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正是丹阳县内最大的官,丹阳县将权知屯田使,吕方吕将军,你能和他说上话,也算祖宗保佑了。”说到这里,那随从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囊,交与那人,吩咐道:“这些种子乃是将军从海外求得得粮种,让某交与汝试种的,要好生伺候,不得有误。对了说了半天话,你叫甚麽名字,某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那父亲双手郑重的结果布囊,小心的揣入怀中,拱手禀报道:“某姓刘行三,村人就叫某刘三。”
那随从挥了挥手,转身快步赶上队伍去了,刘三抖抖索索的从布囊中倒出几粒种子,那种子长得颗粒饱满,只是长得颇为奇怪,既非麦又非谷子,每颗都长的都有四五粒麦子那么大,刘三种了半辈子田,也未曾见过,不禁啧啧称奇。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却听见旁边儿子说:“看来这吕将军不是一般人,这般看重种田人,要是能成官家老爷,我们就有安稳饭吃了。”
这话说的颇中刘三的胃口,出奇的没有骂儿子:“说的不错,任你铁打汉子,一天没两顿饭入肚,也成软脚蟹,这吕将军是有见识,不愧是这么大的官,不过官家的话能乱说的吗,你小子又皮痒了。”说道这里,又习惯性的给了儿子一脚。
队伍中吕方正哼着小调,看样子心情不错,后面王佛儿突然问了一句:“将军方才给那刘三的粮种可就是玉米,既然有这般物件,为何不立刻在县中推广,让人人都有饭吃。”
王佛儿自从从濠、寿二州回来后,越发寡言慎行,庄重自持。平日里只是读书习武,经常一天也没说几句话。若不是吕方知道他老底,还以为他以前是个饱学老儒,经常一天也说不上三句话,今日问这话来,想是心里憋得紧了。吕方笑了笑:说“佛儿也种过田,你种田时若是官府突然下发一种你从未见过的种子给你,你会怎么想。”
王佛儿听了这话,并不吭声,只是皱着眉头苦思。吕方自顾说了下去:“再说这种子虽是良种,但种田这玩意在这里丰收,换个地方就有可能颗粒无收,某家在这丹阳县并无根基,若是给予农民一季绝收,只怕就会激起民变,那般土豪见某又是扫平寺院,又是派兵到乡里去,早就心怀怨恨,只不过看某家手中有兵,不敢出头而已。那民变若是有了土豪牵头,可就难对付了,就算平定下来,只怕这丹阳县也被杨行密以治理不善之名夺回去了。那时岂不是偷鸡不成反折把米。”
听了吕方一席话,王佛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郁结之色,吕方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某知道你一心想让这种子早些传播出去,少些人饿死,可好心未必有好结果,还是让这刘三先试试,纵然不成,某家补贴些钱帛与他也就罢了,出不了大事,若是成了,四周的百姓不用你我说也自会求那刘三分与的。这世间事,急不得。”说到这里,王佛儿低声道:“欲速则不达,将军果然明达,非某能及。”
下江南 第40章 天下形势
第40章 天下形势
正在吕方跟着杨行密攻略濠寿,崭露头角,苦心经营自己的一小块地盘,由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土豪成长为一个还是无足轻重的小军阀的同时,天下形势也在迅速的发展着,大唐帝国就像一辆向悬崖疯狂奔驰的失控马车一般,带着车上的人们向最后的终点冲去。
乾宁二年六月,长安城内,朱雀大街上,火光冲天,鼓噪震地,两支军队正厮杀的激烈,双方的战线上,尸体成堆,鲜血淋漓,战斗激烈到了这种程度,以至于后面的人必须搬开尸体才能顺利的和敌人接触,大量的鲜血渗入朱雀大道两旁踏的坚硬黄土中,渐渐竟成了血洼,士兵们就在上面一步一滑的冲击、砍杀,奇怪的是双方的服色盔甲都是相同的,只是旗号有少许差异,都是宿卫天子的禁军。
自乾宁二年五月以来,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长安城内这已经是第三次兵火之灾了。朱雀大街的尽头,矗立着巍峨的承天楼,楼下长槊如林,戒备森严,看旗号正是天子的亲军——神策军捧日都。楼顶上一个身披黄袍,脸色苍白的年青人正惶急的凭栏远望远处的乱景,额头上青筋暴露,正是大唐帝国的名义上的统治者——后来被称为昭宗皇帝的李晔。他正愤怒的对身旁的宰相崔昭纬说:“短短二月,长安已遭三次兵火之灾,邠、岐两军居然就在御道上厮杀,彼本为天子宿卫,居然还想劫持寡人,他们真的还把寡人当成天子吗?”说到这里,愤怒的将手中的玉如意砸在旁边的围栏上,砰的一声,价值万金的如意立刻断成两截,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楼中一片寂静,四周的侍女和小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怒到了极点的官家当成出气筒。崔昭纬身形挺拔,皮肤白皙,颔下三缕长须,修剪的十分整洁,一件紫袍穿在身上更是显得仪表堂堂,一等一的美男子。他本出身清河崔氏,不过四十便入主中枢,正是春风得意,如今这般情景,他还是镇定自若,上前长揖为礼:“小儿辈相争,若大家下诏止之,彼等必解甲弃戈而降。”天子看崔昭纬这般镇静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渐渐平了,正要下诏。突然下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众人往下一看,原来竟有一支乱兵向承天楼冲了过来。下面的捧日都立刻一声戒备,长槊如林指向对方。都头李筠大声喝道:“官家便在楼上,尔等本为天子爪牙,莫要冲撞了圣驾。”那边众兵听了,颇有些犹豫,纷纷停住了脚步,这时人群中一人喊道:“李公养尔等多日,就为此时。”听到这话,乱兵哄得一声喊先是一阵乱箭射来,便冲了过来,与捧日都杀作一团。捧日都虽然号称神策军亲卫,天子羽林,但早已不是当年那只威名赫赫的精兵,原先的神策军早已在黄巢时损失殆尽,现在的大半都是僖宗奔蜀后新招募的新兵,根本无法和地方藩镇的精锐相比,一旦白刃相交便阵脚紊乱,天子在楼上看的恼怒,竟亲自击鼓激励士气,方才稳住了阵脚,这时,下面突然飞来一阵乱箭,其中一支竟穿过李晔的黄袍,钉在屋檐上。李晔跌倒在地,嘴唇已没有血色,又惊又怒,四周的小太监和侍女们纷纷扑了过来,用身体遮掩住他。顿时承天楼上一阵惨叫,已有四五人丧了性命。待得侍卫支起橹盾,扶起天子,方才发现那李晔身上满是鲜血,赶紧解开袍服甲胄,摸索一番才发现身上并无伤口,鲜血尽是太监宫女的,那李晔都已经吓呆了,过了半响才怒道:“这些乱贼竟敢向天子张弓,当真……。”说到这里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愤怒,竟顿住了。这时楼上鼓声停了,捧日都被压得不注向后退,众人赶紧簇拥了天子下楼退入皇城,那乱兵首领竟下令防火焚烧宫城城门,正在危急之时,幸喜盐州六都精兵屯于京师,接天子诏书前来护驾,方才击退乱兵。天子惊魂未定,第二天便起驾出启夏门,至南山。城中厮杀两军也各自离去,长安城中已无守兵,城中大乱,自相剽掠,城中百姓纷纷逃往天子车驾所在,人数不下数十万,天气炎热,一时间饥渴而死者已有三分之一,惨象无以言表。
这一切要从乾宁二年正月说起。河中节度使王重盈死后,其子王瑶与前任节度使王重荣从子王珂相互争夺其位,王瑶获得了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镇国节度使韩建关中三帅的支持,而王珂则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求援,并娶了对方的女儿,在李克用的支持下,成为了河中镇留后,实际控制了扼守河东前往关中门户的河中镇,李克用也取得了进入关中,挟制天子的跳板。
王瑶争夺河中失败后,怀恨在心,于是修书与三节度云:“珂不受代而与河东婚姻,必为诸公不利,请讨之。”于是王行瑜便遣弟弟匡国节度使王行约出兵攻打河中王珂,自己与李茂贞、韩建一同连兵入朝,上奏称:“南、北司互有朋党,堕紊朝政。韦昭度讨西川失策,李溪作相,不合众心,请诛之。”天子未曾允许,三人便强行杀死了李溪、韦昭度,又杀了枢密使康尚弼及宦官数人。又上奏曰:“王珂、王琪嫡庶不分,请除王琪河中,徙王行约于陕,王珂于同州。”上皆许之。一开始,三帅甚至密谋废天子,立吉王李保;听闻李克用已起兵于河东,王行瑜、李茂贞方才各留兵二千人宿卫京师,与韩建皆辞还镇。王珂受到三帅围攻后,便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上表称王行喻、韩建、李茂贞三帅称兵犯阙,杀害朝廷大臣,同时将朝廷同意征讨他们的檄书发布到关中,去随后大举蕃、汉兵南下。一时间沙陀大军势如破竹,大有一举扫平关中,直抵长安城下之势,乾宁三年七月,李克用攻下了绛州,刺史王瑶被斩,河中留后的王珂也起兵响应,与之会师共同讨伐三帅。匡国节度使王行约大败于朝邑,死伤惨重,弃同州而走,逃抵京师,和执掌留守宿卫亲军的弟弟王行实大掠西市,以补充损失,长安震动。王行实奏称同华已没,沙陀将至,请车驾幸邠州。而枢密使骆全瓘奏请车驾幸凤翔。而上曰:朕得克用表,尚驻军河中。就使沙陀至此,朕自有以枝梧,卿等但各抚本军,勿令摇动。
右军指挥使李继鹏,乃是李茂贞的假子,〔北军左、右两军,皆在苑内。左三军在内东苑之东,大明宫苑东也。右三军在九仙门之西,九仙在内东苑之西北角。左三军,左神策、左龙武、左羽林军也。右三军,右神策、右龙武、右羽林军也。余按雍录所云左、右六军,是代、德以后宿卫军。僖宗黄巢之乱时逃亡蜀地,此六军溃散,田令孜于成都募新军五十二都,分属左、右神策军;自从此事后,凡所谓左、右军者,皆此军也,分营于京城内外,又不专在苑中。若此时王行实、李继鹏为左、右军指挥使,疑是邠、岐二帅所留兵以宿卫者自分为左、右也。〕本姓名阎珪,与骆全瓘图谋劫天子到凤翔;中尉刘景宣与王行实知道后,也准备劫上幸邠州;当天晚上,继鹏连奏请车驾出幸,于是王行约引左军攻右军,在长安城中大战,鼓噪震地。于是便出现了前面乱兵向天子张弓的情形,城中大乱,互相剽掠,天子与诸王及亲近幸李筠营,护跸都头李居实帅众继至。〔护跸都也是神策五十四都之一,或曰即扈跸都。〕也有传闻王行瑜、李茂贞要亲自来,天子害怕为乱兵所持,以李筠、李居实两都兵自卫,出启夏门,〔启夏门,长安城南面东来第一门。〕前往南山,晚上住宿在莎城镇。〔莎城镇,在长安城南,近郊之地也。〕长安士民追从天子车驾者数十万人,等到到了谷口,正是盛夏时节,饥渴而死的不下三分之一。〔谷口,南山谷口也。〕晚上,又有盗贼劫掠,哭声震山谷。日夜传闻邠、岐兵又至挟持天子,于是上遣内侍郗廷昱下诏与李克用,带领大军入卫天子。
七月底,李克用统大军进入同州,又派兵包围华州,韩建登城高呼:“仆与李公未尝失礼,何为见攻。”李克用回答:“公为人臣,逼逐天子,公为有礼,孰为无礼?”两者相持间,接到天子诏书,称李茂贞、王行瑜已经派大军企图劫持天子,李克用于是解围华州,驻大军于渭桥。
天子在南山时,士民从车驾避乱者日夜传言:“邠、岐兵至矣。”(王行瑜乃邠宁节度使。李茂贞州治在凤翔,本岐州),于是天子派遣延王李戒丕前往催促李克用出兵,并且派内侍张承业担任河东军的监军。
戊戌,天子下诏削夺王行瑜官爵。癸卯,以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保大节度使李思孝为北面招讨使,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东面招讨使,彰义节度使张鐇为西面招讨使。发兵讨伐王行瑜兄弟。李克用很快便斩杀了王行瑜兄弟,正想一举连同华州韩建、凤翔李茂贞全部扫平,把关中变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可天子害怕一般李克用吞并关中后,自己便会成为其手中的玩物,为了势力均衡的原因,赦免了韩建和李茂贞的罪行。于是关中地区变成了数家相互制衡的局面,李克用见天子对其颇有戒心,又师出无名,只得放过韩建和李茂贞二人,不得不随后撤兵,二人见李克用退兵后便故态重萌,继续攻伐同道,压迫天子。关中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各镇互相仇视,纷纷各自引外援以自强,无法一致对外,为后来朱温入关中夺取河中镇围攻晋阳城打下了伏笔。
正当李克用全力南下,企图一举解决河中关中问题的时候,同年九月宣武朱温趁机亲自出兵攻打郓州朱瑄,并于梁山大破朱瑄,随后遣葛从周攻打兖州朱瑾,自己统领大军随后包围。南方杨行密终于等到了董昌的求援信,派遣泗州防御使台蒙攻苏州,宁国节度使田覠、润州团练使安仁义攻杭州镇戍,董昌也下令湖州将徐约与之相应,钱缪一面引兵相据,一面加紧攻打越州董昌。一时间,淮南争霸战平息后不久,吴越大地上又战火纷飞起来。
下江南 第41章 阳谋
第41章 阳谋
丹阳县城外,刘繇城内,吕方正穿了条牛鼻犊裤,打了赤膊,正和一帮士卒和泥,修补城墙,他用了昔日农村中的三合土之法,使用红土、熟石灰、碎石,然后用竹条代替现代钢筋,增强墙壁的抗拉性,浇筑成山寨版的混凝土,待凝固后,十分坚固。他从寿州城来到丹阳后,就知道攻伐杭州钱缪之战是迟早的事情。吕方虽然不知道历史上这场战争确切结果如何,但历史上杨吴和钱缪的越国都存在了相当长时间,那么这一战肯定是相持甚久,谁也没灭掉谁。自己这条小鱼想在浑水中捞到好处,唯一的做法就是按照五百年后从这里起家的那位朱八八的名言做“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深据根本,刘繇城虽然城墙破损的只剩下几段矮墙了,但当年刘繇当年也算一野心家,虽然一开始就被孙策打得一塌糊涂,但这刘繇城是他准备用来割据东南的根据,很是花了一番心血,动用数万民夫,先砌一座离平地五丈的高台然后再其上建城的,这高台还在,而且夯制的地基历经数百年还是十分坚实,在其上修筑城墙人工便省了大半。
本来像吕方的身份在自己地盘上修这么险峻的据点,几乎就是在闹市中的大声喊:“某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