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欢在尹幽湄心目中,那巍然的身影轰然坍塌,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鄙夷,与发自灵魂的愤怒。
她全力挣扎,却压根挣脱不了凌欢的掌控,惊恐之下,取出那把软剑,本能倒转,紧贴着她自己的腰肢,狠狠插向身后的凌欢,噗嗤一声,软剑毫无阻碍地插进凌欢的体内。
凌欢对此竟不躲避,更不阻挡,而是眼神坚定,紧紧控制尹幽湄的身子,不让她有丝毫挣脱的机会,任由那把软剑,犹如毒蛇一般插进体内。
尹幽湄蓝眸之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却是被冰冷所取代,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那软剑,在凌欢的体内,大力一转。那软剑犹如陀螺,在凌欢的体内,悍然搅动。
如此狂暴的手法,即便有魂力护体,后果也极其恐怖。可这也仅是两败俱伤的做法,尹幽湄根本无法摆脱凌欢。
在那软剑插进凌欢体内的同时,万千呼啸而至的箭矢,轰然撞进了她的体内,甚至有无数支箭,是透过凌欢的手臂插进她体内的。
“凌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尹幽湄面色凄厉,眼神怨毒地盯着凌欢,声音却在中途戛然终止。
她看到凌欢吐出一大口鲜血,竟诡异地灿然一笑,一字一顿,抑扬顿挫地道:“万箭穿心——”
在凌欢的话音缭绕中,那些刚刚穿进尹幽湄体内的箭矢,轰然爆开,化作强悍的能量,横扫她体内的每个角落。
可这些能量,不但没有破坏性,反而对她的身体那里,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这些能量所过之处,以拉坚催枯的气势,强横地改变她的体质,使得她修为突飞猛进,本源魂力得到飞跃性的增加。
这些来自星空的能量,仿佛完成使命一般,在改变了尹幽湄之后,便涌入她的魂海,化作万箭穿心四个顶天大字。
这四个大字悬浮魂海,自行旋转,每旋转一次,便有一丝丝能量散出,遍布她身体每个细胞,改善她的身体,促进她的修为,竟是成了她的书法魂器。
“不,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觉。”尹幽湄没有一点提升修为,得到魂器的喜悦,反倒难以置信地凝着凌欢,喃喃自语。
她的身子瑟瑟发抖,只觉得芳心痛彻心扉,苍白的两颊上,有晶莹的泪珠儿,噗噗而下,阵阵寒意使得她如坠冰窟。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能量,应该是他的,他为什么不躲,为什么?
到了此时,她已彻底明白,凌欢控制她,并非是卑鄙无耻的利用她,而是要送给她一个,天大的礼物。可她都做了什么,恩将仇报都不足以形容她的行为
悔恨的思绪,就像毒蛇,在不停吞噬着尹幽湄的内心,似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就像一只受伤的羔羊,无助而痛惜地盯着凌欢,只觉自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子了。
凌欢缓缓解开尹幽湄的禁制,松开双手,接连踉跄地退了两步,喘着粗气,状似轻松的沙哑地笑道:“怎么样,万箭穿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尹幽湄艰难地转过娇躯,神色极其复杂地凝着凌欢,颤声道。
“不为什么,只因我受不了万箭穿心的疼痛。”凌欢猛地抽出体内的软剑,将它递给尹幽湄,嘿嘿笑道。
软剑离体,一股血箭猝然飞射,凌欢用手捂住创口,强行调动修为,修复体内可怕的创伤,脸色刹那惨白。
尹幽湄的身子巨震,并不去接那软剑,任由它咣当坠地,却将颤抖的双手伸向凌欢,可又触电般的停在空中,珠泪滚滚地哽咽道:“你你骗我”
凌欢嘿嘿一笑,软软地跌坐在地,抽了口凉气,咧嘴道:“没骗你,因为你身材像个井字,前后都二。”
尹幽湄仿佛没听出凌欢的调戏之意,只是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凌欢,幽幽地道:“此前我一直在骗你,其实我”
凌欢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无所谓地道:“我都知道。”
尹幽湄闻言身子一颤,缓缓走到凌欢的身边,收了软剑,跪坐在地,将手抵在他的大手之上,修为之力,滚滚送进凌欢的体内,赫然是肉白骨之力。
她的眼睛却一直凝着凌欢,凄惨一笑道:“我我是不是天底下最恶毒,最无耻的女子。”
凌欢摇了摇头,沙哑笑了声,严肃地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倘若你是最恶毒的女子,早在第一次见我时,我便已成尸首,也不会接二连三地帮我,更不会帮顾君解决藩王的问题。”
什么?尹幽湄身子一颤,那苍白的小脸上,霎时露出震惊之色,眼神复杂地凝着凌欢,震鄂地道:“你怎会认为,那些藩王被灭了族,是我做的。”
凌欢神秘一笑,沙哑地道:“当我从崔老怪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时,第一直觉就告诉我,这件事不是晋王所为,而是你利用玄教外宗的可怕实力,暗中所作。
“——不过,你能告诉我,那些钱财都扔到哪里去了,我最近穷得很,去弄点回来,用作娶老婆的本钱”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话未说完,便有一张温润小嘴,蜻蜓点水一般,印在他的唇上,弄得他心头乱跳。竟是尹幽湄主动送上红唇,虽是一碰即逝,却也齿间留香。
尹幽湄像是受惊的小鹿,刹那逃走,背对凌欢,芳心阵阵颤栗,连呼吸都不够用,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凌欢那火热的气息,徜徉在她的心间,再也挥之不去了。
沉默许久,尹幽湄这才几不可闻地,垂首轻声道:“我就是个无耻的女子。”她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晕红,紧闭蓝眸,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泪珠儿却无声地噗噗而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娇躯突地一颤,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轻轻拥住,耳边听到凌欢清咳一声,柔声说道:“你的确无耻,无耻地偷了我的心,能将它还给我么。”
尹幽湄面色羞红,忽地转身,一把搂住凌欢的虎腰,搂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甚至连空气都挤不进去,既悲且喜,又哭又笑,羞怯地幽幽道:“凌欢,你真好。”
我真好,什么地方好?凌欢怦然心动,贼贼一笑道:“我不是真好,而是非常好,好到让人觉得,是个坏胚子的程度。好了,莫再哭,再哭我这坏胚子心都要碎了。”
尹幽湄俏脸羞红,心尖儿一颤,泪珠儿更急,将自己的香首,紧贴在他的怀里,柔情似水地道:“凌欢,你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人,我很庆幸,在人海茫茫中,能让我遇到你。”
在尹幽湄的心中,世间没有任何人,能有凌欢这般善解人意,也更没有任何人,能有他这般惊才绝艳,睿智天成。
虽然凌欢没提及之前的事情,没说一个字的开解话,却能让她的心结完全解开,这种感动,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也是她不顾羞怯,失态之下,主动献上香吻的直接原因。
她在情动之下,神情慵懒娇憨,说不出的诱人。凌欢怦然心动之下,居然有了反应,极为尴尬,急忙将屁股鞠得老高,讪讪地道:“我真的百思不得骑姐,你怎知我善解人衣。”
尹幽湄即便再是妖女,那也是未经人事的年轻女子,那里吃得消凌欢这般戏谑,闻言脸蛋儿羞红一片,奋力摆脱他的双臂,狼狈逃离开来,泪珠儿倒是神奇的止住。
可她才刚刚离去,却又忽然转身冲来,似羞怯的瞥了眼,凌欢那不雅的凸起,便揉身将他扑到在地。(。)
第127章:遮天蔽日()
我湿,湄儿你可是姑娘家,这也太性急了,贫僧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凌欢被尹幽湄扑在身下,疼得倒抽口冷气,怔怔看着尹幽湄,腼腆地道:“湄儿,你是准备在这里洞房么,我有点紧张呢。”
虽然他的伤势,经过两人合力医治,恢复了大半,可哪里经得起,尹幽湄如此冲撞。况且,那玩意儿正傲然耸立,碰撞之下,疼得他直抽抽,好悬没当场昏厥过去。
尹幽湄脸儿红了红,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可她来不及分辩,而是迅速带着凌欢,翻滚出数米远,方才狼狈站起,神色惶急地道:“有文字出现,这些文字,具有灭魂之力,是万万碰不得的。”
她的小脸泪迹犹在,白皙中带着晕红,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迹,仰视之下,使得凌欢遐思偏偏,可“灭魂之力”四个字,却令他倏然惊醒,迅速爬起,骇然四望。
在他原本立足的地方,果然有无数文字迅速飘过,那些文字毫无光彩,可每一个字,却都蕴含着惊人的煞气,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可怕气势,使得他刹那汗毛林立。
尹幽湄见凌欢将注意力转向空中,羞红的面色,才缓缓恢复,前一刻,凌欢那炙热的眼神,令她是既羞且喜,差点没捂住小脸。
可面对此时的状况,她也不免收起凌乱的心神,神色凝重地解释道:“可能是我吸收了万箭穿心书法的缘故,此刻这里已不再排斥我,这些新出现的文字,才是接下来真正致命的考验。
“这些文字乱中有序,存在一定的规律,也带着可怕的灭魂之力,我们不但不能让它们碰到,还要尽快寻找到规律,用魂力共鸣,将它们组成诗词,便可化为己用,否则”
凌欢警惕地盯着空中的文字,缓缓移到尹幽湄的身前,嘻嘻一笑,打断她道:“共鸣这种事,我最拿手了,等这里结束,我们就试试灵与肉的共鸣。”
“贫嘴”尹幽湄轻呸了一口,俏脸红霞荡漾,紧张的心情,竟神奇地放松了下来,盯着他的背影,微微浅笑,说不出的温馨与恬淡。
“唉,我痴长了十几年,从未尝过荤腥的味儿,能不贫么。”凌欢惆怅地叹了口气,席地而坐道。
在尹幽湄诧异的眼神里,他拿出着魔琴,凝望空中的文字片刻,双目露出思索的精芒,随即修为振动,屈指轻拂琴弦。
铮铮琴音响起,从凌欢的指尖,有规律地,迸射出一组组五言诗句出来:“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这诗句有一种毫无雕琢,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之美,令尹幽湄眼前一亮,瞬间明白,这首描绘“弹琴”,朴实无华,却又意境深深的诗句,正是刚才差点撞到凌欢的乱字,被凌欢组合而得。
她没想到,在这短短数息的时间内,凌欢便能想出如此惊艳的诗句,五步成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惊才绝艳。
“弹琴”诗句刚出,便消逝在空中乱字之中,乱字震鸣,骤然锋芒尽失,飘至凌欢的头顶,不再无序,而是列出弹琴诗句的序列,散发出氤氲之光。
数息之后,这首诗句轰然坠向凌欢,直接遁入魂海书屋。书屋直接吸收,金芒也更甚,隆隆震动,扩大到与其它两殿一般大小,门楼之上,赫然出现两个鎏金大字——书殿。
书殿之门轰轰开启,其内流光溢彩,七杀碑赫然在列。至此,第三魂道圣殿——书殿,也在不知不觉间,塑形成功。
不过,盘膝于魂海之中,自行吐纳的魂书,模样却仍旧模糊。凌欢修为突进之际,有了明悟,只待魂书与真人一般无二,就是他真正踏入魂师之时。
尹幽湄默然望着凌欢,眼神复杂,既有羡慕又有喜悦。羡慕凌欢的惊才绝艳,欢喜他的修为精进。
凌欢似有所感,回头向尹幽湄灿然一笑,便再次回首,神情凝重的仰望星空。在那里,星辰再次颤动,光芒闪耀处,无数气势恐怖,让苍穹颤抖的文字呼啸而来。
“这些文字也不能碰,起码在你‘写出’诗句前,绝不能碰。”尹幽湄震惊地望着铺天盖地而来,气势森然的海量文字,皱眉思索的同时,不忘提醒凌欢道。
凌欢郑重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注目那些文字,缓缓地道:“嗯,湄儿,为了保护我那颗心,你也要小心安全,否则我的心会碎的。”
“讨厌,我才不信呢”尹幽湄小脸发烫,轻呸了一口。此刻,她哪里还有半分妖女的样子,不知怎地,内心却是酸甜、酥麻,有一股难言的欢喜,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不信?这可如何是好,莫非要我返璞归真,赤诚相待,你才肯相信。可我脱你不脱,岂非被你占了便宜”凌欢神色露出挣扎之色,并未回头,却是为难地道。
“谁要占你便宜”尹幽湄面色羞红,似要滴出水来,轻哼打断凌欢,自己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心道自从遇到他这坏胚子,自己就像中邪似的,笨了许多,偏还欢喜的紧。
凌欢似没听见她的话一般,骤然伸手,拂向琴弦。
尹幽湄诧异抬头,惊喜地发现,在凌欢再次弹奏中,最先坠向两人的那些文字,在空中蓦然一顿,轰然燃烧起来,犹如绚丽的烟火,排成诗句的序列,向凌欢缓缓坠落。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那些坠向凌欢的火焰文字,仿佛如他的诗句所描绘的那般,恰似灯花飞溅,前赴后继地坠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可还未等尹幽湄反应过来,凌欢的琴音陡地一变,变得铿锵有力,霸气凝然,仿佛在挥笔泼墨——金戈铁马俨画图。
“佽飞斩长蛟,遗图画中见。登舟既虎啸,激水方龙战。惊波动连山,拔剑曳雷电。鳞摧白刃下,血染沧江变。感此壮古人,千秋若对面。”
在这些文字,也化作能量,遁入凌欢的体内后,凌欢的琴音再变,变得格外迅疾,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迅速震荡着尹幽湄的神识。
“石君得书法,弄笔岁月久。经营妙在心,舒卷功随手。惟兹逸群气,扶驾须斗酒。作堂名醉墨,挥洒动墙牖。安得浊酒池,淋漓看濡首。但取继张君,莫顾颠名丑。”
凌欢所奏,前四首诗,恰好是琴棋书画各一首。而在随后,在尹幽湄目瞪口呆之中,凌欢奏出了,让她目不暇给的文字,几乎清一色是有关书的诗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读书不知味,不如束高阁。蠹鱼尔何如,终日食糟粕。”
尹幽湄这里,并非不够聪慧,想不出好的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