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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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大帝-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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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尝到了维纳乳鸽的鲜嫩,斯班尼葡萄的甜美,而这杏仁刮过舌尖的细致口感是来自哪里……我想想,不列颠?”腓特烈拼命吹捧。

    老国王狐疑地看他。

    “这些食材的完美搭配,营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味觉氛围,我觉得像环游了世界,”腓特烈搜肠刮肚地寻找词汇,发现他的大脑竟然贫瘠得无法形容这不人道的食物,思路枯竭时,嚼了一下,顿时产生被枪毙的快感,灵感泉涌而至:“好像从云端坠落,人生的意义一页页地哗哗翻过,抵达了,抵达了,”他又卡壳了。

    “抵达了什么?”老国王阴测测地问。

    “快了,就快了。”腓特烈打起精神鼓舞自己,继续咀嚼,油腻的鲜葡萄像大炮冲击他的味蕾,让他阵阵高潮时喊出了此生最真挚的赞美:“这冲击灵魂的芬芳进入了神学的范畴,用催人泪下的味觉飨宴激起由衷的忏悔,抵达了‘吃饭不仅仅是为了活着’的哲学本质!”

    就算娇嫩的胃在私底下孤独地干呕,都要泪流满面地夸耀老子吃的东西天下第一,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入戏和自豪,加上倾力奉承的颤栗和讨好,简直是名为人生的恶心料理啊!乔纳斯对人生的领悟一点都不肤浅啊,根本就深刻到了骨子里啊!

    “我竟然怀疑乔纳斯对人生的理解不够透彻,”腓特烈笑得泪流满面,一口接一口地切着鸽子派,暗想:“他是年过中旬的龙骑军需官啊!他怎么可能理解的不透彻啊,他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啊!”

    老国王仔细地观察腓特烈的食欲,看见他吃得舍生忘死,于是满足地微微笑道:“你看,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我觉得,你脱离央行币制什么的,也只是一时失足,略施惩戒就够了。他们说要将你严惩,被我狠狠地拒绝了。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低贱的资产阶级,有了几个钱做储蓄,就妄图在议院占据一席之地——我会让贱民伤害你吗?绝不可能。”

    腓特烈心一咯噔,暗地想:“略施惩戒?什么惩戒?我草尼玛,你别给我禁运啊,禁运就是逼着我卖货给水城,到时候你又不高兴,那就恶性循环了啊。”

    老国王悠闲地倚着坐,指节叩着桌子,严肃地叙述:“那些金融代理人,也就是布雷施劳德和奥本海默,他们建议我褫夺你的爵位。连克莱门森那个老糊涂都在奏折里写着严惩。我把奏折摔在他们脸上,”

    老国王做了个嫉恶如仇的挥拍动作,震得餐桌一跳,皱眉吼道:“那是我的侄孙!褫夺了他的爵位,你们好上位吗?让你们去当总督吗?我这么吼他们,他们就害怕了,在地上发抖。我说,你们的孩子杀了人,你们也会给他一次从军的机会,让他改过自新,是吗?腓特烈是我的三代以外的远房侄孙,就算再怎么远,他的血管里面也有皇室的忠诚和觉悟,他只不过是一步踏错罢了,我也会给他一次机会。于是禁运钢铁、燃煤、小麦和葡萄三个月,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他们算是体察到了我爱护后眷的决心,抖抖索索地走了。”

    腓特烈的胃一抽搐,险些把鸽子肉呕出来,咬牙忍住又吃了回去,留下喉头一片酸辣,心头暗想:“妈的禁运了!没钢铁,拿什么扩军?没燃煤,拿什么炼钢?没小麦葡萄,市民吃喝都成问题了,维护治安又要花钱。完蛋,钱不够用了!”

    此时,远处移来一片伞影,斐迪南亲王匆匆过来,恭敬向老国王行礼,甜蜜地说:“因为抛售了一些债券,所以来迟了,请陛下恕罪。”

    “哪些债券?!”老国王一下被攫住了注意力,话题都被转移了。

    “不列颠联合王国的债券有下跌的意思,我抛售了一些。”斐迪南亲王等仆人放好椅子,慢吞吞坐下,老国王给他夹了一枚糕点,斐迪南点头谢谢,却无动于衷,没有动刀叉的意思。

    老国王听见跟自己持有的债券没关系,就克制了下,把话题转回去:“朕刚巧和腓特烈伯爵聊的极为投机。腓特烈,你告诉斐迪南亲王,你那大展宏图的新政让财政收入恢复多少个百分点了?”

    刚刚还是“一步踏错的失足”,眨眼变成了“大展宏图的新政”,老国王打自己脸的时候完全毫无感觉,因为别人根本不敢指出来。

    腓特烈还在愤怒地嫉妒亲王“他为什么可以不吃?为什么!”听见老国王指示了,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用处,于是认真炫耀道:“新政之后,仅仅明兴城这一座城市的收入就回升了230%,在极短时间内把经济曲线扭转到了上升趋势。目前贸易额在每周23金,纯利4金;税收在每周9金,扣除系统浪费、治安花销、官员福利和军事维护的6。5金,每周净入3。5金。并且增幅飘绿,呈稳定上升趋势。”

    老国王的脸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转头笑着看亲王:“您瞧瞧,虽然说数额不是太惊人,但是让人看到了起死回生的奇迹呢。说老实话,把一个经济崩溃的战败城市,挽救到良性发展的程度,比妙手回春的手术更加艰难啊。在朕看来是的。”

    斐迪南亲王矜持地向国王低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国王大获全胜,赞赏地瞧着腓特烈说:“朕很期待,年纪轻轻,就有这样强劲果断的救市手腕,如果把整个帝国委托给他,又会发生怎样地动山摇的奇迹呢?腓特烈,你让朕耳目一新啊。”

    “新事物都是需要时间来考验的。”斐迪南亲王温文尔雅地说。

    “但是谁都不会讨厌新选项出现。”老国王心旷神怡。

    斐迪南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不是滋味地抿着嘴,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冒犯地让国王冷场了。但是老国王毫不介意,他笑眯眯地准备收场:“既然如此,”

    但是腓特烈的目光已经投向别处,并且被牢牢吸引,完全无视了国王。

    因为皇帝来了。

    艾莲娜带着司宫女官匆匆走来,16岁的小侍女可爱地举着阳伞,小跑跟在她身边。皇帝歪戴纱帽,光线在俏脸上投下细密的格子,带来欲盖弥彰的疏远。她戴着白色长手套,左手提着裙子,右手烦躁地扇着小扇子,走向国王的时候,华丽层叠的白裙就像柔软的扫帚,盖在地上,优雅地寸寸移来,赏心悦目。

    然后皇帝远远瞧见了正装的腓特烈,顿时把小扇子往司宫女官手里一塞,双手提着裙子板着脸走过去。裙子裁出细腰,裹紧上衫,衣领如百合绽放,托着两瓣颤巍巍的胸脯,饱满得像挤在壳里的白嫩山竹,乱颤时又像是比花瓣还圆润的漂亮豆腐。尽管保守的圆领只露出锁骨、深沟的惊鸿一瞥,却足够炫耀这比水滴还富有物理美感的胸型,画龙点睛地爆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美。

    女皇气势十足地走来,挺胸直腰,根本不瞧腓特烈,提裙走上草地,没有一步不得体,挑不出一星瑕疵。她拎起裙摆向老国王行礼:“父亲。”

    腓特烈听见斐迪南亲王的呼吸变粗重了,和他自己一样。

105 关于婚姻的交锋() 
“怎么来了呢?”老国王慈祥地表达不悦。

    司宫女官已经亲自添了条椅子,放在腓特烈和国王中间,刚好成一桌扑克的架势,把餐桌团团包围。女皇镇定地拢裙坐下,低头小声说:“上宫烦闷,所以走几步散散心。”

    老国王已经夹了一枚鸽子派到女皇碟子里。腓特烈看得眼睛险些蹦出来,一个声音在胸膛里撞来撞去要出来:“别吃!会死的!”

    艾莲娜犹豫了一下,拾起刀叉,乖巧地切了一片,送进口中慢慢嚼着,似乎已经习惯这霸道的独裁,没有荡漾出任何表情。

    腓特烈对女皇的忍耐力肃然起敬。

    “这是腓特烈伯爵,你也许认识他。”国王慷慨地向女皇介绍年轻的伯爵,“不仅是日后向你效忠的骑士,也是一位与皇室有丝缕关系的远亲。”

    斐迪南亲王哈哈大笑,打断这介绍:“在日不落大帝的安排下,哈布斯堡的远亲遍布世界各地,在咱们说话的功夫,也许某个国家的继承权又落到了您的账簿上啦。”

    “马克西米连一世给皇室留下了一句受益匪浅的话,”老国王也兴高采烈地笑道:“结婚吧,哈布斯人,愉快地去结婚吧!在别人打仗的时候,我们已经用婚姻征服了世界。”

    女皇和腓特烈默默地低头吃难以下咽的鸽子派,含泪和血吞。

    “您在维纳还习惯吗?”两个老男人洋洋自得地大笑的时候,女皇礼貌地捱了两秒钟,才双手拿餐巾擦红唇,看着腓特烈寒暄道。

    腓特烈听见这声音,心脏撞破肋骨,飘进了云里,只剩下尸体还在餐桌上坐着,全身都是酥麻的荷尔蒙在血管里汹涌。他点头说:“我和士兵起居一致,世界上没有哪个角落是我不能习惯的,陛下。”

    艾莲娜习惯了他的嚣张,微笑给他看,稍微点下头,低头继续切鸽子派,小心翼翼地借进食来跟他交谈:“我听到了很多关于您的议论,对您的褒奖太多啦,像满溢全城的火绒花香一样,都飘进宫廷里来了。”

    腓特烈迫切想知道她的心意,冒犯地瞧着她,问:“那么您看到我本人啦,会像火绒花一样让您驻足吗?”

    艾莲娜没料到他侵略性比森林大火还强,没聊两句就上房揭瓦,第一反应是抬头瞧父亲。她看见老国王和亲王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在安静地盯腓特烈。

    司宫女官痴迷地望着专注的腓特烈,害怕地想到,在老国王、新皇帝、强大的外省亲王面前,腓特烈调戏女皇等于送死。但是他依旧抓住机会,不惜代价地试探女皇的想法,这种为了爱情粉身碎骨的冲动热情,让司宫女官心驰神往,脑子里稀里哗啦地全是祈祷:“和这样的丈夫结婚,每天都会热情的像新婚一样啊!来践踏我吧,爱慕我吧,勇猛地碾碎我的矜持吧!只要你敢的话!”

    艾莲娜感觉腓特烈的眼睛是焊枪,跟他对视的话会化成冰雪流淌掉。于是她谁都不敢瞧,假装对恶心的鸽子派产生了浓厚兴趣,专注地切食物,一边淡淡地说:“事实上,我知道有很多高贵的宫廷梵克为您驻足,希望余生都能生活在花香里呢——其中,有的姑娘继承了数额庞大的遗产和田庄,只缺少浪漫的爱情了。那种无忧无虑的婚姻,不是世人求之不得的吗?”

    腓特烈的脸僵硬了一下。他蹙眉抬头,看到斐迪南亲王在阴测测地盯着自己;而老国王则一脸狐疑地扫视他和艾莲娜。腓特烈感到危险扑面而来,顿时本能地虚伪起来,摸着脑袋尴尬地大笑,局促又自豪地嚷道:“啊?有嘛,我哪有那么好,真是受宠若惊啊,哈哈!”

    老国王爆发大笑,震得艾莲娜微微蹙眉:“你绝对配的上一位漂亮得体的宫廷梵克!亲爱的腓特烈,你可是伯爵啊,你和皇宫里出入的名媛和夫人,都能算门当户对啦!”

    斐迪南亲王瞥见一脸期待的司宫女官,爆发出打雷般的笑声,仿佛音量越高,越显真挚:“国王说的对,您就算把皇帝珍爱的女官偷走一个,都勉强够格啦!你该不会怕皇帝陛下记恨吧?”

    司宫女官高兴得飘飘欲仙,拘谨地低头站着,却一直去瞟脸色铁青的腓特烈,期待他看见自己的潮红娇羞。

    艾莲娜觉得根本不好笑,不理解这男人干嘛拿自己的笑声来替这笑话喝彩。她一边厌憎他那自大的粗俗,一边看着腓特烈,勉强笑道:“我不会记恨的,您幸福就好。”

    腓特烈就算抿着嘴,嘴唇皮都在翕动哆嗦,有些克制不住失望和恼怒,生硬地用羞涩来拒绝:“对不起,也许要等成年才会考虑婚姻吧……也许四十岁?荣誉和功绩是骑士的生命,现在推迟结婚似乎是常态了呢。”

    斐迪南亲王大获全胜,满意地笑道:“那么说臣下该着急了。”说着又被自己逗笑了,艾莲娜的表情像有人在她耳边开了一枪,险些扭头捂耳朵。

    艾莲娜吃不下去,也没法聊了,向父亲告罪离开,拧身回上宫处理政务去了,走的时候却竖起耳朵听见,父亲在拍着腓特烈的肩膀秀恩爱:“威廉家族和皇室之间要多走动,否则就生疏了。明天也来喝下午茶吧,夜里有魔法试演,瞧瞧再走。晚上的下宫可是避暑歇息的绝佳地方呢。”

    艾莲娜听到这里,唇角一弯,扭头看腓特烈一眼,本想瞧一眼就走,没料到腓特烈这人像只鹰,能感应到别人目光,一刹那也横了她一眼,目光一交汇,在半空炸出火花,烫得艾莲娜转身匆匆走了,一路提心吊胆地想:“他在生气?天哪,他生气起来好可怕。”一路胡思乱想“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最后觉得,腓特烈可能是被鸽子派、老国王、斐迪南亲王联手恶心到了,毕竟三大毒物聚首,威力已经无坚不摧了。

    “司宫女官”丽塔小跑追上烈日里的女皇,先用目光鞭笞侍女撑伞,然后怯生生地谢谢女皇:“陛下,您能替我说话真是太感激了。”

    “接下来去圣斯蒂芬大教堂找正堂神父吧,神职人员会代替你接触腓特烈,不仅非常体面,而且更容易成功。”艾莲娜面无表情往前奔,不想让丽塔看见自己的表情:“您幸福就好。”

    “太感激了,陛下,我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丽塔啰啰嗦嗦地感激着,声音细得像嗫嚅。扭头又瞪了侍女一眼,吓得侍女慌张撑开卡住的阳伞,举着伞提裙追向陛下。

106 暗恋是很累的,心情激荡得像过山车() 
老国王后来问艾莲娜:“你觉得腓特烈吸引人吗?”

    艾莲娜不知道怎么,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我记得他政绩喜人,也具备作为骑士的八项美德,是个会慢慢变强的人。至于他的脸,反而记不太清楚。”

    她仔细瞧父亲,看见老国王听见“记不太清楚脸”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像放松了警惕。

    “那就好了。不要被男人的脸迷惑了。你根本看不穿男人的心,最优雅的笑容里可能藏着最龌龊的动机,因为魔鬼习惯寄生在漂亮的皮囊里。”老国王仔细叮嘱女儿,“只有我这样快入土的人,才能分清楚人的好坏,哪些人对你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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