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争夺男爵的继承权,派出好手杀掉竞争对手这种事,无论在哪个世界的哪个时代都并不奇怪。但这能派出的所谓好手,强得也该有限,否则就算男爵本人都养不起,一个继承人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好手的呢?
刚才那个扈从骑士,说实话可不能算弱者,能够达到高级剑士就说明他的天赋和努力都不欠缺。配合上几个杂兵辅助的话,他发起一次冲锋就可能干掉一个普通的高级剑士。
如果硬顶这家伙的冲锋,让剑师位阶的格兰蒂都有些危险感也不奇怪,毕竟一不小心也会受伤。
但不仅是危险感,甚至最后还没能捕捉到对方的身影,让他从格兰蒂的眼皮子底下溜掉,而不知道往哪里去追……这就差距很大了。
洛明虽然还没有亲身体会,但无论是格兰蒂自己的说法还是阿雅的知识储备都告诉他,剑师的感知力量比起高级剑士来说,完全高出了一个层次。寻常人的隐藏手段在剑师的面前大半都是无用功。
如果是武者的话,除非是另一位剑师,或者潜心钻研了多年潜行匿迹的高级剑士才能做到——且不提剑师,就算第二种人也属于精英刺客、大杀器,绝对是凤毛麟角,哪有那么好找到。
当然,也不排除是法师、术士之流,可以用法术瞒过感知,隐蔽自身。
但法系职业者真的会不带别的护卫,就独自一人出现在一位剑师的附近么?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可不像甘度老头那样武力超群,若是被格兰蒂近身,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雇佣这样一位施法者的身价也不比一位剑师便宜呢。
作为米亚那男爵本人暗中钦定的继承人,属于夏洛克自身的私产全部加起来也只够一位剑师出手一次,他的那几个表兄弟平时都不怎么得宠,更是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才对。
地契、金币、宝石……这些值钱的财产几乎都被男爵的管家收藏好,就算是继承人,在真正继承爵位之前也不可能取用多少。如果强取,家臣们说不定就要联合起来质疑了。
他们效忠的是家族,而不是具体的个人。如果他们一致认为某个继承人昏庸无能,说不定会采取兵谏,甚至把他放逐,另找一位继承人来,这也是为了保证家臣们自己的利益不会被“昏君“侵犯。
更别说男爵中意的继承人不是他们,他们自身也真的既贪婪又无能。这种情况下,除非想面对家臣造反的局面,否则他们就不可能拿的出太多钱来雇佣强者。
再说了,就算他们想尽办法搜刮出钱财来雇佣强者的话,和那些匪徒还有扈从骑士一起攻过来不是更好么?成功率会提高很多的。
情报还是太少,洛明立刻就想出了好几个可能性,阿雅那里甚至有一打,却无法立即确定究竟是哪一种。
或许是有别的外部势力插手……如果洛明手头人手再充足点,又脸厚心黑一把,也可以采取同样的做法:杀掉其他竞争者后,把夏洛克本人变成傀儡,最后谋夺整个男爵领……
也可能是夏洛克的某个表兄弟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深,表面上装出一副无能的废柴样,却在暗中积攒了金钱和势力……
不过这都只是猜测罢了,现在,唯有两件事可以肯定:首先,在接下来的时间,洛明等人要更加小心。
……以及,提高报酬已经是不容置疑的既定事项了。
在那边,夏洛克的话语也告一段落。
那个被洛明身剑合一斩杀的家伙虽然只是扈从,离最低等的贵族都还差着一截。
但他的实力其实不弱,有个机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骑士,可以做左膀右臂,在他主子的心里,恐怕要比这几个士兵重要十倍,更别说这些临时雇来的匪徒了。
这几个残兵败将就算逃回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匪徒们的报酬也自然是不要想了。
此时,留在夏洛克身边就成为了不得不去考虑的另一个选择。
正规士兵对一位男爵来说也是珍贵的财产,和平时整个领地上也不超过一百人。
在这种继承人的内战中,他们如果肯及时投降,是不会被清算的,因为这些士兵的一家老小都住在这领地上,最后还是会为胜出者效力,不会跟随失败者。
匪徒们又何尝不想搭上一位贵族的线呢?
因此,他们很快就做了一回墙头草,机灵点的甚至已经开始表忠心。
没人会相信他们有多少忠心可言,夏洛克当然也一样,但他还是稍微安抚了一下他们,并许诺了一点回报。
说白了,这些家伙连当炮灰都不一定合格,回到领地上之后,他就可以召集部分家臣以及自己的士兵,还有洛明和格兰蒂这两位强力外援。比他们可靠多了。
此时,夏洛克要他们做的事也只有一件,那就是跟着马车行动。能壮壮声势就行了。
一匹拉车的马被箭矢射死,虽然洛明缴获了一匹战马,但战马和驽马可不能混为一谈,让战马拉车这种事谁都不会去考虑。
经过这么多天的赶路,马本来就很疲劳了,只靠剩下两匹马拉车的话就基本上跑不快了。
幸好剩下的路程也不算太长,夏洛克就干脆让马车慢下来,降兵和匪徒在旁边簇拥着慢慢走。
在这段路途上,夏洛克不时询问那几个士兵一些领地上的事。
当然,他也自知分寸,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算无遗策。也不敢把洛明和格兰蒂当做单纯的拿钱干活的佣兵对待,而是让他们作为合作者参与讨论。
这也正是洛明在这段时间通过言行实际,潜移默化所取得的成果。
第47章 密谋()
城堡的石室,窗户狭窄,虽然有阳光投入,但整间石室仍然随着夕阳西斜而显得昏暗了起来。
肥胖的年轻人挥手驱离侍女,随即转过头来,注视着他的神秘访客,等待着某个已经有所猜测的坏消息。
“……真是废物!“
听完事情的过程,青年一边怒骂,一边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险些将茶杯震掉在地。
作用在手上的反作用力,则将剧烈的痛感传回了他的大脑。
但他却没有痛得叫出来,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客人,他咬住了嘴唇,扭曲的脸色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更多体现出的是一种忌惮。
在略显昏暗的室内,那身披灰袍的身影从面具下投出了泛红的目光,宛若从地狱来到人间的魔鬼,一方面提供珍贵的诱惑,另一方面又威胁着合作者的声誉乃至生命、灵魂。以前的几次交易虽然算是小大小闹,但他对这一位的手段自然有了一个认识。
年轻人急忙改口道:“我只是在咒骂那无能的扈从,如果他稍微能干一点的话,您就有了一个无比接近成功的好机会了!
只要那小子被杀了,证据确凿,那我们都会得到各自想要的一切!
结果呢?被一个保镖一剑就给杀了?亏我花钱拉拢他……真希望别找到他的尸体,否则咱们还得搭上我一笔丧葬费。
现在他不仅送了命,错失这大好机会,甚至还让那该死的小子提高了警惕,对我们的计划十分不利,真是该死!“
“对方有两位有些本事的保镖,其中一位还是剑师。我们既然没有料到这种意外情况,这一次行动的成功几率本来就会降低许多。
但对方的实力已经暴露,那么下一次还是会有机会,不可错过。
比起咒骂已死之人,你还是想办法再抽出一些人手来配合我比较好。“
说着,灰袍人转过身去,向着房门走去。木门仿佛被一阵风吹开般打开,然后又合上。
在房门完全关闭之前,低沉的声音透过缝隙传来——
“切记,我们是合作关系,除非你愿意付出更多,否则我的投入也显然不是无限的。甚至就此停手,对我来说只是止损过程,综合来说还是小赚,但对你来说就截然不同了吧?
你可以猜猜,当夏洛克占了上风,你会被他怎样?“
肥胖青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抖动,却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一想到夏洛克的身影,他就咬住了嘴唇。
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他的确学到了老男爵的三分风范。
口中说着“血浓于水“,把自己关押起来,只是不取走自己的性命。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处置十分合理,甚至把饶过自己一命这种小事都说成是宽厚仁慈的体现,并抓住这个由头大唱赞歌。
不要说令人醉心的权势,或者美酒、美食与美人了,就连阳光都再也不可能见到!
没有人会再想起自己来,只能待在那狭窄阴暗的地牢里慢慢发霉,甚至某一天那小子一定会端来毒酒,让手下灌进自己的口中,着看自己翻起白眼,扣抓喉咙,痛苦地死去的样子而露出微笑!
“该死,该死!要腐烂的是夏洛克那小子!
就算成了尸体,也该把他从坟墓里揪出来喂狗!还有那个偏心的死老头……“
那张无辜的桌子又一次吃了一拳,随后,屋内响起了瓷器的碎裂声,还有一阵嘶嘶地倒吸冷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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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沉向大地,天空被染得橘黄,其中又混着几缕绯红。
“嗯,血染天际,说不定是个凶兆呢。看来我的剑又得好好擦了,血液生锈起来可麻烦啦。“
洛明半开玩笑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两位师父见识入微,智慧如海,但除了武学之外,仍然有许多方面只是教会他入门而已,任他自己选择以后的道路。
在结合阿雅的知识就可以知道,区区几千几万人的事,又没有屠杀什么的恶劣性质,就算在这个法术显圣的世界里,也不可能影响天象。
而洛明这么说,就纯粹是境由心生了。
在得知有人在暗中窥探格兰蒂,并且没有被她揪出来时,他就知道前路不会一帆风顺,很可能会遭遇罕见的强敌。
但俗话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光从表面能看出的部分,恐怕还不到洛明自身实力的一半还不到。这就让他有了不惧挑战的本钱,甚至还跃跃欲试,渴望着强敌出现,正好拿来试剑。
马车在二十几人的围绕下,走出森林,经过荒野,路过田地。
虽然离播种还有些时日,但农人已经开始松土。有的正带着农具,准备回家歇息。有的则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再奋力多干一点活。
马车和边上围绕着的二十几人,自然是声势浩大,别说士兵,就连盗匪中都有几人穿着皮甲,至少也有形状上就一目了然地适合战斗的布甲。就算武器被收在车厢里,也十分有威慑力。
尤其是那些盗匪,本来也不怎么打理卫生,甚至为了威吓性而刻意打扮得吓人,大胡子、插着牛角的头盔、抹黑的脸……等等。几个看见他们的农人都有些发慌,忙不迭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扭头就走。
夏洛克也不站出来阻止,比起吓坏几个平民这种小事,他更不愿意拖延时间或者提前暴露自己。
就算有农民跑去报告,对方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就得知这边的大队人马究竟是何方神圣,会有猜疑和验证的时间,就算是为了对付这么多人,也得再花时间调集人手。
“我现在还不能回叔叔的城堡,那里很可能已经完全落入他们的掌控,设下许多埋伏。
现在先往东走,去见塞温爵士。他是一位勇敢的老军人,叔叔忠心的封臣之一,和我的关系也很好。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弄到不少兵力的。“
“哦?您打算把刀剑架在表兄弟的脖子上,迫使他们认输?”洛明问道。
第48章 迎接()
“哦?您打算把刀剑架在表兄弟的脖子上,迫使他们认输?”洛明问道。
“这是最后的选择,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们能知趣一点。但不得已时我也不会犹豫,无论是地牢、毒酒还是绞索我都不缺。”
夏洛克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看的出来,他对表兄弟们的那最后一丁点儿亲情,也在经历了刚才的截杀之后消失殆尽了。
听听,别说毒酒,就连绞索这个词都冒出来了。
这个世界可不怎么讲究“全尸为贵”的概念,被施以绞刑的罪犯在死前还会挣扎一段时间,翻白眼,伸出舌头,口吐白沫,甚至大小便失禁……不仅对观看者的震慑力很大,同时也是对被处死者的一种羞辱。因此它很少被用在贵族身上,除非罪大恶极者——这谋权篡位也只能说勉强沾的上边。
可想而知,夏洛克的心里是窝了怎样的一大团火。
洛明相信,夏洛克其实不会吝惜再多支出一笔报酬,直接让自己和格兰蒂二人把别的继承人杀掉,以确保万无一失。
唯一制约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贵族的传统。无论是洛明还是格兰蒂都不是合格的暗杀者,像聂政那样直接上门,杀穿几十个卫兵再取走目标人头倒还好办,想要不留痕迹那是绝对没门的。
这样做肯定会产生很多对夏洛克不利的口实,让他继承爵位后也难以服众,甚至在贵族的圈子里被处处排挤,谁都能以此为借口找他麻烦牟取利益。
把家族荣誉看得极其重要的他,当然会极力避免沾染上每一个污点,来保持家族在他这一代的完美无瑕。
不过,这样倒也不坏。这么小年纪,如果就首先选择了杀死表亲来确保继承权的方法,如此心狠手辣百无禁忌的话,洛明反倒要小心一点,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了。
又走了十几分钟,期间还很强硬地打发走了两位收过路税的税丁,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座小城堡坐落在道路的左侧,背靠小山丘,一条小溪被人为地引入护城河的河道,还有随时可以收起的吊桥。
虽然规模很小,占地面积恐怕也就两千平方米左右,但其防御作用却是货真价实。
当然,这种单纯强化了防御力的军事建筑注定不可能有多舒服——甚至到了二战时期,希特勒为自己修建的“狼堡”,在舒适性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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