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忽然心有所感，他望向房间内的小桌，那里放着一卷羊皮纸，墨迹未干。
说实话，他现在的通用语阅读能力还只是一般，但粗略读过，对上面写着的内容也多少有了些认识。
“奖赏指的是它么……殿下为什么给我这个？”
将叠好放在一边的衣物换上，抓起羊皮纸卷，洛明带着一丝疑惑走出门去。
结果，差一点与格兰蒂撞在了一起。
她的手一抖，险些将盛放着饭菜的餐盘掉在地上，面露毫不掩饰的欣喜。
“身体不要紧了么？再休息一会儿也可以的！
您看，饭菜已经端上来啦！”
“好吧……谢谢，总之先回房间里，然后请告诉我，在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洛明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而且，也确实有要确认的情况。
而格兰蒂则点了点头，用认真，听起来却太像是玩笑的口吻轻声道：“遵命。”
这时，洛明才察觉了不对。
什么时候格兰蒂对身为朋友的自己会称呼“您”了？那“遵命”又是什么鬼？
第31章 圣徒（）
叫格兰蒂暂时离开，洛明决定自己静一静。
说实话，刚才她说的那些，让他现在可是哭笑不得。
光辉斗气的排外性，毫不夸张地讲，不说是绝无仅有，也算天下罕见。
那是极为纯粹，甚至有些极端的力量，除了可以一定程度上保护、治疗同伴外，剩下的就是与一切邪恶不共戴天的意志。
当然，从外部贸然干涉它的话，一定会被视为邪恶的敌人，引发反噬。
曾经有个邪教徒抓住一个圣武士，想研究他的斗气。明明圣武士本人被麻醉昏睡着，但那光辉斗气一经触动，就展开了反噬，最后居然爆裂开来，将那邪教徒炸死。
可能正是因此，黎明之主教会旗下的圣武士们罕有叛变者，在对邪恶的战斗中从来都是最锋锐的利刃。
然而令格兰蒂惊讶的是，洛明成功调用了她体内的光辉斗气，在这之后，她也变得能够重新使用光辉斗气了。
其实，苍炎是那位“黑日殿下”赐予的奇妙能力来着，可能是神明的它，有这种本领并不奇怪。而格兰蒂重新获得了斗气，也是因为苍炎将斗气核心上的束缚焚尽而已，没有一点神圣的因素在其中。
洛明的手法——苍炎之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气，可以说极度纯净。能够兼容光辉斗气，打在列文身上时还产生了净化邪恶的效果，在格兰蒂眼里开来毫无疑问不是邪法。
因此，格兰蒂相信，洛明一定是肩负着神的某种意志而降临大地。
哪怕他自己不知情，也一定是走在正道上，有朝一日会去完成伟大的功绩，在神光笼罩中升上天国。
简而言之，她把洛明当成了圣典故事里的圣人、救世主一类了。
啊啊，宗教在解释这种事上真方便啊……洛明不禁发了阵牢骚：做错事是神在考验你，做对了事则是神的引导，就算你辩解“没人指挥我”，也可以说成是神明高深莫测，你这凡人领会不到，但一定有神的意志在起作用……
虽然从骑士团跑出来有点离经叛道，但她对正义与善良的信仰可是非常虔诚，意识到洛明的“身份”之后，干脆地发了个誓言：从此成为洛明的追随者。
洛明立刻想到了地球上某个圣子与他十二个门徒的故事，不禁连声叹气。
虽然自己没有撒一句谎，只是格兰蒂单纯地搞错了，但他现在也不可能全盘托出立刻解开误会吧。
谁知道她会怎么想？说不定自己会被当成骗子、邪教徒、渎神的罪人……说实话最后这一条让人瑟瑟发抖。
凡人用神的名字咒骂什么的，如果被抓个正着至少会被罚款，运气不好要吃鞭刑。
而真正渎神的罪行，比如在神殿里行淫，或者杀死圣职者，再或者像洛明这样伪装圣人行骗……被发现的话足够你全家上火刑架，连死后灵魂也要灰飞烟灭。
就算最好的情况，也很可能翻脸，从此成路人……在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三个朋友也会失去，洛明本能地拒绝了这个选择。
“没关系。”阿雅轻声说道，“你不承认，也不否认，把她还当做好友与战友对待，这样就没问题。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的情况都比较特殊呢。”
阿雅咳嗽了一声：“嗯，之前给你讲解过大陆上的主要信仰吧？
格兰蒂小姐信仰的那位黎明之主，很少下达神谕，就算下达，也没有一时冲动的情况。
不像克……咳咳，某位殿下，因为一个属下的失职就下达神谕，咒骂他们无能的声音传遍全城，把神的脸面都丢光了。
也就是说，黎明之主殿下十分冷静，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说什么的，斗气核心上的那些束缚，也只是教会人士的自作主张。”
“但格兰蒂自己……”
“这就更没问题了！”阿雅得意地笑了起来，“她和那些从神明那儿获得神术的牧师可不同。虽然修炼光辉斗气时，信仰比较重要，但并不是必须要信仰黎明之主本身。”
“什么意思？”洛明被她绕糊涂了。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哦：她对黎明之主只是怀着崇敬，虽然崇敬的程度很夸张，但其实不是真正的信仰，就像崇拜伟人那样罢了。”
阿雅得意地笑了一声道：“她真正的信仰，是正义与善良——因为光辉具备这些品质，所以她喜爱光辉；因为黎明之主是这些品质的最好体现，所以她才会赞美黎明之主。
当然，正义与善良，作为一种没有实体的概念，并不会回应她。但光辉斗气可不是神术，说白了，它也只是一种斗气，是一种从人体内提炼凝聚出的力量。
就算没有外界的赐予，自己当然也能修炼出来。将充满信念的精神力与体内提炼出的生命力、精力等结合就行。”
等洛明花了点时间将这些话理解吸收后，阿雅接着说道：“你没发现么？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她没有真正信仰着某个神，只是信仰着正义与善良——洛明你自己不就挺正义善良的么？正好她还把你当成了圣人。
情人眼中出西施……虽然和恋情无关，但她期待你是圣人，潜意识中就会美化你的所作所为吧，只要你不是十恶不赦，她就不会怀疑，继续追随下去吧。”
她窃笑着说道：“有一天你真的干成了一件大事的时候，恐怕她的信仰，就会彻底转移到你的身上——作为黑日殿下的使徒，你当然有招收信徒的资格。
反正肉烂在锅里，绝对逃不掉，迟早可以吃掉的。”
听了“吃掉”这个词，洛明立刻联想到阿雅以前出的那个馊主意，干咳了两声。
随后，他倒是认真地开始考虑这件事了——当然，和吃掉什么的没关系就是了，真的。
至于列文这雇主其实是死灵法师什么的，反倒不需要他操心了——格兰蒂和其他几位幸存的佣兵都去佣兵工会以及当地神殿做了证，拜格兰蒂前圣武士的身份所赐，还有那些死灵的残骸也是铁证如山，这件事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佣兵工会如今正在诘问列文的商会呢。
第32章 注定失败的招揽（）
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便传来了一个不利的消息。
那位雇主，自称列文的死灵法师……他根本就是冒名顶替，神秘失踪的佣人的身份则是一个诈骗犯。
真正的列文在远方经营商会，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嚷嚷着要佣兵工会澄清他的名誉。
而这个冒牌货死了，自然也不会有更多的报酬付给存活下来的佣兵们。
雾龙的尸体变成了骨龙，被死灵法术污染过，基本上毫无价值了。而它的巢穴里收藏的那点东西异常得少，也根本算不上什么财宝，加起来就几个银币。
毕竟迷雾森林里的好处不多，危险性强，敢深入进去的人没有多少，雾龙自然也收集不到什么宝贝。
就算加上一路上杀掉魔兽得到的素材……结算一下，洛明和格兰蒂二人加起来也只获得了六枚金币。
这是无法忽视的财政危机。
倒不是说六枚金币很少，解决二人一两个月的食宿完全没问题，但相对于原本可以得到的金额来说，就微不足道了。
斗气的壮大需要充分的伙食改善，洛明自不用说，格兰蒂取回了使用斗气的能力，在这方面也不能节约。
在一个月之内，必须找到解决金钱来源的方法——在经历这次的事件后，二人也多少意识到，佣兵是很不稳定的职业，不确定因素很多。
靠做佣兵再撑一小段时间也就罢了，如果一直做下去，受伤死亡的风险很大，收益会渐渐地不成正比，而且也会荒废了自身的修行。
“二位，要不要加入我的家族，为我效力？”
三天之后，亨德里克登门拜访，也道出了真实身份——他是一位子爵的次子，在王城的学院中学习法术，这次是趁放假出来做社会实践。
虽说是次子，但他还是可以得到家族的一些支持，比如招揽一些追随者，去找一个成为小贵族的机会，为家族开枝散叶。
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许苍白，伤势没有完全恢复，但他的笑容却显得诚意十足。
他开出的价码，老实说也算不错了——当然，指的是之前，而非现在。
现在，格兰蒂已经取回了对光辉斗气的操纵权，现在的她重回剑师的级别。
虽然好久没有用斗气，斗气有些退步，但考虑到她家学渊源，以及光辉斗气的强势，比起一般的剑师也没有差距。至于退步的那部分，花点时间就能弥补回来。
而洛明在击杀死灵法师之后，苍炎裹挟着一部分力量回到了体内，转化为斗气，这一下就使他彻底稳固了高级剑士的级别，距离突破也不遥远。
法师的等级大体上分为外、中、内三环，外环对应剑士，中环对应剑师……亨德里克尚未突破到中环的级别，要招揽二人，实力恐怕不是太够。
而他能开出的价码，对于高级剑士来说或许不差，但对于剑师来说就有些穷酸了。
更高的价码，他就得咨询家族里的真正掌权者，才能作出决定——成功率并不是很高，毕竟外来的强者不一定可信。
看着实力突飞猛进的二人，亨德里克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奈地笑着。
但那笑容之中，偶尔会透露出一些狰狞……恐怕是对自己身为次子，无法真正执掌家族权力的不满吧。
最后，他留下了一份谢礼，礼貌地表达歉意，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就算他开得出价码，洛明也会另找借口婉拒的。
家将、追随者……这说法好听，其实也就是被豢养的打手罢了。
和中国古代的大一统王朝不同，这个世界是封建制，所谓封邦建国是也。
各个贵族领地之间互相区分，几乎就是一个个小国家，不存在科举制那种通行全国的上进方法。
贵族在自己的封地上就真正属于半个君王，随便向一般的贵族效忠，就会被彻底束缚住上进之路。
在这没有官阶升降制度的世界，贵族们可不会容许你手头的实力超过他这个封君，也不会容忍你超越他的掌控。
比如说现代人特别喜欢的辞职、跳槽，在这个世界基本上是取死之道——哪怕你再有才干也一样。
不忠这个罪名可以把任何人都打个半死，很少有人会接纳一个背叛者，而背叛者自己还很可能被原本的封君通缉、追杀。
毕竟，效忠可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小贵族对大贵族的效忠，动辄以百年为单位，要求你的家族世世代代侍奉对方，你的儿子效忠他的儿子，孙子效忠孙子……怎么可能允许你说改就改？
若是你安分守己效忠的话，也有着成长上限。没有人愿意自己的手下骑在自己头上，这也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效忠一位男爵，一般只能做到士兵队长，被封骑士就算走运，再进一步绝不可能——除非男爵只有一个女儿，你还能战胜门户观念成功与她结合。
效忠一位伯爵，成为骑士就比较轻松，只要取得他的充分支持，成为男爵也完全可能。
而一位国王，随口就可以封个骑士或者爵士，手下漏出一点利益都可以砸死小贵族了。
几年前，有个将军带领邻国国王的士兵出征蛮族，夺下了一大片土地，国王封他为子爵，将那片土地的五分之一划为他的封地，并任命他为整个地区的总督——这个时代的统治力量有限，太过遥远的地盘必须分封贵族去管理，这就是为数不多的上好机会了。
用阿雅半挖苦半开玩笑的话来说，就是“卖身也卖得高价点”。
同样用优厚待遇换取优秀的部下为之效力，一位国王和一位小贵族能开出的价码恐怕有百倍之差。
巨型公司招CEO可以开出每年上千万的高薪，而小酒店招个前台经理只需要每年十万；CEO手下管着数万人，其中恐怕有几十上百可以随意使唤，而小酒店的前台经理只能管十几人，胡乱指挥的话几天就会被搞下台。
第33章 展望（）
作为穿越者，前世的两位师父都是富豪，拥有大公司，洛明自然看不上那些小贵族手下的步兵队长。
而且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有了一位无人可比的上司。
黑日殿下作为老板，能够给出的待遇，以及成长的上限，令凡间的帝王都要黯然失色。
哪个国王能复活死者？许诺死后灵魂的永存？随便赐予人强大的超凡能力？就算古代传说里那些半神的国王，都不可能随便这么做。
但很可惜，黑日殿下在地上并没有什么教会，金钱、土地和人口都是零，在凡人最需要的方面，暂时给不了洛明什么。
话说，若是它的人间势力足够强的话，也不一定会招洛明来当使徒了。毕竟自己培养出的人，比外来的穿越者可信多了。
略显大逆不道的想法一闪而逝，这只是身为穿越者的胡思乱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