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偌大,倒是不在意多出了穆楚这么一个人。
许将军这会儿也没空管穆楚在哪儿,直奔着床边跑去。
许夫人脸色青白的厉害,一张容颜上满是汗水,一旁照顾的嬷嬷和丫鬟不断的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看起来尤为辛苦。
穆楚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许将军都不会让自己出手。
所以她只是站在一旁观看,顺便瞧瞧这位蓝御医,有多大的能耐。
蓝少卿来到许夫人身侧,静静的把了一会儿脉,他微微皱眉,低声道:“夫人的病不会有性命之忧,还请将军放心!”
蓝少卿的话一落下,许将军松了口气,只是之前的两个丫鬟,一脸惊奇的扭过头,震惊的看着穆楚。
穆楚低垂着眸子,没有出声,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
两个小丫鬟悄悄的凑到了穆楚身边,小声说道:“没想到蓝大夫和小姐说的一样,小姐真的会治病?”
穆楚微微扬起唇角,并不出声。
虽然许夫人体内的炎症并不严重,可在这个医术落后的古代,她还真想看看身为朝廷御医之首的人,会用什么方法。
“许将军,许夫人的病急不得,一会儿我会给夫人开两幅药方,然后用几次针灸,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穆楚挑眉,看着蓝少卿字迹工整的将药方写在了纸上,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没想到这个大夫还真有几分本事。
这里不同于她所在的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非有性命之忧,是不会答应用西医的治疗方法,穆楚能够这么有把握,是因为她懂得更多的,是各种中草药。
她上前一步,低头打量了药方片刻,突然开口道:“再加几位药材,不知道蓝大人是否答应!”
说这话,笔走游龙,几位药草的名字,落在了纸张上。
蓝少卿的温润的双眸,顿时轻轻眯了眯。
第28章 洛王不好吗()
他所开的方子,只是一般的排毒止疼的药材,可是穆楚短短的几笔之间,就让这药变了一个模样。
虽然他刚开始有些不理解,可是深思之下,心脏却加速跳动起来。
他轻轻的捻起穆楚所写的那张方子,在眼前看了半天。
他虽然不知道穆楚这么做的用意为何,可在心中却有种感觉,加了这几味看似普普通通的药材之后,效果会更好,甚至有可能直接将病症根除。
穆楚微微垂眸:“若是蓝大夫不看好这个方子的话,大可不必用,我看蓝大夫已经很有把握了!”
许将军根本不懂这方面的东西,看到两人一点儿没有着急的样子,气的想要跳脚,可是蓝少卿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御医,所以他只能强忍着怒火,低声问道:“不知道蓝大人的方子好了没有?”
他不知道穆楚和蓝少卿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蓝少卿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将穆楚写的那张单子拿了过来:“按照穆小姐的方子去抓药,抓好以后,交给穆小姐!”
这样的方子,必然有其独到之处,蓝少卿不打算插手,但他更想的是,看看穆楚这药方的疗效。
穆楚对着蓝少卿微微笑了笑,“多谢蓝大人信任,只是这方子上的药物就算拿来,我也要亲自处理才可以入药,一般的丫鬟恐怕是做不好的!”
蓝少卿知道,有些隐秘的方子,不方便外人看到,所以对穆楚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浓郁的兴奋之色,手指微微颤抖着将其藏在了袍子里。
他浸淫医术多年,许夫人的病不算是大病,他也能够将其治好,只是却显得慢些。
这种病十分折磨人,所以即便是好了,也对人体有极大的损伤。
如今他看到了穆楚如此新颖治疗方法,只觉得心里有些难以掩饰的高兴。
“许将军,还请你在这府中留出一间屋子给穆小姐暂用来熬药!”
听到蓝少卿的话,许将军瞠目结舌的看着穆楚,他之前虽然听过夫人提到过穆楚,但对穆楚的医术,根本不会相信。
如今堂堂的太医院院首都说出了这种话,他再也没有了不作为的道理,许将军深深的看了穆楚一眼,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按照蓝大夫说的做!”
“是!”
几个丫鬟瞬间出门准备,药方上的药材也没有什么奇特的,穆楚便直接让人将药材都送到了准备好的那间屋子里。
蓝少卿没有急着离开,一直看着穆楚的动作,却在她进门以后,停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神之中满是渴望和好奇。
穆楚一笑,对着蓝少卿道:“蓝大人请进,我没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的!”
蓝少卿目光之中露出一抹惊奇之色,见到穆楚那张被毁了一半的脸,只能无声叹息。
他哪里不知道穆楚是谁,当初那场婚宴闹出的动静,基本已经惊动了全城,上次他出手相助,也不过是看在她是个女子罢了,再加上确实受了委屈,他有些看不过眼。
他哪里会想到,那个被人说成是一无是处的丑女子,还会有这般奇术。
他不声不响的跟着穆楚进了房间,看着穆楚在房间之中摆弄着药材。
蓝少卿有些诧异的看着穆楚动手将一整株的药材减掉一半,只留下上面干枯的嫩心部位,皱了皱眉:“这些药材都是可以一块用的,不知道穆姑娘为何要这般做!”
穆楚抬起头,将处理好的药材按照顺序摆好,然后点火,烧水。
“有些药材,就算一株之上,药性的强弱也大不相同,熬药也是一门学问,每一株药材放下的顺序和熬制的时间都不一样,只要恰到好处,才能激发出这种药材的最强药效,而且还有一种名为药引的东西,不但能够中和药材之中的毒性,还能让药效比正常随便熬制的药,好上整整十倍!”
当年她参与了不少关于药材这方面的研究,虽然没有那些可以直接提炼出药材精华的器具,但她也有自己的方法。
蓝少卿静静的听着,眼底的佩服之色渐渐浓郁。
他看着穆楚十分娴熟的手法,还有对时间精准的掌控,双眼微微亮着,唇角紧抿。
他有一种,想要让穆楚留在太医院的冲动。
可是碍于穆楚如今的身份,这些理论知识想要实践起来又实在太过困难,所以他只能强行忍下。
“不知道穆姑娘学这些,用了多长时间!”
穆楚专心看着炉火,为了控制火焰的大小,她忙的一脸都是汗水。
这里没有煤气,没有电源,想要掌握火焰的大小实在太难。
她随手擦了擦鼻尖,一回头,有些发蒙的问道:“蓝大人刚刚再说什么?”
一块白净的手帕落在了穆楚面前,那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馨香。
穆楚一愣,回想起了刚才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帕接过来,擦了擦鼻子和手。
看着那白色的手帕下方还绣着几棵精致的竹子,她停止刚想将帕子丢下的手,将其塞在了袖子里。
“这帕子我洗干净了再还给蓝大人吧!”
“不必,送给你了!”
蓝少卿声音清淡柔和,有一种十分让人亲切的魔力。
穆楚心思沉了沉,低声道:“我学东西很快,有些东西只要看一遍就记住了!”
蓝少卿眸子微微一动,对穆楚更是充满好奇。
“你这般聪慧的女子,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穆楚看着炉火已经恢复到了稳定的状态,这才松了口气,将最后一味药放了进去。
她眼睛盯着炉火,坐在一旁的地面上,轻笑道:“难道蓝大人,也会以貌示人吗?”
穆楚完好的半张脸上,除了有几颗像是麻点儿一般的黑痣,其余的地方十分干净整洁,虽然刚刚被熏的黑了一些,但依稀能够看清楚精致的五官,虽然不好看,但真心谈不上很丑。
当然,若是将额头上的纱布拿下来,就要另当别论了。
蓝少卿双眸带着几分真诚的望着穆楚,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他微微一笑,低声道:“不,我的意思是,穆姑娘这么好的女子就要嫁给洛王,有些可惜了!”
穆楚挑眉:“洛王难道不好吗?”
蓝少卿微微皱眉,“难道穆姑娘对洛王什么都不了解吗?”
“也不是,只是听说洛王身有残疾,性子比较暴戾,克死了三个妻子……”
蓝少卿看着穆楚面不改色的将这些话说出来,顿时有些惊异的看着她。
穆楚对上蓝少卿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眼,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不会吧,这个洛王难道是个几十岁的老头子?”
蓝少卿失神片刻,双眸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不,洛王如今年约二十五岁左右,容资绝佳,当年他十四岁就上了战场,是个前无古人的少年英才,喜欢他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城门外!”
蓝少卿说话之间,透着几分打趣之意,穆楚在听到自己那位应该还未蒙面的未婚夫有这么多的光荣事迹,只感觉心中有些复杂难明。
当年的少年英雄,如今只能待在京城养病,凡是都要有人照料照看,她很难想象,那种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难怪别人说他性情暴戾,就算是她,恐怕也接受不了这般大的落差。
说话之间,药也已经熬好了,她亲自站起身,将药倒在了碗中。
一大锅的水,熬成了小小的一碗汤药,可见用了多长时间。
丫鬟们早就在外面等不及了,这会儿看到穆楚端着药出来,立刻上前将药拿在了手里,穆楚叮嘱了一番,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露出一抹笑容来。
蓝少卿亲眼见识到了穆楚的所作所为,对她的医术,已然没有了什么怀疑。
所以此时,已经没了他什么事儿了。
许将军在那边看着许夫人喝下汤药以后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才有时间赶出来接待他们两人。
“这次多谢蓝大夫还有……穆小姐了!”
许将军为人十分豪爽,看着穆楚也多了几分笑意,想要让人好好招待,蓝少卿却要摆手告辞。
“令夫人已无大碍,宫中琐事繁忙,我先回去了!”
许将军还想多留,蓝少卿去意已决,许将军只好客气了几句,就让人送着他向着外面走。
穆楚并没有急着离开,这会儿看到许将军已经回来,她这才开口:“许将军,不知道夫人现在如何?”
许将军心情大好,笑道:“当真奇效,如今夫人已经不疼了,只是因为太过疲惫,此时已经睡着了,里面正有丫鬟照顾,这次真是要感谢穆小姐了!”
穆楚摇了摇头:“许将军不用谢我,等我回去,许将军就将诊金,直接送到我府上吧!”
许将军一愣,疑惑的看了一眼穆楚:“诊金?什么诊金?”
穆楚一笑:“难道许将军以为,我这般辛苦的给夫人治病,是免费的吗?”
许将军眼神深了深,但明显没有了刚才的亲近,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对着一旁的下人道:“不必等穆二小姐回去了,去取一百两银票过来!”
第29章 诊金()
穆楚面色沉了沉,虽然这么做,会让许将军对自己的看法不太好,可如今这是她迈出来的第一步,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将军错了,小女的诊金是一千两!”
许将军一顿,深深的看了穆楚一眼。
“穆小姐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本将军记得你卖了嫁妆,手上可有不少银子!”
许将军虽然是武将,可却并不是好糊弄之辈,他倒是听出了穆楚的话外之意,特意的问了一句。
一千两在将军府,根本不算什么,可却也不能平白无故就送给了别人。
穆楚微微抬起头,并没有过多解释,她淡淡笑道:“这次蓝大夫为何会选择用小女的方子,将军知道吗?”
许将军负手而立,摇了摇头。
他面色刚毅之中透出几缕沉思来,剑眉轻轻的蹙了蹙。
“许夫人的病虽然不算严重,可要治疗好了,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可用了我的药物,我保证不出十天,药到病除!”
许将军微微一愣,看到穆楚那双坚定十足的眸子,对眼前这个面容丑陋的小女孩,却多了几分兴趣。
“那又如何,本将军可没有听说过什么药物,需要一千两银子的,就算请蓝大夫出手治病,也用不了这么多!”
穆楚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许将军:“那若是,医术比蓝大人更好呢?而且难道将军觉得,夫人的身体,根本不值这一千两银子?”
许将军哈哈笑了起来,眸子也冷了几分:“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来人,去取一千两银子!”
丫鬟退下,穆楚这才不疾不徐的起身,看了远处的院子一眼。
“夫人的病,每日还需服用一副这样的药,至少服用七天的时间,这几日,还请将军每日派人过来,去我府上取药!”
许将军皱了皱眉:“难道我府上的大夫丫鬟,知道了你的药方以后,就不能自己熬制吗?”
穆楚微微一笑:“这件事,许将军自可以去请教蓝御医,他最清楚其中缘由!”
许将军不说话了,让人护送穆楚和林嬷嬷出府。
怀中揣着一千两银子的银票,穆楚心情大好。
本来还想着出门买丫鬟没有银子,这会儿总算将心落了下来。
穆楚一路上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街道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小贩在她的眼前晃动。
这种跨越时空的感觉再次席卷了穆楚的心神,一时间她有些微微出神。
林嬷嬷伸手拉了拉穆楚的衣裙,穆楚这才回过神来:“林嬷嬷,怎么了?”
“呜……”
林嬷嬷喉咙发出淡淡的声音,唇上做着动作,穆楚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这里的牙婆手上有好的丫鬟吗?”
林嬷嬷点点头,她生活在这里多年,虽然现在瞎了哑了,但依旧知道很多东西。
穆楚带着林嬷嬷下了马车,直接敲了敲这座小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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