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个狗日的东西开火！”
连长指着绿皮队伍中块头最大的家伙对身边的炮兵下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克制实在是难能可贵。
在这个距离上，操作速射炮的两人几乎不需要更多的技巧，他们数量的将炮弹装填好，简单的瞄准后打出了第一炮。
轰！
它的轰鸣声在欧克的吼声里回荡，甚至掩盖住了他们战斗时发出的声音。
炮组成员的射术还不赖，那一炮正中目标，炮弹在那家伙的胸口炸出一道裂缝，里面喷射出一道浑浊的水柱，径直洒向周围的绿皮。
一团被炸得粉碎的脏器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到空中，拉恩清楚的看到了那东西。
“再来一炮！”
连长再次下令，不过这似乎有些多余，因为正当他讲话的时候，顶着巨大压力的炮手已经将另一发炮弹推入了炮膛。
轰！
毫无疑问这个距离上，炮弹又击中了目标，但是当炮手扭身打算从弹药箱里拿出另外一发炮弹时，却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一颗。
“没炮弹了！”
这算不上是当前最大的麻烦，却无疑宣告了这个阵地和所有人的死刑，尽管大家早有准备。
“这一颗炮弹你自己看着办！”
在速射炮哑火的时刻，绿皮们也踏上了人类据守的最后一点阵地，拉恩向一只挥动着战斧的绿皮开火，那家伙口中喊着千篇一律的战嚎正四处找寻着杀戮的对象。
为了安全起见，当它被击倒时，拉恩和路易合力砍下了它的脑袋，这个过程中拉恩的额头被弹片擦了一下，导致他血流不止。
可当看着这个怪物静静的躺在地上时，他又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管它们如何顽强，至少从来没见过它们丢了脑袋还能够爬起来继续战斗。
“上刺刀！！！”
连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然后一马当先不顾一切的冲向了蜂拥的绿皮，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所有人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死之前尽可能的带走更多的绿皮！
waaaaaaaaaaaaaaaaaaaaagh！！！
突然，在一声高亢的战吼中，汹涌的绿潮如同遇到岩石的流水般分开，身被重甲的巴兹提着马达轰鸣的战斧，狂奔而至。
第437章 血在烧（十三）（）
巴兹沿着斜坡冲入人类一直坚守的阵地，昨天也是同样的位置，敌人用三发精准的火炮直射将他打退，可是今天却不会了。
这里的掩体都已经被熏烤得乌黑，木料在燃烧，浓烟和火焰翻滚着，被冲击撕成碎片的烧焦尸体遍布战场，还有一些躯体在遭到火焰吞噬的痛苦中翻滚和尖叫着。
忽然，三枚手雷划着弧线飞了过来，他迅速向前猛冲，沿着战壕的斜坡滑行了一段接着撞进了工事。
随后他一跃而起，激活了战斧上的咆哮利齿。
受伤之人的呼喊在火焰的爆裂声和枪弹的轰鸣声里回荡，巴兹用另一只手抓住破损的工事，从上面跃过。
当他着地时，一个着火的士兵正好从烟雾里跑出来，他立刻挥斧砍下，将对方当胸劈为两半。
他在狂暴中咆哮着，又用斧柄捅穿了另一个人的胸膛，完全不给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震惊的对手恢复和重整的机会。
在他新入手的战斧面前，敌人的肉体和简陋的护甲如同纸一般脆弱，上面的锯齿在他杀戮的时候发出咆哮的声响。
零距离的射击在他的铠甲上纷纷弹开，一群身影包围着他，最后的守军对于欧克老大致命力量的一无所知，所以给了他们令自己万劫不复的勇气。
巴兹在杀戮中甚至使上了自己的肘部和拳头，每一击都砸碎头颅，打爆胸腔。
不到一分钟，这一切就结束了，当他的小子们沿着战壕边缘向他接近的时候，巴兹放低了自己血淋淋的战斧。
他的铠甲上满是血迹，将近三十名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他周围，在他的狂暴中被撕开或重击致死。
“呀！”
突然，一发液态水银状的能量弹击中巴兹的肩甲并打碎了上面的钢铁，让他趔趄了一下。
他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半跪在地上的虾米，穿着黑色的袍子，身上环绕有紫色的电流，正捂着不停滴血的腹部。
“哼！！”
巴兹恼怒的从背后扯出自己的大枪，朝着对方连开数枪，将那个虾米打成一滩烂肉。
“老大！小心！”
此时，他的副官突然嚎叫了起来，巴兹扭头一看，发现在一个倒塌的工事后面，一个虾米正藏在早已经歇火的速射炮后面，之前的两个炮兵鲜血淋漓的尸体就在附近，是第三个人在操作火炮。
拉恩呼吸沉重，努力想让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他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额头的伤口正在流血，视线逐渐被染红，他却没有时间去抹一下。
一个欧克已经举起了手上的火箭发射器，拉恩却视而不见，他的眼中此时只有瞄具里的那个目标，那个杀死了所有人的怪物。
“该死！”
当炮口火光闪起的一刹那，巴兹立刻将身边的副官拽到了面前，同时一枚小心火箭也拖着长长的尾焰离开了发射器。
轰！
两场爆炸相差不过数秒，当小子们围上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巴兹刚把半死不活的副官扔到一边。
“晦气！”
吐了口唾沫，巴兹一摸脸，发现自己少了一颗牙，然后又看了一眼那门炮，发现已经被炸成了废铁，想必那个虾米也活不了。
“走！”
没有了目标，巴兹也对这个该死的地方失去了任何兴趣，便转身带着小子们朝下走去。
但拉恩其实没有死，他只是晕了过去，虽然实际情况离死亡也不太远了。
他昏迷了很长时间，迷迷糊糊的梦境中，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但原本熟悉一切只剩下了荒芜的废墟，昔时的农田野草丛生，牧场里只剩下唯余白骨，生长于斯的木屋仅有些许残垣断壁。
他迷茫的屹立在荒原之中，举目四顾，却不知道该往何方。
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的名字，一个像毒蛇吐信子般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吟。
某种当滑腻的感觉让拉恩低下了头，然后他发现不知何时一条浑身漆银白色的长蛇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那菱形的蛇头上只有一只独瞳，正凝视着自己。
当他睁开眼时，天空已经繁星点点。
回忆起最后一幕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了，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不停使唤。
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无法确认自己的双腿是不是已经废掉，只能就这样无力的躺在被遗忘的战场上。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那是死亡的味道，拉恩不确信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气味。
失温的身躯无助地被黑暗笼罩，干涩的双眼犹然凝视夜空，试图从寂冷群星中读出什么预兆。
然而，群星缄默，夜空阴郁，不予人半分慰籍。
他自忖将死，却又不由得埋怨上天，为何还要让他醒来，再次接受死亡逼近的恐惧和苦难。
“有多久了？”
这个听起来无甚意义的念头跃入他的脑海。
“多少小时？”
他找不到答案，便又环顾四周，希求能看见些许救援迹象。
但黑暗中既无动静，更无希望，唯有凄冷的绝望静静延拓，黑夜的巨手将周遭景象掩起，又为其画上憧憧阴影。
他无法从中找到希望，甚至不能寻得自己的装备，就这样独自一人被遗弃在黑暗世界中，无望得救。
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觉得自己已是世界中最后一人，又因其惊悚而急忙将这想法逐出脑海。
他依旧拒绝死去。
当他陷入回忆时，死寂的阵地上一个身影忽然蠕动了起来，一点点，一点点，摸索到了拉恩身边。
“班长，班长？”
一双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拉恩扭头看去，勉强能看到是一个人在自己身边。
“路易”
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有些意外。
“是的！班长是我！”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被打晕了。”
“是吗，那你赶快走吧”
拉恩感觉死神正逐渐将生命从他的躯体里剥离，虽然它有着足足一整天的时间，但似乎到现在才开始发作。
“班长！我能带你活着回去！”
“活着，我”
拉恩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苦笑了一声。
子弹击中他的脊柱底部，又在穿出时给腹部留下个拳头大的伤口，他尽己所能地处理了伤口，但为时已晚。
“我走不了了。”
“不，那个！”
黑暗中他看不清路易的脸，但对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手却从他的怀里摸索出了一个东西。
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拉恩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个蛇瞳，和自己梦中的一模一样。
“这个”
“答应它！成为它的选民！你能活下去！”
两种声音交叠在一起，就像某种爬行动物的嘶叫声。
“活下去”
拉恩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甚至已经分别不出对方的声音和过去有什么区别。
“活下去”
恍惚间，拉恩点了点头，随即一种冰冷的紫光从他的视网膜中扩散开来，淹没他的感官和视线，将他彻底拥抱入其中。
第438章 血在烧（十四）（）
阻击战打响的第四天，独二师被逼上了绝境。
尽管士兵们打得非常的勇敢和顽强，甚至很多连队打到全部阵亡，但依旧无法弥补过大的敌我实力差距，已经有少量欧克部队穿过了防区，蒙巴顿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拼接全力阻截欧克的主力。
这是最后的防线，仅有十几个据点，用那些遗留的汽车进行加固，师属炮兵在打光了所有炮弹后，便将那些他们视若性命的武器一一炸毁，然后全部加入到阵地防御中。
炊事兵，宪兵，勤务兵，通讯兵所有拿得动武器的人都加入了战斗，战至最后一人已经不再是一个口号，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蒙巴顿唯一心怀愧疚的是独一师，他原本想保留住这唯一的火种，但形式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的遗书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写好，就像他和好友说的那般，来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活着回去，这是必死的局面，也是他身为一个军人必须履行的职责。
虽然他不了解后方的撤离情况，但值得庆幸的是据说巫师总工会紧急动员了上千名巫师，用巫术冻住了河面，让民众撤离的进程得以大大加快，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身处最前线的他，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争取更多时间而已。
在西方，起伏的地表那浓雾笼罩的平原划出了灰色的边际，自然形成的丘陵在那缓缓涌动的雾气中露出了破碎的脊梁，它昔日著名的葵林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包，如同一片零落的鬃毛。
在望远镜中，他时常会看到有某个物体拖曳着烈焰从天而降，轰然坠落在另一个遥不可及的远方，让大地撼动不已。
“来自第一特遣航空师的报告，长官。”
他的副师长格瑞瓦斯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张纸。
他将头盔夹在臂弯里，面孔和头发上沾满了灰尘，让他看起来像是未老先衰一般。
蒙巴顿拿过来一看，果然一如自己猜测的那样，由于受到欧克的威胁，航空师马上就要转场，他们将失去所有的空中支持。
这几天来，能够顶住欧克的攻势，第一特遣航空师功不可没，他们既要承担驱散鹰身女妖的任务，还得执行对地支援，从清晨到傍晚，每一架战斗机至少得在葵原岭和卡狄伦机场之间来回飞行十次以上。
代价也是沉重的，尽管欧克缺乏制空武器，但由于机械故障等原因，依旧有三十多架战斗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坠毁。
这场战争把所有人都逼到了极限。
“长官，有动静。”
他的一团长安东尼法斯克带来了前沿哨兵的发现。
“北面两公里之外，向这里接近。”
“数量？”
蒙巴顿抬起了头，发现对方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无法确认。”
“那支部队在防守。”
“我们团的二连。”
“撒拉希，你守住东部阵线，斯帕兹，西部交给你，其他人跟我来。”
做好部署后，他们走向前沿阵地，踏过昔日齐整的花田。
士兵们在匆忙挖出的散兵坑里就绪，蒙巴顿注意到那屈指可数的几门火炮和迫击炮被布置得十分得当，显然这里的指挥官有着老道的防御战经验。
他们从速射炮旁边走过，横跨深深的壕沟，在斜右侧，一条道路延伸进灌木之间，从那里开始便是广阔的埃塞克斯平原了，但是黑压压的天空与厚重的雾气让眼前风景大打折扣。
“他们在利用浓雾作为掩护。”
法斯克阴郁地望向阵地外，低声道：
“这不是好事。”
“昨天你们这里接收了多少从前线退回来的士兵？”
蒙巴顿忽然询问了一个有点无关紧要的问题，法斯克愣了一下，接着回答道：
“六十七个吧，主要是107高地和113高地那边。”
“104高地呢？”
法斯克摇了摇头。
“长官！”
阵地上的二连长大声叫了起来，同时手指向阵地的前沿，蒙巴顿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一看，立刻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失态了。
在壕沟之外，惨淡浓雾的边缘，一批身影缓缓出现，微弱的阳光映在那暗淡的猩红盔甲上。
“开火！”
蒙巴顿没有一点迟疑，马上下达了命令，随后迅速转移到后方的指挥所。
他虽然也很想模仿帝国的传奇将军尤希金和欧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捉对厮杀，可是他认为自己活着指挥部队，比死在前线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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