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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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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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叫他多多调集兵马施以威压,他如今连一位合适的将军都找不着,上哪儿去调个几十万大军压境?

    念云看出了他心里所想,笑道:“陛下此时定在暗想妾是个纸上谈兵的。”

    李淳见她好像还有主意,连忙摆出谦虚的样子,笑道:“哪里哪里,你继续说,继续说。”

    念云又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点了几个点,道:“这镇海附近的地方驻军,北有武宁军、淮南军;南有浙东军;西有武昌军、江西军。加上咱们的神策军,陛下凑个二十万大军应该不难罢?”

    李淳凝神细想了一回,发现念云所说的话的确是不容小觑,不过还是有些问题,于是又道:“这些地方驻军,调动虽然不难,可是若想要他们真正出多大的力,怕是不容易。贵妃的意思难道是……”

    念云抿嘴轻笑:“陛下圣明。妾听说,李錡手下所养,多为亡命之徒、盗贼匪徒,军纪不明、斗志不高。那些地方驻军倒也不必出多大的力,要的就是他们来壮个声势,彼时大军压境,呈四面八方围剿之势,军心不稳,最容易内部生变了……”

    那些地方军队拥兵自重,倘若真叫他们去打硬仗,他们定是不肯的。不过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并不费什么力气,还能得些封赏,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李淳抚掌笑道:“贵妃真是女中诸葛,朕从前只道贵妃于修身齐家一事上颇有见地,没想到,这治国平天下的事,贵妃也有些手段!”

    这对敌的方案他大致心里有数了,可到底派谁去,李淳心里还是有些左右为难。

    单是调集地方驻军,只怕他们太散乱,无法统一调派。朝廷必须再派一位身份地位较高、德行能够服众的人率几千神策军一并讨伐,神策军才是讨伐叛军的主力。

    攻打李錡应该不算是一场硬仗,虽然不必非得是一个身经百战、资历深厚的将军,但需得能服众。

    想来想去,最合适的莫过于派一位皇子去监军。但是几位皇子年纪都不大,又偏文弱,没有任何军中的经历,他那几位弟弟,也都是富贵闲人,恐怕难以胜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贵妃请战() 
念云见李淳仍旧是愁眉不展,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起身行了个大礼:“陛下,妾有一言。”

    她都说了这么多了,就算是后宫不得议政的规矩都犯了,还有什么事是需要行这等大礼之后才说的?

    李淳心里苦笑一声,这女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说罢。”

    念云盈盈一笑,开口道:“陛下觉得,妾可以领兵么?”

    李淳闻言惊得从榻上跳起来:“这绝对不行!”

    这女人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可是一国贵妃,在这中宫虚悬的时候,几乎也可以称之母仪天下的女人,她要亲自领兵出征?

    “陛下既然方才觉得妾的计策可行,为何不能让妾去?”

    李淳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是贵妃,是朕的女人!朕竟让自己的女人领兵出征,难道大唐竟无人可用了不成?”

    念云不慌不忙地一句话揭穿他:“既然大唐有这么多文韬武略之将才可用,为何陛下如此为难?”

    她这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李淳拂袖怒道:“你不要再说了,朕不许!你一个女人领兵,如何服众?你叫朕的士兵怎么看你和朕?”

    念云倔强地摇着嘴唇看向他:“陛下!妾是女人,可妾更是大元帅子仪公的嫡亲孙女!”

    他差点忘了,她这贵妃娘娘可不仅仅是后宫里的寻常脂粉,她的确非同小可。

    一方面她祖父郭子仪的声威数十年不减,另一方面,早年柳子厚等人的吹嘘功不可没,她早已名满天下,文能体恤苍生,武能驭马驰骋。

    但她毕竟是大唐的贵妃娘娘,是皇帝的结发之妻,怎能叫她出征?

    李淳努力平静了片刻,方道:“念云,这不是好玩,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争,那些乱臣贼子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朕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念云见他语气不再那般强硬了,于是嫣然一笑:“妾知道。但皇上是天下的皇上,不是妾一个人的皇上。无论是贵妃,还是臣子,都是皇上的子民,都该为皇上分忧。”

    李淳道:“你是朕的贵妃,朕的后宫都需交于你打理……”

    念云道:“皇上此言差矣。如今后宫安宁,诸位妹妹和睦友爱,眼见着皇嗣也多了起来,后宫之事并不需要妾多操心。陛下常读史书,难道不记得有商周时期有王后妇好,为商王武丁东征西讨开拓疆土、主持祭祀?妾不才,私以为只要能为皇上分忧,并非只能禁锢在深宫之中!”

    她是熟读历史的,引经据典起来连李淳都甘拜下风。不说商周,只说本朝,高祖皇帝的女儿平阳昭公主组建娘子军,屡战屡胜,势如破竹,为高祖皇帝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高祖皇帝也曾十分褒奖她。

    若真的深究起来,大唐从开国以来,就有女子率军的先例,并非越制。

    李淳向前一步,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躲闪的目光,忽然明白,原来她方才替他出谋划策的那一番话,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的想法。

    可他的一颗心却慢慢地沉了下去,这女人竟是在谋划……

    他苦笑出声,上前握住她有些冰冷的双手:“念云,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自知待你算不上捧在手心如珠似宝,可你始终都是朕心里至为珍贵的一部分。你就这样怨恨朕、讨厌这大明宫吗?”

    他猜到了,她正是存了这个意思的。大明宫中的明争暗斗,她已经累极。有了萧梅忆在先,她便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也不是没有她就做不了大唐君王的。

    离了长安,她可以被乱军“杀死”,也可以像代宗皇帝的睿真皇后沈珍珠一样不知所终,她就再也不必回到这金碧辉煌的囚笼里来了。

    念云的倔强和锐气慢慢被他眼中真实的哀伤化去,他太了解她,这十余年的夫妻情分,要说她能果决地一刀斩断,也是不可能的。

    她反手握着他的手,缓缓道:“陛下待妾的情分,妾都记在心里。只是妾觉得有些累,想出去散散心罢了。扬州是妾生长的地方,妾已经十余年不曾回去。名义上升平府才是妾的家,可妾从来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妾真正的故乡……”

    李淳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念云,是朕对不住你。你……当真是要去么?”

    念云在他怀中轻轻点头:“陛下,给妾一点时间,让妾自己静一静,想一想妾和陛下的这许多年,也想一想大明宫……”

    李淳叹一声:“罢了,朕让郭鏦和七喜陪你去,定要注意安全。朕……还是希望看到你胜利班师回朝。”

    他这是答应了?

    念云心里其实不见得有多高兴,更多的是酸涩。她伏在他肩上轻轻道:“如此,妾就谢过陛下。”

    念云终究还是后宫之主,便是要走,也有许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好。

    比如李墨央。

    念云带着绿萝和七喜沿着太液池走去,不觉便已经走到了承香殿前头。

    承香殿面积不大,却有一个不错的院子,院子里原有许多花草,只是这大冬天的,只剩枯藤败草,一片衰草连天。

    七喜本欲报一声“贵妃驾到”,念云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闲庭信步地走过去。

    院子里有一个不小的花架,看起来应是紫藤花架吧,这个时节并无花开,连叶子也全部枯萎了,一派伶仃地挂在架子上,十分凋敝。

    枯叶上还有零星的残雪,挂在形状精致美观的花架上,带着一点哀哀戚戚的美丽。

    花架下还有一架秋千,孤零零的,似乎在诉说盛夏时节的美景。

    紫藤花盛放的时候,大约这里也曾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穿鹅黄色衫裙,悠闲地荡漾在紫色的花海中罢,裙裾如蝴蝶般轻盈飞舞,一长串一长串绚丽的紫色倾泻而下,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她怔怔地看着那花架,声音飘渺,“七喜,你知道吗,升平公主府的后院里也有这样一个紫藤花架,有一个秋千,花开的时候很美,可我从未看过它冬天的样子。”

    不知不觉,她连“本宫”都没有用,七喜从未听她说起过这些,不免也有些动容。

    那紫藤花架是在升平府十二娘的院子里,可还没有到冬天,她就已经变成了十一娘,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小院子。

    那座紫藤花架,是她最初对长安最完美的记忆。那时候,有三哥哥陪着她荡秋千。还有一次,她荡着秋千,有一个男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叶子落到肩上都不自知。

    再后来,那一场变故,三哥哥默默地在那紫藤花架的秋千前跪了两天两夜,从此,他就不再是长安城里那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

    眼前的风景太美好,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的时光,看到十三岁的郭木叶盈盈浅笑,在贞元八年明媚的阳光下,翩然乘风。

    十余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她是开始老了吗?怎么就这般容易回忆起往事呢?

    一声带着呜咽的叹息,打断了她的回忆,她这才看见那花架下边有一个女子,扶着秋千站在那里,因为系了一件枯叶色的披风,她先前竟没有看见。

    那女子背对着她们站着,大约是想什么太入神,也不曾注意到他们。

    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只见那女子伸出纤细的素手,去接那空中的雪花,凝视着雪花在手中慢慢融化,低声吟道:“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声音带着哀怨,夹着呜咽之声,让人闻之下泪。

    连七喜都忍不住一声长叹。

    这一叹,却惊扰了那秋千架旁的女子,女子回过头来,脸上犹有啼痕,见是贵妃,连忙抽出帕子来拭了泪,过来福了一福:“妾不知娘娘驾临,罪该万死。”

    这女子如此聪慧,或许从她进宫的那一天就知道,她的父亲是要谋逆的,宫里是一条不归路,可还是不得不进宫,成为家族与皇权之间的一个牺牲品。

    这举目无亲的大明宫,她身为一个罪臣之女,父兄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而这宫里的人,更会视她为罪人,她便是一叶浮萍,连个奴婢都不如。

    念云亲自扶她起身,触到她冰冷的手,轻轻握了一握:“墨央,手怎的这样冷?进去罢。”

    李墨央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暖,眼睛又红了红,“妾……不冷。”

    念云有些淡淡的怜惜,伸手替她把披风拢了拢,“墨央,你且在这承香殿里住着,你放心,后宫不得干政,相应的,前边朝廷里的事也不会波及到后宫来。”

    李墨央有些疑惑:“娘娘……”

    念云看看那枯败的紫藤花架,道:“墨央,外头的事非你所愿,但凡记住了,进了这大明宫,你便不是李家之人,本宫尚能保你一命。”

    李墨央双膝一软,跪倒在雪地里:“墨央……谢娘娘救命之恩!”

    念云伸手拉她起身,“墨央,从明日起,你搬去长阁住罢,本宫自会命人照看你。”

第一百五十章 公主不可() 
次日,李淳封内侍省副总管薛七喜为左神策中尉,领都监招讨宣慰使。又在神策军中选两位有实战经验的将领充招讨副使,驸马都尉郭鏦为特使。

    在出征的事基本上定下来以后,贵妃便开始“病”了,先是问安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晕倒,随即便称病暂时免了问安的礼,手上的诸事都交于绿萝和玉竹打理,留下茴香和重楼两个服侍她。

    倒有几个想去探视,都被绿萝和玉竹以皇上下令不许人惊扰贵妃为由,挡在了外面。就连宁儿、宥儿和婉婉三兄妹来探视,都没能见到。

    她是打算命茴香随行的,因此命茴香替她收拾行李。

    茴香收拾的东西十分齐全,四季的衣裳各数套都带齐全了,大氅、昭君套、貂皮筒子、毡靴一样也不能少;娘娘的首饰盒自然也不能太寒碜,金簪玉簪八宝簪子,钗子耳环步摇华盛,该哪一套首饰搭配哪一套衣裳的,也不能错了。

    还有胭脂香粉等物,娘娘最喜欢茜色的甲煎口脂,外头没有,要多带一些。娘娘爱焚的沉水香,不光是香屑要多带些,特制的沉水香炉也得带着,外头肯定找不齐这些东西。

    林林总总一收拾,念云见到将大殿几乎摆得满满当当的许多口大箱子时,已是满脸黑线。

    “茴香,咱们是随军出征,不是衣锦还乡,你不用把整个蓬莱宫都给我装起来带走……”

    茴香道:“可娘娘总不能真跟七喜那样灰头土脸的……”

    念云“嗤”的一声笑了:“灰头土脸怎么了,在军中本就是如此。不必带四季衣裳,就带几套骑装,加上冬日的袄子和大氅,和几件春日的夹衣就够了。男装多备几套,简单些,不必十分厚,江南没这么冷。”

    舟车劳顿,又要骑马要抛头露面,弄不好还得上战场,自然是女扮男装更合适。至于扮得像不像男人,倒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行动方便。所以女子的衫裙、高头履之类,带一二套以备不时之需就好,不必多拿。

    至于钗环首饰、胭脂水粉,只略带几样最简单的能配女子衣裳即可。穿男装的时候,谁耐烦那些!

    茴香在念云的指挥下重新来收拾,主仆二人不过两只小箱笼。茴香看着那箱笼,期期艾艾地:“娘娘,咱们就带这么一点子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念云笑起来:“你若是不想太寒酸,倒是可以去找梁御医讨些那跌打损伤、刀伤箭伤、止血清淤、消肿解毒的好药,多多益善,叫人知道咱们蓬莱殿是有好东西的。至于衣裳首饰,还是留着以后慢慢戴罢。”

    正说着话,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母亲果然是骗人的,母亲当真要去打仗吗?”

    念云大惊,只见一个小女孩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原来是落落。她穿着和屏风颜色相近的衣裳,难怪先前竟没人发现她偷偷溜了进来。

    茴香连忙来拉她:“公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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