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克暴君- 第297部分

　　　　据点的大厅里燃烧着旺盛的篝火，一个和考雷什体型差不多的四足生物正在烤架上散发着怪异的油脂味。

　　　　下一秒，他为自己的无端联想感到惊悚。

　　　　考雷什知道这种史古格的生物是欧克们最习以为常的肉畜，虽然说他们对于食物的需求其实很低，更多时候只是当成佐酒料，但平心而论，如果人类能够普及这种什么都能吃而且长肉飞快的生物，那么饥荒就永远不是问题。

　　　　不过他本人是吃不惯这种粗纤维的肉质的，但他的副手吃过，据说那天之后他连续便秘了一周，差点丢了小命。

　　　　欧克没有什么客套礼仪，他们找到自己心仪的位置后就坐下，有些干脆就坐在地上，然后就开始了他们自顾自的喧闹饮酒，这种时候的欧克反而没有那么危险——当然是在喝醉之前。

　　　　考雷什找了个破碎的凯蒙祭坛石板当椅子坐下，发现这个东西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据点之前竟然是一个凯蒙的教堂。

　　　　“老大，我想问问，您是打算全部粮食都拿出来交易吗？”

　　　　“叫俺金牙，没错。”

　　　　随手提起一个泥罐，一巴掌拍碎上面的封土，金牙咕咚咕咚下去就是半罐。

　　　　“那我想再问问金牙老大，你是要换一些金银，还是其他什么？”

　　　　“金银俺不要，最好能弄些铜铁，或者枪炮，你既然在俺们这待了有一段时间，应该是知道俺们想要什么，钱在这没有用处，而且真正的钱你也搞不到。”

　　　　说着，他还敲了敲自己的金牙。

　　　　考雷什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说法，欧克的社会体系实在太过于怪异，虽说原始但又有自己一套经济结构，比如用牙齿作为货币，就是一种滑稽而又行之有效的逻辑。

　　　　因为欧克的牙齿一旦脱离身体，就会迅速腐烂分解，反而很难出现通货膨胀的问题，同时相应的产量也有保障。

　　　　“那我也直说了，就像刚刚提到的，这么大的量，一般人吃不下来，毕竟突然出现巨量的来源不明的粮食，官方也不是瞎子。”

　　　　“俺懂，但是鼠有鼠道，蛇有蛇道，你们虾米自然有糊弄自己老大的办法，对吧。”

　　　　考雷什忽然对这位老大的来历感到好奇，这明显不是一个对人类一无所知的欧克头目，但他没有鲁莽的询问，而是微笑的点点头。

　　　　“金牙老大说的对，我恰好就认识这么几个这样的人，现在正是粮价飞涨的时候，他们不会错过这样的生意，不过——”

　　　　“俺懂。”

　　　　喝到第三罐酒的金牙抬手打断了考雷什的话。

　　　　“俺以前也干过，懂得你们的规矩，老办法，事成之后，十分之一归你。”

　　　　海盗的销赃黑商，普遍的抽成都是十分之一，虽然有些肉疼，但金牙明白，未来需要对方的机会还很多。

　　　　考雷什反而愣了一下，他可从没指望能得到这样的利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下一秒，他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金牙老大爽快，鄙人酒量不行，就意思意思。”

　　　　白到手的财富不要是傻瓜，考雷什立刻解下腰上的水壶，将里面的水倒空，然后稍微灌了一点欧克的酒，礼貌性的喝了一小口。

　　　　这味道简直难以形容，但他除了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外，没有丝毫的异状。

　　　　“什么时候能搞定。”

　　　　“嗝大概，我要先向主教汇报，然后联系买主，一来一回，估计至少得二十天。”

　　　　“太慢了！十五天！最多十五天！”

　　　　考雷什想了一会，十五天虽然紧迫了一些，但也能赶得上，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金牙老大，你的报价大概是什么样的？金属需要多少吨？枪炮又是多少？”

　　　　这会轮到金牙发愣了，他想了一会，脑子里却没什么概念，因为数量实在太庞大了。

　　　　“那俺不懂你们那边行情，你说说看，现在大概是什么样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金牙换了一个提问方式，但立马就被考雷什看破了。

　　　　但他也不会傻到去点破，而是考虑了一下。

　　　　他考虑的并非是价格，而是汉尼拔主教对欧克的态度，他曾经不止一次和自己说过，古克注定会是这个世界的征服者，任何挡在它面前的东西也注定会被碾碎。

　　　　虽然他一直对这种宗教性质的预言不感冒，但看得出来，汉尼拔主教是真心在为欧克服务，自己的行为如果违背了这一准则，后果会是什么呢？

　　　　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

　　　　“这样吧，我罗利一个清单，届时老大你亲自过目一番，确认可以，那么我们就按照这个价格寻找买主。”

　　　　“行。”

　　　　忽然，金牙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大声说道：

　　　　“差点忘了！”

　　　　“什么？”

　　　　“船上还有些奇怪的东西，你看看认识不。”

　　　　说着，金牙就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考雷什也只能跟着他前往港区，不过当他看到船舱里那些古怪的仪器时，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551章　黑军（上）（）　
布鲁斯韦恩最后一次哭泣是在他正要从男孩转变为男人的边缘，但在失去双亲那漫长如一世纪之久的夜晚，男孩并没有成为男人，事实上，他最终成为了一件武器，踏上了不需要感情也无须流泪的人生。

　　　　伤痛这种感情他当时不能理解，现在也不能，这种烂情的表示方式从来就不适合他。

　　　　一个新人正躺在手术台上，被染血的机械臂照料著，某些身影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见了血肉被切的参差不齐，整个房间都洒满了鲜血，空气中有股原始而生猛的气味，一种有别于人类身上所散发出的铜的味道。

　　　　也许又一个怪物要诞生了

　　　　这个想法就此打住，他无法继续想下去，试着去思考这些，无异于是去描绘从没看过的颜色或是回想从没听过的歌曲，他的心智用尽全力驱赶了这个念头。

　　　　欧克对于阿卡姆的屠杀还记忆犹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将大部分的力气都用来杀戮这样肮脏的野兽，他曾在平原、山丘和废墟中与它们兵刃相交，他目睹了诸多人类难以想象的事物，有些很细微，有些则有如奇迹一般。

　　　　欧克并不总是受狂怒而驱使，它们必要时也会谨慎，世人对于它们的大部分判断其实是非常错误的。

　　　　他的身上至今还带着许多场战斗中留下的伤疤，他本可靠著手术或肌肤移植来消除或治愈这些创伤，但他喜欢留下它们，那是他在这场野蛮战争中获得的仅有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念及此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甲，很难想象这双背漆成深红色的钢铁利爪在过去只是脆弱人类的双手，几个月之前他接受了影子亲王的邀请，为了复仇从对方那里借取了力量——虽然这么说有些投机取巧，但他并不想让自己意识到已然堕落的现实。

　　　　忽然，沉重而刺耳的呼吸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他甚至不必抬起头。

　　　　他闻到了那人身上蜡烛的气味，那股被缓慢心脏和虚弱血脉所推动的衰老血液所带出的蜡的香气，来访著不但衰老而且还很虚弱。

　　　　布鲁斯抖了抖身子。

　　　　“亚宁平大师。”

　　　　他向身着漆黑长袍的来者致意，老人点头回应，在呼吸面罩内发出哮喘的声音。

　　　　“你是什么时候从前线回来的？”

　　　　“我才刚到，大师，我是来找你的。”

　　　　“请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而且我们必须讨论一些事情。”

　　　　房门开启，从内传来一股坟墓的味道，亚宁平走了进去，依然在呼吸面罩内气喘吁吁。

　　　　布鲁斯跟在后面，他的脚步重重地踏在甲板上，声音回荡於弧形的墙壁之间。

　　　　在这一刻，老人忽略了那些用铁链悬挂起来的尸体，但布鲁斯没有，他踏入改造室的次数很少，就算经历过如此之多的战斗，影子亲王用来制造非人士兵的场所依然会让他寒毛直竖。

　　　　就在这个地方，他曾看见他脑中的疯狂被推挤而出，并污染了周遭世界，巫术带来的诸多真相被书写在剥皮的尸体和亵渎的身躯上。

　　　　老人吸了一口空气，潮湿的空气在他的金属口罩前凝结，在他的薄嘴唇边形成了水滴。

　　　　“他时常跟他们说话。”

　　　　“跟谁说话？”

　　　　亚宁平指了指尸体。

　　　　“他们。”

　　　　布鲁斯走近一个挂在半空中的尸体，轻轻地推了一下那裸露、惨遭凌迟的身躯，被铁链挂著的尸体随即前后摇望，某种黑色的液体从张开的口中滴落至地面。

　　　　“他还是一如既往让人不愉快啊。”

　　　　他摇了摇头，转身面向这位被通缉了几十年的黑巫师。。

　　　　“你想要我做什么？”

　　　　亚宁平将自己一身老骨头坐在木制桌子旁的一张椅子上，在不显露出任何不耐的迹象之下，他的视线放在一张羊皮纸上。

　　　　随后，纸张在他的瘦骨嶙峋的手上缓缓的摇动著。

　　　　“你似乎从不愿意去了解你所服侍的人，韦恩。”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从他的工作上移开。

　　　　“其他人都想要了解，这不会让你心有疙瘩吗？”

　　　　这是第二次了，布鲁斯心想。

　　　　“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的确。”

　　　　亚宁平抚了抚他枯槁面容旁的灰白头发，将一张羊皮纸递过桌子，在摊平前他就念出了乳白色纸张上面的文字，夹杂喘息的声音与咳嗽。

　　　　“布鲁斯韦恩，诞生于阿卡姆，父亲是韦恩联合钢铁公司的掌门人，母亲来自本笃帝国有名的望族，幽影之刃的高阶议员，还有”

　　　　老巫师顿了顿，随后摇摇头。

　　　　“还有一个令人发笑的称号——黑骑士。”

　　　　布鲁斯韦恩深吸了一口房内如同屠宰场一般的气味，他的表情显露无遗。

　　　　“我不是很确定我喜欢你的语气，上次那个这么嘲讽我的人很快就后悔自己如此做了，裂心者亚宁平。”

　　　　“噢？”

　　　　老人抬起头，好奇写满了他湿汗的脸庞。

　　　　“那是谁？”

　　　　“我不记得名字了。”

　　　　“原以为你们这些超人的战士都有令人惊叹的记忆力，如果想要的话，能栩栩如生地重现当时景象。”

　　　　“我的确是，只是我从来没问过他的名字，我当时正忙着将他活剥皮，现在告诉我你找我做什么，亚宁平，希望你没有把我错当成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对方露出因年纪而发黑的牙齿。

　　　　“如果你想统帅一支军队，就得学会拥有耐心。”

　　　　布鲁斯韦恩哈哈大笑，吸入了一大口混合着化学药剂和血肉气味的空气。

　　　　“你也认为我会想要在这个狗屎一样的地方获得权力？就连你，他最宠幸的老魔鬼，也失去了理智？亚宁平，看着你活活笨死也未免太让人伤心了吧。”

　　　　巫师将目光放回羊皮纸，在黑色的金属口罩下微笑着。

　　　　“我知道你的秘密，韦恩。”

　　　　“我没有秘密。”

　　　　布鲁斯的手指抚过那张羊皮纸，轻轻地掠过墨水字迹。

　　　　“他告诉我了，他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黑骑士微微地摆了摆头，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

　　　　“我没有秘密。”

　　　　他再次说道，但语气之中缺乏坚决，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第552章　黑军（下）（）　
“那你为何从不睡眠呢？黑骑士，为何你要强迫自己好几周不眠不休？如果你没有秘密，在你向睡意投降的夜晚，流过心脏的冰冷血液为何会把你惊醒？”

　　　　布鲁斯的微笑维持著一贯的冷酷、纹风不动，就如同房内那些被剥去脸皮的尸体上龇牙裂嘴的狞笑一样。

　　　　他只说了个词，既不包含任何威胁，也不参杂任何情绪，仅仅只是一声从死人嘴里发出的耳语。

　　　　“小心点。”

　　　　亚宁平只能别开视线，这次他手腕的颤抖不能完全归咎给年纪了。

　　　　“布鲁斯”

　　　　“啊，所以现在我又是布鲁斯了，当你把我逼到我脾气容忍的极限时，又决定对我施以小小的尊敬。”

　　　　黑骑士靠了过来，周围的影子随着他的移动而弯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压迫。。

　　　　当对方真正逼近时，死亡的寒意让亚宁平的眼皮发颤。

　　　　他在坐着的老人面前半蹲了下来，他瞪视的黑眼就如同苍白脸庞上的深邃空洞。

　　　　“他告诉了你什么？那个可憎的暴君和术士告诉你这个小小巫师些什么？”

　　　　老人强迫颤抖的嘴唇挤出两个字。

　　　　“真相。”

　　　　下一秒，黑骑士报以对方狞笑，这是野兽的笑容，但笑意未曾出现在他的双眼，

　　　　“你认为我不敢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

　　　　“影子亲王不会”

　　　　“他正在为了欧克的入侵焦头烂额，就算他现在就走进这房间，你觉得我会在乎吗？你让我感到恶心，老头子。”

　　　　布鲁斯用他包覆著装甲的利爪指撑着老者的下颚，只要轻轻一扭，温和的一挤，这毫无水分的干瘪头颅就会在战士的掌中粉碎。

　　　　“你迟缓血液和温热皮肤的臭味，以及胸膛内那正在死去的老朽心脏的哀鸣，都让我有痛下杀手的理由而现在，你又说出那么不经深思熟虑的言语。”

　　　　然后，他放开了老人的头。

　　　　“你让人很容易痛恨你，巫师。”

　　　　“我可以帮你，这就是为什麼我想要跟你谈谈，我可以帮助你。”

　　　　但布鲁斯早已挪动双脚去拿他的战盔，他准备离开了。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亚宁平清了清他的喉咙，声音充满了疑虑，

　　　　“那些药剂已经不再有用了，是不是？强行植入巫术骨髓带来的痛苦已经无法再抑制。”

　　　　对方甚至没有抬头。

　　　　“你什么都不懂，老头。”

　　　　“你在说谎，布鲁斯，你逼视哈南的力量，但是又渴望着它。”

　　　　布鲁斯戴上了他的黑色头盔，蝙蝠的翅膀装饰在两侧，外壳隔著一层深黯的金属，随后他的声音变成了机械的无机质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