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苏锦玥笑道“那还有什么不懂呢?”
“就是这句。”他指着其中的一句“这几句实在不像是战争诗,我实在是看不明白。”
苏锦玥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那里正用无比美丽的字迹写着,让她不禁愣神,缓缓读出了声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付洛尘收起了小手,点点头“玥姐姐,就是这几句。”
苏锦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付洛尘还是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呢,便也除去了尴尬,立即解释道“一同生死不分离,我们早已立誓言,让我握住你的手,同生共死上战场。”她看着她“原意是这样的,如你所说是一首战争诗。”
“可是…”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模样“我还是不怎么懂,这几句实在不太像。”
“的确如此。”苏锦玥又道“不止你觉得,我们的很多祖辈,甚至有才华的诗人也觉得,因为这几句诗的表面和解释也有不分离的意味在里头,前人渐渐将意思扭曲和误解,传到至今,这已经变成了一首表达爱意的诗词,意思大抵是我与你立誓言,愿意与你在一起,牵着你的手,一起到老。很多人都认为是这个浅显的意思。”
“表达爱意?”付洛尘疑惑的转动着眼睛,显然还不懂。
苏锦玥干脆说道“就是用来表达喜欢一个人,懂么?”她看着他,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点点醒悟。
只是这醒悟在这样的孩子面前只停留在喜欢这种程度,对于爱,他暂时不能够明白,关于这几句,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能够参悟,何况一个孩子呢?
付洛尘捧着这本书,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姐姐,你还有书么?”
苏锦玥点点头,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学习的这么快,我都反应不过来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幸亏我带了,这是一本道德经,你一定要一字不落的参悟。”她叮嘱道。
付洛尘接过书,小心翼翼的捧着,可见喜爱程度。
她又将那本诗词重新揣在怀里,站起了身,低着头对凳子上的付洛尘道“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小孩子熬夜不好,早点乖乖睡觉,这本书明日再看。”
付洛尘站起来,将书放在桌子上,上前了几步,抬着脑袋“姐姐你小心点。”
苏锦玥发觉这小孩子也知道叮嘱别人了,不禁心生欣慰,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我走了。”随即便打开门,贴身宫婢还是站在门边。
寒冷的风瞬间将她侵袭,那贴身宫婢还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像柱子一样,用淡淡的眼神瞥着她,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苏锦玥拢紧了斗篷,出去之后立即就关上了门,偏殿内的付洛尘还向她招招手。
刚关上门,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手上还拿着一盏她带来的宫灯,她转头去看那宫婢,那贴身宫婢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淡薄“姑娘,你的宫灯。”
苏锦玥接过,道了一声谢,又道“劳烦你跟娘娘禀报一声,奴婢先行离开了。”
那宫婢点了点头,始终都是那样冷淡,眼神里是对她陌生人般的警惕,尽管她已经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
她缓缓转身,提着宫灯行走在漆黑的曲廊里,一路行一路亮,她的后脑勺没长眼睛,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贴身宫婢还在盯着她,尽管她的背后是漆黑一片。
付洛尘坐在凳子上,突然朝外喊到“阿芝姐姐,我睡了,你回去照顾母妃吧。”
外头是一片寂静,没有回答,他缓缓将烛火吹灭,然后一切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在漆黑也毫无月光的偏殿里,他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随即他从凳子上窜下去,打开后头的一扇窗,外头是偏僻和黑夜。
付洛尘有些害怕这样的黑夜,即使能看见一点,却一丝光亮都没有,但他咬咬牙,攀上窗柩然后跳了出去。
这次没有苏锦玥接着,他差点摔倒在地,但又立即稳住身体,迅速横冲直撞的向前跑。
用苏锦玥曾经的方法,一路跑一路躲终于到达了延雀宫,大殿外不知是否是上次他们夜闯的原因,外头多站了两名宫婢。
然而就在他和落月妹妹见面的那一夜,她在他耳边轻声嘀咕,说是她曾无意间发现宫中清溪那边可以通往到她的偏殿的窗户外。
付洛尘立即跑到清溪那边,他记得母妃曾经告诉过他,这里原本是一处花丛,却被父皇改造成清溪,只有几米之长,用来观赏,小鱼儿也在这溪中嬉戏,溪水清澈见底。
黑暗中这条潺潺流水,也犹如墨一般流淌,起伏不定倒折射出一点点光亮,像是附着在上的萤火虫,他仿佛能清晰的听见溪水潺潺声,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或许鱼儿也早已入睡。
顺着着条小溪,他快速的跑着,一路跑到小溪尽头,他方看见延雀宫的后面,一处小偏殿正亮着烛火,温暖的从窗户透射出来,同样温暖着黑暗中的一方。
付洛尘认得,那便是落月妹妹的偏殿,他便加快脚步跑到那窗户面前,踮脚趴在窗柩上,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暖黄之中。
137。第137章 :暗夜传信()
付洛尘轻轻的在紧闭的窗户上敲了几声,落月在屋内顿时眼神一亮,猛的转头去看那扇窗户,那扇窗户仿佛真的透着一抹被灯火放大的影子,她一喜,知道是付洛尘来了,但她母妃心思缜密,早就已经把窗户都封死了,她噔噔噔的跑过去,刚想开口说话,又怕像上次一样,于是又噔噔噔的跑到桌子面前,提起笔写下几个字,然后又跑到窗户那里塞进缝隙。
付洛尘有些急,看屋内迟迟没有回应,怕落月不在或者是早已睡了,正准备再试一次时,窗户底下的缝隙就被塞出一张白纸和一只毛笔。
他拿过,在烛火的光亮下定睛一看,上面是落月还未学好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尘哥哥,我知道是你,别发出任何的声音,我们写信。
付洛尘笑了笑,自己的落月妹妹果然古灵精怪,于是便也提着笔,想起苏锦玥对他解释的诗词,想要和落月分享,便趴在窗柩上写下几个字:落月妹妹,我今天新学了一首诗词。写好之后塞了进去。
不一会儿又有一封信塞出来,上面写着:什么诗词?尘哥哥,我还有些字不认识呢。
他笑了笑,提笔写下执子之手那首诗词,想着她肯定看的稀里糊涂,果然,落月回信上说她不懂,只能认识其中几个简单的字,更别说意思了。
付洛尘想了想,随即便将意思写在了纸上,然后落月的回信却让他红了脸,她在纸上问道:尘哥哥,你喜欢我么?
她问的单纯而可爱,烛火中他的脸色好似没有变化,但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两颊变得滚烫,他点点头回答她,她却也看不见,咬着笔头想了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在那张纸上写上两个字。
落月挂着笑在等待,尘哥哥的出现总会使她满心欢喜,不一会儿,那张纸被塞了进来,上面赫然两个大字:喜欢。
她开心的咧嘴笑着,连双眼都笑成了弯月,拿着那张纸紧紧的捏着。
白茫茫的一片,屋内屋外,没有日光也没有黑暗,躺在床榻上的她只能看见白色,像是她眼睛里本来的颜色。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更加刺眼的白光射进来,那白光之中有一抹硕长挺拔的身影,被丝绸一样的白光包裹着。
那抹身影缓缓靠近,步履款款,带着一缕光亮,渐渐显现出模样,他穿着简单的白袍,五官刚毅,轮廓深邃,线条仿佛勾勒的完美,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薄唇微抿,狭长的双目合着,如扇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盯着那突如其来的男子,惊讶的说不出话。
那男子的双目突然一睁,眸子仿佛刮起一阵风暴,又翻滚着滔天的黑暗,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美丽到足够迷到任何一个人。
他顿了脚步,保持一定的距离顿住了,用那样美丽的眼睛看着她,又像没有看着她,她却僵住了身体,即震惊又欣喜若狂的喊到“阿衡,是你么?阿衡!”
那男子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反应,她急的想要从床榻上下去,然而,那男子忽然如烟雾一般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她连鞋也没来得及穿便跑过去,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门是关的,好像没有人进来,寂静无声的一片。
“阿衡!”她又大声喊了一声,响在白色的四周激起回音不断,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余薇安从梦中惊醒,枕边湿了一块,不知是泪还是汗,屋外突然白光一闪,轰隆隆的起了一个暴雷,吓了她一跳,她有些累的穿鞋起身,打开房门,一阵冷风瞬间向她侵袭,哗啦哗啦的雨点早已打湿了大地,远黛山水犹如墨画一般朦胧,天色已经亮了一点,原本黑压压的乌云已经消散,换成了磅礴的大雨倾盆。
对面房间的房门也忽然打开,从里头伸出苏锦玥的一个脑袋,身上裹着斗篷,门缝开着小,只能容纳一个脑袋,她好似正极力的少让冷风钻进温暖的屋内。
苏锦玥本来睡的正香,一个闪雷直接将她吓醒,听到外面哗啦哗啦的声音,她便知道已经下雨了,便裹着斗篷打开一个门缝伸出脑袋察看,冷风吹得她原本温暖的脸颊瞬间冰冷,一阵秋雨一阵寒,天气越来越冷了。
正查看着,恰巧看到对面的一扇门也开着,余薇安穿着单薄的里衬,愣愣的站在门口,好似不知寒冷,脸上看似有些疲惫。
余薇安也投射目光而来时,苏锦玥向她笑了笑,实在有点冷,随即便赶紧关了房门,钻到被窝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大概是下雨或者是天气变冷了,敲锣声响的有点晚,苏锦玥起身穿衣,便有几名宫婢前来敲门,有两名宫婢打伞,有两名宫婢端着洗漱用品和早膳。
洗漱过后,喝了几口粥,宫婢立即收拾好离开,苏锦玥也拿着蓝色碎花油纸伞,关了门准备去大殿。
刚好出了门就看到对面的昭玉正站在门口,手里没有拿伞,脸色有些焦急,目光飘忽的四周看着,她的视线终于瞥到苏锦玥这里,随即便大声喊了她一声。
苏锦玥有些奇怪,但还是打着伞过去,雨滴打在伞上啪嗒啪嗒的有些吵。
她几乎是冲到那边,跑到昭玉旁站在屋檐处收起了伞,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抖落了一下伞上的水流,问道“怎么了?”
昭玉指着旁边一把破了的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伞坏了,你能带我撑一程么?”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她与昭玉也是朋友,便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重新撑开伞,首先跑到雨中,踩着水花四溅,她看着屋檐内的昭玉,抖了抖手中的伞,在吵闹的落雨声中大声喊到“过来吧。”
昭玉感激的笑了笑,低着头垂着一双温和的双眼就小碎步的冲到那伞之下。
苏锦玥向她展颜一笑,随即两人踩着水花并肩向大殿而去。
大殿内的人都来齐了,不少人都在抱怨这磅礴的大雨,苏锦玥看向余薇安,发现她没有了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也没了早上虚弱的模样,正在欢乐的跟其他人聊着天。
外头雨滴还在不停的击打着大地,激起尘埃飞扬,大殿内有一群各式各样貌美的女子正在学习苛刻的礼仪。
138。第138章 :孤月殿的好消息()
磅礴又连绵的雨仿佛没有尽头,一直从上方掉落,像是一颗颗通透的珍珠所串成的项链。
韦德禄取了更厚一点的斗篷送进养心殿,付峥煜便坐于上方,听着哗啦哗啦的雨水声批改奏折。
看到韦德禄呈上来的斗篷,他无奈的摇摇头,放下笔,笑着看着站在一旁恭敬的韦德禄“朕又不是瓷娃娃,只不过下了一场雨罢了。”
韦德禄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圣上乃龙之天子,掌管东隋,若您的身体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东隋乃至百姓们的灾难,因此…”
“好了好了。”付峥煜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些话他耳朵早就听得起茧了,因此,他将斗篷拿着手中,披在了背后。
刚披好斗篷,他却没有再执着笔,而是一愣神,突然道“天凉了,你送些暖和点的衣物给孤月殿那边送去。”
韦德禄一愣,显然是诧异到了,甚至是怀疑已经的耳朵,他盯着付峥煜,一脸疑惑,半天没有应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的付峥煜眉头一皱,转头刚好看到韦德禄愣愣的模样,呵斥了一句“朕的话没听见么?”
韦德禄瞬间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虽然身为奴才不应该管主子的事情。当他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圣上,云妃…”
“说起这个…朕又想起来有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办。”付峥煜道。
韦德禄低着头听候差遣,随即就听到了付峥煜说了让他即疑惑又震惊的话。
付峥煜说道,语气漫不经心的吩咐“你亲自去一趟孤月殿,传朕的口谕,取消云妃身怀煞星一说,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产下,但封号已经撤了,不肯定恢复了。”
韦德禄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便问“圣上…”但他话还没问完,就看见付峥煜摆摆手,示意他没废话,他便也只能硬生生的噎住,愣了半晌才赶紧退了出去。
他急匆匆的去了尚衣局拿衣物,尚衣局的尚宫见了,笑着问道“韦公公,这又是为宫中哪位娘娘和皇子送衣裳,还要您亲自来取?”
韦德禄摆摆手,另一只手捧着好几件大人小孩的衣裳,脸上不知是疑惑还是烦恼“唉,别说了,这衣服是送去孤月殿。”
“孤月殿?”那尚宫一惊,笑意更深的看着他,目光投射着你逗我吧的意思,一脸的不相信“公公,你可别开玩笑,这话可不能乱说。”
别人的不相信倒让韦德禄急了,他嘿了一声,突然就压低了嗓子,发现大殿里没人便说道“咱家骗你做什么,这掉脑袋的事情咱家敢胡编乱造么?写可是圣上亲自吩咐的,并且还让咱家传口谕,取消煞星一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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