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恨他,因为这次她跑得更快。
在王都中虽然无依无靠,但只要有麻雀在,就难不倒她。总有些人会将一些贵重的小玩意遗留在桌面上,哪怕只是暂时的,麻雀们就会趁机衔出。
她的到来让王都的失窃案明显增加,被冤枉的奴仆们也越来越多,但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在两分山中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情——人首先要照顾好自己。
王都的日子很逍遥,哪怕是安亚使团耀武扬威的时候。混乱恰好给了她更多的机会,那时的收获很不错。
好日子很快到头了,若媞跟踪着麻雀找上了她。
她疯了,这是初次见到若媞时的感觉。若媞在自己面前缓缓现身时,那双眼睛如鬼火般升起一抹幽蓝。白嫧知道不答应的后果,所以她屈从了。
从最初收留若媞,到为她出谋划策,一切转变得自然而然,如同当年她帮助克尔一样。那个主意是她出的,也是她将克尔的所作所为传播出去。
血顺着克尔的伤口流出,在地面上缓缓汇聚,缓缓扩散……
她听到克尔死前略显轻蔑和嘲讽的声音,“痛快么?可惜,你的仇永远也报不了。”
她看着若媞的刀慢慢切开克尔的脖子。
她看到若媞双眼中有鬼火燃烧,并将头转向了北方,仿佛能够看穿所有阻碍……
第176章 前往()
痛快么?不!
若媞感觉更加愤懑,心中的怒火愈加高涨,没有丝毫宣泄后的痛快。特别是克尔死前的态度,那种无所谓的了然,深深的刺激着她。
蔑视,这是克尔的最后表情。
不对,隐藏在蔑视之下的其实是解脱!克尔仅是在等待一个答案,而自己却给了他。应该一刀杀死他的,应该让他在困惑中死去。
若媞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这却让胸中涌起一股烦闷,神智也开始恍惚。仿佛耳边又响起克尔的话语,“可惜,你的仇永远也报不了。”
不,我能!
听说,那个巫师收留了砂岩城中的幸存者。她还记得,冲进家中想要抓捕她的人。砂岩城就那么大,就那么些人,谁也别想逃脱。
如果找不到,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
克尔死了,亲族也成为了他的陪葬。有关他的死,流传着许多版本。但所有版本中,都存在着一个让人心悸的名字——巫师布兰。
而布兰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替人背了恶名,他依旧执着的在体内翻找着灵魂。他的身边出现了许多昆虫的身影,蝴蝶、马蜂等等,等等。或是漂亮,或是恶心,时刻围绕着他翩翩起舞。
初见时,给人的感觉绚丽多彩。但当凝神细看,色彩就会渐渐消失,最终化为灰色的影子。
小妖精兰多和兰珈为他提供了许多帮助,他们乐此不疲的召唤着各类飞虫,城府现在已经成为了飞虫的海洋。
虫儿多了,自然会吸引来许多鸟雀,于是鸟儿的鸣叫,虫儿的嗡嗡声充斥着这里。
从远处看,这里显得非常美,色彩斑斓,动荡起伏。但是身处其中,才会明白环境有多么恶劣。铺天盖地的飞虫,并非全是善类,叮咬一口足以让人刻骨铭心。
乐在其中的仅是布兰、花花、古树、还有两只小妖精。
忍无可忍之下,丹妮终于站了出来。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这些飞虫从城府中喷涌而出,散落到城中各处。于是城中出现了许多幸运而快乐的孩子,他们高举着漂亮的蝴蝶四处炫耀;也出现了许多倒霉蛋,顶着被毒虫叮咬后肿涨的脑袋羡慕的看着。
飞鸟追随着虫儿的脚步,开始在这里安家落户,北地城也变得生机盎然。
一番折腾后,布兰唯一的收获就是飞舞在身周的虫影。随着魔力浸染的加深,它们正渐渐成为布兰的一部分。
我需要材料!更多的材料!随着这种想法,一个念头从布兰心底升起,他不由将目光看向了西境。
决战还没开始,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
魔族在集结,北地同样在集结,只是双方集结的目的却完全不同。北地中集结的都是些孩子、少年、还有一些年青人。
观战!才是主要目的。
必须让这群年青人亲身感受到真正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明白自身的潜力。随着调动、集结,整个北地渐渐被亢奋的情绪所笼罩,似乎不是在奔赴战场,而是去参加一场庆典。
随着距离西境越来越近,各处集结的队伍也汇聚到了一起。其中一支人数最少的队伍,渐渐吸引了各方目光。
他们平均年龄最小,头上都顶着一个帽兜。男孩们大多会带只猫,女孩们则大多拎着一头幼熊,一路上猫嚎熊叫显得非常热闹。
不时传来互相抱怨的声音,不是你家猫抓破了我的衣服,就是她家熊偷吃了我的肉。更有几只猫互相撕咬后,正围绕着队伍奔跑追逐,对主人的呼唤充耳不闻。
没人愿意搭理这队熊孩子,包括领队的长者。虽然这是北地未来的中坚力量——北地的小巫师,并且对他们的未来充满着期盼,但看着目前的表现也只能暗暗摇头。
莉莉不在,这群孩子彻底失去了管束。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不时弄出的恶作剧,现在是人见人烦。
当初莉莉在时,秉承传统把这队小巫师打得服服帖帖。领队的长者早已决定秋后算账:听说莉莉正等在西境,到时告上一状,或许可以提前领略到强者的风采。
队伍继续前行,北地的小巫师们继续惹着各种是非,完全没有察觉悄然逼近的危险……
……
北地人在赶路,魔族的大军同样在赶路。他们的一支先锋已经抵达了安亚要塞,另一支也直指银松镇。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除去偶尔出现的尸骸,再无其他。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太过顺利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不对!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们看到了那面大旗,败军口中描述的大旗。如果这面大旗是真的,那么所谓的谣言是否也是真实的?
带队的军官已经开始动摇,但是该有的试探还得进行下去。
他将手指向了那面大旗,还没等下令,一道黑影掠过。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秃鹫,它们沉默着盘旋在他的头上。
有风刮过,带着阴寒的气息,吹透了他们的衣甲。原本人喊马嘶的队伍,忽然陷入了沉寂。坐下的骏马不安的刨着蹄子,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眼中充满了不安、恐惧,似乎还有乞求。
他变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像,半天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有汗水从眼帘滑落,他才惊醒过来,“扎营!”
他将手指向了脚下,喧闹声重又响起,整个队伍又活了过来,只是头上的阴影却越发浓重。
……
布兰正在向着西境全力奔跑,花花紧跟在他的身旁。小妖精兰多和兰珈拉着他扬起的发丝,发出轻快的笑声。
灵魂!如今能够提供大量灵魂的,也只有西境的战场了。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古树被孤零零的丢在了北地城中,此时正给艾琳和卓娅进行着强化训练。顺便对着丹妮报怨着,“你得管管布兰,管管花花,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丹妮无奈的拍了拍他,“这次没有办法,事情比较紧急。他们全力奔跑时,我们无法跟上。而且正因为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所以才要互相信任,守好我们的家园。”
第177章 庇护()
若媞和白嫧跟随着去往北地城的商队来到了两分山前。一块巨石立在那里,刻有三个大字——北地城,字的上面一个箭头指向了山间道路。不远处有个不大的驻地,两个骑士伫立在门口。
经历了冲突、扩张,北地城彻底掌控了这里。然后在众人的观望中停止了脚步,立石为界。许多人为此松了口气,无论这种止步可以维持多久,他们都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到了这里,商队的人明显放松了警惕,因为从这里开始他们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随着巫师的涌入,一些侍从、奴仆也跟着来到了北地城。随着人口而来的,各类需求也不断增加,商机也随之而来。
于是商人开始出现,商队也从无到有在这条道路上往来忙碌。随着人流的增加,道路两旁出现了客栈。随之而来的一个更加古老的职业——盗贼,也出现了。
从小偷小摸,到拦路抢劫,然后迟早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北地城的商队被洗劫一空。
“我的商队,竟然在我的领地中被洗劫了?”
听闻这个消息后,布兰的低语声在这片天地中回响,整个城市在他的声音中颤抖。
这次没用布兰出手,城府中闲得发慌的人们倾巢而出,白袍们紧随其后。伊尔则带着骑士追赶着早已不见踪影的双方,哀叹不断。
一场杀戮、连坐,斩断了所有黑暗。一块巨大的指路石出现在了路口,一个驻地也随之建立。北地城中的一支骑士进驻了这里,并且渐渐吸引了众多目光。他们也许不够强大,但举止庄重,纪律严明。
两分山中的客栈被没收重建,新的规划使这里的环境迅速好转。巫师们也将巡视的范围扩展到了这里,没人想看到再次失控的布兰。仅是愤怒的余波就让所有人感到了心悸,众人倾巢而出其实是为了逃避。然后,将怒火发泄给了肇事者。
效果立竿见影,也让更多的人认清了布兰。
到目前为止,布兰的行为都像一只看家狗,只要不招惹他,他就不会四处乱咬。看清这一点后,人们反而放心了。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黑或白,这个巫师是不在意的。只要不在他的领地内惹是生非,那么一切都有保障。这让一些人,生起了转移产业的心思。但当执行时,却发觉困难重重。北地城已经不再出售土地,甚至禁止民间的土地交易。
北地城的解释是——你有什么资格接受大巫师的保护?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布兰引发了许多动荡,但只要身处这座城市中,生命和财产就不会受到威胁。
布兰曾经希望一些人过来看看,过来作客,但那时形势不明,所以人们拒绝了。而当形势渐渐明朗时,更多的人又开始待价而沽。现在,你们有什么资格获得我的庇护?
敢说有资格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例如卓娅的父亲——尼尔斯。最近请托的人越来越多,这令他很烦恼。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女儿与家族算是断了关系。女儿成为了巫师,拥有了面纹,变成了一个北地人。
这本该是家族未来的保障!而他却双手奉送了出去。
若是让卓娅给家族安排一些产业,应该不难办到。但再多的,恐怕就不会答应。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外柔内刚,认定的事情就再难回头。每多为这个家族做一件事情,她与这个家族的羁绊就会减少一分。所以,他不能用这些小事情麻烦卓娅。
他不相信布兰会如此大方,会无私的培养一群巫师。所以他必须为自己,为家族保留住这最后一张底牌。
……
若媞和白嫧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就脱离了商队。当快马加鞭的二人从道路的另一头钻出时,她们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莎珈!
莎珈的变化很大,她将头发扎成一根根小辫,在紧临道路的土地上忙活着。二人略显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她,于是她抬头看向了两人。
目光相遇,大家的神色变得复杂。莎珈的小辫缓缓解开,头发顺着肩背披散下去,戒备之意不言而喻。
白嫧摆动着双手,“我们只是顺路,偶遇。”
若媞则冷个脸,不阴不阳的说道:“不请朋友到家中坐坐?”
莎珈沉默了一会,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房子走去。她不想见到以前的熟人,包括这些朋友。包括她们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进入房间后,白嫧羡慕的四处打量,嘴里则说个不停:“你的房子?还有谁住在这里?”
“就我一个人。”
“哇!”白嫧的眼睛下意识的晃荡着,眼光游移不定。
若媞则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静,她仔细观察着屋内的一切。当看到有件男士的衣服被整齐的叠放在门侧的篮子中时,不由哼了一声。
她松开衣袖中的匕首,缓缓走到桌前坐下。
“你哪来这么一套房子?”白嫧继续好奇的打探。
“每个从砂岩城中逃到这里的家庭都会有。”
“每个?”
“是的,每个。”
白嫧这次是真的羡慕了,“早知道我也逃往这里。”
“克尔怎样了?”莎珈忽然问道。
白嫧下意识的回答,“我们没见到他。”
莎珈笑了笑,显得有些悲伤,但也没有再多言语。
“克尔被我杀了。”一直沉默的若媞忽然开口道。
“没有……”白嫧依然下意识的想要撒谎。
“蠢货!你身上带着他的单刀,恐怕莎珈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否则怎么会对我们流露出警惕?”说到这里,若媞对着莎珈扬了扬下巴,“我说的对吧?莎珈。”
莎珈呼出一口气,即没承认,也没否认。
三人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他该死!”也许是忍受不了这种压抑,也许是为了坚定某种信念,若媞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我——们——更——该——死!”莎珈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他起的头!”若媞低吼了一声。
“我们更该死!”莎珈再次重复了一遍,“克尔不该死的。”
莎珈的头发缓缓蠕动着,“的确是他起的头,但他只是想让那支商队丢点人,闹出些笑话,更像是恶作剧,然后我们加入了。我们不断想着各种主意,出着各种点子,渐渐让事情变了样子。
克尔其实早就害怕了,只是碍着脸面死不承认。他那时天天守在城门口,如果不是害怕怎么会有那种表现?
是你偷了贵重的东西,又将它们塞入了商队的行囊。然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