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公子依旧是一脸痴迷的样子,说道:“在下定了上等的厢房,请姑娘移步。”
墨瑶脸色不变,依旧淡然地说:“何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的规矩公子也是知道的,如果公子诚心想要小女子的墨宝,便请差人将笔墨纸砚请到这里吧。”
“呃,这……可是……我想让姑娘单独为在下书写!”
墨瑶依旧沉默地望着他,但其他人却已经开始议论了。
“什么啊,不知道墨瑶姑娘一向只卖艺的么?”
“开什么玩笑,居然想要单独一起,难道想干出什么苟且的事情?”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看不出来,竟然是个登徒子!”
“我……”议论声此起彼伏,那何公子一张小白脸涨得通红,连续“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二十七章 乌龙救美
蓝磬轻轻吹了个口哨,她当然看得出来那何公子不是什么登徒子,她有些坏心眼的想要看故事接下来如何发展。
“哈哈哈,看来你没调戏成功啊小白脸!”人群中响起响亮的声音,议论声渐渐减小,大家都诧异地望向声源——只见一个壮汉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竟是刚才议论八卦的那个人。
他走到墨瑶身边笑嘻嘻地说道:“我看墨瑶姑娘也不要给他写什么字了,干脆来陪我唱唱歌听听曲儿吧,岂不是更加逍遥快活些?嗯?”说着,他竟不自觉地伸手挑了下墨瑶的下巴。
那何公子气的有些发抖,指着他:“你……”
墨瑶却淡淡一笑,略不在意,对那壮汉道:“请公子改天再约,今日墨瑶与何公子已有约。”
“诶!”那壮汉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墨瑶姑娘跟这窝囊小子有什么好约的?不如跟我啊……哈哈……”
那何公子是痴迷墨瑶的人,此时见那壮汉出言如此轻薄,身为男人的尊严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正欲出手相助,却只听得一声轻叹——在这样沉默的间隙,这声轻叹凝聚成一抹凛冽,如剑刃般在众人耳里划开来。
接着便是一声:“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众人朝声音的方向寻去,说话的人正是蓝磬。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迈着略显慵懒的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屋内的人似乎都为蓝磬的举动动容,虽然奇怪于她多管闲事的目的,但更多的是惊叹于这少年的容颜。那何公子已是颇为俊朗的了,但跟眼前这少年比起来,就实在有些不够看了。
人们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少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眉如墨画,目若秋波,一个男子如他这般美貌,只能让人赞叹如神仙下凡。
那壮汉显然也是愣住了,他打量着这美貌的少年,奇道:“你谁啊?”
蓝磬只是摇头晃脑地说:“就路人甲。”
“姓路的!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就奉劝你别太过分,有我在,你绝对会吃亏的。”蓝磬无奈说道,心中暗骂:你才姓路!你全家都姓路!白痴!
壮汉见她模样俊秀,身材瘦弱,当即便对她看轻许多,又看着她脸上毫不在乎的样子,觉得自己被轻视,不禁恼怒道:“小娃娃毛还没长齐就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狗娘养的!”
忽然间,只是话音刚落,店中的一切突然静了,只传来一阵衣带呼呼的声响,当所有人回过神来时,那壮汉脸上已然多出红肿的手指印——原来只是刚刚一瞬间,蓝磬便快速的冲入他的身前,赏给他几个打耳光。
“我这个人,最恨别人侮辱我的家人!”冷冽的声音划过,不仅是壮汉,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身上湖蓝色的衣衫简洁干净,论身材比何公子都要清瘦,却有这样快的身手,真叫人一见难忘。
墨瑶定定地盯着那蓝色的身影,那人一身长衫无风自振,刚才一瞬间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已经不见了,一双慵懒的眼毫不在意,根本未看向那壮汉。
墨瑶只觉得这个人似在这满眼陈旧中也显得清澈如许,让自己于一眼迷狂中,也能将他看清。
那壮汉捂着发烫的脸,指着蓝磬说道:“好,好,你给我等着!”说完便捂着脸跑出了鱼跃居。
蓝磬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拍拍手无奈道:“就告诉你会吃亏嘛。”
嘴上虽然这样说,她心里却想:多亏了这半年多每天都被父亲逼着练武,虽然我天天都偷懒吧,不过对付这种傻大个还是没问题的。
她做了件好事,心情颇好,正准备拍拍手走人,却被一旁的何公子叫住:“兄台请留步!”
“诶?”蓝磬诧异回头,她对这兄台的称呼还是不太习惯,“有事么?”
何公子抱拳道:“在下何以彻,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何某感激不尽,如不嫌弃……”
“诶,行了行了。助人为乐是美德,你别整这些客套。再说了,我帮的是这位漂亮的姑娘。”
蓝磬这人最怕麻烦,不巧,谢来谢去正是被她看做麻烦的事,此时她只想溜之大吉,不想再多耽误片刻。
刚要迈步逃跑,一个婉转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小女子不胜感激。如若公子不嫌弃,请稍等片刻,待小女子为何公子写完字后,也为公子书写一副,以表谢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温柔动听的声音,让蓝磬下意识的停下逃跑的脚步,她在心中默默叹息,扭头笑道:“真的不用谢的……而且你的书法,再好看我也看不懂的……”
语气中充满妥协和无奈,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这个女子面前争执是没用的。第一次见面,她却觉得这个女子异常的固执。
“那就单独为公子弹奏一曲,望公子千万赏光。”
墨瑶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包括何以彻都是目瞪口呆。一向清高孤傲的墨瑶,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要为谁演奏,在他们看来,能得到如此待遇的人,真是幸福啊。
蓝磬本人此时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所有人嫉妒了,她只是无奈地叹口气道:“好吧。”
墨瑶露出难得的笑容,何以彻露出花痴的表情,而蓝磬,只是抬头看了看窗外,心中无限郁闷:好麻烦啊!
鱼跃居的雅间内,由于墨瑶承诺要为蓝磬单独演奏,所以何以彻总算是圆了让墨瑶到雅间为自己写书法的心愿。
蓝磬支着脑袋,歪头看向窗外,她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里,等待一位美女写书法……
虽然自己旁边坐着另外一位同样等待着的人,但那个人的视线从始至终一直停留在美女身上,而蓝磬也清楚,自己绝对无法让他转移视线到自己这里。
蓝磬很懒,而且不喜欢被束缚,所以她怕麻烦,像现在这样的事,在她看来就很麻烦。
“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蓝磬实在觉得无奈极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怪自己太爱管闲事。
“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么?”温柔的声音突然想起。
“嗯?”蓝磬颇为诧异地扭头。
握着笔的美丽女子露出迷人的微笑,低着头淡淡地说道:“这是公子第一次从窗外移开视线呢,是窗外的景色太好了,还是这屋里的景色实在不够看?”说完,她放下手中的笔,轻吹了下纸上的墨迹,笑着转头直视蓝磬。
“呃……”蓝磬露出更加诧异的表情,她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个漂亮的女子到底长了几只眼睛,一直低头写字,都能了解自己的动向?
“外面下雪了。”本想打个马虎眼跳过这个问题,但蓝磬无奈的发现,这个女子似乎异常执着,她始终直视着自己,完全不给自己机会蒙混。
再次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蓝磬指着窗外道:“外面的景色是动的,而屋里的景色却是静的。我这人比较懒,不喜欢动,所以比较喜欢看动的风景。否则我也不动,景色也不动,岂不是很无聊?”
墨瑶直视着蓝磬,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动容,但却失望的发现,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睛始终波澜不惊。
身负天下第一才女之称的墨瑶,拥有绝对的自信,她一直接受着所有人惊艳的眼神,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不喜欢。
而眼前这个人,绝对是唯一的例外。
她并不知道蓝磬其实根本不是男人这个事实,于是,她对唯一的这个例外,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何公子,字已经写好,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墨瑶将墨迹干掉的书法小心的递过去,何以彻这才如梦初醒,他大喜过望地接过书法,动作极其小心,视若珍宝。
“墨瑶姑娘,我……”何以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要说些什么。
“字已经交给公子了,公子与墨瑶之约也就算完成了。”墨瑶却似乎根本没有耐性听他说,只是草草地打断。
看着何以彻脸上瞬间泛起的失落之情,蓝磬心中充满同情。她无奈的将头转开,看着窗外飘着的雪,不禁有些好笑的想着,这墨瑶还真有些像是冰雪做的美人呢。
想到此处,她不禁更加同情何以彻,兄台,谁让你看上这不近人情的冰美人儿呢。
蓝磬还在心中默默感叹,那位被她誉为冰雪美人的墨瑶却已经走到她面前。
“公子今日解围,小女子心中感激万分。还请公子移驾白玉轩,小女子为公子弹奏一曲,以表谢意,请公子千万莫要推辞。”
“呃,我……”蓝磬飞速的在脑中思考对策,妓院那种地方自己是不想去的,可这固执的美女也真不好打发……
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蓝磬笑着说道:“不瞒姑娘,我不懂音律,恐怕会玷污了姑娘的琴艺。况且外面下着雪,我看不如就留在鱼跃居吃个饭吧。”
墨瑶沉吟了一下,随即笑道:“也好。不过,一定要由小女子做东,谢意是一定要表示的。”
何以彻哭笑不得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在心中大叹同人不同命。此时听到墨瑶同意吃饭,灵机一动,连忙上前说道:“如此,不如由在下做东,一来感谢兄台出手相助之恩,二来墨瑶姑娘肯移驾为在下写书法,在下理当聊表心意。”
墨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语气却依然平淡:“何公子客气了,这位公子相助之人是墨瑶,理应由墨瑶相请才是,况且你我不过是买卖关系,如今买卖成交,你我之间便再无需任何心意。”
何以彻满腔情意被当场拒绝,小白脸涨红,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蓝磬看了他一眼,心想与墨瑶单独吃饭实在尴尬,不如拉上这个愣子,还能赚个顺水人情。
于是她笑着说道:“墨瑶姑娘,吃饭嘛,就是图个热闹,不如叫上何兄一道啊。”
“这……”墨瑶没想到蓝磬会有此一说,这是第一次,自己主动提出邀请某人单独用餐,可这个人却对自己的邀请不屑一顾……
没有给墨瑶质疑的时间,蓝磬已经站起身走向一脸感激的何以彻,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笑嘻嘻的挑挑眉说道:“咱们就这吃吧,何兄请客,如何?”
“好,好!在下这就叫人上菜!”何以彻感激的对蓝磬笑笑,小心放下手中的字,转身出去叫人上菜。
墨瑶沉默的看着,她根本没来得及提出异议,那个人就已经自作主张了。
第二十八章 校场惊心
墨瑶随意的在靠窗那一桌坐下,微笑着对蓝磬说道:“公子请先坐下吧。”
蓝磬冲她笑笑,大咧咧的坐到靠窗的位置。
此时,何以彻推门进来,笑着坐在蓝磬旁边:“二位稍等,马上就上菜。”
“好,我不急。”蓝磬依旧笑得洒脱。
墨瑶没有理会何以彻,而是看了看蓝磬,笑道:“真是失礼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公子?”
“哦,我叫蓝磬。”
“原来是蓝公子,蓝公子是本地人么?”墨瑶还是不能相信,在京城竟然还有不认识自己的人。
“我祖籍北平,现在随家人住在京城。”蓝磬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在她看来,她永远都是北京人,这点是刻在骨子里的,永远无法改变。
一旁的何以彻似乎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也插嘴道:“原来蓝兄也不是本地人,在下是山东人士。”
“哦?何兄来京城玩儿么?”蓝磬随意的问着。
“呃……我,其实……是做生意……”何以彻支支吾吾的说着。
蓝磬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何兄是生意人啊?难怪这么有钱!真想不到,何兄这么年轻就在跑生意了,真不简单。哪儿像我,二十岁了还是吊儿郎当的,哈哈哈。”
何以彻略显尴尬的傻笑了下:“呵呵,蓝兄过奖了……”
蓝磬笑笑,扭头看向窗外。何以彻则转过头笑着跟墨瑶搭讪,墨瑶每每皆以短暂的回答敷衍而过。
这顿饭以非常尴尬的方式进行着,三个人同桌,蓝磬始终自顾自的吃着饭,何以彻想尽办法与墨瑶说话,而墨瑶则对其敷衍了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这顿饭结束,何以彻见墨瑶不怎么爱理自己,心中不太是滋味。
而蓝磬和墨瑶却都觉得没什么——蓝磬这个人吃起饭来连话都懒得说,没人和她说话她乐在其中。至于墨瑶从来都是心高气傲,自负相貌才学,面对何以彻明显的示好不屑一顾,也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感受。说白了,这样的男人她见得多了。
只是,似乎除了一个人。
墨瑶站在鱼跃居门口,看着身披大氅的蓝磬,这个人果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关注。
蓝磬看着依然飘着的雪花,心情颇好,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墨瑶和何以彻,笑着说:“这雪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少爷!”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蓝磬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锦衣的男子立在鱼跃居门口,他手里牵着两匹马,正静静等着自己。
蓝磬露出无奈的表情,心中暗道糟糕,问道:“小纪啊,你怎么来了?”
这个小纪就是被蓝磬救下的那个酒保纪纲,一直跟在蓝磬身边做护卫,也一直充当着蓝磬安插在蓝玉身边的“内应”。
“少爷,老爷叫您去一趟。”他的话有些隐晦,但蓝磬很快就反应过来。纪纲特意牵着马来找自己,马背上还挂着裹在布料里的长剑,想必是蓝玉有事叫自己去军营。
蓝磬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平静地点点头道:“好,那就走吧。”转过身冲墨瑶二人拱了拱手,道别道:“今日与二位一叙很是投缘,来日若是有缘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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