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揉了揉眉心,缓解了下疲惫,其实他比他们还要疲倦,这几天他一直坠着对方,刚刚又设计杀了两人,所耗心神不知凡几。他已内庭圆满,肉体上的疲惫可以通过采气缓解,但精神上的疲惫就不是这么容易恢复的了。
但他来不及休息,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做。
他先是在这少年的尸体上搜了搜,搜了点散碎银子和一封信笺。
散碎银子先放一边,他先观察起了那封信,信封上有特殊纹章加盖的漆印,陈安也不管,直接撕开,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已至戍戎元丰,请援手速至。”
这应该是还没传递出的讯息,不过没头没脑的,让陈安根本无从猜测。低头沉思片刻,他又把被撕毁的漆印拼接起来,认真记住这个纹章,这才手上用力将这封信捏成粉末。
转身走到那巨石之后,看到了孙三娘的尸体。
杀那少年,是因为他是首脑,而且其死士出身,根本不要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情报。所以陈安果断的第一个判了他死刑。
而杀这团队中唯一的女人,则是因为她比较好杀而已。整个团队中,就她一个女人,做什么事都不方便,经常性的会离群单独行动,这就给了陈安下手的机会。只是有点麻烦的是她一身瑜伽软功,周身浑不受力,陈安就算自信武功比她高,轻易也拿不下她,所以才用了这么一个方法。她最悲哀的地方是她需要蹲着如厕,陈安倒是想用这种方法,先把一身横练功夫的仇昆给杀了,可惜这种方法对付男人,根本没用。
其实行走江湖最可怕的是老人,孩子和女人,先把这个女人解决了,可以排除大半的不稳定因素,也算不错。
他蹲下身来,在孙三娘的尸体上也搜了搜,除了一些散碎银子就是一些女人的东西,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陈安并不沮丧,这些人不过是些为王前驱的货色,他也不过是抱了万一的指望。
现在看来还得接着跟啊,陈安转首,又望向那四人离开的方向。
……
三天之后,仇昆带着二号大汉和三号刀客坐在云州与戍戎交界处的一个小山岗上,各自撕咬着一根兽腿,他们三个俱是一副眼眶深深,气色灰败的样子。
胡老七也死了,是被毒死的。他们连敌人都没见到,人就折了一半,简直是他们这辈子所遭遇的最无力的事情。
这三天里他们不敢坐,生怕什么时候一根木刺插进后阴;不敢吃饭,怕被不知名的毒药毒死;甚至不敢分开,怕被敌人各个击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全是石头,不怕被埋伏的小山岗,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坐下稍稍休息一会。
之后他们抓到一只小鹿,也不用水洗,直接烤来吃,绝不给对方任何下毒的机会。
远处的陈安像幽魂一样,还在注视着他们,而且不是用眼角余光观察,是直接用目光注视。以前是怕他们发现,现在则是怕他们发现不了。时刻给猎物压力,他们才会害怕,害怕就会犯错,犯错就能够给自己创造出手的机会。
陈安唯一的一颗万毒蚀心丹给了胡老七之后,就一直没等到第三次出手的机会。他不是不想将他们一举毒死,可一来他身上毒药有限,本是过着太平日子,谁没事整天制毒,这点家什还是那日心血来潮之举;二来对付内庭大圆满的高手,毒已经没有用了。他们内腑强健,排异功能强大,根本不是什么毒药都能弄死的。至于强腐蚀性的毒药,估计还没下就被人看破了,那气味那异色,难道当别人都是傻子。
就像当年的陆承均,陈安足足喂了他一年的药才把他给喂死,这三个人会乖乖的让自己喂一年吗?
他自兜里掏摸出一块肉干放到嘴里咀嚼,一股腥咸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令人几欲作呕,但他还是生生咽了下去。感觉到胃里的充实,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他这些日子里比仇昆他们过的更艰苦,首先他不敢生火,因为他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监视,一旦生火就容易被发现。若是离得远了,可能一顿饭的功夫这三个惊弓之鸟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所以他每天只能用这些风干的生肉干充饥,以此保持体力的巅峰。其次他就算睡觉的时候都在时刻留意着对方的动静,根本没法真正的休息,现在就看哪一方先撑不住了。
不过陈安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因为敌明我暗,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
那边的三人吃饱之后,相顾无言,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怎么都挥之不去。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是对方的疲兵之计,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不戒备等死?好在他们有三个人可以轮流休息,而对方似乎只有一个。
他们也看出来了对方不是针对他们某一个人,而是针对他们的任务而来,因此也没有什么埋怨内讧的狗血事件发生,反而能聚坐一起,想着对策。
“屠子,你怎么看?”仇昆先看了眼二号,这货一路上话最少,他也没指望对方能给出什么好的意见,只是下意识的想找点能给自己信心的东西。
二号喏喏道:“放弃?”
“艹”仇昆心中大骂,果然不能指望这货。
放弃?放弃什么?放弃任务?
是,那杀手是冲着任务来的,自己等人只要放弃任务,转脸走人不就皆大欢喜了。可自己能放弃的了吗,主家的命令都敢违抗,取死之道啊。
这次一起执行任务的几个人都是主家特使负责联络,他们事先并不知情,也不认识。可仇昆做着无本的买卖,人面广,人头熟,大体上都能知晓来历。刨去主家特使,剩下的五个人,那两死鬼不用说了,旁边的屠子姓涂名魁,早年是个杀猪匠,不知怎么走了狗屎运得了部武功秘籍,还真被他练出了明堂,混了个菁英手的绰号,破家而出做起了无本买卖,是朔北商道上有名的独脚盗。
而那刀客身份虽然神秘,没有见过,但仇昆还是有着几分猜测,只看他总是不自觉的摸自己肋下,就让其联想到经常游走在边境草原上的悍匪,号称第二把刀比第一把刀更快的藏刀客孙二。
这哥俩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色,可自己还有好几百口子要养啊,违逆了主家,他们两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在小吴山开山立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行,不能让他们起这个临阵脱逃的念头。他小心地看了刀客一眼,咳嗽了一声,故作烦躁地道:“放弃?怎么可能,主家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比死更可怕的酷刑加身,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丝惊惧之色自屠子和刀客面上浮现,仇昆恰到好处的捕捉到这点,对自己用主家的威严暂时威慑住他们的手段深感满意。只是还要想个应对之策,主家的威慑只有一时,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即便最后没被对方杀死,自己这边也先就崩溃了。
三个人相对而坐,最终也没讨论出个头绪,只能决定西行之路走云州境内的城池过,希望对方会有所顾忌。玄王帝恒与主家没什么交际,不至于插手主家争嫡,不能给自己等人什么帮助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下绊子。
商讨完后,三人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争取接下来一口气冲到云州与戍戎的边境城市秦塞。
是夜,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自篝火处转出,压了压斗笠,就摸着石头下了山。
天色漆黑,根本看不清道路,这光秃秃的小山上风沙又大,而且山石肆意堆积,连个像样的山路都没有,若换了常人如此,紧赶慢赶,非跌死不可。但这人却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展现了不俗的下盘功夫。
只是刚刚走到一处山坳,他便警惕站住,向身侧黑暗处低喝道:“谁?”
“你想临阵脱逃?”
前方隐隐勾勒出一个体形庞大的身影出声质问道。
这人似乎知道追出来的是谁了,阴笑着反问道:“不跑?难道在这等死不成?我是拿了钱,可是没想过卖命。”
那庞大身影也不纠缠这个,只是质问道:“你有逃跑的心思很正常,只是刚刚商量的时候为什么不说,现在却要独自走?”
“嘿”那人只是冷笑,也不回答。
庞大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愤怒道:“你想让我们帮你吸引注意力?”
他没有等来回答,却更加认定,怒喝道:“做梦。”
这两个字吐出,已经带了一分寒意,同时他大手一张,扑击而出,口中喝道:“给我回去。”
“哼,就凭你?你才是做梦。”那人不屑地回了句,摆开架子,准备硬接对方招式,只是刚刚与对方一接触,却好似陡然发现了什么,语调转而惊恐地叫道:“不,不对,你,你不是……啊”。
一声惨叫刚刚发出,却又似被捏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在狂风呼啸的夜中根本没有传出多远。
陈安除去伪装,看着地上的尸体,漠然道:“你发现的太晚了,作为没有及时猜出真相的惩罚,借你的脸皮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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