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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倒是种很好的东西——如果不让人欲罢不能的话。
罕银之矢也拿了一根最鲜嫩的巧草，在嘴里轻轻咀嚼。
在其他人看来，他是这场战斗里责任最重的，所以没人敢指责。如果罕银之矢无法击杀那位死灵法师，那一切就都完蛋了……
“你不去嚼一根？”费根好奇地看向路奕，“这是世界秩序规定了的违禁品，碰上领主带头嚼的情况，还真是难得一见……咱们也跟着糟蹋一下秩序的面子？”
“我……我有点害怕这种，我想先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路奕很没出息地摇头。
“呃，祖传圣剑的持有者……怎么这么废物？算了。”他意味深长地说完，但还是去买了瓶酒，丢到路奕手里，“去烤点肉，好好喝一顿，清醒了就没事了。”
“你呢？”
“我？”他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难道你要去守城？”
“哈哈哈，我也害怕啊，所以要马上去找几个姑娘陪，除此之外，在临死之前还能做什么呢……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板摇了一下”
前一秒，费根还在用醉生梦死般的语气调侃，下一秒，他转折了话音，皱着眉毛看向远方。
路奕也感觉到了类似的事——大地在摇动。
即便轻微，可也足以让人晕眩。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再难摆脱。任何时候，都会质疑那些轻微的摇晃，怀疑它其实是能葬送自己生命的地震。
有时只是多疑在作祟。
但有时，却不幸是真的。
“怪物来了——！！！”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嘶吼。
大地的晃动，无疑就是怪物的军势。
接着——“砰”一声巨响，敲碎了避难所的沉寂，那是对士兵的最紧急召集令。
这意味着避难所陷入了最危险的状况，所以，不分白昼，只要是领着薪水的士兵，都该马上穿好装备，带着至少也是一袋石子的武器，奔赴自己该去的地方。
但真正的现实，则是战胜不了恐惧的凡人，在抱着自己发软的膝盖惊慌失措。
罕银之矢立刻做出了表率，喊来还能动的老兵，给了他们一人一根带刺的鞭子，去打醒那些无能的士兵。叫骂和嚷嚷不绝于耳，惊慌和恐惧，感染着每个人的心。
有人指着远方——
“沙尘。”
“……是怪物。”
“究竟有多少？居然能卷起这么……浩大的沙尘暴。”
在荒漠里，敌人很难隐藏自己的行踪。
但也可以拿来当做宣告，意味着死亡已经迫近。
对这一切不感兴趣的路奕，悄悄和费根分开，平静走上了那条渐渐混乱起来的路。他该回宅邸，最后检查一遍小魔法仪式。
然后？就去悄悄改变这场战争。
第45章 各种手段（）
一路上，路奕明显感觉到了和平常不同的氛围。
避难所的中心区域，在平常还算是比较清静的地方。因为贫富差异带来的生活区别，使那些下层居民不敢轻易踏入。
但在今天，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在试图朝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挤。
住在被围攻的城市，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路奕加快了脚步，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万一也有人闯了他的宅子……被偷东西倒没什么，关键是那个重要的小魔法仪式，可千万别出问题。万一狱卒小姐沉迷发呆，没注意到宅邸的安全问题？
到了附近，路奕松了一口气。
万幸，那些人没敢往这边来——可很快，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一阵阴森的气息，弥漫在宅邸周围的阴影里，简直像是有怪物盘踞。
人也不过是动物的一种，也存在会畏惧的直觉和本能，再拥挤的贫民也不敢靠近，路奕也将警惕心提高到了极点。
“我家怎么有这种东西？死灵法师的手段？不对劲，狱卒小姐还在呢……”
他刚念叨到一半，那股阴影忽然飘到了他身后。
陡然，路奕的心脏剧烈跳了一拍，恐惧感瞬间蔓延开来。他还没来得及使用魔法进行反抗，背部就已经挨了一下，阴影的速度实在是快到离谱。
“早。”
但从阴影中，传来了一个慵懒、好听的少女嗓音。
与这声招呼一起的，还有魅魔头上的尖角，原来是它轻轻顶了路奕一下。
“……是你啊魅魔！该死！”
“是比安卡。”
“好吧，比安卡……求求你下次别这么玩。”
“哈哈，一张蠢脸，下次再换点花样吓你。”比安卡爽朗地笑了笑，又说，“我办完事啦，希望你也能兑现承诺，帮助这座可怜的城市。”
对……路奕松一口气的同时，记起自己让她去调查文学家的书库。她居然没有借此机会逃跑，而是认认真真办完了事，甚至还在这蹲守。
“所以，有收获吗？命运卡的传说，或是诗集。”
“这个嘛……我去之前，宅子已经被搜索过了一次，不知道是谁干的。你要的诗集没有，因为都是那种……反正你肯定用不上的。”
这消息让路奕皱紧了眉毛，居然晚了一步。但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文学家的死，确实和他调查、研究的命运卡传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联。
否则，不可能有人会这么急的去翻找……
但比安卡拿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唯一的收获，能帮上忙吗？”
“哦？”
接过这稍厚的纸条，路奕更加困惑。它的内容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记录了“麦片三十斤”这样没有意义的内容。
但会被比安卡带出来，就表示它有意义。
路奕仔细观察后，发现它已经被比安卡破解了。之所以厚，因为是两层粘接的结构。在极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层小缝，可以将它拆开来看到内部。
然后，路奕看见了一行相当漂亮的字迹。
「愿从今以后，无疆的鹰能飞过高墙，只留下羽毛和你同在——我的老友。」
“这是？”
“不知道。”
既然是给费根的，估计有用，路奕小心翼翼收起了它。这类搞文字工作的人，都很擅长将重要的信息和情报藏在文字里，但要解读，可能只有费根能行。
也可能这就是一句随手写的诗，没别的含义。
路奕又问：“你怎么发现的？”
比安卡吞吞吐吐：“他家里有一袋挺香的干麦片，纸片就在这里。”
“……你翻人家的麦片？”
“因为我非常细心，仔细研究了每个角落，才能发现这张纸片很不对劲，对，就是这样。”比安卡的目光挪向一边，还故意吹了声口哨。
其实是半夜肚子饿，所以翻食物——当然，比安卡不会说明白的。迅速跳过了话题，她满怀忧虑，关切着渐渐混乱起来的市区。
“真是一场灾厄，没想到今天进攻就开始了，不知道有多大的规模。”
“我可以赶走一部分……但剩下的怪物，还是会造成守城部队的损失。”
“……你有计划了？”
“有，关键是看你家主人。”
路奕和比安卡走回宅邸，狱卒没有在死者之牢里发呆，而是坐在庭院内，为自己保养关节。但有些不同，她把那盏破败的提灯，放在了桌旁。
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氛围，正裹缠在寡言的人偶身上。
就像是在为战斗而做准备。
“开战了。”路奕说，“但这里的领主多半靠不住，反而可能是我们的敌人。抱歉，需要你帮忙……”
狱卒一如既往和路奕打招呼，随后指向旁边的提灯，似乎很乐意去参与这件事。
正如她昨晚所写的那样，想拿送上门的强者当所谓的燃料，以期待着，这样是否可以唤回自己的制造者……这也是她离开死者之牢，踏入这个陌生世界的原因。
得到回应，路奕迅速开始布置计划。
首先，把昨天制作好的那些诱饵香肠，从死者之牢里取出。
除了一小条留给自己备用，其他都交给了狱卒。这些冒着奇异芳香的玩意儿，正是减少战场损失，防止怪物大军碾碎避难所的关键。
这些诱饵香肠，还激发了比安卡那份怪物的天性。
口水在她的尖牙上流动，瞪大的漂亮瞳孔里，透着几乎无法克制的食欲。
嗯，香肠会很管用。看比安卡这副模样，路奕倒是增添了一分把握。
“我要做什么？”狱卒写下问题，同时拿起一条条细小的香肠，在手里不断打量。
“避难所的防线如果撑不住，就用香肠引开怪物。但也就这么几根香肠，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光这几根，已经掏空了从善神那儿缴获的部分材料。因此，这座城市自身的防御力量，还是必须的东西。
“我不用对付怪物吗？”狱卒显得有些惊讶。
“把力气留着去对付死灵法师，他还有一队亡者的军队。解决掉他，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这比去屠杀铺天盖地的怪物要轻松……靠你啦，好伙伴。”
人偶的面孔上，忽然多出了一种类似“高兴”的神态。
被信任，被需要——也能让她开心。
然后，狱卒拿起提灯，就像路奕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身穿丧服，行走迟缓，却是巡游在死者之牢里的主宰，支配着一切囚犯的命运……
踏下了轻盈的一步后，她的身影消失了，已经赶往了沙尘喧嚣的战场。恐怕，壳之世界的这片荒漠，也不过是稍大了一点的牢房，她依旧能支配许多生命的生死。
目送着最可靠伙伴离开后，路奕转向比安卡。
“接下来，就要确保魔法仪式不出问题了……不过这不难，城里还算安全。”
“真好闻……”魅魔的目光依然向着远方，因为还能嗅到香肠的残香。但也因此，比安卡看见了一些东西——足以打消她食欲的东西。
“骨头？腐肉？尸体？”她回过了神，呓语一般说出了几个不怎么好的词。
“什么？”
“怎么它们在飞？”
路奕抬起头望去，被古书重塑身体后，近视也被治好了。他清晰地看见，在一望无垠的蓝天里，多出了一些正在“飞”的玩意儿。
形状怪异的骨头、一堆又一堆的腐肉。
还有尸体。
“……糟糕。”路奕浑身冰冷，像是踏入了寒冬。
“这是？”
“守城防线怎么这么弱！居然让死灵法师丢污染源进来了！快，有办法灭掉这些东西吗！别让它们掉进城里……”
比安卡抬起手，精神力汇聚在了她的五指上，但很快就消散了。
这个距离是她的射程外，就算攻击也是徒劳的。
那些污染源，眼见就要落地。
但就在整个避难所的注视下，一道银白色辉光，从另一端起始，以飞速疾驰而来，湮灭了沿途所有的污染。
它横跨数十公里的距离，像是航迹云一般，为天空增加了一抹壮丽。
无论是骨头，还是尸臭，都被净化地一干二净。
那是精神力所凝聚的箭矢，来自刚刚刮掉了脸上苍白胡须，即将踏入战场的罕银之矢。
他揉了揉拉弓后发软的手，为自己戴上皮革指套。接着，在周围所有人崇敬的狂热目光下，露出一个力不从心的苦笑。如果是年轻时，这一箭能撕裂天空的蓝色，可现在，相较于世界的亘古不变，他只能品尝自己的苍老。
“让伙计们留意天空，不是每次，我都能抽空解决。”
“是！”
“顺便为我祈祷吧，但愿我能解决掉那个乱扔垃圾的家伙。”
……
这波污染被净化，却不代表一劳永逸。
路奕切身体会到，以强大的死灵法师为敌，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就连他这样，估计还得再来一次冥想才能步入二阶的菜鸟，也懂得在水里下毒，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除了从天上落下的尸体，还有其他很多途径，可以拿来施展各种毒辣的手段。
可悲的是，这个想法被印证了。
逃往城中的贫民里，传出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别喝那些酒！！！”
第46章 死者的进军（）
说出这声呐喊的，是个年老，仿佛快死的枯槁老头。
他前半生应该是个吟游诗人之类的，哪怕是竭力呐喊，声音也是按着节拍，而且富有韵律的。他用拐杖敲碎了那个酒瓶——本该被坐在地上，想用酒麻醉恐惧的人饮下。
“你在做什么？！”那个人很是愤怒。
“我亲眼见到了！它们被污染了！”
即便老吟游诗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很久、很久，但他还是在奋力解释。当“污染”这个词震动了空气，周围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想来管事的，都缄默了自己的喉咙。
哪怕是道听途说，他们也都知晓了，这次的敌人是个死灵法师。
路奕和戴起帽子，藏起了尖角和尾巴的比安卡，也匆匆走了过去，想了解这件事的原委。如果这些被派发下去的酒水，真的如他所说，被污染了……
“我住在酒库边……他们打开库门，运送酒水的时候……”
“说快点啊！臭老头！”
“别催他！老家伙你慢慢讲……但如果你敢骗人，传播谣言，那我们就不会对你客气了……”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里的气氛不对劲，而悄悄赶来听。就算是各家商会，一些坐立不安的有钱人，都像路奕这样，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老吟游诗人喘了几口气，似乎毫不畏惧死亡：“我见到了酒库里面……那些沙子上，有沙虫钻的小孔。”
“就这个？”
“咱们避难所四周都是沙墙啊！有沙虫这种能钻的，不是很正常？”
“……那沙虫已经腐烂了。”老吟游诗人想继续辩驳，但却被一堆异样狂热的声音盖过。
他们觉得沙虫、腐烂，在荒漠实在是司空见惯的事，根本不是——也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