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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虚无好似包涵了万物，给人以精神上的震撼，也有心灵上的洗礼，这里的沙尘也很厚重，像是沙也像沉淀的历史。
环顾四周，像是人间，又像是天界，神秘而现实。
不是说天阙阵中有无数玄清真人留下的至宝？他的修炼典籍，上古法器，还有那万人瞩目的有关天选之门的钥匙？
吴尘也坐下来，打量着四周，并不见什么，茫茫沙地枯木丛生，毫无生机。
他听到身边一声低微的叹息，转头看向兰紫，兰紫也坐了下来。他们所坐的沙丘是这片沙地上唯一的一块隆起。
好像指引他们位置一般，他们的位置下方是一个时隐时现的太极阴阳图，预示着他们两人背对而坐相依相偎，阴阳参半。
“你准备好了吗？”兰紫主动开口问吴尘。
“好像不给我们机会说没准备好。”吴尘说道。
他一语双关。
梅圣人虽然坦白作为填补阵眼之人的代价，但同时他也说明，只要天阙阵启动，没人能够离开，即便没准备好也要硬着头皮进行。
还有一点，他们知道天阙阵外异族军大肆进犯，他们付出的是生命，那些迎战异族军的将士们付出的也是生命，生命无分贵贱，为何他们就该有退路？
那些喊杀中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场上，可不会给将士们后退的选择。
所以他们没有机会说自己没准备好，这是他们的使命，他们的心智告诉他们，付出生命也罢，只要真的能抑制异族军的破坏就好。
只是，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多有遗憾。
“你还有没有什么没告诉我？”吴尘问兰紫。
“什么？”
“反正都要死了，关于我的秘密，你不必瞒我了。”吴尘缓和了语气，他发现兰紫情绪很低，有心调节气氛。
兰紫果然一笑，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说着又落寞下去。
“你在想什么？”吴尘问。
“想我爹爹和娘亲，我死在天阙阵里，连他们的样子都不记得。”这是兰紫的遗憾。
“我见过他们，我告诉你他们什么样子。”吴尘侧过脸去，笑着说。
“你父亲满头白发，垂到腰际，他只用一道发束随意一束，穿一身白袍看起来潇洒不羁，他的眼角有点上翘，眼里充满了睿智……他不说话时嘴时常抿着……
你娘亲和你很像，她梳着端庄的发髻，即便身处冰雪中，她的眼中也满是善良，看人时总不自觉微微笑着……”
吴尘尽力去回忆他见到的夫妇样子，细致地给兰紫描述，兰紫闭上眼睛，顺着吴尘的描述去构想，不自觉嘴角就弯了起来，好像那次在冰雪洞里发现爹娘的不是吴尘，而是她自己。
“谢谢你，吴尘。”
吴尘停止描述后，兰紫兀自回味了片刻才郑重对吴尘说。
“你这两天又是对不起又是谢谢的，太客气了。”吴尘说。
“是我该对你说的，说出来我舒坦多了，以前总瞒着你，每次见你我都心中愧疚。”兰紫敞开心扉说。
“你遗憾的是没见过你父母，还有其他的吗？”吴尘又问。
“……”沉默须臾兰紫道：“嗯，还有，我很想知道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谁啊？”吴尘好奇。
或许因为死期将至，随着梅圣人身周的法阵越布越广阔，马上便波及到他们，两人对话越发放得开。
“不重要了。”兰紫摇头笑道：“你呢？有很多遗憾吧？”
“没有很多。”吴尘道。
“只是有些后悔，刚才没追问梅圣人。”
“你怀疑梅圣人和异族有关系？这不可能。”兰紫肯定地说。
第408章 四方来效（）
随着兰紫的话语，两人都若有所思地看向困在法阵中心的梅圣人，他也将在天阙阵中付出生命，如果他和异族有关，他会如此殚精竭虑？
也正是想到这里，吴尘才大胆冒出一个想法，他毫不犹豫对兰紫说：“若是他真与异族有关，这天阙阵的填补最终变成了撕裂，又将如何？”
“你简直是疯了。”兰紫道。
虽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这想法简直是对梅圣人的极大侮辱。
“你看那里，那蚕状的五个阵眼之人，他们都是当世高人，对法阵布阵也很精通，如果真像你说的，梅圣人在布法中搞鬼，他们一定会发现的。”兰紫警告道。
“你为何总是怀疑梅圣人？”兰紫不解地低声问：“我一直以为你一心想见梅圣人是有要事求他相助。”
“求他相助？让他帮我什么？”
“我也只是推测，谁知道你竟是怀疑他与异族有关？”兰紫反问。
吴尘沉默了。
兰紫却再次追问：“你自然不会凭白怀疑，他可是大靖的梅圣人，你一定有重要秘密没说，是吧？”
法阵的边缘也即将塑成，沙地在法力作用下发出唦唦声，地上的浮沙被蓄力的风盘旋卷起，缓缓向前扫进，蓄势待发。
“都要死了，说出来会更舒服。”兰紫见吴尘还是沉默，即便两人背对背看不到他神色，也能感觉到他的落寞和压抑。
“说起来复杂了。”吴尘沉吟一声。
“事关我小时候的一件大事，我养父的下落，还有我很多乡亲父老的死因。”吴尘默然看着在法阵中心布法的梅圣人。
身周紫光环绕，更显出他人中神圣的崇高，自己与他的距离是那么远，远不可及……
想不到吴尘还背负着这许多？兰紫搓了搓手道：“这些都和梅圣人有关？”
“准确地说，是和伪装的异族有关。”
“那为什么联系到圣人？”兰紫不解。
“因为那些伪装的异族都有梅圣人的梅型印记。”吴尘坦白解释：“这是我记忆中最清晰的。”
“所以你去边境从军？”兰紫思索着问，为了找到那些异族？
“有一定关系，但也机缘巧合。”吴尘回答。
兰紫也沉默了，她不好推断什么，怕万一干扰了吴尘的正确推断。
见吴尘呼吸都开始沉重，兰紫劝慰地说：“天阙阵就快布好了，我们要调整情绪，死也得死的开心些。”
“做出英勇就义的壮士豪迈表情吗？”吴尘顺着她的话缓解情绪，两人都笑了，虽然有些悲凉。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兰紫问。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也问我了啊。”兰紫很快俏皮回道。
吴尘低头一笑，点点头：“当然还有，我还没活明白呢。出了边境军营就进拂尘道，出了拂尘道就按照别人的安排做棋子，都没为自己活过。
我还没讨个老婆，生几个像我的孩子，多遗憾。”
吴尘越说越开怀，畅想起来。
“你想得还真多，还讨老婆。”兰紫嘻嘻笑起来，一扫最初的压抑情绪。
吴尘心中一动，感受着兰紫肩膀在他后背的震动，自顾低声说道：“没试过，不知道有多难开口……还没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过。”
说完这句，他后背一震，感觉兰紫一下子挺直了背，有些紧张和僵硬。
她的反应这么大？难道她感觉到我的心思了？
不等吴尘继续想下去，只听兰紫急促道：“法阵开始了。”
“你快看！”
吴尘转头，顺着兰紫仰头的方向看去，在天阙阵这一带天幕上，忽然出现几块异常形状。
原本天阙阵的天幕是灰暗的，众人看不清其中模样，但被已然准备完成的法阵紫光一照，便显出了原本模样。
所有人都心中振奋。
在完整的天幕上，肉眼可见有很多处破裂的洞口，有些撕的很大，有些欲破未破很是稀薄，那些洞口和稀薄之处，裂缝和缺口零零碎碎，像破败的布匹，也像残败的落花，在风雨摧残下飘摇伶仃。
“这便是我们需要填补的缺角。”梅圣人应众人眼色，解释道。
众人心中的振奋，来自于他们将为这一片天幕的完整而战！
吴尘环视四周，见他和兰紫两人所在的沙丘上也已经被紫光笼罩，紫气充盈，梅圣人在法阵最中央摆好法阵，如同万人祭天一般郑重，他缓缓站起身，抬起手臂，手指一动，不知哪里忽然幻化出一柄发着圣光的拂尘。
那拂尘在梅圣人头顶转了几转，梅圣人口中念动心诀。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
圣人执要，四方来效。”
拂尘开始趋于稳定，最终缓缓升高，停在法阵的中央节点上。
万里高空对应着无垠的沙漠，天上不见太阳，却很是清明，当拂尘挂在高空后，不知是阳光还是月华发出的一道光芒竟然从不见源头的云层中射来，穿过层层浮云，照耀在拂尘上，更顺着拂尘一束投射向下，地面上法阵发出的紫色光晕也随之变幻，发出滋滋水沸之声，最终与天空的光芒、拂尘的光芒融在一处。
那一刻，紫光大绽，如同蓬勃迸发一般，硕大的能量在中间爆发，顺着轩辕合月阵的各个节点，顺势向各节点里的填补阵眼之人流去。
“神龙在天，屈伸有时。”
梅圣人高声喝道。
随着圣人声音落下，各个阵眼的人已经感受到了法阵的召唤，他们无不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心意竟能与轩辕合月阵的要求系在一处。
无需梅圣人讲解法阵精要，只要紫色光晕和空中的光华照耀在他们的阵眼上，他们便能心领神会。
每个阵眼上的人都按照法阵的要求，顺应阵意施展内力，时而变幻方向，时而调整力道，感受着体内法力和轩辕合月阵的相融相惜，也感受着天阙阵缺口实时反馈，众人但觉惊奇。
随着众人一同发力，每个阵眼面前的景象开始变幻。
碧空、雪峰、村落、森林、木雕、碎石、图腾……徐徐变幻，充满神秘。
第409章 万古洪钟（）
“神龙将飞而伏，知雄守雌。”
布阵中央，梅圣人再次发声。
众人肉眼可见，在面前的沙地上，逐渐出现了异状。
原本毫无生机的沙漠上，风沙狂扫，慢慢出现了凹凸不平，在凹陷之处，风沙更被风吹去棱角，露出一些发着隐隐宝光的器物。
众人目光无不向这些突然出现的事物看去，而这些莫名出现的事物随着法阵的加强，涌现的越来越多，很快，眼前一块沙地上皆是琳琅满目之物。
吴尘和兰紫相视一眼，这便是传说中，天阙阵中埋藏的灵物？是玄清真人留下的上古宝物？
吴尘再去看其他阵眼的人，只见有些人的目光甚至可用贪婪来形容。他们中有几位甚至没心思继续塑阵，恨不得跑下阵眼去近处瞧瞧那些宝物。
无奈，他们的神情好像有些痛苦。
就在这时，梅圣人警告的声音响起：“法阵启动，我等皆无法离开阵眼，直到布阵结束，天阙阵得到填补。”
怪不得那些急不可待的人面露痛苦之色，原来是尝试离开阵眼却发现根本动不得。
“各位，切勿荒废法力，专注布阵才能延缓寿命的消损，否则反噬自身之人将会是我们中第一个离开人世的。”梅圣人不带情绪地警告。
早知道这里十余位高手，并非都是虔心为增补天阙阵而来。
天阙阵是大靖最重要的法阵，也是大靖国臣民赖以生存的根本，若没有天阙阵的保护，所有人都将陷入无尽战乱中。
但进入天阙试的十余位高手，虽然有些是最初河图阁四处寻觅的清风野鹤之人，本无欲无求大义凛然，但之后也有些是来自各势力的高手，他们符合天阙试的阵眼要求，河图阁也不会拒绝。
但这些人心机并非单纯，各势力多年觊觎天阙阵中宝物，更对天阙试中可能残留的天选之门钥匙虎视眈眈，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在梅圣人讲明事实，他们将在法阵启动后丧命后，当时所有人向梅圣人表态，他便看出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但世上没有后悔退路，既然进了天阙阵，绝无退出之说，梅圣人不会让功亏一篑这种事发生在天阙阵的增补上。
“知者见机，明者识时。”
梅圣人塑阵之声再次高亢起来，不给有其他心思之人动歪心思的机会，他才是掌控一切之人。
他必须保证塑成法阵的强大，让每个阵眼上的人必须全力以赴。
“轩辕合月！”
吴尘听到耳边有个声音，不知来自哪里，兀自念着这法阵的名号。很快，原本并无法器的各人身周，都飞过来几把看起来相当不凡的法器。
这些法器来自地表，在黄沙的掩埋下重见天日，更在狂风中褪去锈迹，好像是神人工匠刚刚打造成的一般。
那些法器都神采奕奕，与各阵眼之人心灵互通，吸引他们伸手去握，吴尘和兰紫相视一眼，各自挑选了一柄，握在手中。
十七个阵眼上的各人手执法器，瞬间勾勒出法器之威。
轩辕，河图阁以大靖先祖之名为敬意，更以天际星宿为归宿，天时地利。当月华初升，合月阵一阵亮有十七颗星辰其形如黄龙，其状如弯带，盘旋半空当空发威。
法器盈空。
宝光簇簇。
十七个阵眼上的各位全部蓄势强发，不多时，周围狂沙大作，一时间迷离了双眼，吴尘感觉仿佛再次走进天阙阵每一关的入口处一样，在浓沙包裹下看不到远处之景，甚至他只能看清兰紫和两人身周的方圆土地。
“不要慌，继续！”梅圣人的声音从稍高处破空传来。
众人继续加力。
哗
从方才浓郁的黄沙中忽然冲出一圈发光之物，细看去，正是每人身周的一些法宝，只不过比最初从地面跃升的那些还要更多，更精，更让人想要据为己有。
随着众人合力，轩辕合月阵的威力更加，这些法宝围绕各阵眼的人围成圈，看得越发清晰起来。
但法宝看得清晰了，其他就越发模糊，最初吴尘还能在狂沙中依稀辨识出，梅圣人所在的高处位置，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