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克暴君- 第102部分

　　　　一直到呼啸的热风逐渐平息，古克等才从洞窟中钻了出来，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伤疤”。

　　　　原本的要塞已经完全消失了，没有一点过往的痕迹，在山脉到海洋之间，多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它中间宽两头窄，像是一只赤红的眼睛，深深的崖壁下是翻滚的岩浆，不时有未散尽的能量以电浆的形式从上方掠过。

　　　　“俺们”

　　　　格拉克偏过头，疑惑的问道：

　　　　“算是赢了？”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一个大大的拳头。

第161章　战未息（上）（）　
阿斯旺要塞的消逝没有引起一点点的波澜，帝国的主流媒体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地方，或者欧克袭击事件的报道，整个舆论就像一潭死水。

　　　　只有东部行省一些不起眼的小报纸刊登了要塞被攻击这样的新闻，但往往第二天报社就会宣布倒闭，所有撰写相关文章的人员都会消失。

　　　　守军的家属也没有得到一丝信息，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甚至还能收到自己亲人寄来的“平安信”。

　　　　至于那些战役过后的幸存者们，在帝国的记录上是完全不存在的，他们的命运无人可知，也许古老监狱中那偶尔响起的呻吟会是某种不愉快的结果

　　　　“我们奋战到了最后。”

　　　　在尤希金叙述这些文字的时候，一根钢笔正在皮纸上疾书，忠实的记录着他所说的一切。

　　　　笔尖的刮擦声听起来是如此刺耳——他的生命完全维系与抄写员正在使用钢笔笔和皮纸之中，这真是一件富有诗意的蠢事。

　　　　尤希金并不清楚他的姓名，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有名字，虽然他尝试询问他，但是钢笔抄写的声音是他唯一得到的回答，或许他的名字就就像这件牢室的黑暗一样，明显存在却毫无意义。

　　　　“我们不是逃兵。”

　　　　尤希金对他说，而他也照旧没有回应他，不难想象尤希金对他的无动于衷感到多么遗憾。

　　　　他曾经见到过那些帝国特别监狱的守卫，囚犯们称他们为“房主”，这是一个很合适的称谓，但他们要求尤希金称他们为“看守”。不管如何，他还是被带到了这间屋子，并用铁链锁在了墙上，就在当天晚上，他们剥夺了尤希金的视觉，将把他完全扔在了黑暗里。

　　　　虽然尤希金看不到那位抄写员的相貌，但是他猜测它一定某种经过改造的非人，传言帝国有着许多秘密的禁忌技术，他甚至可以听见他毫无感情波动的心跳，他的前肢在书写时不断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歪斜的嘴中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他从未听过它发出任何抱怨，很可能它已经不具备这种功能了。

　　　　尤希金一直在诚实的叙述整个战争的过程，并且力图还原出最真实的部分。

　　　　开始之前，总有一个结束。

　　　　这就是为何阿斯旺要塞会消失，而欧克大军会崛起。

　　　　古克的传奇始于对阿斯旺要塞的第一次突袭，从那里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隶属不同部落的欧克第一次团结起来，摧毁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也几乎摧毁了尤希金整个军旅的生涯。

　　　　但这些他都不足让他愤怒，唯独这个

　　　　在人类的历史中，某些特定时期的记录一定会遭到严重毁坏，期间事件的细节也被谎言扭曲，史书上只会记载一个相对和平且繁荣的纪元，正如人类从兽化之灾中走出一样。

　　　　尽可想象一下那个时代，帝国横亘大陆，团结而强大，它击败了所有敌人，清洗了内部的叛逆，任何胆敢对神圣凯蒙信仰抱有不诚之心的人都被处以极刑，他们将为自己不当的言论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帝国境内的异形生物也被抓获并处死。

　　　　而事到如今，在这个黑暗纪元的末尾，那些勉强流传下来地记录着这段“黄金时期”的档案，也早已被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但事实上，危机依然徘徊，帝国最大的威胁从未被消灭，它们只是被遗忘。

　　　　更为可怖的是，帝国也正试图忘记他们，忘记那些为了人类的生存浴血而战的人们，为了那座与敌同灭的要塞。

　　　　在来到这个地方时，尤希金便保证会说出一切，不管这里的狱卒认为他说的话有多么疯狂，他都会信守承诺，不为生存也不为幻想，只为了让那些鲜血能够凝固在纸上，哪怕只是被塞在最隐秘柜子里的秘密档案。

　　　　啪嗒

　　　　忽然，钢笔跌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尤希金能够感觉到抄写员正在离开，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从对方进来到现在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以往对方都要带够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才会离开。

　　　　一股风从尤希金的脸上拂过，门被打开了，然后是陌生的脚步声。

　　　　一个成年男人，并且穿着靴子。

　　　　从脚步声中，尤希金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断。

　　　　然后亮光出现了，将黑暗蒸发，但也让尤希金难过的瞥过头，他已经有点不太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了。

　　　　但对方很贴心，明亮的白光被温暖的昏黄所取代，尤希金慢慢睁开有些湿润的眼睛，他又看到了这个房间原本的模样，四面简单的墙壁，一张黄色的木桌和椅子，上面一盏油灯正在燃烧。

　　　　桌子后面，一个带黑檐帽的男人正靠着椅子，他的双脚很随意的搭在桌上，面孔隐藏在帽檐下，只露出长着胡茬的下巴，他身上那黑色的制服尤希金一点也不陌生，毕竟当初将他带到这里的人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尤希金克拉克，出生于亚西利安行省的库鲁斯卡特村，父亲早逝，由母亲单独抚养长大，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人，服役于阿斯旺军团第二步兵师三团三营，军衔是少校，曾参与第一次阿斯旺战役，时任三营二连长。”

　　　　男人随意的翻了翻桌上那厚厚的记录本，并轻车熟路的将尤希金的履历报了出来。

　　　　“见过优素福吗？”

　　　　“见过。”

　　　　“和他熟吗？”

　　　　“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长，将军很忙。”

　　　　“没能结识你这样优秀的军官，他一定很遗憾。”

　　　　男人将脚从桌上放下，并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沧桑却并不衰老的脸庞。

　　　　“我和他很熟，我叫迪亚哥阿拉特里斯特。”

　　　　尤希金盯了这个秘卫好一会，他似乎见过他，但脑子里没有什么印象了。

　　　　“阿拉特里斯特先生，我们”

　　　　“我们可能见过，对吧？”

　　　　迪亚哥抢先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然后他站起身，来的坐在床沿的尤希金身边，看了一眼那锁链，然后突然拔刀将其斩断。

　　　　尤希金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短暂的自由还是不错的。

　　　　“我在不久之前曾经去过那里”

　　　　将细刃重新插回鞘中，迪亚哥坐到尤希金身边，唏嘘不已。

　　　　“那时我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

　　　　“当时尚不完备的要塞正面临欧克大规模入侵的威胁，因此我做了一个决定。”

　　　　说着，迪亚哥从怀里掏出一根粗实的牙齿。

　　　　“它的，自然脱落。”

　　　　“谁？”

　　　　“古克。”

第162章　战未息（下）（）　
当听迪亚哥讲述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尤希金表情十分复杂，他几次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脑子闪过自己会不会马上就被灭口的可能性。

　　　　最终，他只说出了一句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的话。

　　　　“对错只能交由圣父来裁决，在当时的环境下，也许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迪亚哥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的书桌旁，翻开记录本。

　　　　“你是怎么看待古克的呢？”

　　　　尤希金想了一会，答道：

　　　　“它和它的同类很不一样，各方面都是。”

　　　　迪亚哥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接着房间的门再一次打开，走进来两个守卫，他们捧着一身制服和一把指挥剑。

　　　　“尤希金克拉克，关于你的审查已经结束了，但你要记住，所有在这里说过的话，在得到允许前，不能吐露半个字。”

　　　　一个守卫走过来，解开他手脚的镣铐，但他却突然开口道：

　　　　“我的士兵们呢？”

　　　　迪亚哥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扔到他的脚下。

　　　　尤希金还没捡起来，就看到了一主一副两个醒目的标题，令他额头的血管顿时暴起。

　　　　阿斯旺要塞屹立不倒！帝国又一次辉煌的胜利！

　　　　鲁莽的将军葬送整个阿克苏姆军团——帝国之耻！

　　　　他用颤抖的手将报纸拿起来，上面的字触目惊心，就像一把把尖刀，扎进他的心脏，那是彻彻底底扭曲的报道。

　　　　上面写着，在数日之前，优素福突然发动了对欧克的全线反击，在击杀了不计其数的欧克后，由于过于深入导致补给线中断，最终全军覆没，整个阿克苏姆军团几乎完全毁灭，所幸正在组织对兽化人进攻的普罗霍夫将军及时到达要塞，在消灭数以亿计的绿皮后击退了它们。

　　　　帝国将在近期组织起新的军团和防线，并择日宣布对优素福本扎伊罪行的指控和宣判，虽然他已经身亡，但仍然需要对整个战役的结果负责。

　　　　并且不止于他，阿克苏姆军团的整个参谋部都将被送上军事法庭，不管活人还是死人，帝国民众的怒火需要宣泄的目标。

　　　　上面还有一副滑稽的配图，是一个强壮的帝国军人正在踢一个欧克的屁股，地上还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老人。

　　　　“这是什么！”

　　　　尤希金愤怒的将报纸揉成一团，快步走到迪亚哥面前，用力抖了抖手上那团废纸，再次问道：

　　　　“告诉我，这是什么！”

　　　　“结果。”

　　　　迪亚哥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可是你知道真相！”

　　　　“我知道真相，我都知道。”

　　　　“你却让自己的好友被千万人唾骂！”

　　　　“帝国需要稳定，不能让人民知道我们遭遇了那样的失败，这就是结果，真相不重要。”

　　　　尤希金踉跄后退两步，手上的废纸团滑落，他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甚至黑暗中的囚禁都没让他如此。

　　　　“我们我们不是逃兵，不是！”

　　　　他的自言自语转身走到墙边，双手握拳猛击墙面，以此发泄内心的痛苦。

　　　　“我以为我们得救了，但梦魇却未放过我，当我放松下来并强迫自己入睡时便遇到它们，我孤独的灵魂被抛向终结之日，那些巨大的欧克怒吼着突入废墟和燃烧的街道的夜晚”

　　　　尤希金的头轻触墙面，他的脸笼罩着一层阴霾，双眼像是浑浊的石英般没有神采。

　　　　“那就去消灭它们，让它们彻底消失在你的梦中。”

　　　　迪亚哥走过来，将指挥剑送到他面前。

　　　　“普罗霍夫将军正在组织新的阿克苏姆军团，他很需要你这样拥有丰富欧克对抗经验的军官，去他那里，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新的职务和军衔，尤希金上校。”

　　　　“为什么是我？”

　　　　接过指挥剑，尤希金很茫然，他从未读过军校，也没有任何贵族血统。

　　　　“我看过你的战斗报告，你的部队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但又是幸存率最高的一支，现实已然很残酷，但能在黑暗不抛弃希望之心的人，我觉得这大概是我们唯一可以战胜灾难的凭借。”

　　　　说完，他便朝尤希金猛眨了下左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的那些部下在新军营里等你，别耽搁太久。”

　　　　“迪亚哥阿拉特里斯特”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尤希金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感觉，直到身边的守卫发出不耐烦的咳嗽声，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换上新的军装。

　　　　而远在荒漠深处的丽雅，却在为古克的状态感到担心。

　　　　自打那一战后，深感失败的古克便一直处于强烈的狂躁中，任何看不顺眼的东西都会被他打烂踩碎，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上百号小子被他撕碎，只有丽雅的歌声能让他稍微平静一些。

　　　　没错，在大战后，古克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在其他小子看来很奇怪的新爱好。

　　　　古克自己也搞不懂是为什么，反正他就是觉得自己宠物唱那些奇怪调子的时候，自己心里面就没那么烦，虽然那么调子又弱又轻，就像羽毛在挠他的耳朵。

　　　　不过这还是阻止不了他的脾气正在日渐变化。

　　　　严格说，这次战斗古克并没有损失太多，近卫伤亡了五分之一，各个军团虽各有伤亡但，是总体不算特别严重，除了格拉克的军团有点严重，伤亡了一大半以外。

　　　　但相对的，技工们和拾荒小子们却捞得盆满钵满，工坊和牙齿市场反而变得热火朝天

　　　　可这并不是古克想要的，他不是为了那些垃圾而发起战争，他要的是越过那个该死的要塞，直接冲进人类的腹地去扫荡，去征服。

　　　　现在好了，那裂缝比要塞还麻烦，这个现实才是古克狂躁的根源——他似乎又一次遭遇了挫折。

　　　　直到某一天，消失许久的莫格卓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古克还注意到他换了一个傀儡分身。

　　　　“该死跳跳！你滚哪去了！”

　　　　暴躁的古克一脚踢飞面前的工具桌，吓得周围的技工连忙跑开，一些小子甚至准备去找那个黑色的大鸟，以免古克的怒火失控。

　　　　“呃”

　　　　莫格卓根迟疑了片刻，然后鬼鬼祟祟的来到古克身边，凑到他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结果越听，古克脸上的愠色和脖子上的青筋就暴得越多。

　　　　“你这个”

　　　　几次沉重的呼吸后，古克一把将莫格卓根从地上提了起来。

　　　　“该死的肥肉史古格！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俺”

　　　　“早说俺早派小子去，就没这么些事了！”

　　　　“这”

　　　　但古克最终也没把莫格卓根怎么样，随着机械爪松开，脸上面具都歪了的老莫跌落到沙尘中。

　　　　“和俺仔细说清楚，你讲的那个什么死灵，什么圣的，为什么会在俺们屁股底下，还有这和俺有什么关系。”

　　　　“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