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道大本营真是勇气可嘉,如此便将那吴尘放走了?”女王在高台上冷声发问,不怒自威。
拂尘道醒士顿时跪地不起,连连求饶。
女王并不理会,她心知拂尘道大本营是被河图阁中觋士要挟,一时无法推脱,才让那诱饵出了拂尘道。
她在高处兀自转了话题继续问:“如此说来,星云的苏醒似完全是巧合,竟无迹可寻了?”女王话虽疑问却似训斥。
跪着的醒士慌了,想说什么,却支支吾吾难以回应。
再看星云,她自站在殿里,便一直处于恢复意识的初始状态,此刻向她求证是不可能了。
女王断一挥袖,负手道:“将那0641严加审问,整个过程他有参与,定有蹊跷。”
台下的拂尘道醒士连连应声恭拜。
“给我拂尘道全图。”女王于高处吩咐。
她瞬时转身,在她宝座后一巨大屏风之后,便是那幅梅圣人献给阿法族的贺礼——拂尘道全图的投影。
女王起身走向屏风前:“那诱饵说的枯井所在,是这里?”
拂尘道大本营的醒士连忙走上前几步,仔细辨过,应道:“是,没错。”
女王陛下看着那片深林的茂密处,眉头拧起:“恐怕…圣地中出事了。”
左右闻言一惊。
女王却不动声色:“若如此,我便更需听到星云亲自描述真实过程。不急,你们无须催她,且让她好生恢复。”
“是!”
第53章 不死族的根本()
亚特兰蒂斯城中,女王陛下本在静息,阿姑得了急报不得不请示打搅。
“何事?”
“陛下英明,拂尘道圣地中……”阿姑小心翼翼答。
女王盯了阿姑一眼,看到她的神色便已知道了结果:“拂尘圣光出事了?”
阿姑应声点头:“陛下您所料如神,醒士们去圣地查时,拂尘圣光已消失不见了……”
“棺材兽呢?”
“棺材兽,报废了。”
报废!
“好啊,那个叫吴尘的诱饵,口口声声说井下什么异事都没发生,如今拂尘圣光不见了,守卫圣光的棺材兽报废,这么大的事也叫没有异事?”
“陛下,您怀疑圣光的消失和星云苏醒有关?”
女王无声以应,不置可否。
其实,在听说吴尘是在枯井中唤醒星云,又听说了枯井的位置后,女王便做好了圣地出事的准备。
她也有所预料,若非拂尘圣光的力量,星云不会轻易苏醒。
女王陛下陷入沉思,整座寝殿登时沉寂如千年冰川,凉彻人心。
顿了顿,女王双眉一蹙,眼神中露出狠意,大步向前殿走去:“拂尘道守卫圣地的醒士在哪?”
“在殿外候着。”
“传!”
女王陛下走至前殿,殿中已小碎步跑进一醒士,赤毛猴的样子跑起来十分灵敏。看到女王微微眯了眼睛,这猴醒士便急忙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
“女王陛下恕罪!属下办事不利…属下定加紧……”
“够了!”高座之上的女王断然打断了这磕磕绊绊的回话:“我不听废话!在你等当值期间,拂尘圣光消失,你等罪责不可推卸!
传令下去,拂尘圣光消失一事不得外传,如有泄露,你们提头来见!严密排查圣地周边所有可能,所有防范漏洞需一一向我禀报!”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事!”那猴醒士再磕几个头,慌张失措地蹿出了正殿。
“陛下,您又为何怀疑拂尘道圣地附近有防范漏洞?”阿姑侍在女王身侧询问。
“不然还能如何?”女王喃喃自语,像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身旁人听。高座上的美人女王冷眉一蹙,微微摇了摇头。
阿姑一见她这神情,便知道她心中有多烦闷。遂一摆手,示意侍女们都先下去,让女王陛下一个人静静。
“阿姑。”阿姑刚要出殿门,被女王陛下唤住。
“是,陛下。”阿姑极有分寸地留下话尾,等待示下。
女王陛下的脾气阿姑清楚的很,陛下向来不喜别人催促追问,因为她心中已然够急。
“下一届天阙试的人选,名单出来了?”女王问。
“是,陛下您现在看吗?”
女王微微摆首:“看什么看,你一向过目不忘,且捡重要的说来与我听听,新加了什么人没有。”
阿姑微笑,遂将名单新增说来。
女王听着,走向后方屏风之后,她不时蹙眉,这些人她都不甚满意。
天阙阵的补全,对异族进攻的防范,一年更比一年紧迫。
如今亚特兰蒂斯城坐落在大靖国内,两族成为盟友。人类与阿法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大靖国境被异族军攻破了暗道,内忧外患之下,便再无法阻拦异族的暴虐。
况且阿法族也是时候筛些新人,去天阙阵的比试中崭露头角了。
不过近些年来,阿法族的修行却屡遇瓶颈。能与人类修真高手较量一二的阿法族,实在屈指可数。
大靖折桂榜上四十八位高手,阿法族只居其七。若再无更多新人补充,盟友间的天平迟早会倾斜。
人类修真,修的是体内真气内息,凭借的是经脉联通脉感流转。但阿法族没有经脉,他们有的是线脉是芯核。
然而多年前,女王陛下却从大道中彻悟,开启了阿法族体内能量回路的修炼,修炼的是对更多能量的汲取和控制,以及瞬间凝聚和发力之道,所用原理与人类修真不无二致,只是道行载体有变。
这百年间,醒士们尝试过女王陛下的修真之法,有些修炼颇为顺畅,有些在挫折中前行,而更多却在修炼中频遇困境。尤其是过了筑基一境后,越向高处修炼问题越多。
走至屏风后的铜镜前方,女王着意停住脚步,看着镜中的自己。
若非是阿法族身躯,她这一头华丽浓郁的黑发恐怕早已尽白。女王陛下容颜不变,但她却已存活了千百年。
她的心智从一个和平时期的单纯少女,继而在那个极度混乱的时代里,历经磨难和沧桑,历练为一个民族的王者。
她遭遇主人的隐匿和离世,遭遇最初盟友的舍弃和利用,渐渐地,她需要考虑的不再只是忠诚为主,为国力战。
她需要在不断的失望、绝望和磨砺中,思考如何保存一个族群。
千百年,她早已看清世间众人面目无常,她深刻懂得,让阿法族强大起来才是成为真正不死族的根本。
师父,若是您当年没有散尽神魄,我可会成如今这样子?
女王扪心而问,眼中亦有晶莹泛出,我多想每日跟随在您左右,陪您诵经问道,与您溪边畅聊?做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
“陛下……”阿姑见女王陛下出神,轻声唤道。
“啊…你方才说什么?”女王失了神怅然问道,方才阿姑好像说,请示是否让有个什么人加入天阙试遴选。
“是边境前线的天河将军,我有意让他参加天阙试,不过如今前线战事紧要,他所带领的军队又是重中之重,还请陛下示意。”
“天河……他过几日不是会来吗?”
女王陛下思虑说道,那个唤醒星云的诱饵吴尘,便是天河带入拂尘道的,有些事实女王还需当面向天河询问清楚。
转而看着阿姑等待示下的神色,女王默然颔首思虑道:“天河……嗯,是个很正统的年轻人。”
“正是,天河将军前些天正式入了筑基境,成为修真之体。”阿姑回禀。
“好事。”女王欣慰道:“让我想想,先让他待命。”
“是。”
第54章 我就要那一坛()
出拂尘道,入大靖内陆族地,西北向,过峡北湾,通凌云渠,越大靖皇城便至河图阁……
经过数日航程,吴尘结束水路与艄公辞别,按照艄公所说路线,去邻近的集市雇马车继续前进。
依照吴尘的意思,艄公择了最接近南幽应天府的水路靠岸。
大靖内陆富庶安康,除去与异族军接近的边境,大靖臣民也算赶上了美好时代。虽有战乱不断,却不能祸及他们内陆的生活。
内无食忧,便可和睦共处。
外有隐患,才能激发斗志。
这便是最好的状态。
如今大靖修真者层出不穷,九野遮天九位圣人,皆为无相境甚至抱一境修真高手,他们是抵御外敌戍卫国境的强有力保障。
而天下年轻一辈更负势竞上,冲击折桂榜四十八位榜上有名的高手之列,那是大靖和阿法族共同认可的,联盟最强者的王者荣耀。
吴尘一路欣赏着大靖南幽的景色人文,虽然是荒僻的边境地带,但在透着古朴淳风的街边房屋映衬中,这长街也显得人烟熙攘。长街自岸边延展开来,街边各色摊贩鳞次栉比,开埠接船、陈市列货、推车挑担好不热闹。
吴尘自街边一个摊位上停了停,拣起一精致的小铜镜来看。
摆摊的妇人眉目堆笑问道:“公子想送心上人?这铜镜手柄最美,公子眼光真好啊!”
吴尘与她笑了笑,将铜镜翻转端详一番,礼貌搁下又去前方逛荡。
前方有个偌大客栈,彩旗高悬来福客栈。
客栈前堂多有来往之人吃食谈天。客栈再向前,有一竹木搭建的茶馆,馆中更有说书人说书卖艺,引得听书人不时拍掌叫好。
来福客栈外一个满脸机灵的年轻伙计,见吴尘朝这里打量,忙迎出来招徕:“公子可住店?小店是这方圆百里最干净划算的客栈……”
吴尘打断他的话头微微一笑,向客栈里迈步走去:“给我上两个小菜,一碗面。”
“好嘞!”伙计满面堆笑,向里面叫起来:“一位雅客!”
吴尘选了客栈大堂最里,且背墙而坐,可将大堂中一众吃食的食客看的一清二楚。
堂中食客形形色色来来往往,边吃边语的声音,不时交杂着跑堂的吆喝和伙计报账之声。
“客官,两小菜!面稍等!”
很快,店中伙计就给吴尘上了菜,吴尘与伙计颔首示意,低声问道:“小二,这附近可有铸剑铺?”
“有,”小二打量了吴尘一眼而后道:“不过离这最近的铸剑铺也得五十里之外。”
“怎么走?”吴尘抬了一眼看向客栈门边,问道。
“向东走,路有点复杂,您地不熟最好雇辆马车。您报上铁匠王铸剑铺的名,这里的车夫都懂。”
小二说完憨笑而走,吴尘撂下眼皮。
客栈门边这时走进一行五个大汉,门边的伙计上前去迎,被走在最前的一个抬手一摆,他浑身戾气,伙计便没上前。
“一坛酒,几碟肉,麻利点!”大汉嚷道,伙计忙应声领座,不愿惹事。
吴尘夹了两口凉菜,颇感爽口间只觉前方有人挡了些光亮,吴尘抬头,一大汉站在他桌子对面道:“小兄弟这里没人吧?”
吴尘瞧了瞧他,正是那一行五人中的一个,一桌四人他明显做不下。
放眼看去,这四周除了吴尘是一人独坐,只有一位坐在最里的姑娘是独身,这大汉来与他拼桌也是正常,吴尘对他点了点头,大汉便二话不说拉开凳子坐在了对面。
这时有店中伙计上前给大汉上酒端菜,一迭声地给这大汉赔不是,店里太小,让您与兄弟分开吃食……
大汉爽朗一笑将那小二挥走,瞧了对面吴尘空着的茶碗一眼道:“小兄弟一人上路?”
吴尘的面已经煮好端来,他嗦着面颔首。那大汉一脸憨笑,端起酒壶来便给吴尘茶碗中倒酒。
吴尘抬手有意回绝,然那大汉颇有豪意,非要感谢一下他这个同座的小兄弟。两人一顿托搡间,吴尘不小心将茶碗碰翻,洒湿了那大汉的衣袖。
“真是不好意思。”吴尘忙道歉。
“小二,再取个酒碗!”大汉对吴尘一摆手,示意这都不是事儿。
他嚷着,将湿了的袖口一卷,露出一段粗壮手臂。
新酒碗取来,大汉硬是要与吴尘喝一碗,吴尘盛情难却只能让他将酒碗倒满。
倒酒时,吴尘着意看着大汉的手腕,心中颇有思索,脸上不动声色。
“来!小兄弟,今日也算你我有缘啊!”大汉将酒碗端起来,有与吴尘一饮而尽的意思。
这人来的突兀,倒酒突兀,连逼酒也这般突兀。
吴尘心下疑虑,正急思如何推脱,忽听堂中“啪”地一声脆响,将众人目光都聚焦到声音源头处。
那声音源头,正是距离吴尘两桌最靠里的位置,那个独坐的姑娘。
她一身青色长裙,头上戴了面纱斗笠,看不清面容,颇显神秘。
吴尘在看到她时,便觉得这女子身段佼佼,气质出尘,虽然默不作声刻意坐在最里的位置,仍引得不少周围人朝她那里侧目。
方才那声脆响,便是面带罩纱的女子,将随身短剑重重拍在桌上,惊起众人围观。
“那坛酒是我的!”一脆声响起。
面对堂中众人围观,那蒙面女子抬起手来,直指一个伙计手中端着的酒坛。
这女子声音霸道,却如击磬一般清脆耐听,剥葱般的手指秀美非常,让这闹事也多了几分婉约姿色。
端着酒坛的小二正走在方才一行五人大汉桌旁,刚想将酒坛呈上,就听不远处有人闹事,他端着酒坛的手颤巍巍缩了回去,有些踟蹰。
店家老板闻声已从柜台边赶来,一面疾走一面劝道:“姑娘莫急,您的酒马上就好。”
“什么马上!那坛酒就是我的!”蒙面女子端坐不动,霸道出声。这凌厉的声音和气势,与她的窈窕身姿颇有出入。
店家老板已经走到小二身边,投去询问的眼神,小二在老板耳边低声说:“这位姑娘根本没点酒啊。”
老板会意,看了看桌上的利剑也只能劝着:“好说,好说,伙计!再上一坛酒!”他吆喝后再劝慰说:“姑娘,您的酒马上就来。”
“啪!”
这次是那青衣女子将手中茶盏重重摔下,对店家老板呛声:“你听不懂吗?我就要那一坛!”
第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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