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失踪的人,兴许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线索不也是断了。”陈安不满道。
“您老听我说完啊,您平时耐心不是最好的吗,我们查到当年守城之人在先帝驾崩前看见了慕少平带着一家老小出城而去。由于那时京中波谲云诡,也没人在意他一个小小的御医。因此直到今天还说他是失踪。”许元陪着小心,详细的叙述了自己所知。
“当真。”陈安抬头直视许元,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宛若实质,刺得许元面皮生疼,心下大悔来的不失时候。
“继续说。”见许元只顾点头确认,陈安再次不耐的催促道。
许元不敢怠慢连忙继续说道:“这老头妻子早逝,只得一个女儿,另外还养着两个药童。一个穷太医,就算得过贵人赏赐又能有几个私房钱,可谓是百无一用,要想糊口就只能重操旧业,给人诊病。我们只要细细查访,看看哪里有名医现世,想找到此人还是有些希望的。毕竟那老小子医术还是不凡的。”
“有些希望吗?”陈安低声自语。
他声音虽低,但许元就在他旁边,听他言语不禁苦笑道:“老大,已经不错了,这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朝偌大的疆域,想要找个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陈安闻听此言,怔忪片刻,便继续喝酒吃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好像刚刚一直追问线索的是其他人一般。弄的许元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他对自家的消息满意与否。
饭后两人又絮叨了一会,许元才告辞离开。
陈安回归卧室发了会呆,直到日头西斜,才起身走进练功静室。那里被他在墙上划的爪印犹在,使得整个密室看起来都有些破败。陈安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他昨天夜间放上去的天意剑诀研读起来。
看到精妙处不禁以手做剑,作势比划,直到油尽灯灭,他才从修炼的状态清醒,返回卧室休息。
之后几天也没有其他人来拜访,他索性买了吃食闭门不出,专心研习剑谱。他家学渊源,自小对药剂配置有很大的天赋,但家中遭遇巨变之后,为了报仇,他迷信力量全身心的投入了武道修习,自有一股痴劲。
他肺脉受过伤,后来制毒之时又为毒烟所侵,搞得身虚体弱,一旦运气胸腹之处便疼若刀绞,即便如此他还是每日咬牙,勤练不辍。现在体内旧疾竟在那神秘药液的作用下完全好了,他自然再次沉浸在武道之中。
天意剑诀精妙绝伦,看得他简直是废寝忘食。不禁回想起日前,陆承钧已然身中数种剧毒,竟然还一人一剑逼的自己这边二十余个好手狼狈不堪。他的寒炎冰魅功本身对毒药抗性极高,更从小就培养自己的抗药性,也不敢说中了西域曼荼罗一品红等混毒还能安然无恙的。
尤其是那招“天意九劫”,一剑之下了账了自己这边七个兄弟,还有两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堪堪能够下地,这简直就是传奇。陈安相信要是对方没中毒,自己这边二十多号人连给他制造点创伤都做不到。要知道这二十多人可不是普通人,都是暗司的精锐,放到武林中都是响当当的高手。
看着手中的剑谱,陈安不禁悠然神往,以自己现在功力恐怕是差的远呢吧。这般想着,指尖连动瞬间幻化出五个虚影,第六个虚影成型之时,前面五个便溃散掉了。他叹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继续研读了下去。
他虽本来练的就是剑法,但也没想过要学习这本剑谱,现在翻看只是借鉴而已,毕竟武林中人师徒相承,要是抢了秘笈就能练会,那天下间不尽是高手了。这种传承秘籍之中一般都带有秘窍,秘窍都是师徒口耳相传,不知秘窍之人,想要练成无异于痴人说梦,不练成残废就不错了。陈安只是学习其中发力技巧,招式承接手段,甚至一些凌厉杀招。对于那些涉及根本的内力运行之法,是碰也不碰。招式即便练错也是无伤大雅,顶多威力小点,要是内力行错,那就是走火入魔的要命之局了。
而且武学之道贵精不贵多,最忌杂而不专。他早年为求另辟蹊径突破自身桎梏,多学了几门功夫已经是费神费时了,自然不会再次误入歧途。
第7章 旧府魅影()
圣庭光明殿,取正大光明之意。
陈安对这个名字多有微词,明司是站岗的,血司是杀人的,暗司更是见不得光,怎么看和正大光明都沾不到边。朝中文武更是对圣庭颇有怨言,因为圣廷的存在就像悬挂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总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抵触。
陈安屏息凝神,小意地走了进来。
徐谦高坐殿上直视进来报道的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夸奖道:“不错不错,才月余不见,功力竟又深厚了一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虽然年纪幼小,却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多谢大人抬爱,都是大人栽培之功。”陈安一脸谦逊的回道,他虽然刻意收敛但旧疾尽去,面上的气色完全不同往日,这一点还是没必要骗人的。
“哈哈,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徐谦微微调笑了一句,便话风一转道:“在这一次的任务中你展现了莫大耐心和隐忍之心,而且任务期间,没有从朝廷所要任何帮助,无论什么困难,什么危险都是你独自面对。果然没有辜负本官的期望,看来你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陈安眼神一凝,听出徐谦话里有话,疑声道:“廷尉大人的意思是……”
“圣上隆恩,特赐你四品都监,五爪金鳞卫。还不谢过陛下。”
陈安自然懂得规矩,连忙向东方拱手施礼:“陛下皇恩浩荡,臣万死不辞。”但他心中却是另一翻情景,正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给自己这么大好处,事情绝对不简单。但廷尉徐谦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对自己青眼有加,应该也不会害自己,姑且领命便是。
又听徐谦继续道:“如今天下承平,我大周实力强盛,北戎虽时而侵边,但也不过疥癣之疾,不足挂齿。真正让陛下忧心的还在我朝内部。先帝为求江山稳固,铸鼎封国,当时却是很快的就稳定了民心,天下大同。但时移势易,如今大周国中有国,政令不畅,导致南方饥荒,竟无处调粮,北方雪灾也无冬衣可运。陛下感同身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恨不能以身代之。”
陈安看见徐谦满脸悲痛之色的望了过来,连忙恭声道:“陛下仁慈,那陛下的意思是……”
徐谦面色不变,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削藩。”
陈安虽已经猜到,但还是忍不住露出震惊之色,和我说这些,莫不是要我……
他双眼微眯,天下九州,京畿龙州虎踞中原俯视沧青府章四州之地。那么青州齐王,章州宁王当然不在削藩之列。西北的云州秦王,幽州晋王手握重兵最是符合陛下心腹之患的标准的。与秦王交好的张永一死,三十万边军群龙无首,看来陛下是已经动手了,自然不需要自己。那么就只剩下南方,南州蜀王所居之地太过险恶易守难攻的同时也代表着不好进也不好出,对中央威胁不大,肯定是放在最后一个,最好能震慑的他主动投诚。因此自己这次的任务很可能是要对付海州吴王。
果不其然,只听徐谦继续说道:“削藩之事太过遥远,只是陛下一个构想。”
陈安不禁心中吐槽:张永都死了,还只是个构想,骗鬼呢。
徐谦话题一转:“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南海之滨常有海贼作乱,甚至曾聚集数万人肆虐海防,海州吴王剿匪不利,到底还要朝廷出马,这对你来说正是个历练机会,陛下已经下旨,任你为海宁卫都监,协助海宁卫都统造船剿匪。你择日便去上任吧。”
“剿匪。”陈安一呆,不想他话题转的如此之快,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想想才明白其中真意,剿匪是假,削藩是真,那匪说不定就是朝廷养的。
想到这陈安一时不知所措,迟疑道:“大人,我……”
徐谦不待他说完,就打断道:“你可放心大胆的去做,我和陛下都支持你。”
陈安一愣,这意思就是不要证据,只要吴王死了。他想了想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插手行礼:“属下,明白。”
明白二字一出,徐谦露出会心的笑容:“你且准备准备,择日上任,暗司之中也准你挑兵点将,最多一校人马。”
陈安心中一动,圣庭随军制,大周军制五人为一伍,十伍为一旗,三旗为一校,也就是说自己可以选一百五十人作为亲兵随行,这一百五十人还都是暗司精锐,在江湖上完全可以组成一个门派了。纵然他对权势再不看重也不禁生出一丝小人得志的快感。
陈安一直到走出圣庭大堂,都是晕乎乎的。
这时虽已入夜但距离宵禁还早,他也不急之回去,正好一路闲逛思索一下这些日子来的得失。
这些年来,他为了报仇,拼命练功研制毒药,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权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若自己有徐谦的权势说杀谁就杀谁还用的着在这苦苦修炼吗,早就命令手下为自己报仇雪恨了。
他走出内城转入通文坊,一阵夜风吹来,吹得他一个寒颤,不对,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张永手握三十万边军,不是还死于非命吗,皇帝富有天下依然被诸王牵制,徐谦位高权重也只不过是皇帝的一把刀罢了,想要做回自我尚且不能又谈什么随心所欲。自己这是功力精进太快,根基不稳,起了一丝心魔吧。
他性格坚毅,转眼便清除杂念抱元守一,人虽然还在官道上行走,心湖却平滑如镜,波澜不兴。
又行片刻前路已尽,他抬起头来,只见前方竟一座院落,朱漆大门似乎才刚刚刷新过,红艳艳的甚是喜人。门上牌匾书着两个大字“林府”。看着那两个字,陈安不禁一阵感慨,十年来他从未踏足此地,就算是公务前来通文坊,他也不会向这个方向张望一眼。
今天心魔丛生,竟然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莫非冥冥之中预示着什么。想到这里,他正欲转身离开的身影为之一顿,面现挣扎之色。往日不来,是怕被人发现身份,而现在么,就怕没人发现,若真有陈家的仇人在此,还省得自己满天下的找了。
思索一定,陈安轻吐了口气,纵身一跃便进了面前宅院。宅院不大,不过五进院落,毕竟通文坊住的都是朝廷要员,寸金寸土,当年的陈洪只是个太医令而已。想必现在住在这里这个姓林的官也不大。
陈安行走其间,竟有着一股陌生之感,十年了,那时的他还是垂髻童子,记忆本就不深,这院落又经过数次翻修,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回忆的地方。
又走了几步,来到了西边的院子,那本是他居住的地方,现在居然多了一堵墙,围成了一个内院,以一道拱门相连。他迈步进去,看了两眼不禁意兴萧索,物是人非世事空。
“小雯,小雯,爹爹回来了吗?咳咳。”一个细软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可能是说的急切喝了点冷风,竟咳嗽了起来。陈安转首看去,是一个二八韶华的少女,眉眼温婉,相貌清秀,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有恙在身。
“没呢,小姐,老爷和谢大人他们去了望月楼,估摸着要过了亥时初刻才能回来。”屋里走出一个十二三岁扎着双鬟的丫鬟脆生生地回答道。
“爹爹也是,这北方夜黑风大,他又没带娘亲给他缝制的大氅,若是酒后吹了风,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咳咳。”
陈安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愿意欺人暗室,正欲转身离去,但听得那位林小姐的咳嗽声,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随手向其闺房之中掷去。
瓷瓶之中装的“玉髓养精丸”是陈安研制出来缓解自身病痛的,以养为主以治为辅,即便对那林小姐的病不对症,也可缓解病痛,滋养身体。他自己现在是用不到了,于是随手送了出去,权当了却旧念。
他手法特殊瓷瓶去势飞快,院中的主仆二人都没发现,但穿过窗户之后速度陡然慢了下来,居然轻轻巧巧的落在了窗边的梳妆台上。
此时陈安已经来到了北面正屋之中。这里倒是变化不大,还能看出一点当年的影子,应该是救援及时,没有被烈火焚烧太甚。
月光渐隐,室内无人,一片漆黑。陈安走入其中四下望去,也看不出什么。
突然一道厉风突起,直奔陈安面门。陈安面现冷笑,手指一屈一爪迎了上去。他早就发现室内还有一人,虽然对方呼吸心跳全无,但还是没有能耐把自身体温也收敛无踪。陈安练得寒炎冰魅功对温度最是敏感,自然早有察觉。
“鏘”陈安指尖与那道厉风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电光火石之间,陈安还能变招,身体不动,手臂一拉一勾,前方之人一声闷哼之下,似乎吃了点亏。其人毫不犹豫,翻身倒退,穿窗而去,起落之间就上了墙头,无影无踪,走的甚是果决。
太阴爪么,陈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人用的竟然也是寒炎冰魅功,只是功力浅薄,只能使出太阴爪的修为。这些上乘武学可不是苦练就能大成的。正所谓穷文富武,练武需要大量的资源,否则练错一处就有可能落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暗司之中修炼寒炎冰魅功的人并不多,只因太阴爪一旦练成就要浸泡一种剧毒药液辅助修炼,只有如此方才能练成寒殛鬼爪。浸泡那种药液无异于忍受残酷刑法,十指连心,当真有万虫噬心的痛苦,在这种痛苦之下还能安静修炼的人,即便练成,也是性格扭曲,行为变态之人。
陈安精通药理,没有完全按照功法记载的来,而是根据其药性自配药剂,比之前的原版好过千倍,不止是痛苦少了许多,还在阴毒寒毒之中融入炎毒的效果,一爪抓出绝对是见血封喉。
陈安向来出手不容情,刚刚更是直接渡了一丝阴毒进入对方体内,现在想想那人行事都是暗司的风格,有可能是自己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第8章 京城拾忆()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