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暗流。
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水之道，厚积而薄发，水到渠成，道法自然，能比它更为稳定的道路屈指可数。
但这不过是无数人走过的老路而已，前期几乎平淡无奇，最多是有一个能简单粗暴用量压倒对方的优势而已，只有到中后期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洛明不是寿命悠长的巨龙之类的生物，没办法随便拿出几百上千年来慢慢积蓄，还面临着说不定几年或者十几年内就会袭来的大劫的威胁，因此这条最稳妥的路反倒是他最难以接受的。
于是，他大胆设想，小心求证，脚踏实地，最后确定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见多识广的阿雅最初就认定它十分新颖，等它逐渐完善的时候，更是罕见地没闹别扭、傲娇，率直地对洛明送上了褒美之辞。
第七百四十一章 水银（）
如今，由洛明创立的道，在水银之剑上率先展现了雏形。
获得这把剑，对洛明来说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他原本只是想买一把普通意义上的好剑，但偏偏遇到了它。
剑上并没有附着任何法术，只是原材料取材自罕见的金属变形怪，显得比较稀罕而已。
洛明将其命名为水银，是因为它的性质特异。
水银，或者说汞，这一物质在地球上的神秘学、炼金术、丹道之中都有着重要的地位，而在这个法术显世的世界中，它也是炼金术的核心物质之一。
水银是金属，却可以在常温保持液态，加热之后能够成为蒸汽，冷冻又会成为气体。
在各种复杂变化之中，它又分别能够表示出燥、湿、冷、热的不同特质。
无数炼金术师都认为它是传说中可以生化万物“贤者之石”的原材料之一，就是因为它这近乎包罗万有的复杂性质。
——顺带一提，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由阿雅的知识证实，通过水银是有办法炼成贤者之石的，虽然目前洛明手头没有这个条件就是。
一般来说，这样一把剑会被某些练过防身武艺的法师买走，他们的剑术当然没有专业人士那么优秀，但这把剑的性质恰好适合法师使用。
它是魔力的优良导体，可以承受各种法术效果而不会轻易损坏，甚至还能一定程度上根据不同的法术而做出相应的改变，可以说是一把上佳的法剑了。
不过，剑术对法师来说只是选修而非必修项目，因此愿意买它的法师并不是大多数。
当时只有个别几个法师想买下它，他们能出的钱也有限，而洛明自身刚发了战争财，还有大法师甘地的一笔友情赞助，就硬是靠财力把它砸了下来。
对一般的剑客来说，这并不是特别好的选择，他们难以发挥这把剑多变的长处，有这么多钱的话，倒不如去买一把特化了某方面能力的宝剑。
但对洛明来说，这真的是撞到了好运。
他设想中新的道路与之暗合，这把剑也激发了他的灵感，可以说相辅相成，才有了今天。
普通的湖海，兼容着潮汐与平静，巨浪与暗流，有时狂暴地席卷众生，但海底却温柔地抚育着生机。
而在此之上，更进一步，又会如何？
归根结底，海不过是大量水分子和其他各种粒子的混合，各种粒子通过不同的方式组合，反应，形成复杂的叠态，凝聚出有机物，孕育出单细胞生物，沉积出砂石，释放出氧气
那么，若是不以传统意义上的“水”为主体构建“海洋”，又会如何？
以水银剑为载体，玄海斗气呈现出了各种不同的态势和特点，不停分化，重组。
有的在刚刚形成的瞬间，就自相矛盾而溃灭，有的则符合这世间的常规法则，能够长久保持下来。
看似剑上呈现出了完全无序的混沌状态，即将失控，然而从宏观来看，却又隐约有着规律。
异变的玄海斗气已经分成了四个区域，虽然不是泾渭分明，但也有着一个相对的界限，各自围绕着剑身运行。
每当它们相交的时候，都会出现不同的变化，分离之后似乎又会恢复原状，但隐隐约约也有了不同。
洛明伸出手指去，在剑身上弹动一下，顿时发出了多彩多样的音色。
“不错。”他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下个瞬间，四道异变的斗气开始扩展。
：。：
第七百四十二章 四大（）
土、水、火、气，这是炼金术思想中世界的四种基本元素，按照洛明的习惯，将其称为地水火风。
当然，这只是一种概括性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基本粒子并不是微小的水滴、土粒。
用这四种自然事物来指代四种基本元素，是因为这四种元素的性质问题。
其中一种粒子，呈现出迟缓，厚重，容易堆积，坚固等性质，因此以“土”、“地”来称呼。
另一种粒子则十分活跃，常常充满高能，容易向外散发光与热，自身也是光与热的载体之一，并且在许多燃烧反应中被大量释放这一粒子就被冠以了“火”的名号。
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构建在这四种粒子之上的。
当然，除了这四种元素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粒子，这四种元素本身进一步拆分也能够更加细化。
但归根结底，这四种元素属于主流，也方便提取，能够在自然界的环境下相对稳定存在。
在水银之剑的剑身上，玄海斗气褪去了原本单纯有水属性的一面，模拟着混沌的无序变化。
最终，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模拟的四大元素，这可以说是道法天成，呼应着世界的根本法则。
接下来，四种元素运行了起来，时而相交，时而摩擦，时而分离，不停地演化，又不停地变强。
脆弱的部分很容易就会被绞碎粉碎，只有坚韧的部分才能在这复杂的环境下长久持续。
因此，只要不断地注入力量，四种元素就会被不断淬炼，去芜存菁。
随着四种元素力量的提升，它们也索取着越来越多的能量，能级也逐渐攀升，逐渐逼近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再进行下去，要么是爆炸，要么就是四元素失衡、溃散。
然而就在此刻，洛明又唤出了自己所掌握的除斗气之外的另外两种力量。
一团苍炎涌出，向着四元素中渗透，它的性质非常奇妙，并不属于常规的元素范畴，随着洛明的心意，可以与四大元素中的任何一种发生反应，或者无事共处。
将它添加进去，就相当于一种可控的缓冲剂，想要加剧反应的时候就将苍炎的缓冲作用压低，想要使反应缓和下来就让苍炎的缓冲效果提升。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只能防止它的毁灭，仍然无法避免它很快就会到达上限，无法继续增长的事实。
而另一种力量，则是洛明所掌握的天权之剑。
此刻，洛明浸泡在池水之内，闭上双眼，感知力不断延伸。
降魔塔与梵希郡的全境地脉相连，虽然距离越远，联系就越薄弱，能抽取到的能源就越少，但再怎么说还是有那么一点联系的。
洛明的意志借助降魔塔以及秘法之眼的加持，从地脉向着四方扩散开来。
人类是生活在大地上的生物，哪怕21世纪的地球，人类也没有做好脱离大地的准备，仍然与大地息息相关。
通过地脉，就能够感受到治下的人气，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比俯瞰还要直观，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天权（）
天权剑，虽然力量来源多种多样，但最主要的还是洛明的治下万民。
可以说，它就是统治之道的体现。
通过种种手段把无数人的力量结合起来，凝聚出更高层次的力量，这就是政权的奥妙，体制的奥妙。
中央集权，集中全国力量办大事，当然是其中的一种典型。
分封制其实也不例外，贵族们各自统治一块领地，向领民征税，这些税收中的一部分必然会化为骑士身上的铠甲，战士手中的刀枪。
从普通民众中征兵，需要高负荷训练很长时间，在这期间还得给他们吃肉，否则长期亏空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高负荷的训练。
而贵族从小就能集中资源，吃的比别人好，从小接受骑马、武器使用、负重行动等训练，长大后有很大几率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普通人错过最佳的年龄，再想追赶的话就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才能做到。
言归正传，天权剑体现着政权之道，它的力量很大程度上就来自于领民，如今洛明通过地脉网络将感知扩散，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对自己治下万民的了解。
人与人的沟通，工作，耕种，收获，交换……仔细去看，仿佛是无数道细小的乱流。
人的自由意志多种多样，做出不同的选择，甚至会心血来潮做出违背常理的事，其结果可以说是一片混沌。
每个人的行为多种多样，堪称有着近乎无穷的选择和无限的未来。
但从宏观来看，从总体而论，则有着明显的规律。
人们总有着各种基本需要，因此会为了满足基本需要而劳动，交换物资与金钱；满足基本需要之后，又会产生更高的追求，为了安逸，为了吃好，为了传宗接代，他们都会做出相应的行动。
而政府，则作为中枢，颁布法令，派遣官吏，对他们的行为进行一定的约束，同时也从他们那里强制征收金钱和劳动力，集中起来做更大，更有效率的事。
其中固然有为了统治者的私人欲望而行动的时候，但其余大多数行为的利益也会反馈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英国学者曾经将国家比喻为巨大海怪利维坦，而在华夏人的心目中，国家则是一条翱翔九天的神龙，归根结底，都是由无数人作为细胞，组合而成的一个庞大无比的生物。
一个优良的体制，可以容纳多种多样的人的生存与发展，对他们进行适度的约束，引导他们正确使用力量与才能，而又不让他们感受到过分拘束，乐意作为一个细胞为集体效力。
洛明不敢说自己在这方面的水平多么高，但在地球知识以及阿雅的帮助之下，他至少在这个时代的各个统治者中已经处于领先地位。
而从他的先进体制中凝聚出的天权剑，在此刻也展现出了这样的力量。
天权剑气延伸开来，将水银之剑，以及其上的四种元素的力量，统统包裹了进去。
就像一层表皮。
也是一层护罩。
与此同时，又是一层炉壁。
第七百四十四章 良性循环（）
政权体制，是出于众人而超出众人的抽象而又具体的总结。
它将人民和陌生人分开，划分了内外，远近，亲疏，敌我，限制内部的人随意出去，而又抵抗着外边的危险不能轻易入内。
尽管人的个性与思想、行动多种多样，但在它的约束下，却可以遵守一定的规则，在总体上有规律地运行。
齐心协力，共同发展，哪怕心不齐，表面看上去也是做着不同的事，但实际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推动着某些共同的目标。
微观上充满了混乱无序，自由竞争，在宏观上又要服从大局安排，统筹规划，这恰好就是洛明所需的解决之道。
天权剑的领域扩展开来，将水银剑以及四元素统统笼罩在内。
此刻，它就像魔药的大锅，高能反应的炉壁，而又比那些存在更为出色。
无论是怎样强大完善的炉壁，都终究是死物，有着一个在制造之初就被规定好了的承受上限，一旦内部压力超过上限，它就免不了四散破碎。
哪怕不超过上限，它也会不断老化损耗，迟早有一天会达到寿命的尽头。
但天权剑的领域并非死物。
就和现实中的政权体制一样，它虽然在宏观上有着相对固定的规律，但微观上也无时无刻不在自我更新和变革，生机勃勃。
根据四元素的不断变化，它也在不断变化，摸索着最佳的应对方案。
而随着四元素在竞争中不断变强，苍炎就发挥了中介的力量——它可以充分发挥转化能力，将一部分四元素的力量抽取出来，汇入天权剑的领域之中。
无论内部反应变得多么激烈，天权剑这反应炉都会同步变得更加强大。
这就和国家向人民征税，然后强化军队、警察、户籍、法律一个道理。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兼具良性循环的动态平衡体系。
当然，这一体系，也会和现实中的政治体制一样，有着局限性。
就比如说，任何先进的生产关系都会促进生产力发展，但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超越了原有生产关系的上限，原本先进的生产关系就会反过来变成落后的，成为拖后腿，束缚生产力发展的腐朽制度。
甚至某些思想家还预言了在生产力极大发展的未来，连国家这个“制度”的究极体现本身都会消失。
洛明对这种话的真实与否不予置评，比起过远的预言，他更在乎当下和近期的将来。
在他可以预见的岁月中，这一体系并不会出现过大的问题。
大剑师也好，传奇强者也罢……就算是进入了神灵的领域，这个体系也完全不会落后。
或许在成千上万年之后，人类真的会不再需要国家，而洛明现在建构的体系也会发展到极限，但那时候自然会找到新的办法，从旧的体系中会孕育出新的更好的道路，并且完全可能平稳地提升过渡过去。
只要没有老化或者失忆，那么现在的洛明，绝对不会比未来的洛明更有见识，更为睿智，更懂实际情况。
现在考虑这个，无非是杞人忧天而已。
第七百四十五章 最后的验证（）
目前来说，洛明变强的目的也只是四个：度过不知何时会来临的大劫，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向黑日殿下报恩，以及满足对长生的渴望。
他所创建的这条道路，和其中任何一个目的都不冲突，甚至还比其他道路更能满足实际需要。
非要洛明给出一个评价，他只能这么说：
“这世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