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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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记-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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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若空识。”廖师兄急道,“这若空识一旦解封就会源源不断的吸收宿主的灵气,平乐现在才刚刚转醒,本来就很虚弱,舒离给的控制若空识的药也没了,他如何还能承受得住?”

    于是刚刚才喘了一口气的阿瑾霎时间又神经紧绷,眼睛里净是迷茫无措——

    “不,怎么会?阿玖和望朔都拼了命才争取过来的乾元珠……怎么会……怎么会……”

    “那阿玖和陈望朔到底怎么样了?”廖师兄急道。

    阿瑾只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和望朔一到那里,阿玖便拿了珠子跑了出来。她把乾元珠推到了我手上,转头便拉了我们跑。那里到处都是邪帝的人马喊打喊杀,我们甚至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那些追出来的人冲散……那些邪帝的手下一个个穷凶极恶,我同他们周旋了许久才赶了回来,现在这样……这样……倒还不如不要这颗珠子呢!”

    说到这里,阿瑾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廖师兄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平乐的情形不能再拖了,去找舒离吧。”廖师兄建议,“以前为了我的事,舒离跑了那么多趟,应该还有法子克制的,只要能将若空识克制住,平乐的命就算保住了。”

    “对,舒离……还有舒离……”阿瑾拭掉泪立刻带了平乐准备上路,临行前她嘱托廖师兄,“师兄,如果有望朔他们的消息,请尽快告诉我。”

    廖师兄点头应了,目送着他们远去。

    去往祁连山的路上,平乐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次,一张眼看见的,便是他母亲红肿着眼睛用手帕帮自己擦汗。

    眼底的关切和焦急刺得平乐心中一痛,“娘。”他唤了一声,“是孩儿不好,让你担心了。”

    阿瑾又是喜又是悲,之前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的好孩子。”

    半响,阿瑾只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平乐便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只是这一次昏睡,平乐还是有感受到周围发生了什么的,意识浆糊一片,但也零零碎碎的听到有人同母亲讲“阿玖”“季悖”什么的,都是熟悉的名字,而那个同母亲讲话的人,平乐便是没有看见也知道他是谁——

    父亲!

    陈望朔是怎么赶来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母亲此刻为了他的事急得团团转,对于阿玖也好似颇有怨言。最后意识模糊处,好像是又有邪帝的人来了,阿瑾和陈望朔死死地将平乐护住,好一场浴血奋战,平乐稍有意识的时候,他们两在奋力厮杀着,平乐意识全无再度有点感觉的时候,他们还在战斗。平乐很像勾手去告诉他们“不要管我,我不想看到你们有事。”可是便是这般浓烈的渴望,平乐也睁不开眼,发不了声,只能等着……等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平乐再度醒来的时候,厮杀声已经没有了,阿瑾带了它也不知到了哪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落入平乐耳朵里的,都是清脆悦耳的鸟叫。

    然而阿瑾的情绪却是悲伤至极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水轮流转() 
母亲受伤了。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提醒着这一点,而且伤得很重。

    阿瑾带着平乐颠颠簸簸,同那人讲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沙哑而强撑着的,她说,“现在能拜托的也就是你了。”

    同阿瑾对话的那人是名女子,声音尖尖细细的回道,“姐姐快别这么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法术低微,怕是护不住小公子。”

    阿瑾又道,“无妨,平乐在你这里,我很放心。我也会封印住他身上的一切,顾子岩的人马查不过来,剩下的,只能说是听天命了。”

    随后平乐便觉得眉心一暖,那个尖尖细细的声音惊叫了一声——

    “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然后平乐便再度沉沉昏睡过去,丹生丹生……倒也正而应和了平乐的重生——遇丹而生。

    等他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萧丹生了。现在想来,那个尖尖细细的声音自然就是后山那颗被天雷劈毁的榕树精了。而自己的母亲,伤重之下,为了保全自己,取了自己的部分精魂将平乐隔绝于纷争之外,之后舍生引诱追兵离开,情深至此,天下父母心,如是。

    回想起这种种一切,平乐也不知是该哭该笑。哭的,是当年的胡乱揣度,只当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了那些天下大义,已然遗弃了自己。而笑的,自然是终于明白了父母的心境——

    大爱小爱,天大地大,又哪是那么分明的呢?

    有很多境况,很多选择,成全的不仅是自己的本心,更是立足于天地的一份尊重与担当。

    没有谁是独立的个体的,没有这花花世界郁郁芬芳,又哪来小我的绚丽多情?

    平乐捏动掌心,那里有点点纹路延伸出来,最后化作一朵晶莹透亮的莲花。

    “咦?这是?”阿宁问道。

    “我的父亲。”平乐笑着将那朵晶莹透亮的莲花收了,“我的父亲躺在廖师叔的须弥幻境里太久了,他太虚弱了,需要静养……所以,剩下的就让我来做吧。当年他是怎么护着我的,现在也轮到我来保护他了。”

    “你要怎么去做?”信亭道。

    平乐道,“自然去找玖姨,当年的事,她最清楚,有愧还是有鬼,我都要她亲口讲出来。”

    “可是那阿玖去了哪里,我们都无从找起。她的傀儡术又很高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阿宁嘟囔道。

    “这大家倒无需担心。”平乐手上一捏,竟又变出小巧精致的骨哨来。“这就是季叔叔和我爹娘交换的信物,只要找到季叔叔,就会找到玖姨的。”

    说完平乐拿起骨哨吹了一声,霎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刺的在场的人都鼓膜一振,这声音实在算不得好听,还很有扰人心智的感觉,阿鼻地狱里拿出来的东西,果然多多少少都是带有一些邪气的。

    不过这声音却能飘得很远,平乐立在那里听了一阵,又捏起骨哨吹了两声,末了得出结论——

    “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了。”

    “昆仑……”

    在去昆仑山之前,平乐信亭两个还一道去了一趟长荡湖,因为平乐的彻底复苏,陈望朔的魂魄总算得以补全,那一朵透亮的莲花,便是陈望朔的全部精魂。平乐要把这朵莲花送到须弥幻境里,放到沉睡在须弥幻境里的那人身旁。

    去到长荡湖的时候,廖碧云捋着一把花白的胡子忍不住望天,不住喃喃,“阿瑾啊阿瑾,你看到么?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

    然而那个叫做阿瑾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甚至就连她的尸骨,也下落不明。

    把那朵莲花放到寒玉床旁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那人的面容总算慢慢的恢复了一些神采,只是双目依旧紧闭。

    “廖师叔,你能给我讲讲后来的事情么?我离开的时候,父亲都还是好好地……”平乐道。

    廖碧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父亲是舒离带他过来的,多的舒离也不肯说,只是让我继续守着这须弥幻境,总有一天,他会醒的。而他回来的时候,身体里已经丢失了一魂一魄……能做到这样的,我想除了那顾子岩,再不做他想了。”

    平乐不予置评的点点头,又同廖碧云讲了些,“后面这段时间,还要继续劳烦师叔照顾一二了。”

    廖师兄哪里会说一个“不”字?

    “你从来都这么客气。”廖碧云叹道,“你倒是和你父母一样,性子一样,不肯伤害谁,也不曾欺骗谁……可就是这样,反倒容易被一些亲近的人所迷惑。”

    平乐神色微转,也只笑笑回道,“说是这样说的,可是谁又没有欠谁的情分,谁又没间接地伤害过别人呢?不过是此消彼长,期盼着,能得到更多的可能罢了。”

    信亭在一旁静静听完,眉头也皱成了一簇。

    谁有没欠谁的情分?谁又没间接地伤害过别人?

    细细咀嚼,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忍不住感叹。

    是了,人生中大彻大悟的有很多,可是又有几个人能长长久久将自己悟出来的这些坚持下去呢,信亭突然觉得,目前经历的种种,无关喜怒,全在人心,全在问心。问那一颗心,是否真的彻底的明朗过,纯粹过。

    “我们去找玖姨吧。”平乐揽着信亭的肩道,一如很多年前,那时的平乐还没天性难改,活蹦乱跳嘻嘻哈哈的,能心无旁骛的拉着他,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仍然未变。

    难得。

    “好。”受平乐情绪的感染,一向喜怒不怎么形于色的信亭也忍不住笑开。

    昆仑山的山巅是很孤寂苍凉的,这里除了烈烈的风声,也看不出什么勃勃的生气。阿玖和季悖便在这山巅里一处叫做“云虚洞”的地方,在洞的深处,季悖躺在那里对着不住张罗着的阿玖喃喃笑道,“你看,风水轮流转,大哥当年所遭遇的,如今也轮到我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迟() 
“不,这不一样!”阿玖端了一堆从山上各处找来的奇花异草,“不一样的,我从没想过让你有事!从来没有的!”

    “那大哥呢?你就是早有预谋了?”季悖问。

    阿玖一下子愣在那里,嗫嚅了半响才张嘴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必须做你知道么?必须去做。”像是强调了就能让自己心安一样,阿玖不断地重复着“必须”两个字,然而又能算什么?

    季悖只笑,“在这件事发生前,我都认为你还能回头的,可是三百年了……我都忘了……那么长的年岁是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追求的。我今次输了,阿玖,我输给你了。我说过只要给我百年的时间,我一定会让你有一个彻彻底底的改变,抽出身来,你还是那个无拘无束自在快乐的阿玖。可是百年已过,阿玖,我不得不承认了……”

    “不,你赢了!你没输!是我自己,怪我自己不好!”阿玖哽咽道,“我就是忍不住想和你斗气,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一直没有出现,而之后几百年,你也一直没找到我,我是气啊!你要是早一点找来该有多好……”

    “没有什么早或者迟,你若是真在乎我的想法,又何必同我争了百年这么久?”季悖道。

    阿玖只管将那些鼓捣出来的药丸给季悖一股脑儿的塞下,季悖倒也都来者不拒。服下了药丸的季悖又靠了阿玖给他铺的软软的靠枕沉沉睡去。

    闭眼前季悖沉沉的叹了一声,“听我的吧。”

    阿玖应了一声,也不直接回应。

    她自然明白季悖想表达什么,阿玖在做什么,在求什么,季悖是懂得,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季悖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束缚住她,他希望用放手唤她醒悟。

    虽然希望渺茫,可是……万一呢?

    总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阿玖望着季悖再度沉沉昏睡过去的面容,眼神里满是哀凉。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良久,阿玖才深吸了一口气亲吻着季悖的十指眼神坚定道,“最后一次。这一次过了,我就乖乖的,再也不争了。”

    阿玖眸光深深凝在眼前这人的面上,目光逡巡了一会儿,阿玖终于咬紧牙关,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木架里抽出冼天笔。

    那正是季悖构建破魂大阵的法器,阿玖追随季悖多年早将各种法阵的口诀记了个清楚,她也深知当日同信亭一战,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随时都会面临着莫信等人的追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躺着的那个人。

    季悖的性命是有转圜的希望的,阿玖坚信。

    只要找到信亭!

    当年平乐不就是靠着若空识的力量活过一次么?

    然而阿玖这便是自欺欺人了,她自动忽略掉了乾元珠才是护住平乐性命的重要元素。不过现在倒也不必阿玖自己刻意去找了,刚一出了洞口,阿玖便顿在那里,手中的冼天笔也不禁捏紧。

    “平乐?!”

    阿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脑中念头急转,便愈发肯定“一定是那若空识的功劳”再次护住了平乐命。阿玖的脸色说不上好看——

    “也好,不必我去上门,你们自己就找过来了。”阿玖冷哼,“平乐你早该是一个死人了!若空识当年是我找到带出来的,如今你季叔叔有难,你不会不舍得拿出来吧。”

    季悖的事情平乐之前已听信亭他们讲过一次,听阿玖提到季悖,平乐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季叔叔怎么样了?”平乐道。

    阿玖横了一眼信亭道,“他受了信亭一赤峰剑你说会怎样?季悖同那阿爹一样,都是灵体而已,当年你阿爹不就是因为被那赤峰剑所伤才落得而今这个地步的么?”

    平乐蹙了眉,也不想同她多说,“让我先看看季叔叔吧。”

    阿玖只道,“好啊,想见就把那若空识交出来,季悖醒了,你们自然能见个够。”

    跟在后面的阿宁一知半解倒也明白,“什么若空识,你还当那是个稀罕玩意儿,不过和邪帝一般,是个借势出头,谋求自己利益的主儿。”

    阿玖便笑,“好啊,既然这么看不上眼,交出来对你们也没什么妨碍。”

    “玖姨。”平乐终于忍不住出声,“若空识救不了人只会取人性命的。”

    他这一声更多的还是抱有一丝劝诫的心思,然而阿玖也听不进去,只道,“笑话,那你此刻又是怎么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的?”

    “我若说若空识还在信亭身上你信不信?”平乐道,见阿玖无动于衷又道,“看吧,你不信。那你只看看廖师叔,再看看邪帝顾子岩……”

    这个邪帝原本只是试探的一说,却果见阿玖猛然一个激灵,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暗藏多年的秘密。平乐将她的反应瞧在眼里,倒也不再提,只道,“就让我们看季叔叔一眼吧,我们也不想季叔叔出事。有什么话后面再说,我们这么多人,总会有人想到救治季叔叔的法子的。”

    阿玖的眼神乱瞟,顿了半响终于还是软了下来,“这可是你说的,若真是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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