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害了我，蒙巴顿，你伤害了我我就不能无私地来到这里探望一个老朋友，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少将盯着他，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等待布朗兹忍不住开口。
“长官，打扰了。”
某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人抬起头，发现传兵令正站在门口。
“什么事？”
“医务官为打扰您而道歉，长官，但是他想让您去辨认一个死去的士兵。”
“死去的士兵？”
蒙巴顿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最近他并没有收到任何意外事故的消息。
“那支部队的士兵？是什么原因？”
“不清楚，所以需要您去看一下，因为还不确定是不是我们部队的。”
“明白，你去传达我的命令，所有指挥官立刻清点人数，发现有失踪的第一时间上报。”
“是！”
传令兵敬礼后转身小跑没入黑暗之中，蒙巴顿转身看向巫师。
“和我一起去？”
“不胜荣幸。”
第391章 谍影（下）（）
医疗营负责运送伤员和死者的人把那具尸体搬到了泥镇营地最边上的冷库里，那个冷库是一座细长的泥砖房，塞满了冬天储存大块冰砖。
蒙巴顿和布朗兹在凄冷的黑夜里走着，头顶的繁星如同面罩上的沙粒一般。
士兵冰冷僵硬的尸体像柴火一样堆在里面，每一具尸体外面都罩着一层塑料布，一双双浮肿裸露的脚从裹尸布里探出来，脚趾上挂着标签。
虽然战争还未开始，但是各种训练意外，疾病都会夺去士兵的生命，正常的减员无法避免，蒙巴顿只能等待战后再把他们的尸体运回家乡，好歹还能争取一个烈士的功勋。
两位军官从尸体间穿过，捂住口鼻忽略防腐剂的刺鼻味道。
他们要找的尸体在另一个房间里，它还没有接受处理，被放在铁架台子上，铁盘在下面接着渗出的腐臭液体。
这个人是一周前死在荒野里的，尸体已经浮肿，整张面孔都腐坏到无法辨认，军服磨损暗淡，躯体瘫软而松弛，显然曾经因为肠气而肿胀过。
蒙巴顿和布朗兹站在冷冽的灯光里发抖，看着那具尸体。
“我不认识这个士兵。”
蒙巴顿这么说，说话的时候在接近零度的室温下喷出一股雾气。
“但他肯定是你的人，长官。”
医务官坚持道，他叫伊达，个子很高，穿着一件手术长袍，围裙上沾满了血迹。
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位外科医生，经验和年龄让他被调到了军队岗位，布朗兹猜想着他对活人的了解是否比死人更多。
“他不是。”
蒙巴顿也坚持道，俯下身看着那具尸体。
“好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长官。”
伊达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
“他的脸都没了。”
“他会知道的。”
布朗兹也搭了一句话，他在感受这具尸体残留的灵气，但什么也没有找到，这已经是一具彻彻底底的空壳。
“他是在哪儿被发现的？”
蒙巴顿问道，把一只手放在那冰冷的肩膀上。
手术布被摊在尸体的躯干上，来遮住解剖之后的样子。
“两公里外那个大泥坑。”
“他不是我的人，我没有收到失踪人员，伤亡名单几个星期以前就报上去了。”
“但他戴着独立师的徽记。”
伊达也非常坚持，并指出了坚持的理由。
“领口这儿，还有肩章这儿。”
“你做过尸体最终鉴定了吗？”
蒙巴顿再次发问，并且拿起了一旁的记录的本子。
“还没有。”
“等你做过之后就知道了，这不是我的人，他不是一个马赛尔人。”
医务官伊达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就当他不是，少将，我依旧想让你确认一下，之后”
“之后怎样？”
“之后我会警告你们，蒙巴顿少将，你能想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你的一个士兵没有心脏吗？”
“什么？”
“没有心脏。”
伊达重复了一遍。
“那这家伙在那里面有他妈的什么呀？”
蒙巴顿差点没跳起来，布朗兹却却着尸体的胸口点点头。
“他确实没有。”
“一块朽烂的木头。”
伊达的回答是这样的，然后掀开手术布，将剖开的胸膛坦露在蒙巴顿眼中。
这就像一场噩梦，发黑腐烂的内脏凝结在一起，还能看到白色的蛆虫在垂死挣扎，在尸体的心脏位置，一块拳头大小发黑的木头正静静的躺在里面，并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感。
“他的肝脏好吧，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蒙巴顿转向布朗兹，他知道这个问题医疗官回答不了。
“一种黑巫术，将人变成唯命是从且不惧生死的傀儡，而且还能保持正常人的思维和逻辑，我们通常叫它木魍。”
蒙巴顿感到自己的脑袋在发胀，战事的紧迫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蹦出这么一茬。
“还有一点。”
伊达说着，将手术布又往下拽。
一开始，他们只能看到被折断的胸骨和被锯开的肋骨，上面都沾满了血。
“这儿。”
他指着一个地方说。
两人定睛一看，发现在那具死尸的腰间有一个小小的徽记，几乎被一个手术刀的切口给毁掉了。
“那是什么？”
蒙巴顿眯着眼睛。
“是条蛇吗？”
“或许吧”
布朗兹也弯下腰看着。
“一条蛇或者是什么爬虫，还有鹿角？”
忽然，他脸色一变，赶忙直起身，从身后掏出一本黑色皮革作为封面的小册子，翻动几下。
“它们”
须臾，他重新合上册子，并将其变成一股青烟。
“你认识这个标记？”
“掠夺者。”
布朗兹低声念出了这三个字，蒙巴顿却一头雾水。
“啥？”
“温迪戈教会的掠夺者。”
“温迪戈教会！？”
蒙巴顿和伊达顿时大吃一惊，这个邪教的名字在新加州共和国可谓家喻户，甚至在欧克入侵以前，它们算是共和国最优先的绞杀目标，双方交战的历史以百年计算。
“他们不是都被欧克给消灭了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
蒙巴顿思忖片刻后，便让医务官安排几个人站岗，看好那具尸体，又派一个人去通知所有高级指挥官开紧急会议。
随后他和布朗兹一起走到了房子外面。
“奸细？”
蒙巴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肯定是，那个纹身不会错。”
布朗兹往旁边走了两步，遥望着月光照耀下的广阔荒野，天与地都是一片黑暗，所有东西表面都笼罩着一层漂浮的尘灰。
“这件事我不想公开出去，士兵们会怀疑和恐惧，在战场上这是导致死亡的最大因素。”
“我支持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有时间的话，去和卡狄伦那边的审判官沟通一下，他们是剔除恶疾的好手，虽然行事颇为激烈，但我认为在对付邪教徒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专业。”
“万能的父啊，我们这是在打一场什么样的战争？”
布朗兹抬头仰望群星，希望从中获得预兆，但最终只目睹了无尽的战争与流血。
“一场充满谎言，伪装与背叛的战争。”
第392章 灰山血战（一）（）
金爱莎在信风中翱翔，她也是第一次脱离队伍单独执行任务。
在烈焰高原的信风里高飞，掠过一片片教区与花园当然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但此时却有一种其他的东西让她格外紧张，那就是战争。
这里的天空没有怜悯，一道规律的阵风也许会让她徐徐上升，但接下来就有一堵气墙突然横在面前，爆炸般的撞击又会让她直直下坠好几码，同时在试图重获控制的过程中，另一阵风又会让她旋转不停。
在一开始一切都显得毫无规律，但随着飞行，爱莎慢慢的找到了与这里无羁旷野相伴的方法。
即使在最无序的疯狂里，自然也会给你留下一些可以感受的信号。
她放松身体，最低限度的在狂风中控制方向，仅仅在极端危险的时刻才调整自己的姿势。
她是一名贵族，金是她的姓氏，爱莎是她的名字，鹰身女妖王国独特的命名方式一直是姓在前，名在后，并且只有贵族才有姓氏。
虽说她拥有非凡的血统，可是她的家族早已没落，高贵的血脉也变得稀薄，灰白色的羽毛仅仅比纯灰色的贱民要好那么一些，甚至在某些高贵者眼中她已经算是个贱民了。
为了能够重振家族，她毅然加入了莫拉娜伯爵的远征军。
起初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悲惨而又糟糕的工作，毕竟这是去协助一帮子残暴的野兽，而不是英勇、强壮、正直的战士——鹰身女妖国度虽然一直与人类文明世界隔绝，甚至为敌，但她们的文化还是受到人类的影响更多些。
但爱莎不在乎，在家族宅邸被抵押出售，和姐妹流落街头后，她就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力量。
在随后的数月，她一直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庆幸，欧克真是一种“可爱”的生物，它们空有力量，却又缺乏某些智慧。
爱莎的第一桶金，是用一袋碎玻璃从某个屁精手上换来了整整十磅的黄金！
它们对于财富的认识奇怪得可怕，爱莎到现在也不明白，它们以牙齿作为货币的风俗是怎么形成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去收购这些“货币”，因为她能用这些换取更多的东西。
当然，和欧克交易也是需要技巧的，它们不是一群富有契约精神的商人，相比交换，它们更喜欢掠夺，许多不知情的鹰身女妖贸贸然的去找那些欧克老大交易，下场往往是变成它们烤架上的肉食——莫拉娜才不会去管这些该死鬼。
爱莎很聪明，她的客户群体一直都是被大家所忽视的边缘存在——屁精。
它们一方面很弱小，非常的安全，另一方面它们往往又是打扫战场的主力，手上积累的财富远超所有人想象。
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染指利润最大的奴隶贸易，可爱莎知道那种生意不是她能做的，只有那些每日向欧克军阀提供巨量进贡的大贵族，才有资格参与这蛋糕的分配。
那些不自量力的小型奴隶商队，往往会出现各种“意外”。
而她，只需要维系好几个屁精头子的关系就可以了，它们的需求很低，带来的回报却是百倍计算，不过前提是她得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并且有一个志愿兵的身份作为倚靠。
由于欧克贸易的巨额利润，很多大贵族已经开始用自己的私兵去替换最早派出的民兵，这种事莫拉娜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爱莎已经听到风声，她们这个连队很可能会被调派回国，由另外一支新组建的部队代替，为了能够体现自己留下来的价值，她主动要求参与这次比较危险的任务。
回过头，爱莎把注意力转向下面的平原。
此时正值清晨，阳光刚刚唤醒沉睡的大地，一直狂野的队伍正在无垠的荒野上奔跑着。
这支队伍由上千个高大野蛮的生物组成，他们穿着外形粗犷的重甲，喊着含混不清的战吼，松散的排成三列，一直向着前方涌去。
“真是可怕”
爱莎低吟一声，不得不对这些生物恐怖的耐力报以敬佩之情。
这是一支先锋部队，从阿卡姆出发，目标是灰山，两地相隔两百五十公里。
他们不眠不休的跑了一晚上，爱莎看过怀表，12个小时，这些欧克竟然强行军了106公里！他们真的是一直在跑，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爱莎偶尔会想，这种可怕的耐力，如果它们具备某种正常雄性的能力，怕是那些同胞们都得乐疯了。
言归正传，这次一次轻装突袭，也可以说是大战前的第一枪，但欧克们不认识路，需要一个向导，并且这个向导还得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爱莎接下了这个任务，她也陪着这些欧克飞了一个晚上，借助某种药物她可以维持三天三夜不睡觉，当然代价是随后需要睡上三天三夜，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结果。
目前他们离灰山已经不太远了，爱莎除了带路，还要做好侦查，防止这支突袭部队与人类的侦查兵碰上。
忽然，她视线的余光扫到了什么，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虽然她不是一个巫师或者祭司，但作为鹰身女妖来说，她的目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那确实有什么东西。
爱莎振动翅膀，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那个是鹰身女妖吗？”
缩在一块岩石后面，侦察兵亚博拿着望远镜，盯着天空那逐渐靠近的黑点，另外一个人则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
“很多东西在跑，大个的，就像兽群。”
须臾，趴在地上那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会是欧克吗？”
“很可能，我们需要向连长汇报，并且留一个人盯梢，看他们的方向是哪里。”
两人正交谈着，却没有注意到第三名侦查兵，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手一点点挪到到了腰间。
“卡特伦，要不你去传话，我们两个”
拿望远镜的侦察兵刚回过头，就看到了对方那阴沉的脸，和那黑洞洞的枪口。
“我不是卡特伦。”
说完，他冷酷地扣下了扳机，在他的战友背后打满了弹洞直到他们向前倒下。
伴着一闪而过的冷笑，这名侦察兵跃过两具尸体，在墙壁上刻下了一个标记，随后拿出一件灰褐色的披风，往身上一套，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咦？”
降落到巨岩上的爱莎，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疑惑万分。
她来到地面，摸了摸尸体，发现竟然还是温热的，血都还没凝固，显然刚刚才死，并且他们受到的枪伤都是在背后，这更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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