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噬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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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噬约-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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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贵妃蹙眉,“既然如此,你如何能去见他?之前还为他诊治,七娘,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

    言外之意,贵妃姨妈这是要她断了和慕容钦的来往,甚至连之前的事都要抹得一干二净?

    七娘起身福了福,道:“回贵妃娘娘,正因为七娘清楚知道父母的事,就更不能与慕容钦皇子断绝来往了。据七娘所知,当年的事慕容钦皇子尚且不足七岁,小小孩童一个,又是一直在太后娘娘跟前尽孝,想来也不可能牵涉其中。更何况当初陛下圣裁,给了我们将军府也给了天下人一个满意交代,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十余年,上一辈的恩怨怎能牵涉到我们这一辈?若是如此,岂不是世世代代都结着愁。就好比大街上张三祖上与李四结了梁子,李四他爹又与王五他爷爷有过节,而王五祖上又与张三祖上不对头,那不是天下间个个都成仇家了?”

    “七娘。不得无礼!”国公夫人起了身,呵斥后方才行礼道歉,“这孩子常年在外边待着,不仅受了好些苦,也是口无遮拦惯了的。还望贵妃娘娘勿要见怪。”

    墨贵妃嘴上含着笑,可眸子里却是冷了下来,她道:“七娘年纪小不懂事些,倒是情有可原,不知国公夫人作何感想?”

    七娘心头一紧,不好,祖母向来就不愿她与慕容钦交往甚密,此番有了墨贵妃撑腰,只怕日后她真要与慕容钦断了往来了。

    国公夫人低眉顺眼,道:“回贵妃娘娘。此前,七娘为慕容钦皇子诊治也是机缘巧合,穆老帝师与老生在岑山寺巧遇,恰巧慕容钦皇子又正好在寺内与主持论经,不想歹人夜袭穆老帝师,幸得皇子挺身相护,皇子与帝师一同中毒,七娘懂些医术便一起救治。老生常年信佛,佛祖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来也是好的!”

    七娘听了又是惊又是喜!曾几何时。她家祖母可是百般阻拦啊,如今这般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庆王妃听出了关键,忙问道:“也就是说,慕容钦皇子曾因救穆老帝师而中毒?七娘正好在场。那就没有不救之理了,母亲,您认为呢?”

    王妃姨母好手段,一句话就把外祖母搬了出来。

    王老夫人思索起来,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回贵妃娘娘,人老了。便听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亲家夫人说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也说了,慈悲为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何必太过拘泥于恩怨情仇呢?”

    一番话下来,墨贵妃终于沉默了。

    七娘心里头也终于放下来,如此,即便今日的话传出去,她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慕容钦来往了,她要的,就是这般结果!

    从回帝都起,七娘就一直在谋划此事。她反复想过了,若是此事不能明明白白地说清楚,那她与慕容钦只怕真的得断绝往来,帝都不比岑州,人多口杂是一回事,若是落到那些有心人耳里,还不知道惹出什么幺娥子来,对慕容钦,对她与祖母,甚至对王府都是极为不利的!她不敢大意,也不能大意,在天下人眼里,他们岑州将军府苏家与慕容钦那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即便过去的时日再久远,那些叛国的实情也摆在那,时间带不走,历史洗刷不去,可她知道,这些都不是实情,都不是真的!

    所以,她苏牧梨不能如天下其他人般,将他视为仇敌,视为叛徒,视为罪妃之后!

    他是他——慕容钦而已!

    七娘想过了,如果只是在王府的家宴上提此事,就算她口若悬河、大道理一堆,只怕也难说服几人,方才皇帝老儿一直蹲在这,她也不能开口,说实话她不敢,天子震怒那是要丢生家性命的,她可不敢拿自己与祖母他们的小命来赌,更何况当初那案子还是由皇帝他自个儿明判断绝,如今自己提出来要见见他这位儿子,不是明着打脸吗?

    所以,墨贵妃最适合!

    妇人一个,又有祖母、外祖母、王妃姨母这一大群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的妇人菩萨心肠地劝着,再合适不过了!

    何况,皇宫本就是信息源中心,她相信,今日这话不出一个时辰定会传遍皇宫,只怕明日就会落入宫外好些有心人耳里了,不出两日啊,帝都百姓都会知晓一二的。

    所以,她要抓住机会,乘热打铁!

    七娘起身道:“……何况,慕容钦皇子还亲自前来祭拜父母,连穆老帝师都说他是个好孩子,七娘……怎能顾及旧怨?”

    此话一出,即便是外祖母那般稳重之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止不住地连声咳嗽起来,墨贵妃就更是瞪大眼,眉头紧蹙!

    七娘后来回想这情景,心里头直乐呵,到了四书门,见着慕容钦就把方才的情景迫不及待地道了出来。

    “……你不知道,我外祖母这般年纪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王妃姨母又是拍背顺气又是端茶递水的,忙活了好一阵外祖母才缓过来,贵妃姨母就更不用说了,额前那深深的皱纹都可以活生生夹死蚊子了。”(。)

133章 记忆() 
“我未曾与你商量就自作主张地行事,又将你做的那些事全都抖了出来,阿钦,你可怪我?”

    说道这,七娘咬紧下唇,左手不自然的捻着碧绿色绣墨梨花的衣袖边磨砂起来。

    慕容钦知道,七娘只要紧张就会有这个动作。

    他心头不由得一软,手轻轻摸上了她的青丝。

    七娘的发,乌黑、浓密,却是极其柔顺,飘着淡淡的栀子之香。不知怎的,两人独处时他总忍不住轻抚她的发。

    慕容钦笑得温暖,道:“怎么会怪你呢?阿七这般费力帮我,我很高兴!”

    七娘眉眼一亮,“真的?”

    慕容钦抚发的手越发轻柔,“傻丫头,你的阿钦何时骗过阿七?”

    听到这句,七娘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的阿钦……你的阿钦……

    多好听的称呼!

    某人红着脸窃笑……

    她如同偷了腥的猫儿般窃喜,可落到慕容钦的眼里就成了娇羞欣喜。

    墨玉般清亮的眼,此刻染上了喜悦越发的水润清亮,玉色白嫩的脸庞,淡淡的红晕铺开,远山黛眉浓淡适宜,娇俏挺立的鼻梁,还有鲜红欲滴的唇,饱满、丰润、诱人。

    慕容钦喉头一动,深邃的眼眸染上了**,宠宠欲动。他一把揽过佳人,温香软玉满怀,方才满足叹息,道:“阿七,你怎么这么好?对你的阿钦这么好?”

    七娘瞬间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心里又是雀跃又是柔软,她慢慢环抱住精瘦的腰身,轻声道:“因为阿钦值得。”

    慕容钦浑身一颤,腰间肉一紧,七娘立马感觉到异常,问道:“怎么了,阿钦?”

    良久,慕容钦重新搂紧怀中的小人,哑着嗓子道:“若是……若是有一天你的阿钦不值得了。阿七会不会恨阿钦?”

    七娘听得一愣,把头放松地搁在慕容钦肩上,深吸一口淡淡的竹香,紧了紧揽在腰间的手。方才道:“若是有那么一天,阿七也不会后悔,至少阿钦现在是值得的!”

    话落,慕容钦痛心地闭了眼,侧头轻轻吻住了七娘满头的青丝。半晌方才叹息道:“傻丫头!”

    七娘听了,心里头酸酸的,说不来是什么原因,就是酸酸胀胀,不是疼也不是痛,只觉得心里头满满的,有点难受……

    四书门的院落都是单间,就是一进的殿门,院子里只有一颗桃树,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四四方方的围墙,抬头,便是四四方方的天。

    七娘心里头就更是难过了……

    她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好了,她道:“阿钦,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去祭拜我父母?”

    其实这个问题她老早就想问,只因这段时间又是中毒又是杀人的,才耽搁到了现在。

    更何况,自从出了岑州他俩难得有独处的时间。

    慕容钦柔着声音道:“我一直都想好好地去祭拜长风将军和夫人。一直都想。这么多年来,即便我知道不是母妃和霍氏的错,可终究还是害了你父母,害了一代英豪。我心中问心无愧,却也是伤心难过的!”

    他说,他问心无愧,却也伤心难过……

    他的阿钦这样跟她解释……

    告诉她,他心里也有难过……

    七娘心里柔软得像水,好像有什么一点一点装满心尖。将方才的酸涩挤开,慢慢的占据所有的心房……

    她拍了拍慕容钦的修长挺立的背,闭了眼,轻声道:“阿七懂了。”

    那日,皇宫里的风突然间就暖了,一阵一阵吹来,仿佛是直接吹进了慕容钦的心尖,暖暖的,酥酥的,很舒服……

    多年以后,慕容钦寻着记忆回到了这间院子,也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日子,可他却只觉得穿堂而过的风,寒凉刺骨……

    那是多年以后,阿钦丢了他的阿七……

    只是此时,两人情浓心暖,哪会知道来日何方,当然也没有发现角门边一闪而过的紫衣身影。

    玄武逸城铁青着脸直接回了寿仁宫,身后的跟着的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姓福的公公,手里提着个食盒,一路跟着跑了回来,额角已经湿透。

    太后手边的牌已经走了两圈,如今正玩在兴头上,突然瞧着玄武逸城进了殿,闷着声,直接躺倒在自己身后的软榻上,她不由得停了牌,皱着眉问道:“受谁家姑娘的气了?来,跟你祖母说说,也让咱们高兴高兴!”

    玉嬷嬷一边码着牌一边抿着嘴偷笑,慈嬷嬷倒是正经着,只是眼角的余光扫了许多回。

    玄武逸城一把抓过大迎枕盖住了头。

    太后眉尾一跳,面色便沉了下来,扫了眼跟进来的太监,盯着那原封不动的食盒问道:“福禄,你来说。”

    今儿个,她瞧墨贵妃送来的七彩牛乳豆腐糕不错,就叫奴才们送些到四书门去,不想玄儿突然说想去瞧瞧他三哥,就自告奋勇地前去送吃食,如今却这般回来了,你说她如何不急?

    福禄跟在太后身边多年,也算是老人中的老人了,就是玉嬷嬷慈嬷嬷也是要比他晚两年的,太后老人家也极为信任他。

    “玄王殿下走在前,奴才一步一眼地跟在后头,可才瞧见了四书门的院落,王爷便掉头就往回赶,奴才不敢大意,一路小跑着终于跟了上来。”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

    太后眼角闪过困惑,又瞧着榻上这位半躺的身子,叹了口气,嘱咐玉嬷嬷拿条蚕丝薄被来,仔细盖好,方才挥手散了牌桌。

    七娘她们赶在晚膳前出了宫,那会皇帝还在御书房,她们只在殿外拜别了。

    果然,她前脚出宫,后脚毕公公就把她的话复述给了仁德皇帝。

    毕公公越说道后头,声音越发小了下来,“……贵妃娘娘也劝了,苏家娘子还是一意孤行,娘娘也没办法,就想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些情况都是墨贵妃派人来告知的。

    仁德皇帝坐在精细龙雕的大敞椅上,手里正捻着一串小叶紫檀木一百零八粒佛珠,颗颗雕着国泰民安的字迹,此刻,佛珠转动得越发快。

    毕公公立马禁了声,头垂得更低。

    他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打从王府起就跟着的,陛下的性子他是最清楚。这串佛珠是仁德十七年玖能国师所赠,寓意国泰民安,陛下从未离过身。

    当年霍氏通敌叛国乃是铁证如山,陛下雷霆之下瞬时血流成河,三皇子慕容钦也从此备受冷落,陛下与太后素来不喜,阖宫上下谁不知道?那位苏家娘子又为何偏偏要这般惹陛下不喜?

    看来,苏家这位娘子只怕是个不长久的。

    仁德皇帝拨动着佛珠,闭上眼,摆了摆手。毕公公立马踮起脚尖退了出去。

    大殿恢复了安静,阴森、空旷、寒凉……

    一如当年事发之后,霍妃跪地,怒目质问的场景。

    “……霍氏一族至圣祖皇帝起便鞍前马后,抗北夷,守南蛮,驱海寇,百年世家,从未有过丝毫忤逆之心,通敌叛国之罪,霍氏如何敢承担?”

    “……以区区玉佩为信物,就认为臣妾指使娘家哥哥气通外敌,陛下,难道这般拙劣的借口您也信?”

    “……到底是霍氏通敌叛国因罪当诛,还是陛下您容不下霍氏军功甚伟?”

    “……天下人都看着呐,陛下,您何其狠心……”

    “……钦儿还不如随臣妾去了……”

    疯狂的……凄惨的……苦苦哀求……拼死挣扎……撕心裂肺……

    霍妃直闹到夜半三更……

    耳边的哭泣还在回荡,仁德皇帝猛地睁开眼,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双龙戏珠的明黄地毯一如往昔,哪有什么霍妃,哪有什么鲜血。

    还好,只是幻觉,只不过又是幻觉。

    仁德皇帝懒懒地坐起身,随手拿起本奏折。

    可耳边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倔强,透着清爽,说话时像她娘一样清透清透、黑白分明的眼。

    “……当年的事慕容钦皇子尚且不足七岁,小小孩童一个……更何况当初陛下圣裁……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十余年,上一辈的恩怨怎能牵涉到我们这一辈……”

    是了,钦儿当年尚不足七岁,他又有何过错?

    上一辈的恩怨终究只是上一辈的事,时过境迁,沧海都已成了桑田……

    仁德皇帝叹了口气,皱着的额眉松了松,躺在敞椅上闭上了眼。

    寿仁宫的后角门有人一溜进了去,几次通传方才将消息漏到了太后耳里。

    西侧小佛堂,极品檀香青烟袅袅,儿臂粗的青南山石烛火苗红旺,映衬着正中间白玉塑身赤金坐底的观世音菩萨,越发慈悲。

    太后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方才在慈嬷嬷地搀扶下起了身。

    慈嬷嬷一面小心地搀扶着,一面轻声劝慰道:“娘娘,夜里烛光暗,仔细伤了眼睛。”

    太后笑了笑,“无妨,本就是日日做惯了的事,多少年了你看哀家眼神还不是一样。”

    玉嬷嬷端过茶,“娘娘眼神可好着呐,瞧瞧您看牌时,老奴若是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指不定早输得连体己银子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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