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孙子营养不良,像只剩下脑袋和肚子的木工娃娃!我已经54岁了,一点存款都没有,儿子和我死掉以后,我的孙子拿什么活下去?你告诉我,在这冷漠森严的世界上,我的孙子怎样才能活下去!”
腓特烈被泪水涟涟的老人问得张口结舌,叉腰低头,搜肠刮肚却想不出正确答案,烦躁地倾听着鲁恩口水四溅的咆哮:“事到如今,我失去了一切希望,只想在入土之前,听国王亲口道歉!道歉就这么难吗?查理陛下啊!”
鲁恩哆嗦着举起双手,看着天空呐喊:“我看着你登基,也看着你退位!年轻力壮的时候我也曾为你欢呼,可是当我们一同老去,我为你的帝国奉献了一生,你给了我什么?你给了我们什么!卑贱的我们,难道不是神罗帝国的一员吗!国王陛下,你就不想对死去的人说点什么吗?你那些信誓旦旦的演讲,你那些飘飘荡荡的承诺,难道不是可耻的欺骗吗?难道你不欠我们一句得体的道歉吗!”
菲莉雅看见腓特烈的五指在哆嗦。
腓特烈的心情像一叶悲愤的扁舟,在惨无人道的怒海中起落沉浮。鲁恩是受谁的指示?是谁资助鲁恩来炸军匠大师的公馆?是谁侵蚀了禁军的防线,是谁给了鲁恩埋设炸药的机会?本来亟待询问的这一连串问题,全都在鲁恩绝望的质问前黯然失色、苍白无比。
菲莉雅附耳告诉腓特烈:“哥哥说,猎犬已经锁定一处炸药地点,正在搜索引爆炸药的共犯——国王调来的秘密警察和龙骑兵已经就位,准备扑杀同犯。”
“发生一丁点失误的话,这一屋子男女就要共枕长眠了啊——”腓特烈攥紧拳头想,然后扭头诚恳地大声请求菲莉雅:“道歉就那么难吗?菲莉雅,你骑快马去截住国王,向他力陈要害,请他折返公馆!向鲁恩道歉的话,公馆会安然无恙,一个人都不会死!”
“可是他真的会遵守承诺,束手就擒吗……”菲莉雅目光闪烁,犹豫要问。
“你看看外面狼藉的喷泉!”腓特烈伸手指着广场,目光炯炯:“鲁恩不仅有同伙,同伙还很多!可是,他们在确定广场空无一人的情况下才引爆了喷泉,鲁恩至今杀人数为零!这起事件很明显能够毫发无损地解决,难道国王就不能为帝国作出一点点牺牲吗?菲莉雅,请求国王回来道歉!”
菲莉雅认真瞧了他两秒,因为两人信念契合,所以心有灵犀,让菲莉雅秒懂了腓特烈的心情。
国王可以在禁军的卫戍下从容越墙逃脱;但是大厅里的姑娘呢?她们难道不是悬于水深火热的弱势人群吗?国王采取强硬的剿灭政策,是以牺牲淑女们的生命安全为代价的吧?国王可以高高在上地强硬,只因为他不在公馆里!
所以这一次,腓特烈不是装模作样的支开某人,而是作出了斩钉截铁的决策: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为了保护公馆的完整,为了实现鲁恩的遗愿,他强硬地要求菲莉雅去拦截国王,命令国王和平解决事端。
菲莉雅怔怔盯着腓特烈,看到他的眸子在夜里闪闪发亮,反射着不息的烛光。在这双熟悉的瞳仁里,菲莉雅看到了怜悯看到了公正看到了英勇。
怜悯,即同情弱者。
公正,即主持正义。
英勇,即不顾一切。
所以骑士八大美德的定义,就是即使冒犯强权,也要不顾一切地主持正义,保护弱者生存的权利!
菲莉雅心间一颤,莫名欢喜,心中对鲁恩产生的温柔同情得到了腓特烈的呼应,让她四肢温暖如烤火,用力点头:“好!我现在去截住国王,来回只需要4分钟。你要保重!”竟然乖巧听话,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夺了一匹快马,长裙都卷到雪白的腿上,性感地穿着礼服骑烈马,飒爽地狂抖缰绳,朝着远处朦胧的马车飞驰而去。(未完待续。)
185 我只想被当做人来对待,不想当魔鬼()
“绝对来得及。”腓特烈警告鲁恩,“还剩下7分钟,来回只需四分钟。你一定能看到国王本人的,请务必耐心等下去,不要引爆炸药。”
鲁恩茫然地激动了一下,紧张的嘴唇哆嗦,变得喋喋不休起来:“是的,还有六分钟39秒,我一刻也不会多等,时间一到,马上就会引爆!”他又惊喜、又警惕地扫视所有贵族,与那些惊恐、嫌恶、敌视的目光一一交汇,不断阐明:“我理解你们的痛恨,因为我熟悉这种感觉——这也是我生命最后的六分钟,因为时间一过,炸药位置会暴露。那时候,我必须炸掉公馆,向国王宣告我的力量,因为我不能白白死去。我不想杀你们。但是假如国王不出现,我只能表示遗憾。”
腓特烈心急如焚,但是他必须保持冷静。他站出来,拦住鲁恩的视线,镇定地对他说:“你如果炸死这些无辜的贵胄,只会给你冠上杀人魔的罪名,让你的一切故事全都站不住脚,再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苦难——那是国王喜闻乐见的。所以你应该马上疏散这些女人。作为交换,我来做你的人质。”
“你是谁?”鲁恩警惕。
腓特烈回头扫视惊恐的名流,斩钉截铁地挥手说:“我是腓特烈伯爵,西境守卫者,巴法里亚领主。请她们作证:我比这一屋子人加起来都值钱。我承诺作为人质,束手待毙,不加反抗,绝不伤害鲁恩毫厘。”他轻蔑地解下佩剑,随手掷给鲁恩捧着,盯着他说:“你可以抽剑架在我脖子上,如果你不放心的话。”
听见这番宣言,逃不出去的男人们顿时争先恐后地认怂:
“腓特烈伯爵是叱咤皇都的风云人物,名望冠绝全城,他比我一家老小值钱多了!”
“鲁恩你看清楚,腓特烈伯爵是一方诸侯,大众情人,皇都偶像!你居然不认识他?”
“腓特烈殿下就像天上的皓月,而我等只是腐草的荧光,根本没办法跟腓特烈伯爵相提并论!鲁恩,放我们走吧,腓特烈一个人当人质就够了!”
腓特烈哈哈大笑,气派非凡地指着大放厥词的人群,向鲁恩炫耀:“听见了吗?这样交换的话,你既能得到一个举足轻重的人质,也避免了杀人如麻的恶名,利国利民,功盖千秋。你不必担心我反抗,我以骑士之名宣誓,必守此诺。”
鲁恩咬牙喝止蠢蠢欲动的贵族们:“不许动!谁敢离开,我就全部炸死!”他目光闪烁地和腓特烈对视,恻隐之心和决绝执念展开暗无天日的厮杀;他不知道今天会沦落到什么结局,所以进退维谷,难以决策。
绝望的姑娘们低头蹲在舞池里,嘤嘤哭起来。刚刚还在欢喜地享受音乐,眨眼就乐极生悲,命悬一线;听到腓特烈的提议时,她们还以为能逃出生天,忽然就被鲁恩痛斥,又跌回绝望的谷底。她们痛恨鲁恩,感激腓特烈,怨恨国王不来,悲伤得一塌糊涂。
忽然,神器在幽幽警告腓特烈:“鲁恩的心跳加速,脉搏激增。时间在流逝,国王如果愿意来,此刻应该到了——鲁恩正在思考要不要炸死你们。你要跑路,现在还来得及。”
“你能探查炸药位置吗?”腓特烈绝望了。他看见鲁恩的眼睛飘忽不定,有嫉恨的凶光闪烁,他觉得大事不好。
“本来能尝试一下,但是节操力不够了。你的节操是【100/100】,全部处于未转化状态。让你扒丝袜你也不听,叫你掀裙子你也不干,现在没有节操力可用了,傻哔了吧?后悔了吧?现在知道浪费可耻了吧?”神器酸溜溜地挖苦他。
腓特烈沉默了一下,对神器说:“慢着,我试试。你如果收集到能量,就把节操力存起来。”
“你要干嘛,”神器惊恐地扫了一眼满地瑟瑟发抖的妹子,心花怒放地喊:“难道你要对她们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吗?你这个变态!”
腓特烈叹口气,对鲁恩说:“我可以说遗言吗?”
鲁恩拔剑抵着腓特烈的脖子,紧张地喊:“你说吧……你说吧!国王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不会来了!说吧,说完就一起死吧。”
此话一出,淑女们无助蹲下,嘤嘤哭声渐渐放开,捧脸饮泣起来。
腓特烈任那薄剑割着脖子,对灰心绝望的贵族们说:“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吧。大陆尽头的斯班尼公国热衷斗牛,爱吃牛丸。
每当斗牛结束后,都把战败的牛的‘膏丸’割下来吃。
有一天,
有个斯班尼贵族到餐厅订购牛丸。
餐厅服务生说,
你付定金,明天给你。
第二天,这个人来取牛丸,
结果发现‘丸子’很小。
他问为什么。
服务员回答说:‘先生,不是每次都是斗牛输的……今天是斗牛士输了……’。”
因腓特烈讲得语重心长,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听到后面才知道是个荤段子,那些男人全都懊丧地拿脑袋磕柱子,灰心丧气地继续惴惴不安;反而有几个迟钝的姑娘,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猝不及防地“噗嗤”笑了,破涕为笑地含嗔盯他,仿佛责备他死到临头了还有空讲笑话;可是一看见腓特烈脖子上还搁着把利剑,顿时又同情他处境悲惨,佩服他泰然自若的魄力。
神器在腓特烈脑海里碎碎念:“不够黄!才转化了34点节操力,还剩下【66/100】点节操,讲点更黄的行不行?”
忽然外面飞来一骑快马,奥本海默翻身下马,隔着100米呐喊:“国王殿下驾到!里面的罪犯,立刻放下武器,带上你的同伙,在禁军押送下,接受国王召见!”
此话一出,顿时群情振奋,大家都欢喜雀跃地站起来,捧唇期待地嚷:“国王召见你啦!你的要求被满足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腓特烈扭头一看,外面只有奥本海默,连菲莉雅都没找见。菲莉雅的红色礼裙及其惹眼,按理说应该一眼能瞟见才对。
菲莉雅为什么没回来?腓特烈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却依旧笑容满面地去蛊惑鲁恩:“国王的特使回来了,一切明朗。现在,我来做你的人质,如何?再退一步,先疏散女人。这样最好,也能表达你的诚意,回应国王的心意。”
“我的诚意?”鲁恩茫然喃喃,他的目光像受伤的野兽,又充满绝望的睿智,空洞地看穿了红尘俗世。他失落地嘀咕:“我只是想被当做有尊严的人来对待而已啊——这样过分的要求,难道得不到满足吗。”他悲观绝望时,人性的一面挣扎着露出笑容:“那就先疏散女人吧。”
腓特烈如蒙大赦,回头大喝:“鲁恩同意女性优先疏散!还有3分钟,请诸位不要拥堵出口,让妇女和孩子先离开!身强力壮的男人务必维持秩序!”
“谢谢腓特烈殿下……谢谢!”花枝招展的贵族们如获新生,赶紧在禁卫军的护持下鱼贯逃走。而蠢蠢欲动的男人们纵然着急逃生,也克制住夺门而出的冲动,把出口让给女性,让泪水涟涟的姑娘们紧急疏散。
腓特烈忽然察觉到脖子上的剑在乱颤。他扭头一看,发现鲁恩已经哭得泪流满面,正绝望瞧着自己,哽咽说道:“腓特烈伯爵,你也知道国王根本不会出现了吧?连你派出去的那名女骑士都被扣押了,国王的銮驾一定笔直回皇宫了,根本就没有掉头啊。在他眼里,我们这种人的生命就像麦子一样吧,只需要收割掉就可以了,明年又能长出一茬来——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麦子,对吗?”
腓特烈这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根本瞒不过鲁恩——自己猜到国王决定暴力血洗公馆,鲁恩肯定也猜到了。腓特烈无言以对,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鲁恩,你同意疏散女人,证明你是一颗好麦子。”
“我不想当麦子。我想当人啊。”鲁恩哭着说:“你们也是麦子。麦子杀麦子,国王根本无关痛痒,他又怎么会道歉呢?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腓特烈伯爵,虽然你也是一颗麦子,谢谢你把我当人来看。”
“鲁恩,你能告诉我,资助你的是谁吗?”腓特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
“不重要了……腓特烈伯爵,你快引导人群疏散吧。”鲁恩软弱地捧住脸,薄剑“当啷”摔在地上:“我的同伴遭到禁军突击的时候,绝对会在临死前引爆炸药。还有2分钟就要上天了……您快引导人群疏散吧。你说的对,殿下。我只是想被当做有尊严的人类来对待,我不想当魔鬼。”
腓特烈脸色惨白,踉跄跌退两步,突然奋力踹开窗户,对人群扯破喉咙呐喊:“跳窗,破窗疏散!别怕,下面有禁军接住你们!”他喉咙嘶哑,面目狰狞,口水飞在半空里:“外面的禁军还有2分钟就会同时突击,公馆绝对会被引爆!从8个窗户跳出去!摔伤总比炸死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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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吓得妹子们像炸锅的麻雀,拎着裙子哭着乱窜,拼命往前挤。有些前途无限的绅士听见“2分钟就炸”,不甘心锦绣前程毁于一旦,立马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夺路而逃,禁军又不敢拔剑,根本维持不住秩序;女孩子的裙子一被踩,就尖叫着东倒西歪,根本挤不出去,大厅又乱成一团。
腓特烈踹开窗户一招手,走投无路的姑娘们立马跑过来,一面泪水涟涟地瞧着他说“谢谢”,一面提裙踩上凳子,小心翼翼钻出窗户去。第一个姑娘本来横下心准备跳窗,伸头看见禁军在三米高空下挥手,顿时害怕不敢跳,哆嗦着堵在窗口上撒娇害怕时,听见腓特烈在耳边说:“别怕,禁军会接住你。”一边鼓励,一边扶她坠出窗外,一松手,妹子就按住裙子往下坠,鼓风的礼裙像朵盛开的水母,刚刚兜风鼓起,就落在禁军怀里,惊魂甫定地被扶着撤离了。
腓特烈继续喊:“跳下去绝对安全,后面的快跟上!赶紧撤离建筑!”一面义正辞严地催促,一面见义勇为地担任了救生员的角色,把梨花带雨的妹子挨个儿公主抱,小心送出窗户,然后把人坠下去,最后松手。
但是,被他援助的妹子正在感激不尽时,突然会睁大泪眼发现,腓特烈的手不仅路见不平地鼎力相助,还在无比可疑地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