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和头狼带领群狼去围猎大块头的猎物，然后瓜分血肉是一个道理。
如果不是在头狼的调遣下协作配合，可以更有效率地获得猎物，拥有更强抗风险能力的话，肯定没有几匹狼会去给头狼当属下的，它们宁可当独行侠吧。
狼对头狼的忠诚心……就算真的存在，也绝对不会有太大的份量，大概不会比一颗绿豆更大了。
而更多狼完全就是纯粹为了利益而来罢了。
一旦头狼的实力和统率力这两项能力有所减弱，充满野性的青壮年公狼就会跃跃欲试，心中想着“彼可取而代之”。
若是它衰弱到一定程度的话，就免不了要被年轻的公狼连番挑战、最终总会被打倒，赶下王位！
仔细想一下的话，也不难发现，贝兰联邦大小贵族之中发生的下克上现象很多。
至少和洛萨公国等地比，发生这种事的概率要多出三倍左右，这就是狼群主义的弊端之一了。
一旦不能带来足够的利益，或者是暴露出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镇压手下的话，许多贝兰军头就要面临部下背叛，甚至掀起反旗去推翻他的风险了。
贝兰军头带着士兵参加这场战争前，对士兵们许诺了许多，甚至还吹了些牛来吸引更多人参军，说他们一定能在这场战争中发大财。
诸如大口吃酒肉，论秤分金银之类的话，大概没少讲。
甚至有士兵还借了钱去购置更好的装备和马匹，就等着大抢一笔来还债。
来到公国国内，士兵们发现公国也没富裕到吹嘘中的那个程度，但他们好歹还是能抢到一些财物，因此勉强还算满意。
若是基本上一点回报都得不到的话，他们怕是要哗变了。
现在维陶塔斯却说带着这些战利品的话跑不快，只会拖累大军？
这句话内藏的意思，岂不就是为了顺利脱逃，他们必须舍弃大部分战利品？开什么玩笑！
一时间，众人一片哗然。
维陶塔斯并不打算让他们胡思乱想太久，万一他们开始瞎嚷嚷起来，倒也不好。
于是他立刻就接着说了下去：“我想大家都无法接受这种结局吧。
我们辛辛苦苦搜刮来的战利品如果要丢掉的话，士兵们的心也立刻会散掉的。到时候无论你我都会有危险了。
所以，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更糟糕的状况，并且忍痛做出觉悟了。”
看着他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其余几人也不由得被带进了这样一种气氛。
他们低声问道：“是怎样的觉悟呢？我们能做到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第六百四十八章 宣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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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必要，并且不得不和美泉人达成妥协和共识，哪怕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做出一些牺牲，但也比一意孤行下去，最终损失一切要强。”
维陶塔斯说着，随意一挥手臂，就将一个盛满了酒液的陶碗碰倒，掉在了地上。
……
“本人维陶塔斯·迪西斯，你们的统帅。鉴于这场战争的局势变化和现状，我决定以非常的手段来收拾残局，现如今也得对大家说明现状。”
在马车上堆上了几包面粉作为临时的高台，维陶塔斯登上高台之顶，对众人开始了宣讲。
“我等侵入洛萨，远征梵希，目的便是获得战胜的荣耀，以及分享丰厚的战利品。
现如今敌众我寡，我军又后勤断绝，防线亦被突破，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战胜的希望，因此荣耀根本就无从谈起了。
但我们就这么撤退也是不行的。
我们之中许多人的手上都沾染了梵希人甚至是美泉人的鲜血，而美泉军肯定也知道我们有许多战利品。
一旦我们撤退，他们肯定会跟在身后追杀不止。到时候不要说战利品了，说不定我们连活着回到联邦都希望渺茫：
要么横尸路旁，死后被豺狗啮咬；要么被他们捉去，除了少数家族富裕的人有机会赎身之外，你们大部分都会沦为奴隶，我也根本无法想象那会是多么凄惨的下场。
甚至有人劝我，让我带上一车最贵的财宝，和他们一起逃走——然后把你们都丢在这里！”
听着维陶塔斯的分析，士兵们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什么“还有胜算”了，他们要么咬牙切齿，要么发出呻吟，要么浑身发抖，要么低声哭了起来，几乎放弃了一切希望。
“但我已经下令把那些家伙抓起来，吊死为首的人！”维陶塔斯高呼着，指向了身后的方向。
在那里，一根差不多五米的长杆被树了起来，一个男子脖子上被拴上绳套，正在被长杆带着向空中升起。
他面色胀红，双手紧抓着绳套，两腿乱蹬，却完全无助于改善现状，甚至那绳套还因为他的乱动而越绷越紧。
最终，那身体痉挛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虽然他的裤管被事先扎紧，但还是能隐约看出有什么漏了下来。
底下的士兵们都看呆了——他们看见的死人不少，吊死的也不奇怪，但这被吊死的家伙，偏偏是另一个军头，将近两百个士兵是他的手下！
但那些士兵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一个方面是他们被吓呆了，另一个方面就是他们收到了维陶塔斯刚才的话的影响——这家伙，要把他们都丢下独自逃走！
至于能煽动他们的军官，现在也全都在维陶塔斯的掌握之中了，有的已经臣服，有的则被严密看管着，不可能出来搞事。
就在一片骚动之中，维陶塔斯振臂高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们！只要你们信任我，我就会尽全力负起作为你们统帅的责任，将你们尽可能多的活着带出这绝境！”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宣告（下）（）
“相信我的人，愿意继续跟随我的人，都举起你们的左手来！”维陶塔斯高呼道。
数百条手臂立刻举起，接下来，又有另外的几百条手臂也逐渐跟上。
“很好，既然大家都这么信任我，我必将全力以赴！”
人往往是多疑的，就算维陶塔斯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可能蛊惑全部人。
但第一，他是条理清晰地向士兵们作分析，让他们自行做出判断，而不是强硬地灌输自己的想法。
哪怕他们的思考确实受到了诱导，但大多数人并不会立刻察觉这件事，反而会觉得维陶塔斯很诚恳，说明了一切，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
第二，他也用不着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
只要让人群中的一部分人赞同他这样就行了，剩下的大多数人其实是沉默着随大流的，看见别人怎么做，自己就会跟着做。
这种人数量庞大，但并非一个意见统一，严守中立，互相支持的集体，不过是一团散沙。
就像打仗一样，一支一百人的军队击败五百人的军队是困难到极点的事，但百人的军队去欺负分散开来的五百个逃兵或者平民简直不要太轻松，相当于每次他们都是以百打一。
而维陶塔斯刚才直接吊死了一个军头的事，也着实可怕。
少数人就算有反对意见也不敢发声，生怕一出声反对，就成为被他下一个干掉立威的对象。
既然没什么人发出反对的声音，又有一部分人发出赞同声，这就足够形成一种“几乎所有人都支持他，没什么人不支持”的错觉了。
支持他的人信心倍增，更加坚定；保持中立的人也渐渐随着大流改变了立场。
至于反对者，则会觉得自己是少数派，和大众意见不一样，进而怀疑自己，越来越缺乏信心，就更是不敢出声。
就这样形成了恶性循环，最后他们要么动摇了，放弃反对的意见；要么就只能把反对的话憋在心里，表面上也得装出随大流的模样。
靠着这些手段，维陶塔斯对全军的支配终于到了更深的层次。
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的成功率也会变得更高了。
没过多久，他便做好了安排。
大部分士兵暂时休息，其中一小部分则做好警戒工作，防止美泉军发动突袭。
而一队不过十人的步兵脱下铠甲，丢下武器，赤手空拳只举起白色的大旗，上边写着“谈判”的大字，走出了营寨，朝着美泉军的方向慢步走去。
而当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一队美泉骑兵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暂时截停了他们的行动。
骑兵队长自然不可能擅自替洛明下决断，签署什么协约。
但他也不能让这些人随便就靠近大军，于是他派出了一个手下迅速回到阵前向洛明报告这件事。
“说不定对方的统帅是个聪明人，这家伙想谈什么呢……”虽然洛明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此刻却表演的很好，根本没有人能看出蹊跷。
他思考片刻，便下了决断。
“允许他们之中的两个人来到这里，我倒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计谋。”
说完之后，洛明迅速下了命令，调来了一队长矛手、火枪手甚至是一门装填好霰弹的火炮摆在这里。
而格兰蒂也在他的身边。
就算对方说好了要投降，也有他一开始就在欺骗，或者突然变卦的可能性，洛明做这点事也算是有备无患。
第六百五十章 谈判（）
在一众士兵和格兰蒂、洛明的注视之下，被允许接近的两个使者，腿肚子都在打战。
“你们的指挥官派你们来，是想谈什么啊？”
洛明摆出了一副略微高傲的样子，用睥睨的眼神注视着二人。
虽然他其实知道对方的目的，也对这件事感到喜闻乐见，但他可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怎么看他都是赢家，对于必定要输的一方派来的使者太热情的话，肯定会让自己人都觉得奇怪。
“大人……我们是前来商量停战的事宜的，详细情况都写在这封信内，请您观看。”
说着，使者就要把信递往洛明面前。
但一个卫兵在半路上就拦住了他，接过信，接下来这信便被格兰蒂拿到了手中。
“让我来读这封信吧，正好也让诸位阁下听一下。”见洛明没有反对，她便撕开封泥读了起来。
其实，真正的条件早就谈好了。
现在这些只是比较表层、肤浅的内容而已，拿出来主要是为了装装样子，并且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而已。
美泉军——准确来说是美泉联军，虽然洛明在其中占有绝对的主导地位，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一言堂，别的贵族也至少可以发言。
而洛明也愿意给别人一些发言的机会。
哪怕这发言其实改变不了任何事，但能够发言本身，就可以提高许多人的满意程度。
因此，他把这些表面上的谈判抛出，让贵族们去谈论和争辩，最后由他出面肯定或者否定每一项条件，一锤定音。
这样做，也能将他作为最终主导者的印象继续深化，深深刻进每一个人的潜意识之中。
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讨论，洛明总结出意见，写在信中交给使者们，让他们带回营寨之中。
而过了四十分钟，使者们又带着回信来了。
双方就这样交流着意见，在第三次时，双方的大多数意见已经得到了统一，剩下的分歧大多数是在小事上了。
而在这期间，洛明的侦察兵也监视着营寨内的动向，并且让士兵们始终轮换休息，保持至少三分之一处于作战状态，以防有诈。
结果当然是没有诈了，就算有诈，看见这严加防范的架势，也只能假投降变真投降了。
当然，在一开始，洛明这边还有几人坚持要把仗打到底，认为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甚至觉得把敌人赶尽杀绝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结果他们就被洛明教训了一顿。
“别看贝兰人现在算是穷途末路，但他们一旦陷入绝望，拼死反扑的话，我们还是会出现不少伤亡的！
在绝望中，他们还可能纵火焚烧粮草和财物，并且对仆从军和家眷大开杀戒，减少我们能获得的战利品！
而且他们仍然有大量的骑兵，如果我们直接击溃他们的话，这些骑兵难保不会变成许多股流寇，在梵希郡中造成更大的破坏。
你们可不要忘了，接下来，我们就是这梵希郡的主导者了！”
洛明说这话自然是真心实意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否则他肯定会抓住如今的大号机会，把和维陶塔斯之前达成的默契当废纸一样扔掉，然后宣布全军前进，对敌人赶尽杀绝。
“对啊，我们是胜利者啊！”
“嘶……是我想错了，幸亏您睿智明断，否则要是按我的主意来，我们能获得的利益说不定就要大缩水了啊！”
原本反对洛明的人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惭愧的神情。
第六百五十一章 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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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必须交出罪魁祸首来。”一个贵族说道。
这也是贵族们的底线了，就比如之前杀害两位贵族的罪魁祸首，不惩罚那些人的话，贵族们的怒气是无法消除的。
而洛明对此也表示同意——他并不全是对那两个贵族兔死狐悲，固然可以借此收贵族们的心，但除此之外则有着杀人立威的目的。
双方达成共识，签订合约，完全可以被解释成是一个平局。到时候谁都说不清楚了。
但若是洛明这边单方面地让对方交出祸首，被洛明惩办，这就毫无疑问，变成了一方委曲求全，另一方得寸进尺的不平等条约，或者干脆说是一封投降条约。
就和近代史上许多被殖民侵略的国家一样，名义上和帝国主义国家签的是停战条约，但看条款，就能轻松看出哪一边是败者，哪一边是大获全胜了。
哪边的祸首要被惩办，哪边连自己的手下都保不住？又是哪边，在条约中必须一步步退让？
想对贝兰人一网打尽，当然不太现实，难度很高，但在洛明看来，让他们交出个别祸首应该还是不难的。
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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