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汉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双手抖掉沾上的草屑,冷声道:“李金吾你还是说快快说出这些钱币的来历为上,否则严某这里的苦头可是吃不尽的。”
李俨一面***,一面脑子里却在想着应该如何瞒过眼前这个姓严的活阎王,他眼见得对方身形微动,以为又要拿自己动手,赶紧急声道:“莫动手,莫动手,我说便是,这些钱乃是一个家父的旧识看在下生活窘迫,解囊相送的。”李俨暗想自己的父亲曾经是当朝宰相,交流众多,想必对方也无法对质。”
那疤脸汉子冷笑了一声,问道:“李金吾的这位父执辈是哪里人,什么时候与您相遇的呢?”
“我那位叔父乃是河东裴氏人,这些钱币乃是去年二月相遇时赠于在下的,我舍不得拿出去用,一直流到今日。”李俨心思倒是极快,河东裴氏乃是有名的望族,当时在朝中为官的就不下四十余人,对方就再怎么有本事也无法一一打探清楚,李俨也不用担心对方查出什么破绽来。
“撒谎!”疤脸汉子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奸贼好生收拾一番!”话音未落,一旁的两人便将李俨按到在地,一人从一旁招来一根木棍,狠狠地打了起来。
大侵攻 第555章 独用
第555章 独用
李俨知道若是让来人发现实情来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强自忍住大声嘶喊道:“当真是我裴家叔父,你若是不信,打死我也是这句话。”
疤脸汉子冷笑了一声,做了个手势,手下立刻停止杖击,沉声道:“你以为你死不承认某家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好!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他从袋中取出一枚钱币冷笑道:“这钱币乃是两浙镇海军吕贼新铸的钱币,七银三铜,重半两,可当十贯钱,这钱主要是是吕贼给予海外倭商、胡商货款之用,在两浙之内本就不多,广陵更少,你那叔父是北方人,又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半两钱?”
李俨听到这里暗叫不好,当时中央权威荡然无存,各地藩镇都自铸私钱从中获利,流通中各种样式的“通宝”都有,他如何知道这区区一枚钱币还有这么多奥秘,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脖子死顶了。
我如何知道裴家叔父从哪里得来这些钱币的,长辈所赠难道我还能翻出来看看不成?兴许是他从打交道的倭商那里换到的了也有可能呀!”
对面为首那人听到这里,不由得气极反笑:“好个不见黄河不死心,吕贼年年底才放出第一批这钱币来,你家叔父如何能送给你,快说,这是不是吕贼拿来收买你的赃款?”那疤脸汉子话音刚刚落地,一旁的手下也齐声应和,将李俨吓了一个哆嗦。来随着两浙经济的逐渐恢复发展,浙江水道的清理、海贼的清剿,杭州作为一个通商口岸的地位日渐升高,尤其是由于北方中国战乱,许多原本往来于北方与***的***客商开始转向杭州。唐宋时期的中日贸易有一个特点,***商人在中国除了采购丝绸、器具等货物外,还大量购买铜钱运回***,其原因是当时的***虽然有丰富的铜矿、银矿,但是却由于中央集权不够,生产技术水平落后等原因,他们本国其实是没有自己发行的钱币的,干脆直接使用中国的铜钱,到了宋代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甚至于出现了***商船每次到来后,当地就出现了“钱荒”的景象。而吕方面对这种情况,就采取了专门铸造特别的钱币用于对外贸易的办法,一来可以节约珍贵的铜资源,毕竟在他控制饶州之前,下辖并没有什么大的铜矿;二来可以用较少的代价换取大量的硫磺、粗铜、白银等货物;其三这种钱币体积重量小,价值大,更适合用于长途贸易。不过吕方发行这新钱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手下粗心将其用来支付李俨的间谍经费,落在一门心思盯着吕方的严可求手中,反倒误了大事。
李俨到了此时,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坐在地上哑口无言。严可求见状,心知已经攻破了对方的心防,对手下做了个示意他们出去的手势,当屋内只留下他们两人后,严可求蹲***子,用他那沙哑的嗓音问道:“好吧!告诉我你到底为吕任之做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严可求走出屋来,门外守候的部下惊讶的发现,这个整日里阴沉可畏的人今天却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而且并非是那种阴惨、自嘲的笑容,而是那种从心里透出来的欢喜,可不知为何,他们心中却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转眼已是天佑五年五月,其间杨渥任命鄂岳观察使刘存为西南面度招讨使、岳州刺史陈知新为岳州团练使,洪州制置使刘威为应援使,领大军三万攻打楚地,为马殷所败,刘存、陈知新为马殷所持,不降而死,岳州也为楚军所夺取,江西吉州刺史彭诤橹荨⒔菸茨瞎テ浦蟊纠椿刮弊鹘捣牒下硪笏酵ǹ钋艘壑蟾纱嗲彩构榻德硪螅硪蠼邮芰伺慝的请求并同时上表朝廷,委任对方为吉州团练使,危全讽等人也纷纷扯掉了降服的面具,积粮练兵,而淮南一方在这次惨败后,在江西的扩张势头得到了一定的遏止,在这种情况下,江西的镇南军境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局面:表面上平静无比,实际却是一触即发。
广陵,淮南右衙指挥使府,徐温正坐在堂上与心腹谋士严可求商议着什么。自从前番事后,他和张灏的地位更是巩固,淮南军政已经悉数抓在他们二人手中,名义上的吴王杨渥只有拱手画喏的份,相比起张灏的性格来,徐温更加沉稳细致,又善于延揽士人,手中有更多的人才,所以无形之中,钱粮、交通、建设等很多民政的权力就逐渐落到了他的手上,而留在张灏手中的只有一半的军权了,两人的地位也逐渐的不太平衡起来。
徐严二人说的入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待到商议定了,便已经晚了,徐温正要挽留严可求留下吃饭,却听到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看却是张灏过来了,赶紧起身迎接:“张兄,何事如此匆忙?”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咱们那块心病又犯了!”
“心病?”徐温听了一愣,立刻会意对方说的是被他们夺取大权的杨渥,自从杨渥被他们软禁之后,就愤恨不已,想方设法的要夺回权力,私逃出城也好,买通看守的军士向外送衣带诏也罢,各种办法层出不穷,无奈张、徐二人把守的十分严密,绝大部分招数都无疾而终,可这样下来,也弄得两人麻烦得很,毕竟天下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前日防贼的,若是万一让其得逞了,便是天大的祸端;可杨渥好歹也是他们的主上,兵谏倒也罢了,若是伤及本人,外间的那些将帅可不是好惹的。
徐温苦笑道:“那也没办法,咱们只有把细些,再过些时日兴许他就不那么闹腾了,实在不行就换个其他人来继位就是了。”
张灏今日却有些不同,没有像平日一样大声抱怨一番就作罢了,而是眼光闪烁,好像心虚得很。徐温看出对方还有话要说,摆了摆手,示意一旁服侍的婢女退下:“张兄要是有话就请直说,可求也不是外人。”
“严先生某家自然是信得过的!”张灏虽然笑声不小,可却有点颤抖,显然他有点心虚:“这般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不如我俩派几个心腹手下去将这个心病去了,只说他是醉死的,要不打马球跌死的也行。”
“这如何能行?”徐温一听就连连摇头:“外州将佐有哪个会信,咱们可千万不要自取祸端。”
平日里若是徐温这般反对,张灏一般也就不再坚持了,可这次他却顽固得很,低声道:“不信又如何,我都想好了,咱俩事先遣人向粱王献款,他必然欢喜,若有人不识相的话,难道还能打得过朱温不成?那时候我量就把淮南一分为二,你占淮西,我占淮东,也都尝尝称孤道寡的滋味。”说到这里,张灏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大声狂笑起来。
一开始徐温还没把张灏的建议当回事,可越听却越是觉得对方的建议颇为可行,如果朱温得到他们两人的归降,一定很愿意用一个空头名义来解除南方的威胁,而他们也可以利用朱温这只猛虎来威慑外州武将这群饿狼,听到最后,徐温也不禁陶醉的想起自己身着紫袍,坐南朝北的模样,那种感觉一定很棒。
正当徐温准备表示赞同,却感觉的袖口一紧,低头一看却是严可求在用手指拉扯自己的袖子,心知对方在暗示自己什。徐温还在思量时,便听到严可求问道:“杨渥虽然现在身边没有什么护卫,可名义上也是吴王,这等事情可不能用一般人去做,张左使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从我牙兵中挑三十个小伙子。”张灏看了徐温一眼,补充道:“你那边也挑三十个,今夜只说去换岗,一匹白绢就行了,到时候只说是发梦魇死的就是,他杨渥杀了那么多人,别人也只说是恶鬼来讨债了。”
徐温听了觉得倒也公允,这等事若是只派一家人去谁也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哪个在中间玩花样,他正要应允,却听到严可求摇头道:“这恐怕不好吧,这等事情,前往不可出一点纰漏,两家人各派三十人,相互之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万一出了意外哪一家说的算?该如何应变?还是我家将军派一个亲信将佐,从麾下抽六十人去比较妥当。”
“不可!”张灏听了不假思索的拒绝道:“与其派右衙的,不如派我营中的,就让纪祥去,这小子你也认识的,是个好手,不会误事!”
徐温右股感觉的一股痒痒的感觉,却是严可求用手指在他大腿上写些什么,依稀是个“可”字,徐温稍一犹豫,便笑道:“既然如此,那边劳烦张兄了。”
张灏听了大喜,起身笑道:“如此甚好,兄可在府中高卧,明日必有佳音。”
说罢便转身而去。
大侵攻 第556章 弑主
第556章 弑主
待到张灏走远了,徐温回到堂上,低声问道:“严先生,为何方才你为何在私下组织我答应张左使的要求?难道不怕那厮玩什么手段?”
“无他,为将军长久计,杨渥的血还是莫要沾在身上的好。”
徐温闻言低头思索良久,深深的点了点头。
已经是初更时分,依照唐时律法,所有的城市每天晚上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就擂响六百下“闭门鼓”;每天早上五更三点后,就擂响四百下“开门鼓”。凡是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坊里的大门都必须紧闭,百姓都只能在坊里活动,若有在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的,就触犯“犯夜”罪名,被巡夜的武侯碰到便要要笞打二十下。是以良善百姓入夜后都会呆在自己家中,广陵城的上空除了回荡着巡夜的武侯偶尔的梆子吆喝声外,再无半点人声。
吴王府外的街道上一片安静,今夜的墙外格外静寂,连南方夜里常有的蛙鸣虫叫也没了,这种不寻常的寂静仿佛有有形有质一般,压在人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站在王府墙外的道路上,可以看到王府内高处的点点灯火,那里便是杨渥正在彻夜狂饮的木楼所在,由于那木楼楼顶甚高,声音都被大风刮向天上去了,在低处的府外反而听不到,只能够看见灯火通明的楼顶,仿佛仙境一般。
突然,静寂被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只见大队军士正汹涌而至,如同狂潮一般。为首的一人正是张灏,只见其双腮紧咬,脸色如铁,浑身上下皆是掩饰不住的杀气,随侍牙兵手中的火把照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仿佛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张灏每经过王府的小门,便留下一小队军士,待他到了王府大门时,整个吴王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张灏转过身来,对副将厉声下令道:“我进去之后,再我再出来之前,除非有我亲自下令,就连一只活狗也不允许离开王府,否则便拿你是问,你明白了吗?”
那副将身子一颤,随即躬身领命道:“末将领命!”
张灏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对身后的一名将佐道:“纪祥,带上你的人随我进去。”
张灏身后一名脸色森冷的汉子上前一步,也不出声应答,只是叉手行了个礼,张灏上前敲了敲大门,很快王府大门就被打开了,有些睡眼迷送的开门人看到外间站的密密麻麻的持刀士卒不由得一愣,旋即看到领头的张灏赶紧躬身下拜,在张、徐二人控制了淮南军政大权之后,自然吴王府的守门人也是他们的部属。张灏也不多话,做了个开门的手势,身后的士卒赶紧推开大门,张灏便领着军士鱼贯而入,直扑杨渥所在的高楼。
那木楼在高处,在外间看着很近,可走起来却足足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张灏到了木塔下,将下面侍候的仆婢抓来一问,确认杨渥就在上面,便下令将他们拖下去处死,旋即将纪祥招到面前,沉声道:“某家也不废话了,你领人上去将事情办妥了,富贵某与汝共之。”
纪祥也不多话,只是拱了拱手便带着三十名手下向楼顶上冲去,张灏领着剩余军士守在木楼底下,饶是他素来以大胆妄为而闻名,此时也不禁心中惴惴不安:“事到如此,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吧。”
纪祥领着手下快步向楼顶冲去,沉重的脚步声在木楼来回荡,楼内侍候的婢女仆人看到这样一群满脸杀气的大汉深夜而至,不由得个个连声惊呼,四处躲闪,纪祥却仿佛全然没看见一般,自顾着向楼顶冲去,身后随行的士卒也只是砍杀了几个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跑,无意间拦住了上楼道路的婢仆,不过十余息功夫,众人便跑完了七层楼梯,冲上了楼顶高台。
杨渥已经喝得有四五分醉意了,他本就好酒,自从被剥夺了军政大权之后,更是无日不饮,无饮不醉,依靠酒精的麻醉来逃避眼前的困难,可惜借酒浇愁愁更愁,他心中的烦闷又岂是到了醉乡就能躲得掉的?当满脸杀气的纪祥冲上楼顶的时候,一旁的乐师舞姬吓得失声尖叫,四处逃窜,而杨渥却跳起身来,虽然站的还不太稳,便反手将一旁的铁制烛台抢在手中。
纪祥也不多话,一脚将乱跑过来的一名舞姬踢倒到一旁,沉声喝道:“一起上,杀了他!”
杨渥动作却快得很,先一步抢到了栏杆旁,免去了腹背受敌的危险,他臂力本大,武艺也精熟的很,将三十多斤重的铁烛台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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