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马哼唧着用手胡乱的把那水滴在脸上涂匀,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滴惊醒,翻了个身继续睡。
有了白凤鸣给陈竹马准备的蒿草,再没有蚊子叮咬,所以陈竹马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完全不知道屋外大雨倾盆,屋内小雨滴答。
“滴答”。
又一滴水珠掉落,砸在陈竹马的脸上,少年仍是酣睡不醒。
白凤鸣在旁边乐不可支,心说这小子被人抬出去卖了只怕也不会醒。
不能看着陈竹马躺在这就把脸给洗了,白凤鸣上前轻轻摇醒陈竹马。
“嗯、嗯”,摇晃着脑袋慢慢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周,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清醒。有些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温暖的被窝,刚想开口说话,又是一滴水珠掉落在陈竹马头上。
“这是怎么了,白大哥?”陈竹马抬起头,望向脑袋上面的屋顶,“屋子漏水了?”
白凤鸣点头,“你快起来,要不然一会雨水就把你漂走了。”说着四处翻找,看看房子里有没有能够用来挡雨的东西。
陈竹马翻身从床上坐起,跑到门口,望着屋外的犹如瀑布般的暴雨,忧心忡忡地回头问白凤鸣:“白大哥,雨这么大,这木屋能扛得住吗?”
白凤鸣从竹篓中翻出一件蓑衣,拿在手里,看了眼屋外的大雨,笑着对陈竹马说:“我不知道,希望它能扛得住吧,要不然咱们就得在大雨里洗个澡了!”
陈竹马“嘿嘿”一笑,“那也不错啊!”
白凤鸣不去理会少年的胡说,手里拿着蓑衣,对着屋顶漏雨的地方比量,看如何能够把那处漏雨的地方堵住。
陈竹马望着屋外的大雨如有所思,忽的转过头问白凤鸣:“白大哥,你说李青梅的屋子是不是也漏雨了?”
陈竹马点头,“这雨太大了,咱们这木屋都是临时搭建的,我们的漏雨了,她的木屋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那她的房子会被雨水冲倒吗?”陈竹马接着问。
白凤鸣停下手里的活计,看了一眼屋外的大雨,确实,这雨太大了,而且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样子,“有可能。”白凤鸣猜测说,“要是这么一直下下去,咱们这些木屋都有危险。”
“那咱们把她接过来吧,她一个人在那边,要是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咱们一起还能有个照应。”陈竹马忧心忡忡。
白凤鸣点头,陈竹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瓢泼大雨下起来没完,木屋又几乎没有什么地基,还建在龙虎山脚下的斜坡上,确实有被冲垮的危险。
白凤鸣将斗笠披在身上,对陈竹马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李青梅,要是她那也漏雨,我就把她接过来。”说着走出木屋,在这倾盆的大雨中,向着李青梅的木屋走去。
到了李青梅的木屋前,白凤鸣看到木屋完好无损,心里松了一口气。
走到门前,白凤鸣轻轻的敲了敲木门,没一会,木门“吱呀”的一声打开,开门的正是李青梅。
看见门口的白凤鸣,李青梅小脸上满是惊讶,“白大哥,你怎么来了?”
“陈竹马担心你的房子有危险,让我来接你过去。”白凤鸣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其他人,没敢向屋内张望,“你的房子怎么样,漏雨了吗?”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李青梅一脸无奈。
“那走吧,来我们的屋子,虽然也漏雨,但能比你这强一些。”
李青梅看着屋外满地的泥泞和自己脚上漂亮的绣花鞋,没有动。
白凤鸣微微一笑,将蓑衣取下,给小姑娘披上,然后蹲了下来,对李青梅说:“上来吧。”
小姑娘轻快的跳到了白凤鸣的背上。
白凤鸣背着李青梅,大雨之中,两个人回到了白凤鸣的木屋。
第六十一章埋骨地()
青阳山深处。
此处森林茂密,高约十几丈的青杉树随处可见,遮挡住夏日刺眼的阳光。虽是夏季,但林子中却是凉爽异常。此处人迹罕至,别说是寻常猎户,即便是紫阳观的道士,也不曾将脚步踏入过这密林之中。
只因此地是整个百川大陆的禁地——埋骨地,百川大陆恶名昭著的四大禁地之一。
而此时,一个身影在密林中步履蹒跚,在树林之间穿行。这汉子走路的姿势极为奇怪,仿佛是一个喝多了的醉汉,并不适应自己的双腿。
汉子一身衣服满是破洞,准确的说,那不能算是衣服,只是搭在身上的破布,仿佛风一吹便会支离破碎。脑袋上的头发似乎好久都没有梳洗,扭曲纠结在一起,宛若乱蓬蓬的鸟窝。整个人看上去邋遢至极。
“呱、呱”,这人的脚步声惊起了数只飞鸟。
也不知这鸟是什么品种,身形极大,两翼展开竟有五尺之长,此刻迎风展翅,大有一飞冲天的之势。
汉子停住脚步,慢慢的扭过头,看向刚刚从树上飞起的大鸟。
这汉子长着怎样的一张脸!
幸好此处并没有人,否则一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汉子的脸干瘪枯瘦,几乎没有肌肉,几块裸露在外的面骨没有任何皮肤遮挡,数颗黑色的牙齿就那么突兀的裸露在外,有皮肤的地方也仅仅是一层青色面皮,紧紧裹在面骨之上。最让人胆寒的是这汉子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光彩,整个眼珠都是暗淡的灰白色。
此时,那汉子灰白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天上渐渐高飞的飞鸟,喉头“咕噜”一声,似乎咽下了一口口水,没有皮肤的腮骨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汉子伸出枯瘦如爪的右手,对着离他最近的大鸟一抓,那正在竭力高飞的大鸟忽的一顿,犹如一个断线的风筝,毫无征兆的从天上栽落了下来。
汉子伸手接住从天上掉落的大鸟,捧在手中,双手分别扯住大鸟两翼。
“咔嚓”一声,汉子竟将大鸟从中间一分为二。鲜血从汉子手指中漏出,滴滴落在地上。
汉子迫不及待的将大鸟的尸身捧到嘴边大嚼,牙齿与鸟骨的碰撞声让人毛骨悚然,血水顺着汉子没有皮肤遮盖的腮帮洒落在衣服上。
汉子也不理会大鸟身上的羽毛,将这大鸟囫囵吞下,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汉子手上便只有斑斑血迹和一手鸟毛。
“呜、呜”,那汉子发出了满足的声音,手上、脸上都是鸟血,看上去恐怖至极。汉子却并不知道清理,吃完了大鸟,仍是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汉子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眼前。
在汉子的眼前,一块面积极大的空地出现在树林之中。
很难想象,在这块水木丰美的山中竟有如此不毛之地。这片空地周围同样长有参天巨树,只不过这些巨树都已经枯死不知多少年月,黑色的树皮已经碳化如岩石一般,空地上的泥土不是常见的黑色或者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干涸凝固的血液一般。
暗红色的土地散发出腐臭的味道,土地之上寸草不生,没有鲜花、没有绿草,甚至看不到爬行的蚂蚁,在这里,生命仿佛并不存在。
不仅是生命,就连阳光似乎都畏惧这片暗红色的土地,不肯光临这片空地。整个空地上全部都是灰暗的颜色,与青阳山上的生机勃勃形成巨大反差。
寂静,犹如死一般的寂静;绝望,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汉子似乎对着片土地颇为忌惮,在空地边缘踌躇不前。过了好一会,那汉子仿佛下了巨大决心一般,试探性的伸出一只脚踏在那暗红色的泥土上。
瞬间,那汉子的身体不自觉的抖动起来,汉子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迅速的把脚收了回来。
“呜、呜”,那汉子摇着脑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古朴朱砂符纸,那符纸之上纂有符文,上面盖着一个龙精虎猛的红印。
符纸看似寻常,却有一股念力蕴含其中。
那汉子将符纸拿出,小心展开,向空地之上掷去。符纸飘在空地之上,蓦地无火自燃,瞬间烧成一团灰烬,飘落在空地之上。
伴随着符纸的燃烧,整个空地竟发出震颤,仿佛有某种禁制被打破。
做完这些,汉子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双手,口中说着毫无意义的音节,犹如婴孩喃喃学语,没有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那汉子破损的脸上却满是狂热。
好似吟唱了一段繁琐冗长的经文,那汉子在最后结束的时候情绪极为饱满的大喊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整片空地仍是死一般的沉静。
突然,仿佛雨后春笋般,那暗红色的土地开始有东西冒头,那东西生长的速度极快,最初还只是一根竹笋般大小,转眼间就长成莲藕般大小,还在极速的生长,等等,那哪是什么春笋和莲藕,那是一个人的的手臂。
这手臂呈现出不健康的死灰色,没有一点生机,手臂之上清晰可见一处处破损,破损下的筋骨清晰可见。
紧接着是另一只手臂,如同之前伸出的手臂一般,同样残破不堪,筋骨毕现。
那伸出的两只手臂扒住地面上的泥土,甚至可以看到破损之处的筋骨运动,两只手臂同时发力,一个跟之前的汉子容貌相似,同样满身是破洞的“人”从泥土中坐起。
那“人”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暗红色的泥土从头上纷纷扬扬的落下。仿佛还不适应自己的躯体,摇摇晃晃的尝试了几次,都无法站起,嘴里发出一阵咕噜声,像是有些气恼。
“呜、呜”,远道而来的汉子喉咙里发出声音,埋在土里的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汉子缓缓躺下,用两只手撑着再慢慢坐起。
他居然在给那“人”做示范动作!
那“人”有样学样,两只手臂撑着暗红色的地面,那“人”终于靠着双臂的支撑半跪起来,像是一个学步的婴孩一般,那“人”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口中又是发出一阵咕噜声,像是极其兴奋。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这片暗红色的土地上不断有“人”生长出来,一个、两个,足足有数十个“人”出现在空地上,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道弥漫在这片空地。
“嗷”。
召唤出这些“人”的“汉子”一声大吼,那些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人顺着声音望去,有的“人”还没有站起来,或蹲着,或趴着,都尽力把脑袋转向那“汉子”。
“呜啊哦”,仍是几个简单的音符,那“汉子”向着山林中更深的方向走去,那些“人”开始抓紧从地上蹒跚着站起,如同醉汉般摇晃着跟上那汉子的脚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山林深处走去,惊起深山之中无数飞鸟,扇动着翅膀向山林外飞去。
写在后面的话:剧情逐渐展开,这篇故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打怪升级,在我的构想中,希望能给大家展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阴谋不断的江湖,这一章的“死人”,还有之前的凶兽,包括陈竹马这一条线,都已经铺开,后面也会不断完善,希望能给您带来不一样的阅读感受,请您多多支持。
第六十二章旧相识()
紫阳观中,一处灰暗幽深的阁楼。
阁楼极为老旧,已经数十年无人修缮,也就是当时修造的时候用的真材实料,这才使得阁楼历经数十年而不倒。阁楼分三层,第一层和第二层都立着丈余高的书柜,上面杂乱堆积着各式经卷、书籍。
阁楼外,高高悬在门前的匾额经过经过数百年的风雨洗礼,“藏经阁”三字已是有些模糊,但能看出这牌匾之上三个大字笔力雄浑,入木三分。
藏经阁中,正在用鸡毛毯子打扫灰尘的周逸轩骤然抬起了头,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人无所遁形。
周逸轩放下手中的鸡毛毯子,转身四处张望,这藏经阁中日光昏暗,只见一束束光线之下尘土纷纷扬扬,哪有人的影子?
“见鬼了!”周逸轩嘟囔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娘的,说好了让老子拜入内门,结果就给老子安排到这鬼地方。”
原来周逸轩每日挑水、打扫,干的实在烦闷,便托人往家里寄了封家书。家书中大吐苦水,说自己在这只是干一些零工,没有机会修行,要想修行,还得拜入内门,让老爷子给想想办法。
周振华接到宝贝儿子的家书一看,心说这不是个办法,赶紧上下打点,银两肯定是没少花,终于把周逸轩弄到的内门。
本以为到了内门便可以顺顺利利的修行,哪想到刚进入内门没两天,之前一直负责看守藏经阁的老守阁人突发怪病,没两天就撒手人寰,这一下藏经阁那就空出一个位置,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让周逸轩来顶一阵子,还说这藏经阁藏书数万,既有道家经典,也有修行法门,让周逸轩在此好好研读,也是为修行打下基础。
“啪”,周逸轩将鸡毛掸子重重的摔到地上,掀起了一片尘土,“老子修行你大爷!”
这藏经阁一共三层楼,第一层楼里放的都是修行法门,武学秘籍;第二层放的则是道家经典,经史子集;第三层放的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
这乱七八糟的杂书是周逸轩的说法,其实里面放的是紫阳观开山祖师的游历经历和修行感悟,相当于老人家的游记加自传,里面记载了不少奇闻异事。周逸轩有时候闲的无聊,就跑到三楼上去随便找出一本翻看,倒是个消磨时光的好法子。
耍够了脾气,周逸轩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拍掉屁股上的灰尘,继续打扫,生气是生气,活还是的干的。
这里是第一层楼,里面尽是些修行秘籍,没有什么真正实用的,大都是骗骗无知少年来山上修行,说什么紫阳观藏书甚多,你大可放心修行云云。
要是真好用紫阳观也不会把它们堆在这里吃灰?
这书架太高,上面周逸轩够不到,便从旁边的过道里抬过来一把木梯。这木梯是专门用来给人打扫书架上面灰尘用的,用料扎实,极为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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