是猛地一惊,仔细一听,才发现是鸟叫声。

    是乌鸦的叫声。

第十章 夜半无人尸语时()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黑暗。

    不找边际的黑暗。

    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悄悄拉紧了周围的空气,那几声陡然而现的乌鸦叫石沉大海,半晌无声,但姬红妆却只觉得,一阵细细麻麻的凉气顺着脊背蜿蜒而上,莫名的不安犹如跗骨之蛆——

    乌鸦叫,祸来到。

    这原本是一个民间的俗谚,哪怕是在修真的世界中,普通人家里也有这样的说法。

    然而,这绝非妄言。乌鸦,本就是一种腐食性动物……

    姬红妆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滑到一个明媚的方向。

    夜晚还是很有情调的,比如说——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她念着念着,慢慢品着最后一句,越来越觉得不对——

    夜半无人私语时……

    夜半……无人……

    私语……

    时……

    没有人,又从哪里来的窃窃私语呢?

    夜半无人私语时……倒像是……

    夜半无人——尸语时!

    她被自己的想象力冷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抬眼向前方看去,见春喜把灯笼挂在门板上,那灯笼一晃一晃地,橘黄色的光幽幽地、一闪一闪地,打在一张苍白的脸上——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

    “啊!!!!!!!!!!”

    春喜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那女子说话了:“春喜?”

    原来是如雁!

    春喜抚着胸口开始抱怨:“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嘛呢!吓死我了!”

    在春喜大叫的时候姬红妆就跑了过来,见是虚惊一场,呼了一口气,插着腰数落二人:“你们俩这是闹的哪出?非得把全府的人都叫醒才好?”

    春喜也道:“我哪知道这里还有个人啊!黑漆麻乌的,怎的不点个灯笼?”

    如雁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泛起白皮,她抱着双肩上下搓摩着,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全身没骨头似的靠在木头柱子上:“风大……把灯笼吹灭了……我、我怕黑,在这里待了好久……好冷、风好大……”

    姬红妆见她模样不对劲,忙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她穿上,捂着她的双手给她取暖。一摸才发现,如雁的双手冷冰冰的,僵得像块石头,手背的青筋已经发紫。

    春喜把灯笼放好就解决自己生理问题去了。

    姬红妆只得扶着如雁,忍着臭味在门口等着。

    今夜的茅房格外地臭。

    姬红妆单手施了个风灵诀,悄无声息地驱散四周的臭气。

    如雁冷不丁颤抖了一下,双唇发白,愣愣道:“风……风又来了……好冷……冷……”姬红妆被她说得一惊,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接着意识到她是在说冷,想了想,她说:“要不你赶紧回屋休息吧。前面这一小段路比较黑,走过西面的那段走廊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如雁忽然声音急促道:“我不能走!不要离开!如——”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直勾勾地盯着姬红妆身后,缓缓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她神经质地又重复问——

    “风停了吗?”

    她的声音很小,好像全身都没了力气似的。

    一丝丝寒意,缓缓地、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蔓延到天灵盖,姬红妆觉得自己的胸腔里传来清晰可闻的声音,震得胸口发闷。

    咚咚咚,咚咚咚。

    姬红妆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当她回过神时,她已做好了她目前最强的攻击法诀的起手式。

    “风停了吗?”

    如雁又问,她执拗地重复着,仿佛一定要一个答案。

    姬红妆试探地回答:“风……停了。”

    如雁忽然朝她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春喜出来的时候就见姬红妆脸色不断变换,然后耳中就传来她的声音——

    “如雁晕过去了。”

    姬红妆蹙着眉头,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把这些诡异之处告诉春喜,她有一种冥冥的感觉,这件糟糕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而她,则需要知道自己那不妙的感觉是否是真实的。

    春喜吃惊极了:“她晕了?天哪,她该不会是冻成风寒了吧?我刚刚看到她冷的发抖呢!”她和姬红妆把如雁扶起来,她摸了摸如雁的额头:“有些凉……”

    姬红妆见如雁的眼皮动了动,然后迷茫地睁开了双眼:“红妆?春喜?我……我怎么了?”

    姬红妆细细审视她眼里的情绪,结果发现除了一片黝黑之外,却什么也看不到。

    “你还记得方才问我的问题吗?”

    如雁看上去有点怯怯,她吞吞吐吐道:“我……我问了什么……我、我不记得了。”她眼神闪烁,不敢与姬红妆对视。

    “你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了吧?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姬红妆冷冷地出声。

    如雁瞳孔瞬间缩小,她颤声道:“我、我今天难道又发病了?”

    “发病?”姬红妆疑惑地问。这时,春喜才大致知道二人在说些什么,她插嘴道:“是不是一到晚上就睡的很死,然后第二天早上却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而且,连如何来到那地方的记忆也没有?”她惊奇地盯着如雁:“我听人说过,这是失魂症!”

    失魂症?姬红妆慢慢咂摸着这个词,应该是梦游症的意思吧?

    难道自己的感觉错了?

    如雁见自己的秘密被人道破,立刻哀求二人道:“求你们别说出去!不然我定会被赶出慕府的!”

    姬红妆和春喜二人对视一眼,皆点点头,他们自然不是那种到处跟人嚼舌头、搬弄是非的人。

    夜已深了,如雁跟二人告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姬红妆想想还是不死心,她让春喜先回去,自己跟着如雁。

    “红妆?你怎么不回房?”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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