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把握所以冷静,即便没有把握,也早有预料所以冷静。
虽然此次天阙试中多有惊讶,或者可以称为惊喜,比如南幽队伍中的参试者比预期的表现更好。
但这次的异状有些出乎所有人预料了,就连梅圣人也难以消化。
“圣人……”
身后亲随们低声呼唤。
“去查查,怎么回事。”梅圣人徐徐沉声道。
“是!”身后人领命,出了观试的结界。
就在方才金光闪耀,众人顿感眼前的天阙试中金光一片,仙雾升腾的时候,仿佛只是一瞬,便听到了天阙试的结界发出警报。
作为天阙试的负责人,一旦天阙试中出现差错,警报会第一时间在他的主观试结界房间里响起。
为不引起慌乱,梅圣人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警报的发起点来自第四关幻境中的设题者,也就是那位和参试者们对阵排兵布阵之人,等须臾之后金光散去,梅圣人细看去,只见在这一关幻境中设题的那白发之人消失不见了。
那与众参试者在天空中兵马交战的白发老者,他的身躯和灵魂是半真半假,所有进入这第四关的参试者都能在不同幻境看到他,准确地说,是看到他的分身。
可现在那白发老者不见了,连带地,所有幻境中他的分身都消失了,包括一些还在进行中的考验。
这种不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牵扯到天阙试的关卡,更关系到正在通关尚未通过的参试者。
梅圣人兀自摇头。
“这种情况,多次天阙试从没遇到过。”他在心中自语。
天阙试开启前,他连同河图阁中多位高手,连同师父河图真人,还有师父他老人家的几位故友圣人,多次塑阵检查过天阙试的关键结界,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差错。
梅圣人攥紧了双手,踱了踱步,便静立在一处等待回禀。
……
河图真人和身边的小童还沉浸在心中的震动中,小童更跺着脚,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幽楚洵的背影。
这个人果真深藏不露啊!怪不得我看到他就觉得亲切,果然和我一样出手不凡。小童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便听门外有人通报。
“真人,梅圣人急报。”
“果然还是来了。”河图真人在心中道,仿佛听到了心里最终那肯定之声。
河图真人没应声,手指微动便打开了观试的这间结界,门外人不敢轻易进入,只在门外通传说:“圣人刚才发现,第四关幻境中那设题人不见了。”
第381章 无法感知()
第四关的设题人不见了?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重理解,小童歪着脑袋去想,难道是那幻境中的设题人故意隐蔽了自己?不对不对,以梅圣人的高拔法力,就算幻境中人有意隐藏,也能被他发现的。
何况,那设题人存在就为与参试者对战,他隐藏自己做什么?
还是说,天阙试的幻境竟然出现了漏洞?
“彻底不见了?”河图真人转首问。
“是,彻底消失不见了。”那来通报的侍从咬字回禀。
小童莫名其妙地听着,他不敢相信,祖师祖这样的人物也能问出,彻底不见了这样细枝末节的话。
“圣人说,那考验设题之人突然消失,导致还有三个参试者,没能走到第四关最后,还需真人连同其它几位圣人一同合力,前去引导他三人出关。”那侍从禀报说。
小童好像听懂了什么,这才问出他的疑惑:“你是说…那个在第四关中和参试弟子们比试军谋法阵的人,找不到了?”
门外的侍从点头,小童很受河图真人疼爱,也在河图阁中颇具威名,天资迥异,河图阁中侍从都不敢对他不恭敬。
“啊……”小童稚声唏嘘一句,好像刚刚明白,或者刚接收一样。
也就是说,还有三个第四关中的参试者,半空中的兵马战局对决到一半,对面的敌手便消失不见了。
这样会导致他们茫然无措,卡在第四关中间,再不会有人为他三人解答,也不会有机会退出或前进。
而天阙试还要继续一段时候,尚不知何时彻底结束,困在半路的三人很可能情绪崩溃。
这时就需要塑成这次天阙试的几位高手,联合力量,在天阙试这几近完美的法阵幻境中,寻找和制造缝隙,解救那三人出来。
“解救他们出来,他们就算淘汰了吗?”小童问。
没人应他。
他看了祖师祖一眼,想必是了吧。
“这样是否有失公允?万一他们中间有天阙阵想要的人呢?”小童又问。
河图真人先询问侍从是否通报了其他几位圣人,得到肯定答复后,河图真人才对小童解释说:“天阙试便是天阙阵的机缘,我们这些凡人不过是巧加利用,即便我们合力也只是天阙阵的边角功夫,而那消失的设题人也是它的一部分。它要找的人定能找到,它要留的人定能留住,想必天阙试不会凭白出此纰漏。”
小童颔首,似乎是明白了。
天阙试的选择就是天阙阵的选择,它做什么都是对的,除此之外没人知道对错。
“可知那人为何消失?”河图真人问那侍从。
“梅圣人还没查出缘由,不过,很可能是在南幽领队楚洵通关后,那设题之人便不见了。”侍从解释说。
河图真人捋须颔首,低头对小童说:“走吧,你也需一同出一份力。”
……
经过河图真人和其他几位圣人的合力破封后,终于在第四关中其中三个分支幻境里打开了一条缝隙,那是为三个进行到半途的参试者,铺就的后退之路。
高空中的声音响起在他三人耳中:“您已失败,请穿过雾色,沿着前方的光线,离开此关。”
顿时三人中便有人问:“难道我完全失败了吗?”他还有些糊里糊涂的。
“这…虽然我还没破解他的军阵,但我还没完全失败啊?”另一人也问。
高空中的声音不作解释,只催促说:“前方光线只维持一刻钟,延迟便不能离开,您将被困其中,直到天阙试所有考验结束,此关结界才会打开,请立即退出。”
三人无奈,只能按照指引退赛。
看到三位退试的弟子安然从结界中走出,回到白鹿洞,白鹿洞的侍从也礼貌地带他们前去休息,梅圣人松了一口气。
转身向河图真人看来,拜道:“师父,您和几位圣人有结论了吗?”
河图真人示意一眼,梅圣人便将身后之人全部屏退。
“天阙试的结界没有问题。”河图真人沉声道。
没有问题?
小童扬着好奇的小脸,表现的比梅圣人惊奇得多。
那个好端端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明显是天阙试出了问题啊,没有问题才是问题吧?
看着梅圣人也惊讶的神色,河图真人再次点头,示意的确是真的。
他身后一位圣人走上前来,也对梅圣人解释说:“我们反复检查过三遍,”他说着叹了口气道:“法阵结界的确没有问题,那人凭空消失不是因为法阵的塑成出了差错,而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这位也是位德高望重的人物,费凌圣人,因为他近些年以来不知踪迹,大靖已不知他的法力达到了如何境地,不过想来他的法力应该与河图真人不相上下。只是费凌圣人喜欢他现在这种无家无业无拘无束的感觉,总是天大地大来去自如,所以在百姓们称颂中只是圣人,不像河图真人毕生为世俗之事占卜卦测,深受称颂奉为真人。
若非天阙试如此重要,还有接到河图真人的力邀,费凌圣人早已不多在大靖露面。
他是河图真人幼时故友,费凌圣人与河图真人多年一直保持联络,哪怕费凌圣人云游四方,与河图真人天各一方,他们二人都能随时联系到彼此。
河图阁中每有重要之事,需要在极为隐蔽之地打探消息或占测,也是真人委托费凌圣人来帮忙解决,二位真人圣人的友谊是民间盛传的佳话。
“……”
不等梅圣人回应,费凌圣人又摇着头道:“自然,或许是我等法力欠缺,查不出天阙试结界的问题,也是可能。”
小童在下猛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珠滴溜溜一转,那意态是说,费凌圣人这话说的,让别人还怎么说?
他几位是谁?大靖几乎最强的修士都在这里了,他们还是合力查看的天阙试问题,若他们都查不出来,谁还能查得出?
如果不是天阙试还没结束,这里顺利得出结果更重要,他们也要赶去异族军犯乱之地去解决祸乱。
梅圣人也没心思和费凌圣人客套,他只兀自长叹一声,恍然道:“如此说来,定是因为天阙试中出了我们无法预料的差错。
会是什么呢?”
第382章 难以承受()
“圣人,到目前为止,我们能查到的所有线索都证明,那设题之人的消失,就在南幽领队楚洵通关之后。”
“也就是说,可能与他有关。”
梅圣人的近身亲卫再来回禀。
几位圣人和河图真人率领一众河图阁觋士巫士,还在多番设下法阵,探查天阙试后续的进程是否仍有纰漏。
而刚才有幸通过了第四关的参试者,都已经步入下一关。只是,进入第五关的参试者,只剩下两个。
穿过下一关的门,雾色便浓郁起来,梅圣人也看不清具体,便更急切想知道突然出现的差错缘故为何。
既然种种线索都证明,设题人的消失和那叫楚洵的年轻人有关,但为何有关,又是怎样有关呢?
梅圣人很想一探究竟。
他向南幽领队楚洵走入下一关的门口看去,无奈眼前一切浓密迷蒙,看不甚清。
想必此刻其他通入第五关的参试者,早走过进门处,向下一关的深处走去,吴尘想着,他也想如此,但他的行为却是不同。
他双脚迈过那扇夜空中的金边之门后,便感到不对劲,瞬间感到沉重,而且这种沉重感还在渐渐加重,双腿像灌了铅一般。
吴尘支撑着不适感,尽力向前走去。
走过这段靠近入口的地带,拐了个弯,他感觉自己已经无力支撑,他看着前方,触手可及的一棵树他却蹒跚许久才到。
他倚着树干大口喘气,几步距离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吴尘开始回想刚才的不对劲,就在他迈步进入这扇门的同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嗖地穿入他的身体,带一丝微凉之气,让他的意识反而更空濛了一刻,接下来便是难以承受的重压之感。
从腿脚开始沉重,很快蔓延向上,胸腹感到闷热疼痛,肩膀和双臂几乎不能动弹,而后脖颈也开始僵硬,最终,他感觉自己的脑筋已经难以转动,整个人像被彻底冰封。
他直直跌坐在地上,喘息越来越急,胸腹的疼痛更加难以承受,吴尘倒在地上身躯佝偻着,双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衫,他想抓的不是衣衫而是自己的五脏。
因为心口中是难以承受之痛。
那股莫名的凉气自脑海向下蔓延,吴尘能够确定,身体里的异状就来自于它,不管多难受,他还是沉住气,用尽力气逼出内力,想用内力将那凉气逼出体内。
内力一出,他一瞬间感觉到短暂的舒畅,体内的疼痛也舒缓几分,吴尘心中一松,以为此法有效。
不想,突然胸腹中一股暖流冲上来,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暖流与方才已经向上游走的凉气疾疾相冲。
胸腹仿佛爆炸一般,猛烈刺痛。
一口鲜血溢出嘴角,血腥之气在口鼻中弥漫。
吴尘再难施展内力,头脑也更加昏沉,他张了张嘴尝试呼救,却完全没发出一丝声音。这一关很可能还是单打独斗,即使呼救也没人回应,就算有其他参试者在同一幻境里,想必也走的远了,听不到他气若游丝的呼唤。
身体里的疼痛自五脏六腑向外冲击,一刀刀地切割一次次地绞杀,不出片刻,吴尘浑身已被冷汗打湿,面色尽染苍白。
此时他无法唤起坚强的意志,他已经难再感受到自己的意志,自身承受力已达到了极限,下一秒便是死门。
下一秒。
死门。
忽然敞开。
敞开后的死门里仍然没有希望,但眼前所见仿佛回归了现实,一切都是那样真实而厚重。
吴尘眨了眨眼,默然支撑着无力的双眼,眼中一望向前尽是连绵不断的战火,他恍然于自己为何突然身处兵荒马乱的沙场,随处可见满地尸身、血泊、战火、碎石,惨倒在沙场之上的战马有些仍在哀鸣痛嚎。战旗也纷纷残缺倒在地上的血泊里,他口鼻里充斥着尸身的腐臭和火烧的味道,。
穿着铠甲的将士们,面容都有些模糊,吴尘爬了几步撑着身子站起来,在尸身遍地的战场上蹒跚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踉跄的他看到战后的一大片修罗场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静谧的墓地,黄沙遍地中没有一点生机。
没有树木,连一株草也难见到,只有一座墓碑孤零零地立在沙地高处。
墓碑前有个身姿清瘦的年轻人半跪在地,面对墓碑久久不动,吴尘一路摔了不知多少次,他手脚并用向沙地上方攀去。
“你是谁?”等离那墓碑和跪在墓碑前的年轻人终于近了,吴尘用力出声问道。
年轻人还是背对着他,好像根本不知这里多了个人的存在,他也不说话,只是默然面对墓碑,久久无言。
吴尘再向前走去,发现墓碑上明明写了墓地主人的名字,但他却始终看不清楚。再走近,发现连那年轻人的脸他也看不清。
但吴尘看到,在那年轻人膝盖前,他将一发出银光之物祭拜向前,放在墓碑近处,他正用那银光之物祭拜墓碑的主人。
而那银光之物吴尘看来是如此熟悉,因为它是一把拂尘……
多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拂尘。
“吴尘?”
“是你吗?”
“吴尘!”
这时,吴尘听到一个声音在背后呼唤他,那声音很好听,像乐师演奏出来的柔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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