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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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缚-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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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翎少卿,她一向不忍严厉,说到底对于翎少卿她的愧疚居多,虽说当初那件事即便她出面也扭转不了乾坤,但总归会叫她觉着,少卿娘亲她的师叔之死,与她脱不开干系。

    或许吧,即使没有师叔出事,翎少卿还是她苏白的契主,更不提他还是个早晚要回归的上仙,理说,苏白是没有资格去制约他的行事的。

    只是,要她看着翎少卿一点点的远离道心,她做不到,这个人可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

    是一个,多么傲气单纯,却又玩性大的仙人,从来不能激,更是不能逼,只得哄的孩子。

    所以,在他注定的离开前,让他在她的身边,那看得到的地方,呵护着长大吧。

    “恩,一起。”

    如果说,这阵子她只顾着修行外加频繁的多事烦扰从而冷落了这孩子,才导致这孩子在其他人身上寻找不寂寞的理由,不断的近朱者赤,尘心越重,那么就让她将他放在身边,代替师叔照顾好他!

    或许是溜进心底的那一丝丝温暖在作祟,看着翎少卿的笑颜,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少卿如今还小,如果再不提及仇恨,每一天又过得充实快乐,是不是早晚会忘掉悲伤,只身一人回到仙界以后仍能做一个快乐的上仙?

    或许真是那隐隐的温暖在作祟,她竟然觉得,如果少卿当真离去那一天,她会失落。

【145】整顿师门(下)() 
“…倒不是我说你,你若不早早独辟出一个流派出来,一直与鬼谷门下自居,归回之时,鬼谷之事你就当真以为是你一介流落在外的弟子能说干预就干预的?身为弟子,局时必然处处受制于人,还不说你这两徒弟可能受得了鬼谷百篇弟子训里的诸多条条框框。你如今既能做得了谷主,它日又岂能当不得鬼谷大派里头一个新流派的小门主?一个是弟子,一个是门主,独辟一径至少无需处处受制于人。须知宗门是鲜少干预各流派内中事务的,可以放手去做的事远比一个宗门之下的小弟子要强……”

    银龙说这话的时候,少卿也在,也不知他听懂了多少,竟是极力赞同。

    就前些日子,银龙开口向她问些书看好打发枯燥无味,便借了它许多,今日能说上这些感慨想必是瞧了鬼谷那厚实的弟子训,那弟子训她倒是没瞧过,只听银龙如此为她的未来做打算,都是她未曾思及之处。

    其实银龙说的有道理,还有些年她便要代替师傅履行那二十年之约,第一的名号也是她必须得拿下的,那之后,她与鬼谷也必然得关联起来,“认祖归宗”走得是个什么流程、门派兴旺又需做的是什么套路,都是她暂且仍在一边的未来,只因外有仇未报、内有恩未还,说句实在的,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领队人,从前不是今日亦如是。

    或许,她就是那种人,只遵循“有没有需要”。如果有,那就努力去做到标准,至少她希望自己就是这种人,可苏白心底清楚,有些东西早已在心底萌芽。总会在她不禁意间刨根究底,就像这一场从未遇见却又熟悉的梦境:

    她误入了别人的故事里,怔怔的望着这与父亲相似极了的道士,怀中抱着一个天真率性的小童,像是春暖的风在他的唇角轻轻的扬起幅度,与小童叙说着道心:“…半盏清茶品沉浮人生,一颗静心观清凉世界。如此,方是大隐之德。”

    那小童将埋在道人怀中的脸蛋抬起来,竟与苏白幼时生得一模一样,却又与她那会自闭的沉寂不一样。在孩子的脸上是如花朵绽开的鲜艳,如那双明亮的眼神,熠熠焕发着快乐的神采。

    孩子问:“在师傅眼底,所有人的人生都是沉沉浮浮的吗?可徒儿不觉得,就像这世界有的不止是清凉。”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挣脱这如慈父般的温暖怀抱。明亮的眼是瞧见了不远处采松的松鼠儿,正欲去捉。

    道士笑着摇了摇头,任小童跑远,再看着那小不点终于抱来了松鼠儿,抓在怀里轻摸,似是很喜欢这小动物,道士这才说道:“尚清,若有一天你变成了只松鼠,被人也这么抓去做个玩物,那时你会做何想?”

    “徒儿有师傅。谁敢抓徒儿?”

    “罢了罢了。”道士再次笑笑,又道:“你要记得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它自由罢。”

    说完,道士朝孩子招了招手,小童便乖巧的放了那小松鼠儿,再一溜烟钻回道士的怀中,此时起了东风,山风总有些偏冷,道士有意无意的将身背过替孩子挡住冷风。

    一双天真明亮的大眼盯着道士的下颚,手指轻轻在对方下颚上点了点,轻声说道:“父亲,你又长头发了。”

    “那是胡须,不是头发。还有,为师说了多少遍,要叫师傅。”

    小童嘟了嘟嘴:“徒儿知道了。”

    东风不过是一时性起,刮了几下,便去了它处。

    道士才又道:“沉浮的是名利,它是身外物,从来没人能够永远拥有。清凉的是执着,那些爱恨情仇,终不过只是过眼云烟,那才是它的本质。不管你师叔是如何同你说我万剑宗不如旁人,清者自清,名利不该是修行之人去追寻的。尚清,为师希望你能拥有大隐之德,不被世俗名利染浊了这双清澈的眼,尚道的心,也正是为师给你命名的意义。”

    小童不解:“师傅的意思是叫徒儿勿需努力修行从而给师门争光?”

    他再笑:“修道就像是长流,起初由细小的溪水渠道日夜不间断的流淌,与越来越多的渠道交汇壮大,从小溪流变成小湖泊,变成河流,亦或是终有一日成为大海。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没有刻意。如同修行,无为而为之。尚清,不要将修行看作是一件有目的的事,要让它成为你的长流。”

    这梦境恍然醒来时,那心底萌芽的刨根究底又不安静了,苏尚清,苏尚清…反复追问着这个名字。

    又在动摇着她的思绪,那一位与父亲像极了的道士,说出的那些话是否才该是她苏白应该遵循的道理?明显道士提倡的与她要做的事是相违背的,她要复仇、她要成为强者、她还要助鬼谷再度兴盛起来…

    如此诸多的复问,苏白只能强行斩断这些杂念,到底不确定这些日子以来越发频繁在打坐时突坠梦境是否是走火入魔的迹象,还是说她所看到的的确是自己的前生,无论是什么样的答案,她苏白清楚,一旦深究对于“如今背负着承诺的她”而言必然会成为祸根。

    至少,长达在心动期结束以前、九尾在她身上打下的契印消失以前,或许更久,久到真有一日成为强者以前,都不要去追究。

    “苏白?”翎少卿的声音虽然轻,却能听出急切:“怎么满身是汗?”

    对上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冰冷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避开话题,转问他:“与师傅的号来为流派命名如何?”

    眨眨眼,少卿这才反应过来,当即赞道:“苏白想的自然就是最好的,好啊,以后咱门派就叫布衣派。”

    “不是门派,是流派,你我仍是鬼谷中人。”她纠正。

    “是是是,鬼谷布衣派。”说罢,少卿便拉起袖子凑近替苏白拭汗,苏白未躲,只认真的看着她心中的亲人,或许此时的苏白想了很多,都是关于如何去守护这份亲情的假设,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张万年寒冰般的脸,那石化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在唇角隐隐上扬了幅度,她自己不知情,但是却一丝不漏的落进了那双大眼里头,叫那个孩子,跟着她,一起笑了。

    “以后你就是布衣派门主,我翎少卿则是布衣派副门主。然后门下弟子,我这个副门主替门主你罩着,绝对没有人敢欺负,然后呢,你这个门主什么琐碎的烦事都不用管,有我呢,门主你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这孩子,总是那么喜欢说一些如梦的话语……

【146】七年后() 
人说,修行就像是与时间交陌,似乎只不过弹指之间,寥寥数十载便眨眼既过。

    当然,那种境界,还不是苏白所能窥得的,这七年时间,每一天是如何渡过的,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分秒在警醒着她,或许是因为迈入心动中期的缘故,时而那后知后觉仇恨的骇浪翻滚的越发汹涌,时而一种高人一等的轻慢戳着她的固执唆使她“你可以如何如何风光”质问她为何不叫自己活得快活一些。

    如果说从前的读秒仅仅是单一的心跳声,那么自从她迈入心动中期开始,就变成了抢拍与混乱,或者说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住下了一个菜市场,竟会有如此诸多的私心在喧哗着、争执着,试图去动摇她的根本。

    自来到这世界修行,约莫也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似乎再没有什么样阶段比这个时期更叫人难熬。

    方圆几里,哪怕是一丝风吹草动都像是被扩大了成千倍数,直砸在两颗心跳的中央,荡起涟漪,涟漪再掀起浪涛,撼摇着两颗心极难使得它们都规律下来。

    这个阶段她能感受得到源源不尽的力量,但也能感受到喋喋不休的危急重重。

    以前曾听师傅说起过,心动中期是修真第一个危险阶段,那时候的师傅必定没有想过自己的爱徒竟会一直在走火入魔的边缘独自提升着境界。

    苏白是清楚的,若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放不下仇恨与愧疚,迈入心动期时便不会生出这么多杂念私欲。从而应验了心动期的危险之说。

    若是她净心修行,只怕如今所谓心动不过是新生的悸动与自身的心律在齐整以前的磨合,而非一堆极化了的私念不知疲惫的搅扰着她。

    看看身边的人。

    少卿的丹功其实力远超她不止一倍,若计较算起来,少卿也算是心动后期的实力了罢。

    再看看当年捡回来的撄宁。不止气质上换新一遍,至少也出脱成一个融合初期的道骨青年。

    即便是当年市侩眼精溜的李老头杗罡,如今也换了一身正气老道的气场,即便世俗心未真净,照样也踏踏实实的在这滞缓的过程中迈入了旋照后期。

    而她,一个与身做榜样,受众人追捧的门主央石子,却心底越发有违,没人知道她曾多少次按耐住戾气之心、贪欲之念:

    近几年来,苏白曾多次出外。一开始的的确确是履行她肩负的责任,门派衣总算是做出来了的,银龙的仙骨也寻回了三两根,可后头渐渐开始变味了,总有些念头。“若这宝物是我的”“若我的流派也能如此兴盛”总也在这些私念里隐隐掺着些许还不成气候的戾气。叫她清楚至极,到底是徘徊在这边缘的界上。

    虽然迄今为止她苏白还未做过这些事,但她觉得,若再不解决了这走火入魔的迹象,迟早她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了的人。

    看看天色,日已西斜,自黎明起翎少卿便带着他那俩师侄出外,此时还未归来。

    差不多是从五年前开始的,每一年她定下的出行之期,少卿与两弟子都会跟着出来。仔细想想也是,依翎少卿的性子,她要出谷办事一次兴许还行,再多若是不带着他,未免他要闹些脾气,再者他那时已能完全化形,戴上师傅留下的挽清珠再配个符,他是灵兽的身份自是极被人难察觉的。并且,她多少也怕自己外出带走了树灵王的心木,那堕魔的鸦狩万一久久靠近她不得,反从谷中留下的人来下手,她岂不是得悔恨一生?

    故而,她五年前第一次出谷办事时,最终还是带上了众人,往后每期出外,似是成了不明文的规矩,也是这三人最为欢喜的“节日”。

    今年这一趟,才刚出来,定了落脚点,她先与银龙上仙一同前往目的地,办完了事再回来这落脚点的客栈与三人集合,未想她来时,三间客房竟空空如也,也不知这外面的世界有那么有趣?叫几年来如一日,一出行就跟放野马似的,从来就没有哪一回是乖乖守时在定点时候归还的。

    “我去找找少卿,趁入夜前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银龙抱着刚寻回的仙骨,连看她一眼都抽不出时间,或许那失而复得的心情也如三人,是几年如一日,都不见减的,才叫银龙如此投入在欢喜之中,连苏白与他说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哎道长您走好。”

    这客栈原本清冷,主要是建材简略规模也小,太多人却看这危楼老旧不愿意栖身一宿,像苏白这样的道门里的阔气客人,店主还是头一回见,没少叫她道长,那个热情就差没把自己的小辈远亲都给推到她面前,要拜她为师了。

    “道长…”

    “道长…”

    这镇子不小,却不可低估了人言的力量,苏白早晨来挂的房号,半晚回来时已住的满满,刚只回了趟楼上的客房,再下来时大堂里已经人满为患,真不怕这危楼当真应此倒了的。

    就这点上,她没脾气,若是有点脾气,哪里会被看猴似去哪都被的围观。

    不过她两徒弟加上翎少卿,在这一点上反而强硬,有他们在身边,别说看戏的人,夸张点说,只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近苏白身边。

    穿过古旧的小巷,来到热闹的市集中央,远远就能听见人群中她那小徒弟撄宁一腔正气的说辞。

    “…和尚潜心修行,六根清净,竟被尔等叱呼妖僧当众棒打,可见众僧人应此眼中生嗔?不就是仗着和尚们心善,任汝欺凌!我虽佛门中人……”在人群里与官家衙役对持不让,到底没搬出修真者的得天独厚,只把自己当做个路见不平的侠士,护着一众落魄僧人。

    苏白挤进人圈,此时少卿抬眼向她看来,她未做声,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静静的听着二徒弟撄宁的义正言辞。

    其实撄宁口才很好,他越说到后头,越是调动起群众们心底那一杆秤,若不是天性惧怕这些平日里为虎作伥的官家人,只怕早已表态站在这群落魄和尚的身后了。

【147】小僧法号悟梅(一)() 
只不过那领头人却无这共鸣处,反倒是气焰越发嚣张,不叫这半路杀出的不长眼的年轻人再说下去,敕令“把这些乱党与妖僧统统给我抓回衙门!”

    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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