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袅袅- 第18部分

　　　　终于来到了平原地区。

　　　　又是一日清晨。

　　　　姬红妆还在睡梦中时，马车忽然停了，车夫在外面用粗厚的手掌把车厢拍得嘭嘭作响，带着浓重的口音说：“到嘞！到嘞！”

　　　　迷蒙了一会儿，她睁开眼，身边和她一起的小姑娘们都陆陆续续下了车，她也连忙跟在后面。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到了宗家的大门——

　　　　两座气势恢宏的石雕灵兽坐卧在大门两侧，兽瞳镶嵌着熠熠生辉的灵珠，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来到慕家的人；门匾是上等的黑龙木所做，金色的字体遒劲有力，别有一番轩昂气宇；大门之前尚有九级台阶，九，乃天地极数，在阵法中亦有特殊的地位，慕家台阶取九级，其野心也可见一斑。

　　　　慕氏家族。

　　　　闵川三大族之首，乾云宗御下，十数年来，宗家坐守位于闵川邺城的小灵境，分家遍布闵川数个城镇，势力不容小觑。

　　　　慕家宗家。姬红妆深深吸了一口邺城的空气，她终于到了！

　　　　随着他们而来的崔浩等人，已经去城中的客栈与其他乾云宗弟子会和，只待小灵境开启的那天再来。不止是乾云宗，乾云界其他能说得上话的各个宗派、家族，在这几日内也都陆续到达了邺城。

　　　　掌御小灵境多年的乾云宗这次没能把守住焕灵璧的消息，引来了诸多豺狼虎豹的窥伺，饶是它势力雄厚，也不愿以一敌众占有重宝，再者说，乾云宗弟子，有些本身就是某大族的子第，乾云宗的内部已分裂为多个派系，不知多少人心怀鬼胎，早已经不是铁板一块。

　　　　于是乾云宗终于做出了让步：小灵境秘藏将现世，我宗诚邀各大宗族门派共探小灵境之秘，所有在秘境中所得宝物全凭个人缘法，我宗概不沾染分毫。为证公平，同时也为了给乾云界所有俊杰试炼的宝贵机会，各族各派都只可派遣未及而立的青年修士前往……

　　　　五日后，便是小灵境开启之时，不管是为了打探消息，还是为了趁机拉拢高手也好，所有参与此事的诸多修士们都早已经到达了邺城，差点把邺城的门栏都给踏破，就是崔浩一行人都已经晚了同门的其他人好几天。

　　　　姬红妆在一众仆婢里，先等着其他地位较高的人一一进门。慕音希一下马，在门口随侍的一个小厮立刻极有眼色地牵了马，他微微颔首致谢，小厮受宠若惊地连连道：“小的应该的！应该的！”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娇俏的女声响起：“是音希哥哥吗？”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豆蔻少女。女孩儿生的娇艳动人，尤其一双善睐明眸比月夜的明珠更鲜艳夺目，杏黄色的广袖流仙群衬得女孩儿的肤色白皙姣好，樱桃色的唇瓣更是娇嗔道：“音希哥哥，你终于回来啦！黎儿等了好多天了！”

　　　　面对这样一个比世上最鲜艳的玫瑰更娇艳热情的少女，哪怕是冰川都得融化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心底都这么想。

　　　　然而慕音希始终是那个冷然的慕音希。面对热情的慕黎，他似乎丝毫不懂得少女的心思，不假辞色道：“慕天呢？”

　　　　“不解风情的慕冰山！哼！一回来就只知道问我哥哥！”少女嘴上是这么说，步伐却是加快了，她来到慕音希身旁，挽住了少年一侧的手臂，一边向门内走去，一边嘟着嘴抱怨道：“昨天无钟长老传讯回来，说你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哥哥一听说这个消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说是一定要超越你，然后晚饭也没吃，立刻去闭关了！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这个模样！修炼修炼修炼的！我父亲是这样，哥哥是这样，连我喜——”她忽然住了口，小脸染了薄红，羞得低下头，不敢去看身旁少年的神情。

　　　　因而就此错过了少年忽然回过头望的那一眼。

　　　　慕音希回过头看去时，姬红妆正望向慕元的方向。

　　　　【丫头，今日亥时来寻我。】姬红妆突然听到师尊对她如此传音道，惊得她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东西，等她缓过气来的时候，发现慕音希已经和那个自称“黎儿”的少女走远了。

　　　　“真是狗血的戏码。”她小声说。也不知指的是谁。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身旁的人说话，慕黎抬头，却发现慕音希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音希哥哥在烦恼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

　　　　慕家宗室确实比小小的豫城分家大气了不少。

　　　　今日来，所有分家的子第都回了宗家，整个慕家的院落也完全没有拥挤的现象，旁人道光是慕家的大宅就占了邺城的一半土地，也不是毫无道理可循。

　　　　本来慕宅中有专门的仆婢们的住处，然而分家子第和他们的随侍仆从也不好就此打乱安排，所以事实上，从豫城来的仆婢们都是随着主子入住的。

　　　　慕安被分到一个庭院中，和其他的分家嫡子住在一起，每个人能有一间厢房，仆婢们则是三人一房。除了他之外的豫城人，尤其是天资不高，又非嫡系的其他人，都只能分到一个小庭院中，同另外不受重视的分家的孩子们住在一起，两个人一间房。

　　　　说到底，地位决定待遇。而实力决定着地位。当一个人既没有地位也没有实力的时候，那么他就永远只能生活在最底层，受到来自上层阶级的施压，不得反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世间万物皆是蝼蚁，天道寻常而没有偏爱。故而，不甘为蝼蚁的人就只能不断力争上游，不断探寻着大道，不断渴求着突破！

　　　　天要人百寿而终，天要万物时至而亡，那么修士就要不断抗衡，要不断求道，要从百寿到千寿，从千寿到万载！

　　　　大道，从来都是汲汲营营，渴求一丝生机。

　　　　远古圣人也不曾在例外之中。

第三十五章　慕家老祖（）　
电脑还没弄好，说是还要加内存条才行，贵死了好么t－t什么双更啊，更的……无视吧无视吧……以及，对于一个用惯了自己笔记本的强迫症晚期来说，用台式简直想死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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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家的庭院比分家要大了不少，从正门到慕安等人落住的院子一路上都是令人大饱眼福的景致：亭台楼阁琉璃色，九曲回廊五月荷，木叶重序凤栖梧，落风流水花迎客。

　　　　姬红妆和几位同是分家而来的婢女在一个大丫鬟的带领下穿过重重楼宇，一路上赞叹不已，只恨不得多生出几双眼睛，在路过一个庭院时，十几只漂亮得犹如上等翡翠的鸟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大丫鬟见几人一副乡下土包子的样子，目光鄙视，又颇有些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我们慕家大宅里最漂亮的翠凤！整个邺城，也只有我们慕家才能大规模豢养这种漂亮精致的灵兽！”

　　　　翠凤是一种稀有的灵鸟，因为身上带有一丝远古凤凰的血脉，所以也得了一丝凤凰的特性：非梧桐不栖。它与传说中通身火红的凤凰不同，它的全身都是渐变的翠色，腹部呈雪白，远远望去，犹如翡翠白玉雕刻而成的景致鸟兽。翠鸟的攻击性不强，比之炼气初期的修士还不如，主要作用在于观赏。慕家财大气粗，为了供养这种漂亮的鸟儿，不惜从深山中移栽了大批的梧桐。

　　　　“要知道，就算在十年之前，我刚刚入府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么漂亮的灵兽呢！你们这群小丫头可真是幸运！”那大丫鬟最后这样道。

　　　　十年前？姬红妆心中掠过一丝灵光。看起来，这慕家的确是在姬氏灭门之后才逐渐被乾云宗提拔，从而发展起来的。

　　　　果然……是因为在覆灭姬氏的时候出了大力吗？

　　　　姬红妆装作没看见这大丫鬟眼中的鄙视，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姐姐，听说咱们慕家宗室天才辈出，比那闵川另外两个大族的子弟不知道强了多少！那……不知这宗家年轻一辈中最强的人是谁呀？”

　　　　说到这个，那大丫鬟脸上显出一种仰慕的神色来，怀春少女一般，激动道：“当然是音希少爷了！当年音希少爷以炼气初期的修为力挫炼气大圆满的慕天少爷，不知令多少宗家小姐仰慕不已！老祖宗更是夸赞他，英雄出少年！”看上去真的是很仰慕的样子，那丫鬟穷极措辞，赞誉不断。

　　　　仰慕？姬红妆想到慕音希那张冷冷清清的脸，暗自摇摇头。说起来，那个乾云宗的南乔师姐似乎也对他颇为中意，真是好多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戏码啊！也不知道慕音希那家伙到底是怎样一个想法。

　　　　她又问：“听说他后来者居上，不知在这以前，他又是怎么个厉害法？”

　　　　那个丫鬟陡然一顿，滔滔不绝的话忽然卡了词，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就不清楚了……在音希少爷崛起之前，很不得重视的，应当没有受到多少关注吧……”

　　　　敢情，他的桃花运还是跟实力成正比的？

　　　　忽然之间，姬红妆觉得慕音希对他们不假辞色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她忍不住想，所谓修真……真是既现实又残酷啊！

　　　　“那里就是我宗家的祠堂了。”又过了一会儿，带路的大丫鬟指着眼前的古朴的建筑说，“今日所有分家的人都到齐了，正午的时候老祖宗要在这里训话，你们到时候就站在最后，有什么事跟着伺候就成，切记，尽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算一直没让着你们伺候也要老老实实待着，那儿都不许去！千万不能出什么幺蛾子！不然，老祖宗一怒，光是威压就能把你们骇死！”

　　　　姬红妆几人连连点头。

　　　　*

　　　　正午时刻，所有从分家来的少男少女们都被聚集到了祠堂，排排站直，宗家的人站在最前面，分家的人往后排。

　　　　宗祠非常大，这些少年修士们一共有八十六人，站在祠堂里却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仆婢们就离得更远了，他们没有资格进入祠堂内部，只能守在祠堂门口，在这个距离，眼神儿不好的人可能连第一排都看不清楚。

　　　　姬红妆身体素质比其他人要强多了，在这里望一眼过去，她就立刻找到了慕安的身影。慕安在中等偏后的位置。而与他相反，慕音希站在第一排，鹤立鸡群。他旁边的是一个比他略矮的少年，正满脸不服气地怒视着他，慕音希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旁边的少年更加不服气了，但是怒气却少了许多。

　　　　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慕天吧。当年被慕音希打败的家伙。看起来倒是个粗枝大叶的角色。

　　　　祠堂内都是年轻的修士，尽管之前还都不认识，然而年轻人之间总是会有相同的话题，不一会儿就聊了起来。连慕安的周围也是一片热闹，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性格大大咧咧有些自来熟，他把手搭在慕安的肩膀上，笑哈哈道：“我叫慕木，是从裕怀分家来的，来之前刚刚突破到炼气中期！兄弟，你打哪儿来的？”

　　　　慕安很想甩开那只不请自来的手，可是又想起姬红妆时不时劝解他要试着接触他人，只好强行按下心中的不舒服，小声回答：“我叫……慕安——嗷！”他还没说完，就被慕木一巴掌轻拍在了脑门：“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大声点儿啊兄弟！”

　　　　慕安涨红了脸，呐呐不言，引得慕木一阵善意的笑：“哈哈哈，我说你怎么比我妹妹还要害羞啊，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不止是他，其他的少年们也都在同一时刻安静了下来，像是一群鸭子被人陡然捏住了脖子。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灰衣老者静静坐在了大堂的椅子里。

　　　　那是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力的交椅。

　　　　那老者只是静静坐着，漆黑的瞳孔似乎散发着无限的威压，他扫视着祠堂内的众少年修士，每一处目光所及之处，都让所有人头皮一阵发麻，腿脚发软，像是被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所盯上一样，浑身犹如芒刺在背，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跑，但是全身都提不起一丁点儿力气。

　　　　令人绝望。

　　　　令人恐惧。

　　　　金丹大圆满，恐怖如斯。

第三十六章　训话（）　
宗祠内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灰衣老者慢吞吞地用食指敲打着扶手，直到小辈们有的额角渗出了汗，才不疾不徐收住了威压。

　　　　小辈们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刷啦啦跪了一片，齐声呼道：

　　　　“恭迎老祖宗！”

　　　　慕家的老祖是谁？是整个慕氏一族的创始人，曾经是乾云宗的内门弟子，后成为外门客卿长老，发展了慕家，一直以来，这位老祖都希望族内能够再出一位内门弟子，可惜家族多年来都没能再出一个如他一般资质的子弟。

　　　　可这十几年来，慕家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族中接连出了好几个资质不错的苗子，宗家的慕天兄妹俩，慕音希等人，还有豫城分家的那个慕青苑，都极有希望在几年后乾云宗的大选中脱颖而出！

　　　　然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五日后的小灵境之事！

　　　　灰衣老祖应然：“都起来吧！”

　　　　八十六年轻的修士皆作神色恭敬，敛眉肃穆状。

　　　　老祖目光如炬，沉声道：“你们，很不错！达到炼气中期的有整整三十人！达到炼气后期的，有九人！筑基期——”他语气拉长，朝慕音希点点头，破天荒地露出一个不甚明了的笑来，“有一人！”

　　　　也不管宗祠内其他人听到“筑基期”一词时压低的惊呼声，老祖从椅子上起身，负手道：“本来召集你们入宗家，是为了乾云宗的大选，但是近来事情有变，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

　　　　“我闵川慕家，乃乾云宗御下，守小灵境十数年，如今小灵境秘藏将开，各路牛鬼蛇神竟然散播谣言，趁乱想入我慕家捣乱！哼！”他一掌击中扶手，掌下瞬间化作飞灰！“幸得乾云宗诸位长老深明大义！”

　　　　“五日后的小灵境限制为不足而立的年轻修士，你们都是我慕家的少年天才，所有炼气中期及以上的修士，此番由慕天带队，随乾云宗弟子入小灵境。当然，除了必要时刻辅助乾云宗弟子之外，你们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探寻宝物！必要时刻，对敌人也要先下手为强！”老祖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