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再次嘶鸣,马车慢悠悠向着浔阳城行驶而去。
马车越走越远,柳十三想起来追,可身上却没有任何力气了,而是他此时此刻心中也没有任何胆子去追了。
地上,鲜血成河。
这些鲜血自然不是柳十三的鲜血,那些刚才得意洋洋的十几个手下,而今均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睡觉了?不,是死了。
望着不久前还和自己笑嘻嘻交谈,而今却化作尸体的十几个强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冲击着柳十三的灵魂。
恐惧犹如弥漫的乌云,延伸,继而弥漫柳十三的灵魂。
从十几个强盗出手,到柳十三出手,这期间不过过了五六个呼吸而已,但在这五六息的时间内,他这些个悍勇的手下竟然来吭都没有吭声就躺在地上。
可以想象,那出手的人有多么快???快得令十几个强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右手虎口的鲜血一直流,血流速度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加大了起来。柳十三已经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可血流不止。
生命气息随着血流,渐渐弱了下来。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柳十三懊悔想道。
可懊悔又有什么用呢?生命只有一次,而这一次就要了他的命。
马车内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强大的实力,它去往浔阳城究竟又干什么呢?
继一年前龙啸天与李xun欢事件后,浔阳城又将风起云涌了。
第五章、暮色追星(上)()
第五章、暮色追星(上)
浔阳城内一府衙已经接到了关于柳十三等一伙强盗惨死于浔阳城郊之事,府衙官员随震惊,但也并未做什么特别事情?报仇?呵呵,虽然府衙官员和这伙强盗有那么些交情,可为强盗报仇?却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府尹此时望着柳十三身亡的情报,脑海中不会浮现出一个绝妙的注意,第二日浔阳城城内就贴满了官府告示:二月十八,浔阳城集合全城捕快之力,一举歼灭罪大恶极的柳十三强盗团伙。
随后,柳十三等强盗的头颅均被斩下,挂在城门楼上示众。
百姓拍手称快。
一辆马车就在这欢快喜悦声中招摇过市。
一只手掀起车布从车厢内伸了出来,一双眼睛扫视着四周的人群,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世人呀,就算过了千年,还是如此愚昧好骗。”
年逾四旬,平时如木石雕塑的中年车夫此刻也微微轻笑,一边抽着马儿前进,一边说道:“这个世界上有能有几个聪明人呢?就算有,那也都将沉没在滚滚红尘之中,迷失自我,泯然众人矣。”
车内响起一阵欢快豪迈的笑声。
马车悄然驶离,消失在人群。
——————
同一天,两匹快马冲进了浔阳城。
自九月十五与叶孤城决战后,原随云这个名字江湖上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如今原随云乘着快马来到浔阳城,如此招摇过市,如何不会引起一些个江湖人的注意呢?
原随云出现在浔阳,有心人心中开始琢磨思量起来。
原随云与一同前来的沈落雁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住了下来。小客栈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因原随云的到来,这家客栈就不得不大名鼎鼎了。
虽然在房间内,沈落雁亦可通过窗户望向外面,见到那些或拙劣或精明,隐匿在四周,望着厢房内张望的人群。原本客人也不了几位的客栈,如今不但住上了不少客人,而且客栈内也坐满了人。
拉下窗户,沈落雁步履轻盈走到原随云身旁,优雅的为原随云添了杯茶,而后顺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现今江湖上没有比你原随云跟出名的人了,而今你如此光明正大出现在浔阳城,难道就不害怕惊走你的目标吗?”
原随云半倚靠在g上,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道:“惊走目标?呵呵,你何必用如此委婉的词汇呢?与其言惊走,不如到身处囚笼更为恰当些。”
身处囚笼,以原随云的意思自然是他和沈落雁两人已经身在囚笼之中了。此时此刻,倘若有其他人听见关于原随云这番言论,定然吃惊不已。
自打败叶孤城后,江湖上几乎已经将原随云媲美成和当年天下第一剑薛衣人,天刀宋缺,宁道奇等一辈的绝世高手了,而今这个绝世高手却自言已经身处囚笼之中,这令旁人如何不震惊呢?
沈落雁对原随云的言语没有任何惊讶,脸上流转着动人心魄的笑容,她望着原随云,眼中闪过一丝如水般的柔情。
江湖上都言沈落雁是蛇蝎美人,而沈落雁沙场对战的对手也称沈落雁为狡诈阴险之狐,就算是沈落雁所在的瓦岗寨亦对沈落雁敬畏有加称上一句美人军师。
在这些名字背后,其实又何尝不蕴含着这些个男人对于沈落雁的畏惧、敬畏呢??
过去的二十五年时间内,沈落雁已经习惯了旁人对于他的敬畏,恐惧,直到原随云的出现。
压下心中那连篇思绪,沈落雁思量了下,而后说道:“现在我们已然在明,倘若还乔装打扮,那非但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会向着看小丑一样看着我们表演,与其这样,不如光明正大。”
半闭着眼的原随云微微睁开了眼睛,对着沈落雁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缓缓说道:“人是视觉性动物,他们非常容易被自己的眼睛迷失自我,丧失自己最初的目标!不过我却不一样,因为我从来不用眼睛看问题,以前不用,现在更加用不了。”
沈落雁娇躯一震。
跟在原随云身旁这么久,沈落雁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原随云是一个瞎子。平时原随云不但可以自由行走做事,而且最令沈落雁不可置信的是原随云似乎可以看见。
有一次沈落雁问原随云:你的眼睛是否真的已经瞎子?当时沈落雁问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这句话以她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以问出了。
毕竟对于一个瞎子来说,瞎永远是他们不喜欢的问题。沈落雁是一个聪明人,却办了蠢事。
不过原随云没有任何生气神色,回答了她:“我的眼睛已经瞎了。”
沈落雁听到这里,犹豫了下又问道:“你看得见?”
原随云也回答了这个问题:“倘若我想看见自然也就看得见。”
听到这句话,沈落雁彻底迷糊了。
但以后,沈落雁再也不问原随云这个问题,以沈落雁那比针还纤细的女人心明显听得出那瞎子两个字中蕴含着何等沉重的故事。这个故事不是她沈落雁可以触碰的,至少现在绝对不可能触碰得到。
放下茶杯,原随云面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光彩,他从床上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毋庸置疑他的身份非常神秘,也无可置疑他的武艺非同寻常,就算是我也非常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这都不是重点,而今我和他较量得并非武艺,而是智慧。”
沈落雁点了点头,叹道:“一个真正骄傲自信的人,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武艺而骄傲,而自信。人最自信的事物往往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虽然没有见过那人,但我可以感觉得出,那人非常骄傲,也正是因为那人的骄傲,倘若你以智慧战胜了那人,那你就彻底赢了。”
原随云一笑置之。
他深深了吸了口气,道:“你错了,智慧虽然重要,但武艺却不可缺少。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修习来的武艺就如同动物的本能一般,当我们智慧已经不能令我们高高在上的时候,我们的武艺就会如同我们的本能一样,彻底厮裂我们的对手。”
沈落雁娇躯轻颤,忽然间她感觉自己已经将原随云拉扯进入了一个不可扯的巨大深渊中来了。
当日在瓦岗寨的事情浮现在沈落雁的脑海中。
原随云答应了沈落雁的条件,而后在第二天启程就离开了无争山庄,去往河南安阳,准确来说是去瓦岗寨。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
原随云去瓦岗寨的目的非常简单,他就是想了解自己面对得是一个怎样的对手。原随云虽然喜欢冒险,但却从不鲁莽冒险,他在面对对手前,倘若有可能,一定会查清楚对手的底细,因此他和沈落雁去了瓦岗寨。
瓦岗寨外表上看上去和昔日没有什么差距,高高的木楼,四周伫立的武士,一切都象征着瓦岗寨的权威不可侵犯。
原随云的本意不过是来寻些关于那刺杀李密的人的线索,却没有想到在瓦岗寨竟然遇上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那人竟然出现在瓦岗寨了。
而且就出现在他原随云面前。
暮色下,一场袭击徐徐展开。
不过这次袭杀的对象却从李密,变成了他原随云。
第六章、暮色追星(中)()
第六章、暮色追星(中)
李密已死的消息仅传在沈落雁、徐世绩等瓦岗寨高阶将领耳畔。因此瓦岗寨不少人都已经‘知道’李密为了瓦岗寨大业去往岭南寻找天刀宋缺去了。
原随云已拜访李密的身份来到了瓦岗寨。
到了瓦岗寨后,沈落雁以自己在瓦岗寨独一无二的军师身份请原随云吃了一顿大餐,而后原随云便来到李密遇刺之地——李密卧房。
卧房内有一个两米左右高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籍。这些书籍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时事、军事、兵法之类的书籍,不过在书架最左边一小部分,约莫又十几本的模样放置了关于文学之类的书籍。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虽然明知道可能多此一举,原随云还是对着领他进李密卧房的沈落雁问道:“李密可都有每日读书的习惯?”
沈落雁点了点头,轻声道:“恩,密公在闲暇时间,经常喜欢已经习惯阅读一些书籍,他常言:我等虽为一介流寇山贼,但倘若不思进取,也当被山贼流寇所淘汰,这个世界便是强者存,弱者亡。”
原随云随手拿起一本书:尉缭子,这本书书角已经上扬,书本也起了不少褶皱。翻开书,原随云随意看了几眼,而后又关上了书本,将书轻轻放下。
“这个书架上有不少各种类型的书籍,其中兵法之类的书籍占据至少有五分之二,而且你们密公对于兵法古籍的翻阅明显多于其他类型的书籍,看来你们密公非常重视兵法呀。”原随云随手又翻了翻基本书籍,随口说道。
沈落雁收拾着原随云翻阅过,但又随意放置的书,一一摆好,口中忙不迭的回答道:“兵法是密公的生存之本,因此他非常重视。”
自原随云答应帮助沈落雁后,就一直并未过多提起关于李密遇刺的问题,就算偶尔和瓦岗寨其他将领说起,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不去过多的触碰。
沈落雁也显得非常奇怪。原随云不去提,她也不去问,两人间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非常奇异的默契。
卧房内,原随云坐看右观,时不时会询问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一旁陪同的沈落雁一一回答,眉宇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原随云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就算原随云没有见到过李密的本人,他对李密也生出了不少好感。
作为一位瓦岗寨领袖,李密的卧房竟如此朴素,实在不由不令人对之生出好感。
“走吧!”在卧房停留了近半个时辰后,原随云便离开了。沈落雁随着原随云也离开了卧房。
随后沈落雁带着原随云游览了瓦岗寨一圈。已经日暮,沈落雁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让李密之子李天凡、瓦岗著名将军徐世绩陪同,布下了丰盛的酒席,邀请原随云共进晚餐。
宴会上,沈落雁发挥出善舞长袖之本事,笑容淡淡,却令人生出亲近之感。徐世绩对于原随云的到来表现有几分冷淡,而看似亲近的李天凡在眼神深处却带着一股极力掩饰的敌意。
过了半晌,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的李天凡优雅挥了挥手,下方助兴的舞女鱼贯而出,最后一名舞女出门,随即也带上了房门。
此时此刻,宴会之上只有沈落雁、徐世绩、李天凡与原随云四人。原随云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李天凡端起一杯酒笑吟吟望着原随云道:“以前早就已经听说过江南第一公子原随云的大名,嘿嘿,原本我以为耳畔听的,总比见的好看得多,甚至我还曾恬不知耻的认为那个传说中的江南第一公子能有我一般好就已经算不错。今日一见原兄真容,却令小弟惭愧得无地自容了。此时此刻,小弟在想,倘若小弟能有你一半厉害,那就算小弟的福分了。”
说笑着,李天凡将酒杯高高举起道:“小弟连罚三杯,向原兄赔罪。”
说着便喝下了三杯酒。
不得不说,李天凡这番言语的确拉近了和原随云间的距离感。在不少人眼中,此时此刻的李天凡显得如此亲近随和。但久经世故的原随云却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
原随云轻轻一笑,在李天凡喝下杯酒后,自己马上喝下了一杯酒。在沈落雁、李天凡、徐世绩三人眼中,慢慢放下酒杯,而后缓缓道:“翟让之女翟娇虽未死,但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因为翟娇绝对请不起像那位刺杀李密一样优秀可怕的高手。”
李天凡、徐世绩甚至沈落雁都身躯一震。
他们邀原随云来瓦岗寨目的不就是查探李密遇刺的真相吗???
李天凡眼眸闪过一丝激动,但马上压制了下来,他道:“为何?据我所知前任帮主翟让虽已死,但却有不少忠于翟让的手下,在这些个手下的帮助下,翟娇于关东地区已经闯下了不小的声名,手中之钱财几乎已经媲美一些老牌关东富商了。”
原随云淡淡打断了李天凡的分析:“倘若可以用钱财来解决的事情都不算大事。翟娇虽有超卓的经商天赋,但想驱使这种几乎已经不理世事的绝世高手,那几乎如水中捞月一样不可能。”
李天凡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几乎不可能,并不意味着不是?原公子,你说我这句话说得对也不对?”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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