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对方求他的地方更多，完全是卖方市场，晾一晾对方对洛明自己没啥影响，还能够方便讨价还价，何乐而不为？
而且，别看对方信里语气很谦卑，一口一个“在下”，但他心里怎么想的肯定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聪明人可以瞒过所有贝兰人和洛明这样的强敌私下串联，肯定会产生一种计划得逞或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感。
而这种骄傲感对于合作来说其实是有害的。
洛明晾他一下，也正好消磨几分他的傲气，要他认清现状，知道他离开洛明的配合就玩不转了，而洛明不理他的话则不会有什么损失。
没过多久，洛明便写好了信，然后派人转手交给一位弩手，把信捆在弩矢上，射到了对方在信中指定的地点。
洛明手下是缺乏合格的弓箭手，但弩手还是有一点的。虽然洛明希望他们都逐渐专业为火枪手，不过目前还有一些弩弓，让它们浪费貌似也不太好。
维陶塔斯拾起弩矢，虽然面无表情，但额头上的微汗却出卖了他有些焦急的内心。
打开信纸，他发现这居然是一小张羊皮纸，明明听说美泉领出产一种更加薄而便宜的纸，怎么会用昂贵的羊皮纸呢？
而当他接着看下去的时候，就明白了对方用羊皮纸的用意。
“……维陶塔斯，你希望向将军大人投诚，这很好，也能让我获得足够的功劳去晋升，所以会尽可能帮你。”
这一行字，按照贵族的眼光来看，笔迹稍显紊乱，甚至还有一个拼错的单词，语法俗气又口语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拥有较高知识水平的人写的。
“狡猾的家伙……”读起信来，维陶塔斯忍不住咋舌了。
他有很大的把握，这回信应该就是洛明写的，但光看字面意思，怎么看都只是洛明手下某个军官或者附庸贵族的个人行为，洛明本人则十分无辜地被蒙在鼓里。
而且维陶塔斯的名字也直接出现在了信里，而非化名……大概是从某个俘虏口中问出来的吧。
原本维陶塔斯还想把洛明的回信作为一个把柄，一旦事态有变，就威胁要把信公开，让洛明“通敌”的事曝光。现在就没戏了。
不过，那一手也是鱼死网破了，现在还要合作，暂时没有撕破脸的必要性，维陶塔斯也就忍着自己的小把戏被看穿的不痛快，继续读了下去。
“在宴会上，我听说将军大人会通过密道派出信使，去联络某些贵族在你们的后方组织一支反抗军，攻击你们的后背。”
看见这行字，维陶塔斯就忍不住发出了牙痛一般的嘶声。
说实话，这一招对他的威胁真的很大，如果这招成功实施的话，他就要彻底面对失败了。
而对方敢把这一招明着说出来，肯定是有着底气——比如说有不靠这招也能赢的方法。
维陶塔斯放下了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将自己放在了失败者的角度上，不再考虑翻盘的可能性。
现在绝对不能再为战局的大局考虑了，和洛明这个胜利者合作，卖掉别的失败者，把自己从失败的泥潭中拖出来，已经是刻不容缓！
“正巧，我有机会看到派出信使的计划，我会把其中一部分信使的行踪交给你——为了取信别的贵族，也为了抢着在将军大人面前立功，有几个贵族老爷自愿来当这个信使了。干掉几个贵族老爷对你来说也是个大功吧！”
到这里，信的话锋一转：“但这件事我不能白做。你也得给我搞出立功的机会……”
读完了全文，维陶塔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对方的语气很不客气，野心也大得很，但对他来说无所谓。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赌桌。
洛明已经控制了大局，可以说是庄家，而维陶塔斯的实力排行第二，可以说是赌桌上最强的那个赌客——然而他其实是个托儿，是洛明手上的一把刀。
至于那些追随洛明的贵族和在维陶塔斯手下听命的军头和带路党，他们都自以为能够跟随领袖获得利益——但两位领袖已经暗中达成一致，要通吃桌上的散户。
维陶塔斯要出卖的话，肯定会优先出卖不听自己命令的军头，洛明的做法想必也一样，会把最刺儿头的贵族偷偷出卖掉。一方面是排除异见者，增加自己阵营的凝聚力，一方面也能和对方做利益交换。
在散户被吃光之前，洛明是不会对维陶塔斯这把刀动手的，他之前对防线的试探消极得一塌糊涂，就已经充分体现了这个态度。
而在那之后，维陶塔斯只要和对方签订个停战条约然后撤退就是了，反正到那时候他的手里绝对还有不少兵力，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好聚好散，洛明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至于洛明会不会趁机问他勒索大量的钱财——这完全无所谓，反正贝兰大军去支援主力战场的时候，为了赶路，把多余的辎重都扔下了，其中就包括着大量从梵希郡内搜刮来的金银财宝。
甚至洛明想进一步狮子大开口都无所谓。若是洛明肯派出人来帮忙的话，维陶塔斯甚至完全敢再去攻打些城堡。
那些城堡先是落到维陶塔斯这个侵略者手上，然后又会被他在投降条约里割让给洛明……原主想把它们要回来，可是难如上青天。
就算真的成功要回来，怕也是得脱一层皮，要倾家荡产来给洛明付赎城费。8）
第六百二十六章 攻城法（）
总之，合作就这样“愉快”地进行下去了。
而洛明自然不会只寄希望于这场合作——无论如何，对方也不是合作过许久，建立了深刻互信的伙伴。
事有万一，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意外。
于是，洛明在这期间也悄悄安排着实验。
他让人在山中偏僻处修建了一小段土墙，然后用它来实验自己设想中的几种攻城法。
其实纵观两界历史，攻城法也并没有多么花样百出，而对洛明现在来说，比较实际的就是两种了——
巨炮法和爆破法。
对面土墙的厚度也就两米多，洛明要是铸造出一门上千斤的重炮拉到百米距离上对着轰，绝对要不了一天就能把这防线打成筛子。
当然，这招尽量还是少用为妙，能不暴露就尽量别暴露。
洛明的火炮已经展现出许多价值了，如果现在让人知道它还可以简单粗暴地做大然后就具有攻城能力的话，盯上它的人肯定就会变得更多，洛明哪怕当上梵希郡守，应付这么多觊觎者也会头疼。
而且铸造大口径攻城炮的难度也不小，几天之内怕是完成不了。
而另一招爆破法，则简单得多，也不容易被人觊觎。
简单来说，就是在城墙下挖个坑，往里埋进足够的火药然后把那一段城墙炸开。
如果要对付正儿八经的城堡要塞，那么最好的办法是在远处挖坑，挖一整条地道通往城墙之下，耗时比较长，也可能半路上被敌人发现，然后前功尽弃。
但现在要好办得多了。
只见一队士兵抬着前后三张仿佛桌子一般的巨大木器，向前行进。
这“桌子”的腿儿都用钢铁加固过，下边有轮子，上面不仅有一层硬木，还蒙着铁皮，更外边铺着一层沙袋，更上边还有一层浸湿的厚布，完全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从城头上居高临下扔下去的滚木礌石都很难把它立刻摧毁。
洛明将之命名为土坦克，从这命名之中，也能看得出他对此寄予厚望。
土坦克很快就靠近到了土墙之前，藏在底下的挖掘者们便要开始工作——而在此之前，同样藏在底下的几个施法者则一同念咒，对挖掘者手中的工具施加了锋锐术，然后又对土墙放了一个软化法术。
挖掘者们迅速开始行动，虽然土墙本身经过夯实，里面还放入了一些木板和石块做加固，但挖掘组之中其实有一个剑师和五个高级剑士，他们只要用上斗气的话，就能克服这点难题。
接下来，差不多只用了十分钟，他们便挖出了深约一米的坑。其实他们能够就这样把土墙彻底挖穿，只不过通道太小，只能容纳几个人通过，用处不大而已。
然后，准备好的火药则被送进了坑道深处，他们又把刚才挖开的土尽量填回去，最后由施法者再放了一个临时强化土层结构的法术，一套工序就算完成了。
值得一提的是，火药被密封得严丝合缝，最里边是用油纸包了里三层外三层，接下来塞进瓦罐，瓦罐口用蜡封，接着瓦罐外再用厚布包裹几圈，浇上油进一步密封。
经过这几年的实践检验，洛明已经知道黑火药和寻常的“炸药”并不是一回事，它必须放在狭小密闭的空间中燃烧，产生大量的高温气体，积累起巨大的气压，才能体现出爆炸效果。
如果密封太差的话，就会变成普通的燃烧，或者不停往外喷热气直到火药烧尽。
他也在试着制取别的种类的正儿八经的炸药，只不过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成功而已，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洛明将别的炸药的事放在一边，让三辆土坦克快速撤离，然后聚精会神盯住了那一段土墙。
“三、二、一……！”
他在那些火药罐中都放入了进入蛰伏状态的苍炎，现在苍炎得到他的指令，便开始猛烈燃烧，一下子烧穿了包裹着它的一层纸，然后接触到了火药。
在数秒的沉寂之后，土墙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震撼声，上边出现了好几道巨大的裂口，一边坍塌着，一边向外喷出混合着沙土的热气。
等到尘埃散去，一段长达五米左右的土墙已经彻底坍塌，大半都跌入了土墙前后两边的壕沟之中，把壕沟顺便填平了不少，而土墙的残骸本身只剩下不到半米高，根本是人稍微抬抬脚就能轻易走过的高度。
这样一段缺口，是不可能被立刻堵住的，只要用火炮对里边射上两轮，然后让士兵冲进去就能迅速打开局面。
虽然洛明希望维陶塔斯能够和自己保持良好配合，但与其寄希望于陌生人，倒不如自己先拥有面对什么状况都能破局的手段。
有了这招之后，他便从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础上更前进了一步，到达了几乎可以称之为“必胜”的地步。
就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接替他本体在卡洛山城之中值守的分身则正在向贵族们分发计划书。
虽然在给维陶塔斯的密信里，他说那些愿意出去执行串联任务的贵族都是想在他面前表忠心立功的，实际上虽然有这样的贵族，但同样也有并不是这么情愿的。
但洛明的理由也很正经，一方面让他们觉得自己的作用很重要，没有他们这样的贵族出马，就很难取信于别的贵族；另一方面又让他们害怕被孤立，毕竟在所有人都去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逃避，可是会被耻笑一生。
总之，除了直接逼迫之外，他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总算让基本上全部的贵族都出动了。
当然，这出动也是分批次的，洛明还好心地提醒道，若是全部人挤在一起出动，就更容易暴露。
他们在感谢洛明这么为他们着想之余，殊不知洛明已经把某些人当作了死人。
当然，并不是全部，甚至都不是其中的大部分。
洛明的麾下并没有明显的刺儿头，但也有几个貌合神离，私下里会乱抱怨，甚至阳奉阴违的家伙，被他逐渐地筛查了出来。
过了这么久，他们都还没完全适应做一个合格的附庸，那么洛明也就不介意稍微清理一下了。
垃圾不扫，是不会自己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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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小队战（上）（）
其实，不管洛明在不在密信里给对面敌军透露情报，他们也肯定能发现有不少人出山去四处串联，这无非是早晚的事。
毕竟，有了几次教训之后，他们还提心吊胆提防着“诡计多端”的美泉子爵会不会从某条密道杀出来偷袭。
要不是维陶塔斯的工作做得还可以，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草木皆兵，甚至闹出把友军误认成敌人自相残杀的事故了。
总之，贝兰人的骑兵还有不少，为以防万一，就派出了大量轻骑兵在四周游荡，每次出动大约一两百人，貌似还会分批次换班。
当然，他们并不全都是专业的侦察兵，但至少能发现敌人并且做出预警吧，想完全避开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一旦他们的后方有贵族拒绝提供粮食，他们自然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而洛明对此也当然要做出一些应对措施。
一方面，对付一下这些侦察兵可以降低贵族信使们的风险，能洗白洛明“坑害贵族”的嫌疑；另一方面，则是给手下将士们更多立功的机会。
说实话，洛明一口气给那么多人授勋，还是有人觉得他稍微有些滥发荣誉，也有另外一些人不服或者被激起了竞争欲、好胜心。
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们创造更多立功的机会。
获得荣誉者再接再厉，来体现自己有真材实料，不服者就努力表现，与之竞争。
当然，贝兰人弓马娴熟，普通士兵一对一对付他们是不够保险的，所以洛明也为他们贴心地准备了一些特殊的战术……
三个贝兰人在策马小跑着，三人环顾四周，一手抓缰绳，一手抓着弓——但比起随时射击，恐怕他们更注重随时逃跑吧。
按他们的本意，他们是绝对不愿意出来侦查的。虽说一旦发现了前来偷袭的敌军肯定是大功一件，但大功也得有命去享受。
无论远近，他们都亲眼见识过火枪和火炮的威力。
散发着硫磺的气息，喷吐出火舌，然后用狰狞的毒牙将人的身体轻易撕裂（铅弹打在人体会变形成乱七八糟的模样，进一步扩大伤口），简直就像是恶魔的武器。
隔着几百米都能破甲杀人，就凭他们手里可怜的骑弓怎么敢与之抗衡？
甚至连牧师大人都被杀了一批，现在跟着大军逃跑了，他们这些小兵哪里敢招惹对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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