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后,太子闭门不出,至于他是听从父言闭关修行,还是闷头做起了其他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在太子忍受鞭打的时候,贞观帝并未袖手旁观。
他虽然功力大减,心性却未变,早料到事情有异。没听太子解释,因为他已施了秘法探知了太子的记忆,所以他认出了阿九。
贞观帝本体来到周家小院,只看到了白云,却不见阿九,便立刻通过大阵感知,却发现阿九不在京里。
“人呢?”贞观帝问白云。
“他走了。。。我让他走的,他过地有些过了,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太子品性不端,剑在他手里,怎么用是他的事,不能怪阿九。”
“你护着他?”
“。。。我是为皇兄着想,难道皇兄还真想跟他在长安城里打一场?这事儿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帮他,若是皇兄执意要找他算账,可以去白云观找他,他就在那里。。。”
贞观帝最终也没去白云观,因为他没那么傻。
贞观帝转身走了。
白云站在原地望着贞观帝消失的地方,竟然想起了当年。
当年小凤儿求贞观帝跟她一起离开,他也是这样转身就走了。
作为一个皇帝,他似乎永远都这么理智。
太子事件持续发酵,在京里有越演越烈地趋势。
贞观帝不打算现在废太子,便不能让事情在闹下去。要平息一场风波,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场风波来掩盖。
贞观帝揉着额角,翻看皇室宗亲的册子,上面登记了所有适宜跟吐蕃联姻的女子。
其实,贞观帝心里早有几个名字,只是一直没有决定最终人选。
他一向不喜强迫宗室的族人,又对即将出嫁的女子有几分同情,便一直期待等合适的时机再决定。
现在也算合适时机了,反正都是被利用的命运,何妨多被利用一次。
贞观帝大笔一挥圈定了人选,招了人进来如此这般一番吩咐,之后便可坐等好戏开场了。
京里又发生了一场大事,其新奇程度不亚于太子杀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某日金成郡主突然进宫给杨妃请安,请安的时候当着众人,直说很欣赏吐蕃赞普愿意和亲。
金成郡主说,自从听了关于吐蕃赞普的传闻,她便很欣赏他,一直想要见见他,只是家里不允许,为了这个她的祖母还把她关了起来。
金成郡主那日进宫便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家里人都还不知道。
金成郡主跪着说,她慕恋吐蕃赞普想嫁给他,求杨妃娘娘成全。
杨妃吓了一跳,直想捂了金成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可是在场人太多,不仅有她管辖的宫人还有其他妃子,这便让她不能这么做了。
杨妃是跟着贞观帝的老人了,一开始因意外而有些慌神,随后便有些回过味儿来。
和亲吐蕃,是由贞观帝亲自管着的,杨妃自是不能自作主张,便带着金成郡主觐见贞观帝。
贞观帝当然同意了,大大地称赞了金成一番,当场下旨封金成郡主为金成公主,赞她跟吐蕃赞普乃天生一对,并亲笔手书“天作之合”连同赐婚的旨意发送给吐蕃使节。
于是,闹了京城数月的吐蕃和亲就这么定论了。
金成公主主动献身,令京城上下的大唐人惊奇连连,而吐蕃一边更是满意地不行。
此事一时成为美谈,很快便盖过了太子的丑闻。
贞观帝一箭双雕,用一个女子的命运,解决了两个烦恼的问题。
金成获封公主后便搬到了宫里居住,一面为明年出嫁吐蕃做准备,一面也有几分监视的意味。
别人不知道,贞观帝却心里明白,所谓金成主动献身只是因为他的一条口谕不得不为之。
金成进了皇宫,便不再有自由,要见宫外的人必须贞观帝允许才行。
因着曾经有过一段日子相处,周二在宫里居住的时候,金成便来找她说话,一来二去两人慢慢熟悉起来。
周二问过金成觉不觉得委屈。
金成只说,在哪过日子不是一样,吐蕃虽蛮荒却未必不是一块宝地,京城虽繁华却未必就没有风雨。
金成这话让周二心生感触,这几年入了宫,体会到的东西更多,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压在她心里。
想起小时候,周二性子直爽,修炼天赋好,自己又喜欢修炼,只要每天能修炼便能满足,那时候不必想太多也没什么奢求。
第一次变故发生在应国公去世,没有父亲的照拂,周二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从一开始的茫然到慢慢坚强,并支撑照顾母亲和姐妹的担子。
第二次变故发生在接到进宫的旨意,太过意外而有些打击,打击之中又混杂着几丝惊喜。
贞观帝毕竟威名在外,他是人人称颂的好皇帝,能嫁给这样的人,对女子来说总是荣誉更多一些。
如果这张旨意在应国公去世前接到,周二应该满心都是欢喜,可是那时候的她已经学会了独立。
什么才是女子一辈子的靠山?男子么?不是,男子是靠不住的,看看周二的母亲就明白了。
女子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强大有实力,才能有话语权,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所以,周二不排斥进宫,却也不想放弃修行。
周二成功了吗?不,她不成功。
虽然她在入宫前踏入了知命境界,贞观帝也允许她继续修行,但她依然没有安全感。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在入宫前,她以为只要达到条件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贞观帝会以怜惜为借口允许周二继续修行,却并未将她视作自己的女人。
试想一下,一个从未被皇帝宠幸过的女子,在后宫会有什么地位?
如今的周二虽有才人的位分,却无才人之实,她是后宫特例,却是喜忧参半的特例。
所以,周二不敢进境,她的修为每日增加,却只能自己添加封印,不敢将自己的实力示人。
周二同时修炼了两套功法,一套是她早先练的,一套是不灭大师教她的佛门功法。
知道周二修炼佛门功法的人不多,她也有意隐藏,只以自己原来的功法示人。
所以人们只看到她的修为在缓慢增加,她依然停留在知命初阶。实际上,她的佛门功法已到知命中阶。
周二在自己身上施加了封印,将自己大多半的功力藏了起来,能解开封印的人只有她自己。
封印功法的法诀,她是在皇宫里的藏书楼找到的。
若说周二真正感谢贞观帝的事情,便是他允许她自由出入皇宫的藏书楼。毕竟是皇帝的私人收藏,里面的好东西真是不少。
大约贞观帝也低估了周二的天分,以为她看不懂这些玉简,却不曾想到周二修行从小便靠自悟自创。
在后宫待了几年,周二看到的事情越多,对贞观帝的期待越少。
后宫佳丽三千,皆是贞观帝手里的工具,他根本一个也不爱。
传说贞观帝对文德皇后是真爱,可是他有十四个儿子二十一个女儿,一共三十五个孩子呐。
独守后宫的日子清冷无味儿,午夜梦回间,周二想到更多的人却是另一个男子。
自从入宫后,便不曾再见过他。
此时此刻,他又在哪里?
他原不是这红尘中的人,只有青灯古佛才是他的归宿。
第65章 再见是再次相见()
这一日,周暖暖跟着周二又从天书学院出来,一眼看到不远处桥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目送周二上了进宫的马车,周暖暖小步跑上桥,笑问那人,“道长,怎么在这里,是等我吗?”
白云笑着拍暖暖的脑袋,被暖暖不满地躲开。
“自然是等你,我有东西要给阿九,但是我又没空过去,只好麻烦你替我跑一趟了。”
白云递给暖暖一个盒子,暖暖好奇地接过来左右瞧。
“里面放了什么?”
“几张我做的符篆,阿九上次要的。”
暖暖顺手把盒子放进她的包袱里,点点头,“好吧,本姑娘替你跑一趟,不过我回来要吃振鼎鸡,你请客。”
“好。。。阿九送信过来说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你今日在那边用饭罢,若是时辰不早了,便在观里住一晚,明日回来也是一样。”
暖暖盯着白云眨眼睛,“为何我觉得怪怪的,好像你在支开我一样。。。”
白云笑眯眯看着暖暖,“是了,有惊喜要给你,明天回来才能看到。”
暖暖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会是什么惊喜呢。。。
白云观在郊外,暖暖去车马行租了一匹马,骑马直奔桃花山。
是的,她会骑马了。学了几个月,摔了几次,然后终于学会了。
往白云观,暖暖熟门熟路。
这几年没少往这边来,白云观位置好,冬暖夏凉,暖暖还在桃花谷里发现了一眼温泉,冬天必来这里泡。
白云观里只有阿九一个人,暖暖到的时候他正在擦剑。
暖暖第一次见到阿九时,他身上带的就是这把剑,后来他也一直随身带着。
曾经有那么一次,阿九问暖暖要不要跟他学剑,暖暖倒是想的,可惜她力气不够,耍几下手臂就酸地要死了。
再后来,阿九就不问她了。
暖暖看得出这把剑对阿九很重要。
因为每当阿九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抱着这把剑擦来擦去。
暖暖悄悄走进去,阿九还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头朝她笑了一下。
暖暖顿时腿软了,感觉自己被阿九这一笑熏醉了。
阿九执剑朝她招手,暖暖踩着小碎步捂着脸蹭过去。
阿九又笑问道,“你说我去杀了狗皇帝为你报仇可好?”
暖暖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忙道,“杀皇帝?我跟他没仇啊,杀他干嘛?”
阿九摇晃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是了,你不肯让我杀他。。。到死你心里也只有他。。。”
暖暖突然感觉不对,“阿九,我是周暖暖啊,你这样。。。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阿九愣愣地看着暖暖好一会,忽然又笑了,“呵,是我认错人了,你不是她。。。”
暖暖担忧地看着阿九,“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把道长找来?”
阿九摇头,“我没事,就是刚走神了,把你误认成了别人。”
暖暖还是不放心,“你要当心啊,书上说修行者最忌讳胡思乱想了,容易生心魔。。。”
“呵呵,你想多了,我只是这段日子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地很。”
暖暖沉吟了一会道,“这里是人少了些,要不你跟我回去吧,道长应该不生你的气了,你瞧这是他让我给你的符篆,
大不了我帮你求求情,你在他跟前姿态放低些,他心一软也就放过你了。”
阿九笑,摸摸暖暖的脑袋,“你真好。。。放心吧,我没事,暂时也还不想回去。。。”
暖暖不知道,道长把阿九赶出京城的理由,和阿九不想回去的原因,都是为了她。
他们不想因为阿九而让贞观帝注意到她。
因为担心阿九,暖暖决定留下来住一晚观察一下。
阿九说,前几天桃仙树又出现在观里,他折了一根桃仙树的花枝给暖暖。
“。。。桃仙树是能折断的吗?”
“当然可以,只要功力够,就是拔了这颗树都行。
你可知桃仙树四处移动便是为了躲避修士,对于修士大能来说,它可是绝佳的材料,既能炼器又能入药。”
“原来如此。。。”
不愧是桃仙树的花枝,即便离了本体也依旧盛放不衰。
鼻尖飘荡着淡淡的桃花香,暖暖顿时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把花瓣一片片摘下,不过一会,光光秃秃的桃枝又开满了鲜花,于是暖暖收集了许多桃花瓣。
以桃花为馅,蒸了桃花糕,煎了桃花茶,泡了桃花酒。。。
…
长安城的周家小院。
白云手执数枝阵旗,依次抛入预定位置,在小院中布成法阵,将这片天地与外界隔离,以免这里发生的事情被长安大阵发现。
月华倾泄,如流水一般落在院中。
院子里一株墨竹迎着夜风挺立,这株墨竹有些奇怪,竹身上缠绕着一丝丝蓝色的丝线,而在墨竹旁边还并立着一根黑不溜丢的木棍。
子时一过,无数的荧光从墨竹中飘出,点点荧光汇聚成团,形成两个人影。
人影从虚到实,两个人在院子中落地。
“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
“小苏,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白云道长,大唐****第一个踏入神隐三变境界的人。”
“多谢白云道长救命之恩。”
“救你们的另有他人,我只是受人之托顺手为之。”
“果然是那孩子,我在她身上发现了你的气息,这才敢孤注一掷试一试,她果然没让我失望。。。”
“周暖暖么?她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若是亲耳听到你们这么夸她,她一定很高兴。”
“呵呵,暖暖那孩子自是要谢的,道长也别谦虚,若不是有你用这伏魔杵给我们加持,只怕我们两个想化形至少得过个千八百年了。。。”
“运气,伏魔杵也不是我的,是暖暖的。。。只是她还不知道,只当它是根烧火棍,望二位暂时能保守这个秘密。”
“这个自然。”
“暖暖那孩子的身体还是那样?修为还没恢复?”
“她现在是神隐第一变,只有她领悟了自己的道才能开始第二变,谁也帮不了她。。。”
“连你这个神隐第三变的前辈也不行吗?”
“。。。她跟我的道不同,我帮不了她。”
“那也没什么,反正有你在身边保护她,她早晚会完成第一变的。”
“两位可以收敛气息了么?若是可以了我便收了阵法,隔绝的时间长了也会引起那位的怀疑。”
“可以了,请道长收了阵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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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点还有一章~~
第66章 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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