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要额外消耗大量军粮军饷在洛明看来，这实在是太不经济了。
所以这方面的兵力他基本上是不考虑的。
第八百零六章 远征的计算（上）（）
占据洛明可用兵力一半以上的义务兵，目前暂时是没什么干劲参与一场只为了获取利益的远征的。
以后通过思想教育、充分动员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乐于参加远征，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
当初拿破仑能够弄出实打实不含水分的几十万大军远征东欧甚至是俄国，洛明相信只要有时间，他做的绝对不会比那位伟人差。
但至少近期是绝对没戏的。
再考虑到不能光靠义务兵防守领地，得留下一部分兵力应急和镇压不稳定因素，洛明能带走参与远征的人数还会进一步缩减。
毕竟，义务兵们自身不一定足够独当一面。
他们多数是长矛手和火枪手，缺乏其他兵种，尤其是合格的骑兵和炮兵。
其他兵种不足，就难以配合，是很容易陷入窘境的，比如说只有长矛和火枪的话，防御力可以说几乎无敌了，但敌人也可以远远围着，或者绕路不打。
而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一支熟练的炮兵，就能直接靠射程封锁住周围半径一公里左右的地域，对方想绕路和围困就难出很多倍。
再比如说有一支骑兵辅助的话，对方想绕路，就能靠骑兵把他们堵住，逼迫他们和步兵正面决战。
因此，洛明必须留下一部分精锐兵力。
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就算能出更多兵，其实洛明目前的后勤也跟不上。
军械什么的会消耗和损坏，要随军携带铁匠木匠和备用的军械来补充，这个先不提，光是军粮就已经是能让任何一个指挥官都头疼的问题。
军粮的来源渠道无非是两种，要么从后方送上来，要么在附近地区收集。
而洛明想要远征帝国境内的莱茵兰地区的话，直线距离就超过了八百公里，虽然可以走水路来省力，但也仍然是一场巨大的远征。
哪怕就派出一千战兵，这一千人再加上至少数百辅兵和数匹百运货的牛马，顶的上三千人，人吃马嚼，已经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但在接下来的数字面前则完全算不了什么。
要把这支远征军的口粮送到他们面前，运粮的船队本身就要吃东西吧？
为了防止路遇河匪，或者有贵族见财起意临时抢劫，还得额外带一批人员护送。
这样一来，仅仅为了运送远征军一天的粮食，运输队就需要一千人。
他们得在路上花个七天左右才能到达目的地，然后再花差不多同样多的时间回家，这一往一返的过程中，他们自己就会把自己运送的粮草吃掉大半，真正能提供给前线将士的粮草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而远征军显然不止需要一天份量的粮草而已，而是每天都要吃饭，后勤队的人数就还得再加个七倍，才能循环往复不间断。
如果只靠后方后勤的话，仅仅维持一千战兵远征，就需要七八千壮丁脱离生产，为了后勤运输服务。
洛明总不可能要求他们自带干粮帮忙吧？所有的消耗都得他自掏腰包，吃掉的粮草都足够他在家门口附近打十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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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远征的计算（中）（）
一般而言，壮丁占人口比例一般也就是两成左右，洛明自己领地上得出的调查数据也差不多是如此。
而且实际上也不可能把他们完全发动起来
在家门口打保卫战也就罢了，而跑到千里之外去，生死未卜，危机四伏。
不仅有战死的风险，还面临着疾病，那么三家抽一人都已经是很夸张的比例了，杜甫写《石壕吏》就已经充分反映了其中的惨状。
就算洛明真的狠下心这么做一回，会有多少人逃跑或者干脆造反也不好说。
哪怕派出军队镇压，让他们逃不掉也打不过，人民还至少有着最后的抵抗方法——
洛明以前听说，在隋朝时，人们为了避免被拉去从军，遭遇九死一生的危机，宁愿切掉自己的手指脚趾，甚至干脆砍掉一脚或是一手，称为“福手福足”。
当时他姑且可以当做奇闻来听，但如今做了统治者，这种事就让他不能不为之动容，并且严加重视。
国家是最为凶猛的巨兽，虽然是人间最强大的力量之一，但同时也危险重重，统治者只有在强大的同时又拥有清醒的头脑和谨慎的态度，才能自如驾驭它而不受反噬。
综上所述，也就意味着，若是完全靠后方输送后勤物资的话，哪怕有水路运输的便利条件，每派出一千人远征数百公里之外，就需要麾下有至少十几万人才行。
当上领主之后，越是不断推动制度改革，并实际参与战争，洛明就越是对所谓的百万大军不屑一顾。
那不过是某些人在吹牛、政治宣传，吓唬敌人。外行人则可能不懂其中真相，把后勤和实际作战人数混为一谈，或者干脆信了人家虚张声势吹牛皮的话而已。
比如说，把这区区一千远征军和七八千人的后勤队加起来，凑合一下，就算是一万人都在军队里，合称一万大军——虽说能打的其实只有十分之一。
然后再把这数字夸大一点，就算它是两万大军水陆并进了。
听起来是不是一下就时髦多了？但实际上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而已。
当然，直到地球上的拿破仑时代为止，军队都不可能完全依靠后方运输粮草来作战，大多数时间还要沿路劫掠。
文雅点的话，叫做就地征集、因粮于敌。
看似是个好办法，只要抢的不是自己的领土，变成“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就行，如果抢劫的是敌方领土，甚至也算得上是一种对敌人的削弱。
而洛明也不至于太过怜惜外人，尤其是那些压根就不属于洛萨公国的人。
若他真正发达了，比如说，像是开玩笑一般成功地征服了全世界，并且有了足够的资本，那么就算要他给全世界人发放社保都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他离心目中的“达则兼济天下”还差的太远，可以说还处于血腥的原始资本积累阶段。
或者换个说法，他就是自己这一郡之地的老天，兼济自己这个“天下”是没问题，但管到别的天下，就管的太宽了点。
总之，因粮于敌，这似乎怎么看都是个好办法。
军队每抢到一人份的口粮，就能减少后勤线上几人甚至十几人的劳累。
而只要不抢到把当地人最后一点粮食都扒光，让他们饿死的程度，那么洛明的良心受的谴责也没那么沉重，甚至格兰蒂也已经表过态，认为虽然应当尽量避免这种事，但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会反对。
然而，其实这也有着不少问题和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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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远征的计算（下）（）
向当地人索取粮草，并不是轻松的事——就算洛明打出吊民伐罪的旗号，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毕竟取信民众并非一日之功。
或许当地会有一些大户会交保护费，献出一小部分粮草，但那不可能太多——他们仗着自己的势力，也不相信洛明敢撕破脸皮。
如果洛明想要更多，那就不可避免地要发动攻击才行。
贫农没有多少自保之力，但贫农家里的余粮也没多少，抢他们还需要把军队极度分散，增加风险，还会招来他们的绝望反扑，总之是完全划不来的。
而要是抢富农的话，富农一般都有武器甚至铠甲可以反抗。
若是再上升到乡绅小贵族的层次的话，就要面对大小不等的城堡了。
广义上说的话，其实“地主大院”也属于城堡的微观形态，不过与严格管控民间武力的宋明等朝不同，这个世界的自由民就有佩剑权，乡绅小贵族更是百无禁忌。
把家墙修得更高更厚，再收藏些铠甲弓弩，明目张胆地建起墙垛箭孔，也完全不违规，攻打起来自然难度大涨。
洛明至少也得攻破两三座较大的城堡，才能吓得附近的贵族真正服软——就像当初的贝兰人在梵希郡所做的那样。
虽说洛明有着火炮，现在也在开发更大口径的攻城炮，用不了一天就能攻破没有专门针对火炮而特别加固的城堡，但这个过程中，火药消耗绝对不少。
火药嘛，基本上只能靠自带，消耗一点少一点，胡乱浪费的话很快就会出现短缺。
至于就地收集材料来配制火药……想把一整个完善的军用火药生产线带着走的话，得消耗几百甚至上千劳力才行，如果在这方面偷工减料，那么火药质量问题姑且不谈，说不定在配置途中就会爆炸了，根本没法保证安全生产。
如果洛明哪天发达了，有了能发动货真价实的数万大军的能力的话，多捎带个几百一千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现如今他还差得远呢，就算只派出一千多人的远征军都需要为后勤问题算计半天。
就算尽量节省火药，然后还抢成功了，也还有一大堆后患等着。
让士兵去抢粮，他们就不可避免地有顺手牵羊夺取财物的机会，甚至是对平民施暴，这个口子一开就很难收住了，军纪逐渐涣散不可避免。
一不小心，甚至可能变成一支彻头彻尾的强盗集团，更乐意去劫掠弱小，而对那些风险很大的硬仗则不屑一顾。
而抢粮也会激起当地民众严重的抵触心理，会有更多人站出来反抗。
哪怕那些不敢用武力抵抗的平民，也会很乐意为敌军提供情报、掩护和内应。
如果有信差、侦察兵单独出行，甚至可能会被几个怀恨在心的平民埋伏杀掉。
以后如果要长期占领甚至征服这里的话，这更会成为严重的阻碍，就算他不要这块地，也会树立更多的敌人。
洛明很乐意用爱国主义或者更朴素的乡土主义来对付敌人，但若是激发了对方的爱国主义或者乡土主义，开始一场浩浩荡荡的人民战争，哪怕只是一个雏形，都会成为不小的麻烦。
当初拿破仑便利用着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旗帜鼓舞麾下将士，气吞欧陆，但当他的对手也开始充分学习这两点的时候，他的优势就逐渐衰退，最终折戟沉沙。
第八百零九章 合作的宗旨（）
当然，欧德曼亲王请洛明出手，自然不会忽视这些方面。
如果他只是单纯许诺一大笔酬金，并且只是预先支付高额定金的话，洛明很可能最后会选择拒绝。
因为这样一来，后勤问题等一大堆问题都会堆到洛明的头上。
表面看起来他能够大赚一笔，但考虑到这个过程中耗费的时间精力其实也挺值钱，还有着一不小心失手的巨大风险，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欧德曼亲王身为经商多年，也在上流社会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自然不会这么幼稚，把期望全寄托在洛明的轻信上。
能走到今天这步，如果洛明那么亲信的话，只能说他是天选之子，气运所钟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再说了，如果洛明真的是天真至极，全靠运气惊人才走到今天的话，说不定这次他依旧能运气很好，偶然看破阴谋呢，亲王才不想在这上边打赌。
想要合作，就要展现充分的诚意。
想要请人帮忙，那就应该尽可能帮对方排除其他的障碍，让对方能够尽量省力地完成这件事。
就像地球上请人帮忙取个大件快递那样——
如果说好了是中通、圆通还是顺丰，在哪个网点取，序号是多少，并且告诉对方在哪里能借到手推车的话，那么问题不大，几分钟就搞定，普通朋友也很乐意做这件事。
但如果这些都不说清楚，对方自然就不会乐意帮你的忙了。
毕竟，很可能要在好几个快递网点找好久才找到那件快递，更有着拿到快递之后发现自己搬不动，还得去额外找推车搬运的风险。
这么来来回回的说不定能耗掉半个小时，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揽这种麻烦。
亲王当然了解这种事，因此他之前也大概给洛明讲解了一下他的相关计划。
包括粮草的调度，人员的运输，确保路线和住宿，还有当地的向导和辅兵等等，基本上都由他来负责
洛明只需要集结军队，把他们带到帝国境内，然后就轮到亲王的工作了——接下来他就可以基本上不用操心，直到抵达莱茵兰为止。
到时候他也只需要打赢这一仗就行，接下来回程的工作也依旧由亲王来承包。
当然，被过河拆桥的可能性总是有的，但不大——毕竟若是亲王敢过河拆桥，不付工钱，或者不肯把他免费送回洛萨公国，那么洛明也敢仗着手头有兵和他耍横。
比如说就带着兵在莱茵兰住下，大吃大喝搜刮钱财，最后还问他索要赎地费，不交钱的话就把莱茵兰的村镇一把火烧成废墟，把城堡用火药定向爆破炸塌。
或者干脆把这片土地转手卖给出价更高的另一方，比如说亲王的敌人。
虽然这种手段有些跌份，看上去完全像是“贪婪卑鄙无耻”的雇佣兵所为。
但说到底，洛明担任的不也就是雇佣兵的角色么？只不过他本人身份高贵，有权有势而已，才没有当面遭到鄙视。
而表面上的身份高贵，并不会让他忘记了利益第一的宗旨——维持面子也是为了更好的牟取利益，而不能本末倒置。
第八百一十章 “丰功伟绩”（）
而如果是为了实打实的利益的话，稍微放弃些虚名，在遥远的外国跌份一次其实也没啥问题，反正这恶名也很难立刻跨国传播。
甚至洛明稍微在宣传上动下脑筋的话，还能让人们以为他这次算是完成了一件大功绩，反过来把恶名变成威名。
就像地球的古希腊神话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大英雄赫拉克勒斯还是人类的时候，曾为特洛伊国王完成一个任务，国王许诺事后会送他一匹最好的骏马，后来却没有如约支付报酬。
这位大英雄就立刻生起气来，他没有单纯找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