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博物馆- 第6部分

　　　　为调查究竟是谁察觉了他们的密谋，他用单臂抓起一把地上的金沙，仔细观察。

　　　　“里面蕴含的精神力已经彻底消失了，但这种质地和纯度真是可怕。只可能是来自一个地方。传说中的财富根源之地，那位怪物的居所……黄金之乡！”

　　　　“原来如此，因为黄金之乡的居民从来都只为财富而行动。”

　　　　缪可清楚这个地名的含义，它本该让人畏惧。可现在却不一定是坏事。至此，缪可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一切矛盾和古怪之处都可以被解释清楚了。

　　　　无臂者点头，用沉稳的口气说着自己的见解。

　　　　“不愧是拥有史诗秩序者，一贯神秘的黄金之乡，见到发财的机会就果断出手。没和我们进行正儿八经的战斗，走之前，又留下金沙这种线索来表明身份，嘿，不就是让我们去找他们吗？”

　　　　“而且，他们的强者展现了可以阻止我们的强大……特别是那本魔法书，深不可测。”

　　　　“这是威逼利诱，答案很明显了。”将金沙纷纷收入行囊里，无臂者站起身，“是要我们主动去黄金之乡，交笔巨大的代价，否则那怪物就会阻止我们的计划……”

　　　　“但要是价码足够，他们就会视而不见，这是他们一贯的做事方式。无论如何，总比彻底暴露了要好。”

　　　　二人达成了共识，被壳之世界仅有几位的史诗秩序者盯上，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无臂者心里仍有一个小疙瘩没解开，为什么这帮来自黄金之乡的阔绰人物，其中一个裸体，另一个用破布当衣服呢？

第9章　丰饶之龟（）　
无论身处的世界如何变更，晒起太阳来感觉倒没什么区别。路奕安静躺在草地上，身体并不疲惫，也没有饥或渴，只是心里不舒服。

　　　　他当然会沉思，那原来世界一切现在如何？家人、友人……路奕和心中浮起的张张面孔对望了很久，勉强将消极从心中驱散，才认真考虑眼下的事。

　　　　脑海里莫名出现的命运魔法？藏有神祇伟力的命运卡？一座神秘的死者之牢？这些东西一股脑似的出现，还真有点混乱。

　　　　但也有好事，当初的两个目标都已经实现：还活着，也还算自由。

　　　　但拥有的也就只有这些……古书要去找什么坟墓做祭奠，狱卒多半要去寻觅她的制造者。裸哥们就更不用说，完成心愿安然升了天。和这群家伙不同，路奕现在可以安生当个闲人了。

　　　　他盘算着，找个地方站稳脚跟闷声搞魔法，顺便加深对壳之世界的理解。

　　　　如果在魔法方面天赋异禀，就按男人的方式，来上一段波澜壮阔的冒险人生，也不白白穿越一场。如果不是那块料的话？就按生前志愿，搞搞异界的学术研究也不错。

　　　　“——倒霉！”古书一惊一乍的声音，像个气球在天上炸开。

　　　　“怎么了？”路奕和狱卒一起抬头。

　　　　“丰饶之龟！”说完，一本书飞回了路奕身边，“咱们脚下是一头魔法生物，叫丰饶之龟，哇，我们正和它一起旅行！”

　　　　魔法生物？路奕很快发现了证据。古书浮着的时候，只要静止不动，就会和路奕越来越远。不是它在倒退，而是路奕屁股下的地皮在移动……

　　　　据古书叽叽喳喳的介绍，路奕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壳之世界是个荒凉的世界，沙尘、荒原、大海，占去了极其广袤的面积。为了给弱小的居民们增加居住用地，在传说当中，似乎有过一位伟大的魔法师，创造了丰饶之龟这种魔法生物……但这也只是传说。

　　　　它的体型庞大如山，在世界各地旅行，遇上合适的荒漠，就在那里把自己埋上一阵子。直到附近的土地变成绿洲，丰饶之龟才会去下一个地方。

　　　　因此，丰饶之龟是这世界的一种吉兆，还有许多人会搭乘它的顺风车，开始一段浪漫的荒野漂泊之旅——就像路奕他们这样。

　　　　“所以，为什么你这么慌张？”

　　　　“我还打算围绕死者之牢里头的罅隙，在这片草地上弄个小领地呢……哎，原来是在龟背上，怪不得这么绿。”嘀咕了一阵，古书又说，“不过这样也行，沿途有村子、聚落、庇护所的话，直接下去就行了。”

　　　　说着，路奕在古书的邀请下，打算去边缘看看。

　　　　狱卒也想跟上，古书本打算让她留下来守着很宝贵的罅隙，但狱卒还挺聪明，像遛刚买的小马驹一样，把那扇门拖在地上带着走。

　　　　“不会出问题吧？”

　　　　“不知道，但这大门究竟什么原理啊，还能这么玩……”

　　　　那扇门在草地上刮出深深的印子，土壤薄弱的地方还被割开了，大门和龟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但它俩都毫发无损。

　　　　来到边缘，路奕才确实理解，这里不是什么有趣美好的绿洲。除了脚下的这块土地，丰饶之龟经过的每个地方，都是砂土飞扬、土地龟裂的荒漠，看着就觉得嘴唇发裂。

　　　　荒漠一望无际，边缘的热浪扭曲了远景。

　　　　有些生命力强韧的无名怪物在漫步，更多的，则是尸体和骨架。

　　　　“该不会，壳之世界全都是这样？”

　　　　“不，也有很多好的地方……多亏有‘世界秩序’。”

　　　　想到脚下的丰饶之龟正在缔造一个个绿洲，这些景色也没那么可怕了。路奕对这些背景很好奇，因为这个组织名，在第二次开门时也听见过。

　　　　不等路奕提问，古书就高深莫测地介绍了起来。

　　　　“既然你拥有真正的命运卡，那讲讲也好……壳之世界在最初，是由‘不可见的至高者’亲手缔造。为了拯救无数的信众。”

　　　　“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神？”

　　　　“正是如此，祂以自身的伟力，连接上了每个世界、每个时间点，在无限的时空之中开启了大门，以供信众们追随祂而来到这里。”

　　　　“罅隙。”路奕说出了这个词。

　　　　古书拍着自己表达赞扬：“你很聪明，那就是祂用来迎接信众的大门。但后来，这些能获取物资的罅隙，成了整个世界争斗的核心之一。”

　　　　听到这里，路奕当然察觉到了不少东西，古书居然能在牢房里挖出罅隙，还能将他抓过来？他忍不住想问：“那你……”

　　　　“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总之，祂沉入永眠后，伟力分为三十三份，变成了所谓的命运卡。”

　　　　“好吧，那世界秩序这个组织又是？”

　　　　“没有神祇后，世界当然会动荡不安。于是一群强者决定接手管理世界，他们组建了这个组织，更是壳之世界唯一的秩序。之后嘛，强者死去而新人上位，持续到了今天。”

　　　　了解完这些，路奕想起那两个密谋者。其中一人是世界秩序的成员，谋划的东西恐怕很厉害，还好，当时把金沙丢出去误导他们，及时撇清了关系。

　　　　就这样，旅途中，他们在丰饶之龟背上，听古书喋喋不休讲着壳之世界的事，路奕和狱卒知道了很多东西。

　　　　比如南方有规模宏大的魔法和机械之城，却有很多村子依旧在荒野里刀耕火种。

　　　　有人从罅隙得到了某种全彩印刷的高质量书籍，卖出上万枚金舍克勒的天价。

　　　　野外常有怪物和幽魂，但人类聚集的地方有时更危险。

　　　　“对了，我这样的东方人和东方名字，会不会很麻烦？”虽然有点羞耻，但他能接受路易十三之类的假名，毕竟从小就是这么个外号。

　　　　“谁管这个啊？”古书嗤之以鼻。

　　　　“那就行。”

　　　　路奕本以为，壳之世界是经常被使用的中世纪背景，而他要和邪恶的古书、坏坏的狱卒一起，和道貌岸然的教廷明争暗斗。最后侥幸弑杀真神，迎娶国王的公主。

　　　　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第10章　荒漠中的金色（）　
乘在丰饶之龟背上的旅行还算顺利，虽然看不清它的全貌，但能感受到它是如何高速前进的。屁股下坐着一片会移动的绿洲，远处则是无垠荒漠。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路奕问它俩。

　　　　古书还算厚道：“虽然我想一走了之，但毕竟是我连累你，等把你安置妥当了再走。”

　　　　而狱卒在泥土里也写好了回答：“先和你一起，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因为你也不懂，所以和你一起就没那么害怕了。”

　　　　路奕也有同感，无论干什么，有个处境相似的同伴总能让人心安。

　　　　之后，路奕被留下来照看死者之牢的大门，而狱卒则被古书喊了进去，它徒手拆砖的技术被看上了，将负责扩大古书挖出的罅隙。

　　　　据说，罅隙的尺寸越大，从里头掉出来的东西就越丰富、越多。

　　　　顺着这个思路，路奕忽然感到全身发凉，自己这么大个人是怎么过来的？灵魂还可以理解，但肉体……联想到身体被重塑过一遍，他打了寒颤，决定彻底忘掉这个问题。

　　　　大约在正午时分——

　　　　死者之牢里头，像隔壁装修时的动静死活不肯消停，而路奕刚刚钻研完一个简单的魔法，正百无聊赖打着哈欠，忽然发现了些不同以往的动静。

　　　　那是荒漠上，出现了些分辨不清的小黑点。既不像是石头，又不像是常见的荒漠怪物，多半是一群人。

　　　　古书已经介绍过了很多知识，所以路奕很清楚这意味着危险。

　　　　无论那群人是附近村落的巡逻队，还是常见的荒野游猎者，见到他这样搭乘丰饶之龟的旅行者，肯定会跑来下手。

　　　　旅行者往往会被抢光然后卖掉，这还算最好的结局了，起码能多活几天。

　　　　路奕很快评估了一下自己，目前连初学者的阶段还没摆脱。作为见习死灵魔法师，要是有几具尸体，说不定还能强行动用一阶的尸爆魔法来阴人，然而条件不足。

　　　　他跑到死者之牢门口：“可能有敌人。”

　　　　“忙着呢，真是敌人再喊。哇，这罅隙对面究竟是哪啊，这什么鬼东西！”

　　　　“行吧。”

　　　　兴许荒漠里的那群人就是路过的呢？这种事应该也有。

　　　　好巧不巧，丰饶之龟的前进路线和那群人是重合的。

　　　　远远看去，他们差不多十个人，除了带队的骑着一匹怪物，其他人都是步行。

　　　　这些家伙都是老油条，打扮能遮挡风沙和阳光，一个个箱子估计放满了旅行物资，选择的路线也非常成熟，远远避开了沙尘旋涡和存在怪物的区域。

　　　　有人带着刀子和钝器，也有背着弓弩的，分工明确而队形整齐。多半，这就是专门在荒野抢劫旅行者，猎杀低阶怪物，顺带见一个村落就烧一个的游猎者。

　　　　不幸的是，他们当然发现了巨大的丰饶之龟，立刻靠拢了过来。摆弄起绳索、钩子，嚷嚷着打算爬上来，虽然不像是发现了路奕，估计是想搭个顺风车，但冲突肯定避免不了。

　　　　路奕的心跳快了一拍：“已经上来了。”

　　　　不一会儿，古书飞了出来。

　　　　它敞开的书本上，还堆着些新收获的小东小西。橡皮擦、回形针、笔帽……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用，被古书随意丢向了荒漠。办完，才用书角磕了嗑路奕的头。

　　　　“有敌人是吧？说明村落就在附近。那，想不想弄点研究魔法的材料？”

　　　　“这个嘛，如果他们主动来报名，就来点吧。”

　　　　“说说，有多少。”

　　　　路奕指着下方，让它自己看，因为那些正攀爬龟壳的家伙速度很快。

　　　　总计十人，虽然都裹着防沙的兜帽和口巾，但可以分辨出他们的人种不一。甚至还有些亚人种，身上长着会反光的鳞片。

　　　　但无一例外，他们头上的兜帽，都有金色颜料写着的符号，看起来类似R这个字母。

　　　　他俩躲在草丛里等待着，要不然把对方吓跑就不好了。路奕打算问问，他们是不是来自某个大组织，可古书更在意另一个地方。

　　　　“他们这……带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什么？”

　　　　“看，那几个人没带远程武器，也比其他人遮得严实，还都带着大箱子……蜜蜂？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背着蜂箱？这群人不是从事烧杀抢掠的吗？”

　　　　路奕也发现了，有几只没什么活力的蜜蜂，在围着他们背上的箱子绕。

　　　　这居然真的是蜂箱？路奕小时候见过养蜂人，可那是鸟语花香的环境。这种崇尚弱肉强食的荒野，和蜂箱不应该扯上关系吧？听古书的语气，这也不是壳之世界的民俗。

　　　　不管怎么说，待会儿抓上来问问就知道了。

　　　　“噢，真走运。”有个粗鲁的声音在发笑，“居然藏着个人，以为躲在那里就看不见我们。”

　　　　“旅行者？脑子有问题的吧？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男人吗？”

　　　　“不然呢？总之搞定一具尸体，那魔法师能少牢骚一句了。”

　　　　“把这家伙捆起来拖着走，让石头和沙给他换层硬点的皮。”

　　　　路奕被发现了，这也难免，但他很不理解，这群人像是在讨论盘中的菜色，一句句粗鲁的话似乎已经吃定了他……真是奇怪，在确实杀死猎物之前，不应该低调些吗？

　　　　但这群游猎者也只是嘴上悠闲，爬的速度倒是更快了。

　　　　古书也在自言自语着类似的事：“我想想，瘦弱的很容易养死，就直接冻起来。其他就丢进死者之牢，问完事情就把嘴巴堵住……这些蜂箱可咋办？”

　　　　“蜂蜜挺香。”

　　　　“那就存起来给你吃，正好，我从罅隙对面弄了点容器。”

　　　　此时，最先爬上来的人已经露了头，拔出满是缺口的破旧弯刀，嬉笑着打算向路奕进攻。但飘着的古书、竖在地上的奇怪大门，都让他感到困惑。

　　　　没等他有机会向同伴传达事情不对，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支配。弯刀掉落、浑身肌肉扭曲难堪，如提线木偶般卸下了全身的东西，才自己向着死者之牢走去。

　　　　“这个挺肥，可以养几天……下一个。”

　　　　“哈哈哈。”又一个爬上来的家伙，掏出短剑跃跃欲试，“你的尸体我就……咦？”

　　　　“也挺肥……下一个。”

　　　　直到地上多出好几个蜂箱，十来把武器和包袱，还搭上了几条冻成冰棍的游猎者，古书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