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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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劫主-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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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少。最可气是这小子不知死活还强拉了个顾惜宁。顾惜宁再不济毕竟是宗师。剑挑四位宗师简直不知所谓。”

    其实也无怪沈义伦生气,按照正常做法,应将那九窍石矶想办法交给应通,若是交给明月宫,她们本身就有意退让,商万神又是个没什么雄心壮志的,起不到挑拨的效果;若交给张恨水,他武功太高,又孤家寡人一个,带之远走高飞并不难。所以应通是最好得选择,以他和应家的恩怨,没有调和的可能,明月宫可以看着九窍石矶落入任何人之手,但就是看不得应通得到,其间必有大战,那时再浑水摸鱼,定能建功。这是阳谋,不怕他们不上当,可陈安倒好死攥着不放,直接刚正面。陈安这家伙一向行事不是如此莽撞的,事事谋而后动,难道真的是走火入魔,脑子变傻啦?

    杜坤对陈安倒是有信心,说道:“都监大人做事向来缜密,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有打算,他能有什么打算?”沈义伦先是很不屑地讥讽道,接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破口骂道:“操,这小子定然知道我们在这里,绝不会让他受损,才如此托大,娘的,连老子都算计进去了。”

    杜坤一想,确是这个理,他们前几天才与陈安照过面,虽说沈义伦任务算是完成了,但东台论武如此盛会,暗司号称监控天下,断然没有不将之置于监控之下的道理,沈义伦本人顺便还能凑一凑热闹。陈安看似为天下群豪围攻,实则没有半点危险。关键是陈安这么做的原因,磨砺武功也要找个最稳妥得法子,果然是他的作风。

    杜坤下意识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废话,当然是救人,我来干什么来了?”沈义伦一脸不爽得道:“我从京畿到江东,数千里路,不就是为了探明他的情况吗,他要当着我的面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我这一路不是白玩了吗。”这也是阳谋,沈义伦不能不救。

    其实他误会了陈安,经历了这些事,陈安真的不愿去想太多,否则按他以前的脾气一定像沈义伦最先设想的那样,隐身幕后,得渔翁之利,绝不会置自己于险地的。

    杜坤看他冒邪火,不想触他霉头,默默地自袖中撤出一把雪白长刀,刀身处有着一道赤色血槽,泛着丝丝寒意,这刀名叫赤痕,是他成名兵刃。

    沈义伦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杜坤一呆:“不是救人吗?”

    沈义伦淡定的一挥手道:“等等,等他剑阵崩溃再出手,不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他真无法无天了。”

    “啊!”杜坤嘴巴张的老大,他虽是陈安的属下,但却两次为沈义伦所擒,对他始终都有一丝畏惧,此时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屈身从贼了。

    沈义伦继续道:“你也别闲着,去通知老冯,看我信号再动手。”

    杜坤看了场中陈安一眼,脸色复杂地离开了,离开时隐约听见身后沈义伦嘀咕道:“这小子拿到了九窍石矶,这下指定又要高升了,运气怎么这么好,娘的,这次一定要他欠我个人情,嘿嘿,如此好处我也能分润一二……”

    陈安一根枯枝上下翻飞,子丑合化土,寅亥合化木,卯戌合化火,辰酉合化金,巳申合化水,午未合,化火、化土。起于混沌,归于混沌,向张恨水四人演绎了一场大道生灭。

    四人被逼得手忙脚乱的,但也正如沈义伦所说的那样,他们只是被这神奇的剑阵打懵了头,一旦稳下阵脚,就是陈安的麻烦了。

    商万神精通数术算法,于地支一道并不陌生,张恨水的太一神拳已是演化阴阳之法,两人渐渐稳下阵脚,开始对这剑阵试探熟悉,很快两人合力便能进退有据。

    宗师可不是武功高就行,那是拥有自己的武道理念,对武道的法理十分精通的人。应通虽无法破解这诡秘剑阵,但他也不是傻子,刀势一变,就少了澎湃浩荡之意,变得缠绵悱恻起来,把张恨水的太一神拳和商万神的剑法联在一处,更增三分威力。

    陈安的剑阵立时就滞涩了下来。

    顾惜宁到底比他们差了一线,对于武道法理。理解归理解,真正能运用自如还差了许多,依旧在剑阵中左支右绌。

    可也不需要用到他了,张恨水已经在商万神剑法的引导帮助下明了了剑阵变化,双拳一合,拳势再次推进,五行进六合。上、下、东、南、西、北六合发力与陈安的地支六合产生共鸣,将剑阵停滞了一个刹那。

    就这一个刹那,应通缠绵刀意再次一变,化自波涛又破浪而出,作破浪之刃,如那开天辟地的一击强行斩开陈安演化的土属混沌。

    张恨水紧随其后,六合之势一敛,重归太一。太一生于混沌,却破混沌而出,张恨水这一拳就是混沌演化出的一,无中生有,正正轰在陈安手中的枯枝之上。

    枯枝受这一拳,就好像风化了一般,寸寸碎裂,终化粉末。陈安五脏震动,嘴角溢血,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

    此时陈安剑阵被破;应通尚不能完全驾驭那破浪一刀,心神震动;张恨水拳势强行归一,受伤不浅;商万神在剑阵中演算变化,穷尽心力,也已是后继乏力。

    顾惜宁再傻也知道自家的机会到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直冲卤门,长剑一抖就向陈安刺去。

第67章 长路漫漫() 
“叮”长剑刺在一把雪白长刀的刀刃上。

    顾惜宁定睛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他和陈安中间隔了个黑脸汉子,竟持刀挡下了自己这一剑。他脸上笑容一僵,刚刚太过兴奋了,竟没注意这家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一股羞恼之意来得如此突兀,仿佛要把他的胸膛炸裂开来一样。他自幼天之骄子般的人物,一路顺风顺水,可今日却连连受挫。现在更是连什么阿猫阿狗都出来挡自己的路。他以往坚持的世家矜持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他妈的世家矜持,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顾惜宁面色狰狞,手臂一震。“叮——”一道悠长的金属交鸣声,他竟在一瞬间刺出六十余剑,全都点在刚刚那一处。

    一股庞然大力涌来,杜坤额头沁汗,整个身体腾空飞起,持刀的右臂都好像要断裂开一样,刚刚看陈安力压四大宗师,只觉其意态悠然,如闲庭信步一般,如今自己身临其境,才知宗师之威竟至于斯。

    恰在此时一只手自他身后伸出,搭在他的腰间,杜坤身体一沉,始才稳稳站定,却是他身后的陈安出的手。

    杜坤不及道谢,顾惜宁已然再次冲了过来。

    只见他脚不沾地,身躯平移,手中长剑抬起,如举杯邀月般随意,但其中的杀机激得杜坤浑身汗毛直竖。

    杜坤深知这一剑递出就能要了自家性命,可他生死之间自有血性,长刀一横就要扑击迎上。

    还不待他有什么动作,一双白净纤手不知何时插到了他和顾惜宁之间,那宛如羊脂白玉似得十根手指交错结印,无匹风压凭空而生。

    这股劲风来得突然而猛烈,在场中肆虐不休。顾惜宁警惕之下,回剑固守。

    趁他横剑回防,沈义伦绝空手一收,一指探出,正正点在他的剑脊之上。顾惜宁手臂一颤,一阵酥麻之意传遍全身,身形不由得顿了一下。

    沈义伦趁此机会,回头道:“还不快走。”说完,他自己借着那一指的反震之力倒退而回,汇合陈安就要一起离开。他可不比陈安,刚刚评论得开心,真正对上顾惜宁,他还是有点拿捏不定,更何况周围群豪虎视眈眈,哪敢久待。

    庄兰看的大急,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上一刻张恨水等人才刚刚破了陈安剑阵,等她回过神来时,沈义伦已经带着陈安快跑到了宫门口了。她不由高声呼喊:“快拦下他们,不能让这魔头走脱,否则后患无穷。”

    一语惊醒梦中人,群雄看热闹看得开心,但传将出去,怎么都是南武林道的豪杰围攻陈安一人。若是别人,所谓法不责众,定多找张恨水几个出头鸟报复,但万毒鬼王不同啊,那可是杀人都一扎一扎杀的主。保不齐就记住了自己,不趁他病要他命,恐怕以后睡觉都要睁着眼了。

    此时张恨水三人已经缓过了这口气,带领众人纷纷提刀持剑就围了上去。

    陈安也压住了伤势,停步转身,两手一搓,双掌推出,寒炎两极掌。

    “小心”商万神高喊一声,沉下马步真气护体,张恨水拳走两仪卸开掌力,应通亦是回刀自守。可其他人没他们哥仨这份功力,前面几人,直接被这诡异掌力击中,整个人都炸成块块碎肉,死得不能再死了。后面十余人只是被掌力波及,肌肤皲裂开来,伤口焦糊之上蒙着一层白霜,倒地惨嚎不止。

    这一掌不止打倒了十几人,更是摧毁了江湖群豪的斗志,给他们炽热的脑袋上浇了一盆凉水。宗师之战不是他们这些炮灰可以牵扯其中的。

    许晴蕊被人流夹着,勉强看到了这一幕,她根本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那个笑起来略微腼腆却又让人有些心慌的小师弟做得。

    后方,顾惜宁看得心寒,他刚刚没有随大流去追。陈安既然有人接应,那定是暗司之人。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与江湖人士围攻暗司密探像什么话。有些事背地里干,大家都默认的,当着人家面干,那就是打脸了。于是他果断的清醒了过来,没有牵扯其中。

    待到张恨水等人缓过神来,准备继续追击时,明月宫外传来一声呼喝:“圣廷府州指挥冯正言,拜见明月宫主。”

    这声呼喝比刚刚陈安那一掌威力还大,令三位宗师都硬生生顿住身形。看着出现在明月宫墙上的一位位手持劲弩的黑衣暗司卫,无奈放弃。

    众人目送陈安等人离去,各怀心思,其中又以应兰琪最为悲戚。整个围攻陈安的阵仗就是她明月宫促成的。陈安若是报复,明月宫首当其冲,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当今圣上对江东应家不满已久,只是一直耽于北方不平,没心思理会罢了,陈安这魔头若得了机会,明月宫灭亡之期不远。

    陈安若知道她心思,定要捧腹大笑。他今日根本就没有怨恨谁的意思,反而明月宫鼓动大家一起来为他试剑,他还心存感激来着。人性就是这样,人心偏于左就注定了世事多偏见,对其他人一旦观感恶劣,就会把对方想象的卑鄙无耻,下流淫荡,恶贯满盈,无比差劲。应兰琪只是把陈安想象得心胸狭隘还算是好的。

    可世人皆有偏见,这么想的不止应兰琪一个,群雄人人失魂落魄,暗自咒骂着明月宫组织得这见鬼的大会,纷纷拱手告辞,要去安排门内事务。陈安连他们是老几都不认识,可笑他们偏偏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认为陈安一定会记恨报复,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应对。

    这些人中还包括张恨水和商万神,商万神还好,有明月宫开放藏经阁弥补其损失,张恨水可实实在在是没分到半点好处还惹得一身臊,落寞离去。

    顾惜宁也心情不爽的离开,他倒不怕陈安报复,皇上要想对付顾家,就算没得罪陈安,也难逃暗司毒手,皇上要不想对付顾家,陈安权势再大,实力再强,照样屁用没有。他不爽得是今天之一天这糟心的际遇。

    应通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但却与陈安的心里最为贴近,只是试刀而已,那招破浪之刃,是他突破之作,这就是他最大的收获。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陈安一样,都只是诚于武道而已,根本没有那些江湖中人联想的复杂心思。

    ……

    “哈,东台论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义伦骑在一匹黄骠马上,意态闲适。那日他带着陈安离开明月宫后,径直北上,根本不去管冯正言和应兰琪是怎么对后面的事处理的。因为那是府州的问题了,与他们再无关系。

    他和陈安并辔而行,身后还跟着章霞朱琦等人。他们把行动主官给丢了,哪敢回归,只能在江城徘徊,寻觅陈安下落。现在陈安回来,见过了府州冯正言,寒暄了几句就与沈义伦一起北上了。

    而杜坤作为鹰眼,不入暗司正式配置,是隐藏在暗处的探子,自是不便与他们同行。早就或扮行商,或扮流民的四散而开,缓缓往京畿方向潜行而去了。

    沈义伦感慨了一句,却不见有人回应,诧异之下回头而视,就见陈安信马由缰,神思不属,双眼全无焦距,不由奇道:“陈老弟,陈老弟,你怎么了?”

    陈安还未回过神来,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我……我又杀人了。”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半晌无话。沈义伦大为惊异,什么情况,这家伙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难道老子要见证一代魔头的忏悔?

    陈安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纠结这个,难怪刚才怎么想都想不出让自己不安的原因。他从明月宫出来就一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思前想后都不明白,直到刚刚沈义伦的发问。

    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得心软的,陈安正思索着,却悚然一惊,不对,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淡漠的。

    那是一间很黑的屋子,十几个七八岁大小的孩童,每天只有一人份得食物,一个月后只有一人能从那里活着走出来。暗司内部的人称那里为蛊房,陈安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那里是为暗司培养刺客的地方,自从血司明司末落之后,暗司卫士身兼三种身份:刺客,密探,驻卫。

    陈安一心想要报仇,想要成为刺客,因为只有刺客才能学习那些被历朝历代黑暗处所总结出的杀人技。他当时不明白,徐谦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的身份定性为密探,硬生生把他从蛊房中捞了出来。

    但现在他有点明白了,杀人没什么,暗司卫士哪有不杀人的,也许在杀戮中人会变的嗜血,会变得疯狂,会因为这种虚幻的强大而迷失自我,可是却绝对不能漠然,那是一种对生命的麻木。冷血不可怕,可怕的是麻木。

    人做一件事是会成为习惯的,当习惯了这种麻木,最终的下场就是成为一个毫无感情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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