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熙也害怕他说出来,如果刘子山拼死也要和他做对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下令杀了他。
不过这股风气一定要刹住,要不然往后的兵不好带啊。
午时刚过,城里打出了信号弹,信号弹刚起二狗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绕过大军,向后山走了。
同时,憋了一肚子火的牛眼娃指挥着大军开始攻城,另一路人马由板牙率领,直奔斜坡而去。
刚刚挨完板子的刘子山被部下抬进了中军大帐,羞愧的低下了头,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要你们坚守不战,是在消耗敌人的耐性,同时也在观测敌人有什么意图,你们娇气太盛,适当的杀杀你们的娇气,这是为你们好。
淮阳军虽说是我临时指挥,但是每个人都是妈生的,对于生命都是平等,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他们带回去,是我的职责,从他们出门的那一刻起,妻子抱着孩子盼着丈夫平安归来,母亲坐在门槛上望着村口,希望看见归来的人群里有自己儿子的身影。
骄兵必败,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生死面前再小心都不为过,这是我的行事准则,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是为了少死几个人,事前没有告诉你们,就是为了保密,要是有人不经意间泄露了秘密,那么我们城里的弟兄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听,我们的人大概已经登上了城墙,喊杀声里都是我们的声音,敌人传来的都是惊恐的喊叫,难道这你认为我做的有错么?”
刘子山早就哭成了泪人,随意怀疑上官的用心,这就够将主把他从副职上掳下来,可是将主只是给了他一个教训,并没有进一步的处罚,就能看出将主是一个爱护手下的人,自己这顿打挨得还真不冤枉。
前沿阵地上的消息不停的传回来。
“报,前军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成功杀进了北城门。”
“报!前军和敌人展开巷战,敌人正在退去。”
“报!东门和西门已经尽皆落入我手,敌人裹挟着他们的将主正在向南门退去。”
“报!牛将军擒获敌军将领,丹徒已经拿下,请将主前往视察。”
吴熙仍然不为所动,他在等另一路人马的消息,此时距离发动战争过去不过两个时辰,丹徒就被拿下,金节落网,而作为掩护的许定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板牙的消息迟迟不来,吴熙的心一直放不下。
就在他来回踱步之际,传令兵总算是出现了,板牙所率领的另一路人马大捷,唯一的缺憾就是许定被杀,没有抓到活的。
吴熙自然不认为板牙做的不对,必定是许定耍花招危险到了他们的生命,所以板牙不得不出手杀了他。
高兴之际,命令大军进城,监军接管俘虏,统制官往上的官员一律交给监军,其余的就地处死,淮阳军没有那么多粮食来养叛徒。
监军黑着脸命令部下,把吴熙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带血的邸报
丹徒守军被全部消灭,所以百姓还没有来得及撤走,吴熙进城的时候,街道两边站满了人,手里没有拿吴熙想到的鲜花鸡蛋大碗茶,青楼上的女子也没有甩着帕子搔首弄姿来为心仪的人儿吟唱歌颂,仿佛他们看到的官军比土匪还可怕。
幽怨的眼神意味深长,紧攥的拳头,随时都在戒备,胸膛一起一浮显示出他们其实很紧张。
上万人的队伍进城,上万人的老百姓林立两旁,除了马踏青石的滴答声,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战后的街道凌乱不堪,巨大的滚木横在路的中央,碎石瓦砾散落的到处都是,唯有迎风招展的店铺彩旗昭示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双方都在克制,只要有一方做出不冷静的动作,一场大屠杀就会以另外一种方式上演。
不管别人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吴熙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任是谁看见了,都不忍心去破坏那张脸。
吴熙没打算让百姓喜欢上自己,说到底,他代表的是朝廷,不是个人,私下里和这些可爱的人没有半点的仇怨,他们记恨的是朝廷,而不是某个人。
安抚百姓自然有安抚使大人,吴熙不操这个心,大军只是过境而已,等他的人马全部撤出去之后,盛章大人就会全面接管这里剩下的事就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了。
手伸的太长,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这属于抢功劳了,吴熙就是再傻,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坚决不会干。
促使他想要赶紧逃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关于朱勔的处罚。
盛章个赵霆可不是好糊弄的主,等他们回过味来,这人恐怕是杀不了了。
在丹徒根本不做停留,北门进,南门出,迎着落日的余晖,加快了前往徐州的脚步。
甚至在天黑之前,吴熙不打算让火头军开锅做饭。
直到天上能看见星星的时候,大伙儿随便吃了一点稀粥馒头,然后继续往徐州挺近,他的时间不多了,童贯已经拿下了宜州,正在向湖州挺进,他要赶在童贯拿下湖州之前拿下苏州,进而和童贯在杭州城外回合。
这是大的战略方针,不能随便更改。
虽然童贯是一个十足十的奸佞,但是不能忽略他军事上的才能,要不然道君皇帝也不会任命他为枢密使,掌管全国的军队。
有才归有才,心术不正,断然没有成功的道理。
听说他在宜州打的很辛苦,要不是韩世忠临危救险,他就要被人杀死在宜州城下了。
五万大军折损过半,士气低落,听说他正在当地征兵,企图填补兵源的短缺,然后瞒报损失,为自己脸上贴金。
俗话说,上行下必效,赵佶就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你能期望下面的狗腿子有什么好?
本来叫嚣着一定要救下朱勔的他,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了,赵霆没有接到进一步的指示,这件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行军三天之后,到达徐州外围,二十公里之外安营扎寨,听候斥候回报。
军队不同,斥候的水平也不同,可能是连续作战的影响,二狗子这次也没有及时的反馈信息,这让吴熙很不安。
二狗子从心里来说是比较自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性格相当的倔强,尤其是行军以来,表现的甚为明显。
不过好在形势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二狗子不会向吴熙发出求救信号。
那颗信号弹久久没有升起来,才是吴熙最担忧的,如果求救的话,至少人说明人还是好的。
无奈之下,只好派出身法比较好的红孩儿出去打探他的消息,特意叮嘱他隐蔽行动,不要让二狗子发现他。
战事一触即发,吴熙还没有得到第一手资料,仗很难打,尽管钱振鹏在徐州城外摆开了架势,要和吴熙决一死战,但是吴熙还是决定再等一等二狗子。
刘子山学乖了,忍着屁股上的伤,硬是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现在阵前等待吴熙的命令,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
牛眼娃经过大战的磨炼之后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那么毛毛糙糙的了。
似乎大家都在成长,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监军司马林过来两回了,一直在打听二狗子的下落,他很担心吴熙在背后搞鬼,一路上见识吴熙的强大,说真的,他对吴熙有一种畏惧,能不见就尽量躲得远远的,实在没有办法回避,也不回说太多的话,只要吴熙不做出格的事情,他才懒得管。
本来就是圣上派来见识将主的,打仗他也不懂,就让懂得人去做就好了,世上最可爱的人无非就是识时务的人了,所以吴熙也没有没有刻意的为难人家。
军营里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吴熙自己的,要是监军大人突发奇想想要指挥军队,吴熙准备拍拍屁股就走人,绝对不会有半点的留恋。
司马林还隐晦的问到了关于吕师囊以及其他俘虏的处决办法,被吴熙一口回绝了,这种事情归监军管理,他不愿意加入自己的建议,如果没事皆大欢喜,一旦出事,所有的屎盆子全部都会扣在自己的头上。
司马林见吴熙不愿意支招,很为难,因为他是第一次出外勤,平时都是待在皇宫里伺候主子,对官场的事情很清楚,但是对军武上的事情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吴熙也很好奇赵佶总是喜欢在军队里安插太监,也许是因为太监没有野心的缘故吧
“吴将军,杂家初次担此大任,做的不好之处还请指点,论资历,宫中有的是人合适此行,可是圣上偏偏把这趟差事交给了杂家,充分体现了圣上对杂家的信任,要是不小心出了差错,恐怕有负皇恩啊!”
这就开始讲条件了,阐述了自己离皇帝近的事实,等着吴熙开出价码。
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因为这些人最小心眼了,容易得罪了他们,就等于得罪了皇帝,三天两头给你小鞋穿,即便不能在这些事情上让你有所触动,那么恶心也要把你恶心死。
“司马大人,你杀过人吗?”
吴熙不称呼他公公,就是把他和其他太监区别对待,立场已经摆的很明显了。
“没有!”
司马林想都没想的答道。
看来是真没有,能在宫廷中做到洁身自好,确实很不容易。
“那你有恨的人吗?”
“有!”
“哈哈哈……”
“你笑什么?”
“处事不惊,为人单纯,确实不适合待在皇宫里,怪不得圣上要把你赶出宫,原来是在保护你啊,说实话,你真的很幸运了。”
“真的是这样吗?”
“可不就这样吗,以后你要对你的主子忠心耿耿才是,要不然对不起他对你的良苦用心啊!”
“那是,就算圣上不这样做,杂家依然会是圣上忠实的奴仆,不会有二心的。”
“那就好,只希望圣上能在你的伺候下长命百岁才好。”
“你什么意思,难道有人要对圣上不利?”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特别的恨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就把关在军中的那些人当成是你的仇人,我想平时你一定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对付仇人的办法,正好你可以把他们当成是你的仇人,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想必你在宫里过得也不愉快,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小命不保,那样的话,才是真的有负皇恩了。”
吴熙说的轻描淡写,司马林听的心惊肉跳,宫里有些老太监见他得到皇帝的宠信,就想着除之而后快了,没想到这小子从他三言两语之间就猜出了自己的处境,看来他年纪轻轻就封爵位,领军征战一方,不是没有道理,看来这次自己是跟对人了。
“多谢将军点拨,我想我已经懂您的意思了,您就瞧好吧。”
说完抱了抱拳,就要出去。
刚走几步,就被吴熙叫住了。
“将军,还有什么叮嘱?”
“顺便审问一下他们嘴里的秘密,不管什么都行,万一能有什么收获,我们这次的淮南之行就能提前结束,搞不好还能立下大功劳也为未可知啊!”
“还是将军想的周到,您就瞧好吧,就算是铁嘴钢牙,杂家也要从嘴里扣出来点儿有用的东西!”
说完意气风发的走了。
司马林缺的不是谋略,而是一个主心骨,这些天他把吴熙所做的事情都记录在案,想找到共同点,或者说他的习惯,可是除了很在乎自己人的性命之外,全然不拘一格,没有章法可言。
看不懂人就要接近他,正好可以学习学习,听说他也是个生瓜蛋子,肯定能有共同语言。
果不其然,他出的主意很不错,结合自己的经历,应该有一场这样的洗礼才是,要不然自己永远也长不大。
出了中军大帐,司马林觉得自己脱变了,各方面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以前看不开的问题迎刃而解了,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作用吧。
正在思忖间,前方一匹快马呼啸而至,没等到营门口,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份邸报,上面沾满了鲜血,眼睛死死的望着主帅大帐,直到看见吴熙出现,才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到底该骂谁
牛眼娃无疑是冲在最前面的,跟在他身后的悍卒大部分都是子午营的老人,用起来比较顺手,个个勇往直前,没有一丝保留。最新最快更新
刘子山因为身体原因,就下来指挥。
吴熙到底还是不放心牛眼娃,从中军大帐来到了前沿阵地,刚到就看见牛眼娃不顾一切的迎着敌人的弩箭冲了上去。
吴熙瞬间就暴怒了,现场一阵大发雷霆。
这仗都打成什么样了,刚刚还夸他稳重了许多,现在瞬间被打回了原型。
领着那么几个人上去简直就是送死,钱振鹏可不是金节那样的半吊子,更何况还有方七佛坐镇,敌人负隅顽抗,退无可退之下,必定会强势反弹,就等着他们上去送死呢。
可是想想不知道自己再骂谁,有谁是值得骂的,最应该被骂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才是。
敌人仅仅只是重创了他的斥候营,就让他乱了方寸,不顾危险下命令,把牛眼娃也送进了敌人的嘴里,这个责任他一定要背负。
始终要记住自己是一军的将主,数万人乃至江山社稷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微小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一方面这场仗在为皇帝而战,其实也是他们子午营的证明之战,只要打的足够漂亮,没人会在乎那几个人的损失。
吴熙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野狐山脚下那两个衣不遮体的少年身上,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在最需要人的时候,他们出现了,一路走来,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情绪左右了吴熙的大脑。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适合指挥了,交给刘子山就行,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只有自己看着他们活剥乱跳的回来,笑嘻嘻的被自己骂的时候,他才会放心。
来不及多想了,马上调弓弩营上前掩护,投石机上早就绑好了炸药,火把燃烧发出呼啦啦的声音,距离药捻子一尺的距离,只要吴熙一声令下,火药就会被点燃,投石机巨大的后坐力就会把燃烧的火药弹准确的送到密密麻麻的敌人阵地里。
弓弩营已经建立起了阵地,吴熙轻轻的一挥手,上万只箭矢呼啸着就朝敌人的阵地发射了出去,吴熙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牛眼娃和众将士被敌人的弩箭阻挡,不得寸进,甚至还有人员伤亡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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