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一段时间内它都会是你领地上的基本制度了，不遭逢大变，就不会大规模改动，最多是做一些调整而已。
这样看来，它将主导美泉领在未来数年乃至于数十年中的发展，由不得你我不慎重啊。”
“是这样啊。不过我觉得，任何制度都免不了腐化和松弛，好的制度能坚持三五百年，坏的制度可能几十年就要出问题……
虽然这终究是不可避免的，但由我监督着，总会好一些吧。”洛明突然如此感叹道。
“什么意思？”阿雅疑惑地问道。
“无论我去哪儿，如果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分身——不是那种模拟出来的假货——能留在领地上的话，肯定可以避免体制运行之中出现的许多错误，遇见问题也能第一时间去纠正。
就像老师管理班级吧，哪怕是一群再乖再好学的孩子，一直让他们自习也很可能出问题。而让老师经常待在班里监督的话，绝对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洛明挠了挠头道：“你也说过，如果能够突破大剑师的话，我就可以拥有一具货真价实的分身了，这样一来我即使离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可是我现在有些迷茫，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条道路为好。
现在除了你之外，我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到达大剑师领域的就是格兰蒂了，可她的路子嘛……”
洛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形容，只能暧昧地苦笑。
“你觉得复杂么？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或许是我旁观者清吧。
对寿命短的凡人来说是挺罕见的，但我知道历史上有些类似的例子：总之她把一颗心拴在了你身上。”
看见洛明的脸色变得纠结，阿雅连忙补充道：“我说是不光是感情方面的问题，格兰蒂小姐同时还把你当做挚友、导师以及领袖，她对你的理想有着极高度的理解和认同，还认为你的理想涵盖了她的理想，比她的理想更加广阔的同时又具有高度的可行性，因此选择成为了你的护道之剑。
她为了你而努力变强，为了保护你和她共同的理想而挥剑奋战，获得力量……的确，这条路唯独你是没有办法学的。
作为美泉的领导人，你一直都在走一条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不可能再突然改变道路，去当别人的附庸。
哪怕是黑日殿下，智深如海，恐怕在人间的制度和政治上也没法比你做的更好了。
殿下也好，我也好，都没有实际领导过人间的哪怕一千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方面我们可比你都差远了。”
说到这里，阿雅的语气有些惆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猛料。
从来都没有实际领导过人间的哪怕一千人？洛明脸上没什么表示，心里的确是起了很大的波澜。
阿雅本身没有这经验也不奇怪，据她所说，她就是那种不怎么出门，蹲在图书馆里能蹲几十年的类型。
但黑日殿下至少也是个真神的等级啊，连领导一千人的经验都没有，那就代表它成长到如今这么强并不是靠信仰或者体制？这么说的话殿下是一位古神？
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洛明暂时放弃了思考，继续听着阿雅的分析。
“你现在还是不确定自己要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晋升大剑师么？我也不能随便诱导你选其中的某一种，归根结底还是得你自己选择才能最符合你的实际需要。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帮你整理一下思路而已。”
阿雅走近了投影屏幕，将上边原本那些关于政治制度的探讨抹掉，然后一动念，就令新的文字开始浮现。
“首先，你得理清你都有哪些身份，才能明白你需要什么。
让我来说的话，就是这几个身份了：你是一个武者，是黑日殿下的一位使徒，也是一个统治者。在统治者这个大分类下边又包含着政治家、军事家、商业家、工业家这些小属性，但都是统治者这个大分类的组成部分而已。
那么你要走什么道路，想要构建怎样的领域，其实是被这些因素所决定的。
如果你把追求武道的极致放在第一位，那么搞出一个适合战争的领域就自然是不合适的，反过来也是一样。”
“啧，旁观者清啊……我还真是自己把自己给困在思维定式里了呢。”洛明大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释然，“这样说的话，可就好办多了。”
他变出了用的最多的那种长剑，随手挽了两个剑花，然后将它插在了地面上，斩钉截铁地说道：“武道对我而言，就是工具而已！”8）
第六百四十一章 道路（中）（）
“武道对我而言，就是工具而已。”洛明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雅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则回以“不必担心”的轻松一笑。
“最近，我也已经想通了。”他抬起头，眼神聚焦在某个远处，似乎凝视着他有可能永无回归之日的那个地球世界，用充满怀念的话语说着，“这并不是辜负我两位师父的苦心培养，更不是什么忘恩负义。
说实话，武道对二位师父来说也同样是工具罢了。”
阿雅听他说过不少关于那两位师父的话题，此刻他这么说，让阿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的二位师父通过武道这个工具，获得了快乐和健康。某些人可以沉浸在艺术中或者在竞技游戏中获得快乐，某些人可以靠普通的锻炼和科学饮食获得健康，这和武道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至于靠武道争杀……在地球现代社会上，即便武道通玄，也闹不过坦克车和直升机啊。
二师父家里可是跨国大财团，以他们的非凡财力和关系网，搞到这些大杀器其实都比练武练到高明境界容易得多。”
洛明并不知道两位师父听见他的话会做出什么评价，但他这么多年来与二位师父的相处，从他们的言传身教之中，的确总结出了这样的结论。
“当然，这个世界又有不同。武道的上限是极高的……但就算这样，单纯靠个人的锻炼和苦修，虽然也能够提升实力，效率却十分低下。
吃下一只凤尾鸡，可以抵得常人苦修半月的斗气积累。之前给格兰蒂晋升时用掉的那一池纯净能量，她自己攒个几年都不一定能攒得出来。
只要还能够有效的控制斗气，不至于失控，那么斗气储量越多自然也就会变得越强，而且提升的非常明显。
辛辛苦苦十年苦修抵不上嗑药三月，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公平，但这就是事实。
而天权剑更是将整个势力的力量凝聚在我的手中，万众一心的一剑下去，哪怕大剑师也得避其锋芒。”
洛明用充满感慨的声音说道：“纵然神明、黑日殿下这样的伟大存在，也渴望着获得人间的根基——比如说一个国家作为羽翼辅助。
区区凡人又怎么能免俗，自大地认为自己可以‘不假外物’？
再比如说‘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货物以通有无’——那朝代的坟头草都快到树那么高了啊。
而武道本身对我的意义有三点：第一，它是我防身的力量。这一点上我可以通过别的许多方法来替代和弥补，增强斗气比单纯锻炼技巧有用得多。
第二，它是维系我与许多‘弟子门生’之间关系的桥梁。但权力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第三，它是两位师父留给我的，来自地球的纪念。这一点无法被取代，但也用不着取代它，只要我不荒废武道，并且有机会就传播一下，那就足够了。”
他看向阿雅，笑着说道：“瞧，这样一来思路就很清晰啦，这也得多谢你的帮助。
至于黑日殿下的使徒这个身份，我的确很珍惜它，也知道感恩，如果走这条道路想必会很轻松吧，毕竟有你，有黑日殿下可以随时指导每一个问题。
但单纯停在这个范畴之内，那就只是照搬前人的经验而已，缺少自己的发挥和发展。
我不觉得黑日殿下会缺一两个普通的使徒，殿下专门选中我，肯定是有着其他普通使徒无法做到的目的，那么我自然不会辜负这期望。
而最后剩下的，就是我作为统治者的身份了。”
“的确，有人说肉食者鄙，统治阶级在人们的心目中经常是以慵懒、贪婪、无耻、使唤人这些形象出现的。
世界上许多继承前人地位的统治者当然是这样没错，他们就是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坐吃山空的蛀虫。但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新势力开创者，和那种浅薄的二世祖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阿雅感慨道：“善战、睿智、光荣、富足、文明、守信、实事求是、与时俱进……顶级的统治者应当同时拥有如此众多积极的要素，几乎涵盖了一个人能够拥有的所有长处和有益的美德。
我想洛明你完全具备这个素质和条件了，虽然我不该诱导你的思考，但我是真的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洛明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具体我该构建怎样的领域，还是得容我再思考一下，不能草率地做出决定。”
“在没有紧迫的外部压力的前提下，谨慎是个很好的品质。领域这种东西可不是说不合心意就能拆了再随便搭建的，因此三思而后行比较好。”
阿雅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免费帮你推演一下，只不过我的能力有限而已。
若是你想到什么好点子的话，我也可以随便发布个什么任务，然后把黑日殿下亲自出手帮你推演几次作为奖励……
殿下和我一样都很期待你的成长，因此这其实是给你的员工福利了，就好好利用这些难得的机会吧。”
“殿下亲自出手推演啊……这可真是个足够奢侈的员工福利。”洛明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不过我倒也配得上这份福利嘛，四年内成为郡守伯爵，即将晋升大剑师，屡战屡胜，生财有道，怎么看都像是万中无一的英杰嘛。”他稍微自夸了一下，惹得阿雅一阵捧腹大笑。
“哈、哈哈……这，这倒是不假。”笑了半天，阿雅才总算缓过劲儿来，“我现在都有种危机感了，万一再过个几十年你就把本小姐赶超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时候我就反过来帮你呗。我们难道不是相互提携的伙伴么？”想也不想，洛明就直率地回答了。
“嘿……是这样没错。是这样！”不知为什么，当洛明这么说的时候，阿雅的心情显然很好。8）
第六百四十二章 道路（下）（）
统治之道，的确是包罗万象，但这其中显然具备着一个缺点。
任何所谓“千秋万代”的统治，都并没有真正的实现过。
任何国家都会兴衰灭亡，哪怕堪称传奇的光武帝刘秀再兴大汉，重建的也并不是原本的那个西汉王朝了，说是另起炉灶更为恰当。
洛明对自己能够成为不朽具有高度的自信——除非半路上不幸遇难了，否则他便不会停下对不朽的追求。
而以他的能力、手段以及与黑日殿下的关系……“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这句对别人来说是心灵鸡汤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事实。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他走上传统的统治之道，他所建立的政权就相当于他道路的体现，可以说是他的半个外置的道基。
一旦政权出现变故乃至于衰亡，他本身就会受到许多影响。
当然，到了那时候再改弦更张走向新的道路也不是不行，反正对于不朽者来说时间充裕。可洛明不打算给未来的自己添麻烦。
简单来说，他不能被陈旧的固有思想所束缚，在构建领域并且晋升的过程之中，就要考虑到与时俱进的道理，对“世无不灭之国”的事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一个灵感在他的脑中闪现，接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灵感被他串联在了一起，导向了更加光辉的未来。
“阿雅，帮我推演一下这个模型！”
说着，洛明的手中便逐渐出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光球。
那光球呈现定格状，直到阿雅伸手将其拿过，其中的一切色彩才像获得了第一推动力那样，开始了运动。
这其实是因为洛明的计算力和阿雅比起来差的太远的缘故，他自己来模拟的话，效率远远要低于阿雅，而且拟真度也会比较低。
色彩之间，有的互相融合，有的互相抵消，有的互相碰撞之后，又激发出了更多新的色彩，小小的光球之中，宛若有一个活生生的小世界。
但渐渐的，光球中的一种颜色越来越浓，逐渐压过了其他的颜色。阿雅最初还尽力去调控，但很快就放弃了这无用的举动，眼疾手快喊了停，而此时，光球的表面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纹。
“别说完善了，这连‘过得去’都算不上。在我的模拟之中，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就失衡了。
如果没有我帮你预先推演，你一个人产生这个灵感然后试了一试的话，估计撑不到第三个月，就得找人用扫把帮你收尸了——都炸成一地碎块了。
就算你有苍炎可以随时治疗身体吧，但每天都体验着不断受伤然后重生的感受，这可比寻常的拷问要难熬多了，精神迟早要出问题。”
阿雅先是数落了洛明一番，等他面色有点尴尬了起来，才改换了语气夸奖道：“不过呢，这个思路是真的很新颖，有意思，就是需要好好修改完善一下。”
洛明一愣，这才笑了起来。
阿雅还是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呢，讽刺起来不留情，但随后又会补充上鼓励和安慰。
洛明当然不至于被她一两句毒舌就真正打击到，不过这一点也正是她可爱的地方嘛。
洛明振作精神，继续投入了这项工作之中。
一个接一个光球或是炸碎，或是在运转一段时间之后逐渐失衡，被阿雅冻结在那里。
她很快决定变出一个架子来，把每一个失败的光球都摆了上去。不知不觉，光球已经放满了架子的第一排。
就在洛明正觉得来到兴头上的时候，阿雅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