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楚看着青竹挡在自己面前,雄赳赳的炸毛样子,原本还有些糟糕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伸手拍了拍青竹的肩,说道:“清者自清,青竹不要和这些人说那么多。”说罢,便率先走进了久违的苏府内。青竹跟在她身后。而邓嬷嬷心中愈发气氛,狠狠的看了看四周的仆人,留下一句“没用的废物”,就怒气冲冲的回了府。
到底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君楚轻车熟路的就到了正厅处。一路上遇上的苏府仆人皆是对她指指点点,语带嬉笑,她也不理会,只径自向前走。倒是青竹气得不行,恨不得拉上那些丫鬟婆子理论一番。君楚便笑着安慰她:“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反过去咬狗一口吗?”
青竹听到此话顿时也笑了出来,抬头挺胸的跟着君楚进了正厅。
君楚进了厅中,先扫了一眼屋中的所有人,倒是难得的凑齐了。苏二老爷夫妇,还有苏三老爷夫妇皆坐在堂上,倒是苏嘉佳口中被她气晕了的族长爷爷并不在屋中,包括族中的长老,一个都不在场。
“逆女,还不快跪下!”见到君楚带着丫鬟不慌不乱,徐徐走进屋中,而原本派在门口擒捕她的下人却远远的跟在后头,苏二老爷立刻大声斥责道。而随之跟来的邓嬷嬷疾步到了屋中,将方才在门口的情形添油加醋的禀于苏二夫人,继而大声哭诉道:“老奴跟着夫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小丫头指着鼻子骂。明明是个没出阁的女子,说话却是混不吝的,真真是有损苏府的清誉……”
口中骂着小丫头,眼睛却不断往君楚身上瞥,且做着像苏二夫人哭诉的架势,声音却是大的连在屋外都听得见。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聋子,谁能听不出来她是在指桑骂槐?
“跪下?我苏西辞跪爹跪娘,可在坐的有我爹娘吗?”君楚对邓嬷嬷的哭诉充耳不闻,即使面对苏二老爷暴戾的神情也是面不改色。事实上她这句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倘若苏西辞的父母还在,若是他们对自己有情分,她自然加倍还之。如果摊上个像苏二老爷夫妇这样的爹娘,那么即便是血亲对她而言也是摆设。更何况眼前的人,对她没有生恩,更无养恩,反倒是屡屡苛待原身。
苏二老爷夫妇就不俱说了,连同女儿苏连衣一起将原身逼迫致死。至于苏家三房,虽然并没有在明面上苛待苏西辞,那也是因为没有机会罢了。
第67章 用意()
倘若苏家三房对这个幼失怙恃的侄女怀着稍微的怜惜,苏嘉佳就不会整日像喧班一样跟在苏连衣身后,与苏连衣一唱一和的欺辱苏西辞。苏嘉佳羡慕得到了荣王爷风逸锦垂青的苏连衣,却从来没有想过,无父无母又身怀有疾的苏西辞,被抢了未婚夫之后,余生要如何度过。
有些人即使身遭不幸,却始终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也有些人,就算从絮衣玉食吃穿不愁,也仍旧满心算计,看不得别人好。前者如云烟云雾姐妹,后者如苏家二房与三房一众狼心狗肺的亲戚。
君楚忽觉可笑,无论是苏西辞还是现在的她,出手相助的都是并无血缘的外人。而本应该最为亲近的血亲,却是整日里忙着怎么算计她,怎么将她手中的一切全都夺走。前生如此,今生仍旧如此,大约是她天生就没有什么亲人缘吧。
这样想着,君楚对待苏家三房夫妇的态度也并不亲近,平淡疏离。
只苏家三夫人见到君楚来了,自家女儿这个去接她的人却迟迟未进来。自己的女儿她当然了解性子,绝不会放着这样的热闹不出来看的。又想到听说君楚在武学大会上的表现,不由心中有些担忧:别是苏西辞一怒之下将自己的女儿打了吧?毕竟那可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
因为心中有这样的猜测,苏家三夫人看向君楚的目光就极为不善,她搭在圈椅扶手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面,待众人向她看来时,才竖着眉头质问君楚:“你三妹妹去别院接你,如今你到了,你三妹妹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你丑事被揭开,就在你妹妹身上泄愤吧?”
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苏家三夫人的态度越是理所应当。而其余人听到她这么说,也顿时觉得极有可能,主子们还好,下人们看向君楚的目光却抖了一抖,听说这个突然改了性子的二秀也不是个善茬,连三秀的面子都不给,若是得罪了她怕是有苦头吃了。
接触到下人目光中的敬畏,君楚反觉得正该如此。从前苏西辞那种人人都能踩两脚的日子,可不就是因为性格太软了,立不起来吗?她先前整顿别院中的人也是为了立威,简而言之,觉得她这个秀可怕,那就不要轻易来惹她。想要背叛出卖她的时候,也在心中好好掂量掂量,承担不承担的起后果。
“我的确是见到了苏嘉佳。”君楚不顾苏家三夫人恨不得扑上来的目光,悠然道。
一听此言,先前未置一词的苏家三老爷也坐不住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嘉佳她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对妹妹下此毒手!苏西辞,你还有没有为人的礼仪忠孝,道德廉耻?”
这顶帽子扣的大,竟直直将君楚的为人否定了个干净。这种话就算是男子摊上也是遭人唾弃,更何况此时的世道,对于女子而言更为苛刻。家族长辈说出这种话,倘若传了出去,君楚人品低下的名声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青竹恨的眼都红了,只觉得眼前这些人竟是把自家秀往死路上逼!
先前苏大秀苏连衣是怎么死的?虽有受罚之故,然而更多的还是因为声名狼藉,知晓自己就算出来了也再无出头之日。这些事情苏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而现在,她们却还是用这样的方式,对待着君楚。
青竹心中一直对君楚有十分的感激,这些日子跟着她以来,更加觉得自家秀是个有主意,且有能力的人。然而真正亲近的人,不会觉得你的强大而觉得你不怕伤害。相反,越是在意你的人,在他们眼中你越是娇贵,娇贵到让你想要时刻保护她。在青竹心中,君楚就是这样的存在,她不知道君楚武功超群吗?不,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并不会因此觉得君楚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不过两人临进屋之前,君楚曾暗中嘱咐青竹,除非是自己让她说话,否则就一直闭口不言。青竹向来最信服君楚,因此此刻心中憋着气,却也始终没有开口。
这种诚,君楚怎么闹都好,反正她自己也不在意。而青竹,不过是个小丫鬟,君楚并不想让她遭到自己的连累。毕竟苏家二房三房人她虽然不放在心上,更半分不打算理会,然而今日族中之人恐怕也定然会出现在这里。君楚不想让青竹在苏家族内长老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礼仪忠孝,道德廉耻?”君楚湛然一笑,原本有九分的容颜顿时因为这明艳的笑容,而硬生生的加到了十二分。一时间,除却四位主子之外的人,竟是看的齐齐愣了神。正当苏家二老爷又皱着眉头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女子清泠的声音如流水般脱口而出:“我倒不知道,在路上碰见苏嘉佳,我便是不知廉耻的人了。这苏家的礼仪当真让人侧目,这苏嘉佳的身份真是惹人寻味。”
听到她这样流畅,不带半分迟钝,更没有丝毫沙哑的声音,堂上的两对中年夫妇,不出意外的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毕竟当初君楚从苏家离开的时候,虽然能够说话了,声音却沙哑如老妪。眼前这个明艳美丽,声如泠泉的女子,如当初瑟缩在屋中不肯出门的苏西辞,哪里还有半分相像?
苏家两位夫人眼中是活脱脱的嫉妒,一个嫉妒凭什么这个命硬的女人还说着,自己才貌皆备的女儿却没了。而另一个,则是想着如果苏嘉佳也有这番容貌,自己又何苦非要她学什么苏连衣的模样?模仿一个死人的言行举止,她自己也觉得晦气得很!
至于苏家二老爷,曾经口口声声待苏西辞如亲女的二伯父,眼中却满满是嫉恨。恨面前这个女子,为何有这般的气度风华。难不成嫡庶之分就真的这样分明吗?当初他那个嫡亲大哥还在的时候,就从来没有人看到自己的努力与优秀,好不容易苏家唯一嫡出的大老爷死了,他虽是庶子却也有了代为掌家的权利。可是为什么,苏西辞身为嫡系的唯一血脉,早已经被他明里暗里的养废了,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一看就不凡的女子?
苏家二老爷第一次打心底里后悔,为什么当初想着把这个废物侄女给养大,然后让黄泉之下的老大夫妻死不瞑目。若是一早他就狠心将她掐死,现在还哪里有这么多麻烦要解决。
君楚没有错过苏家二老爷眼底的杀机,对今日这鸿门宴多了一份警惕。看来苏家二老爷未必对自己夫人的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且不说君楚现在丹田已经被修复,可以修炼内功了,就是她从前会的古武招数,也足以在苏府之内自保了。苏家二房的人,太过想当然了。
听到君楚的话,几人都当她是心怀不忿出言辩解,于是越发指责起她来。其中苏家三夫人一边派了人去寻苏嘉佳,一边明目张胆的哭诉君楚的狠心绝情。君楚也不解释,就听着苏家三房唱念俱佳的表演,看着她们如同跳梁小丑一半的动作,眉目间透着冷冽。
正当苏家三夫人狠狠的打算让人抓住君楚的时候,忽有仆人从外面进来,一进厅中便回话道:“三秀派人回来传消息,说是马车在朱雀街上出了问题,让府中派人去接。”
听着下人说的话,苏家三夫人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几乎气的背过身去。也顾不上还在朱雀街等待救援的女儿苏嘉佳,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君楚:“你,你……”难怪自己骂了半天,君楚都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她根本就是故意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让自己误会。现在倒好了,原以为抓住了君楚的把柄,却没想到是自己出了半天的丑。
“还不快派人去接秀去!”见到苏家三夫人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苏家三老爷发话道。而后又看向君楚:“我说西辞啊,你既然已经在路上碰到了你妹妹,怎么不和她一同回来?她马车既是出了问题,你做姐姐的就该出手相助……”
相比苏家三夫人方才说话时候的刻薄模样,三老爷却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可惜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却并瞒不了君楚,她一眼便看出这对夫妻乃是沆瀣一气。且看苏家三夫人口口声声担忧苏嘉佳,然而怀疑苏嘉佳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并不是找女儿,而是指责自己这个凶手……君楚便能够肯定,这个三夫人并不似表面上那样疼爱女儿。
恐怕苏嘉佳模仿苏连衣的主意,就与这个亲娘脱不了关系吧。君楚回忆了一番苏嘉佳平日里的作态,她并不是能想到这些方面的性子,定然是有人在背后蹿腾着的。就连她模仿苏连衣的用意,君楚也能猜到几分。
苏连衣死了,然而荣王妃的位置可还空着呢!毕竟在苏家人眼中,荣王对待苏连衣也是情深意重,如今苏连衣虽然没了,而这份情深意重却不见得不能利用。
第68章 欲施压()
雨下的更急了一些,原本还站在院中的下人纷纷到了廊下避雨,也趁机偷偷关注着屋中的情形。给 力 文 学 网。。
“既然你们说我和人私通,人呢?”君楚懒得再同几人啰嗦,开门见山的问道。在她看来,与其在这里和这些人纠缠,还不如回别院安安静静的练一会功。距离武学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纵使她心中并不担心,然而把握大一点总不是坏事。毕竟,她希望这一遭自望渊回来之后,就能一洗前尘。
名声她不在意,重要的是如果不能站在高处,不拥有震慑力,那么像苏府这种低智商的陷害剧就会一直没有尽头。
这时候,苏家二老爷苏棣终于开了口,却是狠狠的一拍桌子:“逆女,你看看这玄昌国中,有哪一家的闺秀会跟长辈争执不休,又有哪一家的闺秀会陷害姐妹、轻易的将私通这种话挂在嘴边?”
君楚一扯嘴角,漫不经心道:“自然是苏家的闺秀啊。”
花厅内正中央有两个座位,然后两侧又各放置着黄花梨木圈椅。如今苏棣夫妇坐在中间,苏三老爷苏桉夫妇则坐在左侧的圈椅上。君楚环视一周,施施然坐到了苏桉对面,青竹跟着站到她身后。
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看着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四个人,君楚心情十分愉悦:“也不知苏家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不仅有抢自己妹妹未婚夫的姑娘,还有模仿已故姐姐打扮,也想凑热闹继承婚事的姑娘。只是我想问问苏三老爷,苏嘉佳这么上赶着**风逸白,风逸白乐意娶她吗?”
苏棣迟迟不把所谓的奸夫拉出来对质,就算自己已经如此出言不逊,他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明明气急了,却还是故意这般作态不解决问题,为的是什么?
恐怕是在拖延时间吧,君楚用手抚了抚没有干透的发丝,似笑非笑。
算算时间,苏家族长与长老的住处皆要比朱雀街远,却要近于她所住的城郊别院。如果君楚并没有在朱雀街遇上苏嘉佳,而是等到苏嘉佳到了别院之后,再跟着她赶来苏府,那么族长与族中长老必定会先于她到达这里。也就是说,等到君楚来的时候,面对的就剩三堂会审的情形。
可惜苏棣还是失算了,唯一没想到的,恐怕就是她竟然先到了。
无法在族长与族中长老跟前先入为主,留下君楚**的印象,更无法利用苏家族中的声势带给君楚震慑力……最重要的是,苏棣担心如果现在就把奸夫之事带出来,君楚会趁着族长与族中长老还没有到的时候动手脚,或是先在心中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毕竟依着君楚在武学大会上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到时候她如果真的豁出去把奸夫弄走了,恐怕还真不好拦下她。这样等到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来到的时候,就算他们将此事说出来,他们也未必会相信。可是如果当着他们的面,君楚就算成功劫走了人,苏棣等人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加上在族长与长老面前放肆,君楚的罪名恐怕会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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