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雅,管管你的马!”腓特烈说。
菲莉雅连忙摸了摸红马柔软的鬃毛,安抚坐骑,轻轻抖缰绳,努力跟他保持距离,盯着马头说:“对不起啦。驻地到了,你住哪里呢?龙骑兵的军官宿舍不错的噢。”
“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十五天,我需要训练,军营驻地很适合我,而且能方便我的骑士驻扎。”腓特烈咬住最重要的理由没说:不用长住顶级旅店,省下一大笔钱。
菲莉雅完全没意识到敛财鹰蹭吃蹭喝的企图。她欢喜地带路:“瞧,前面就是驻地啦。前锋营的训练很苛刻,您如果能习惯,一定会进步很快的。欢迎,腓特烈伯爵!”
腓特烈刚想含笑答应,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干咳了一下,毫无礼貌地在他的脑海里郑重响起:
“咳咳(咳嗽),这个,我跟你说明一下维纳的军事结构。龙骑兵四支中队,分居四个驻地,满编八百人,现役212人,菲莉雅的前锋营伤亡最惨重,剩余30人。三十人住在能容纳两百人的军营里,空旷寂寞可想而知,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算夜袭也很难被发现的,嗯大体就是这样……”
腓特烈惊恐地东张西望,不知道那个主宰他命运、又拯救他于水火的恶魔祖宗在哪里。他只好努力用超声波回复:“祖父!不要再给我派奇怪的任务啦!我对您可是非常景仰的啊!”
菲莉雅瞧见腓特烈东张西望,以为他好奇驻地的设施,礼貌地拿手指向各种巍峨建筑,向他介绍训练区、骑术区、戒条区和生活区。腓特烈一心二用,从头到尾敷衍菲莉雅,重复着一个词“当然。那是当然。”
“非常好,继续保持,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享受祖父无微不至的爱。”祖父似乎躺在某张舒适的躺椅里,声音安逸而慈祥:“除了龙骑兵之外,维纳的存亡掌握在皇家禁卫军手里。皇家禁卫军由各地呈献的‘血赋’和维纳精英市民组成,神恩辐射为零,战斗力却很可观。禁卫军满编两万人,现编一万二千人,四千人被拆分驻扎在险要关隘,七千人驻扎在维纳五十里外的星堡内,只留一千御前禁卫军驻扎在霍夫堡皇宫山脚,由左右指挥官弹压辖制。”
100 贵族是帝国的基石,不管他们有多坏()
“您打探的很清楚嘛。”腓特烈稍微松了一口气,原来祖父是来交换情报的。
“于是重要部分来了。禁卫军右指挥莱恩,是弗洛里安的哥哥,你可以争取到他的支持。但是左指挥菲尼克斯,是第一军旅豪门‘法里纳家族’的家主,此人庄严刻板,以先祖军神为目标,只服从皇族的命令,非常难以动摇。如果不能同时取得左右指挥官的支持,禁卫军会变成永远的未知数。”祖父继续说。
腓特烈说:“弗洛里安跟我说了,要引荐我去见右指挥官莱恩……”
“不能同时获得两名指挥官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谈!不然为什么设置两名最高指挥官!”祖父又开始吼叫:“我告诉你,皇室之所以在皇都设置重兵,是因为贵族权力太大,他们不交赋税,肥的流油,宅邸就像堡垒,供养各怀绝技的朋友——什么朋友?那是私兵!在他们眼里,维纳更换着流水的皇帝,不变的是铁打的封建贵族圈!别以为女皇有多安逸,我告诉你,这个姓法里纳的漂亮龙骑兵有多富有:她和幸存的龙骑兵保持了坚固的友谊,负责了新兵招募、训练的工作,十年后的龙骑团,一定有大半都是法里纳的门徒!并且她认识一半以上的禁卫军高级将领,你不觉得奇怪对不对?当然啦,因为最高将领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你见过法里纳的私宅吗?仅次于欧根亲王的美景宫!老天在上,至少要500正规军围困一个月,才能攻破这小姑娘的宅邸,否则连鸟儿都飞不进去!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腓特烈被祖父喊得脑仁子疼,讪笑看着菲莉雅,见她严肃地指着不远处的戒条区:“第一批招募的新兵正在进行提高训练,我负责调教工作。”
“额,调教工作?”腓特烈问。他连祖父的吼叫都撂在一边了。
菲莉雅脸颊浮起淡淡红晕,面不改色地纠正:“我是说,教官工作。因为下一场战争不知何时到来,必须令新兵尽快成长才行。他们可能给我取了些莫名其妙的绰号,您不必搭理。”
“绰号?”腓特烈对新兵营顿时充满兴趣,他本来就急需提高神恩功率,和新兵的目标是一致的。
在腓特烈脑海里,祖父继续唾沫横飞地痛陈利害:“你今天看到那些贵族的眼神了吗?那是典型的鬣狗眼神,他们小心地观察你,如果你是虎狼,他们就逢迎臣服;如果你是鬣狗,他们就吸收拉拢;如果你是羔羊,他们就一拥而上!你看到了今天的景象了吗?女皇被西斯逼上背水一战的独木桥,却没有一个忠诚的贵族奋勇制止。没错儿!女皇是羔羊!而你面前的法里纳,则是猛虎,雄踞在维纳的猛虎之族。除了死去的欧根亲王,没有人再能撼动这支军旅豪门的地位!贵族议院不敢撼动,克莱门森不愿撼动,斐迪南亲王不能撼动,因为法里纳就是军官梵克的代表,与宫廷梵克同出一脉,因为他们是帝国的基石!”
腓特烈对菲莉雅渐渐礼貌起来,他对这个务实认真的白富美顿时肃然起敬。
威廉大公爵激动地告诉腓特烈:“所以,没有一个思路敏捷的军机顾问,你是走不远的!为了找到最好的军师来辅佐你崛起,早在三年前,我就安排了一名圣森精灵来为你查漏补缺。精灵重视誓言,大脑发达到能驾驭魔法,没有比精灵更可靠的军师了!”
“卧槽?”腓特烈张口说。他听说精灵的记忆力发达到了堪称肉眼素描机的程度,作为策略顾问,一定是非常缜密可靠的。
“你怎么了?”菲莉雅疑惑地问他,扭头专注端详他惊愕的脸,微微蹙眉嘟囔:“总觉得你有点心不在焉呢?”
“啊,啊,我没有啊,”腓特烈笨拙地稳住菲莉雅,在脑海里丧心病狂地向祖父喊:“我要!我要!快给我!那个精灵在哪里,我要建议啊,我要很多很多建议啊,我既需要打手,更需要智囊啊!”
然后,大公爵气吞山河的命令险些把腓特烈吓到坠马:“于是抉择吧,我亲爱的继承人!奖励就是祖父征战人生中结识的最有战术韬略的精灵为你服务……”
“不!要!啊!”腓特烈抱着脑袋,头疼欲裂地喊。菲莉雅被吓得勒马了,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祖父对崩溃的孙子毫无怜悯,他冷酷地继续说:“所以怀着渴望和热血,在人生道路上做出抉择吧!A,把热腾腾的体液黏糊糊地射满菲莉雅·法里纳的全身直到滴滴答答为止。附加条款:脸上也要有。B,把热腾腾的体液黏糊糊地射满艾莲娜·特蕾西娅的全身直到滴滴答答为止。附加条款:脸上也要有。”
腓特烈绝望了。
他觉得祖父恨他。
他觉得自己的亲生祖父恨他。
甚至在面对大团长的利剑的时候,腓特烈都未曾如此生无可恋。
甚至在面对西斯的复仇决斗的时候,腓特烈都未曾如此彷徨恐惧。
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想去做啊,心里热血沸腾地想去做啊,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念个不停啊,其中一个小人不断地说:“菲莉雅那么好看而且赠送一个精灵啊!做吧做吧!”而另一个小人在不断地说:“那个小人说的对啊!”
菲莉雅关切地伸手过来,拿手背去贴他额头,歪头瞧着他,自然地询问:“你脸有点惨白,没生病吧?”
腓特烈伸手推着菲莉雅的红礼服袖子,轻轻挡掉她的手,挣扎虚弱地哀求:“我想静静。”
菲莉雅扭头吩咐龙骑兵两句,似乎叫人去医疗班取药。
腓特烈低头认真地想,上次亲了艾莲娜一下,结果皇帝一路冷冰冰,显然妨碍了可持续发展啊。如果女皇今天没有替他出头,他还以为他俩的交情黄了呐。所以不能对艾莲娜做更过分的事情了吧,因为那种选项可比亲一下严重得多啊!
可是奖励是精灵啊,是精力旺盛到可以通宵处理政务的精灵啊,是记忆拔群得能当人肉备忘录来使用的精灵啊,而且只要誓约成立的话精灵就会死心塌地的随意奴役,啊呸,随意委任了,很可能还会不收工资啊!
那会节省很多很多钱啊……
腓特烈痴迷地抬起头,眼睛变成两个金币闪闪发光,呵呵笑着,口水从唇角溢出一点点。
101 祖孙需要一次促膝长谈了()
而且有一个事必躬亲的精灵顾问,很多琐碎的政务都能有力地解决了啊!比如早一点完成财政局的建立规划,巴法里亚的税收就会早日上调;早一点落实重商主义的细则条例,巴法里亚的贸易收入就会早日上涨啊。虽然都是明晃晃的小钱钱在招手,但是这些东西都要挑灯夜战写出方案、然后用行政力去落实啊,自己作为领主已经很忙碌了,如果有可靠的人能替他工作,加速规划,早日落实,该多好啊!这种一劳永逸的长远投资,好吸引人啊……
如果有个可靠的精灵来为我鞠躬尽瘁,就算牺牲一下肉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老子真的很缺钱啊,为了小钱钱,我甚至可以悄悄向恶魔献祭灵魂啊!虽然那个恶魔貌似就是祖父就是了。
腓特烈觉得他的三观快要垮了,祖父像硫磺地狱里的魔鬼,哈哈大笑着拿叉子把腓特烈的灵魂往汤锅里戳,不让他逃脱。
为什么要折磨我!腓特烈痛心疾首地想,直接把精灵的地址给我不就好了吗!
祖父仿佛知道腓特烈的逆反挣扎,他慈祥地告诉腓特烈:“如果换做二十年前的弗兰大帝,他估计会飞快地和菲莉雅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奉子成婚,一边继承法里纳家族的影响力,一边破坏女皇和西里沙的联姻,最后冒险毒死老国王,扶植女皇帝,整合威廉骑士团和龙骑兵,联合议院孤立克莱门森,利用央行筹集军费,最后吞并西里沙,重新统一江南,鼓励工业,问鼎北陆——第二个弗兰大帝就这样形成了。而你,傻哔的孙子啊,你连夜袭菲莉雅都不敢。”
菲莉雅看见身边的腓特烈脸色惨白地仰望苍天,胸膛哆嗦着,仿佛正在被一排火枪齐射成马蜂窝。
“你真的没事吗?”菲莉雅勒住马,蹙眉扭头问他,龙骑兵队伍随之停下,全都关切地注目腓特烈。
腓特烈想说“离我远点我很危险”,但是在众目睽睽下说不出口,只好说:“可能有点着凉吧,我练一晚剑就好了。”
菲莉雅扭头对尼尔斯说:“去北城预约一个医生来。”
尼尔斯亲眼看见腓特烈救了龙骑兵和那些伤兵,所以乐意为他服务,简单地点点头,勒转马头,驰向花园大路。
腓特烈被爷爷教训得玻璃心碎了一地,甚至没来得及推辞。然后祖父善解人意地说:“所以,如果你连第一步都跨不出去,后面的路根本没法走,于是也用不着耽搁精灵的美好人生了。鉴于你比较青涩,任务期限放宽到明天凌晨5点好了,给你一点作案时间。Adios(再见)。”
“爷爷,慢着,”腓特烈气喘吁吁地叫住大公爵。
“你还有什么不满吗?”大公爵威严地问。
“我们缺少一次促膝长谈,祖父。我觉得祖孙之间要好好沟通一下了。”腓特烈拾起碎成一地的自尊,喘息着抬起头来,像个顶撞父亲的少年,开始不顾长辈脸色,忽略后果地直抒胸臆:“您过火了,祖父,就算我再渴求精灵的帮助,我也决定放弃这次试炼。掀裙子是我的极限,尊敬的公爵,因为我决不会为了寻求世家庇护,就勉强菲莉雅嫁给我;我也不会为了飞黄腾达的捷径,就勉强自己爱上菲莉雅。玩弄别人,摆布感情,那是成年人的行为,那是斐迪南的风格;我很珍惜年轻的热血,所以绝不会伤害菲莉雅去走上人生巅峰。因为作为人的高贵,就是克制。”
腓特烈拔出两米长剑,举在阳光下眯眼端详,斩钉截铁地告诉祖父:“弗兰大帝怎样成功的,我不关心,因为就算我现在贫贱,我知道我比他更好。因为我不会娶不爱的人;因为历史会记住,我凭仗手中的佩剑,就成为了世界的主人。”
菲莉雅好奇地端详腓特烈,瞧见他举剑细看,鼻翼微震。菲莉雅的精灵耳朵一抖,竟然依稀听见了超声波,疑惑低头想:“他在跟谁密语?和情报部门吗?”万万想不到,她身边的小流氓正在拒绝老流氓的指令。
“哈哈哈!凭仗手中的佩剑,就成为了世界的主人!”在腓特烈脑海里,威廉大公爵在刺耳地狂笑,“好!我接受你这气吞山河的愚弄,因为我喜欢这句话!契约保留,如果凌晨5点之前完成契约,奖赏照付。为了表示开明,这则试炼列为可选任务,拒绝它也没有关系。如果你舍得的话。”
威廉大公爵最后一句话说得像魔鬼的引诱,令人动摇不止:“Adios,世界的主人。”
然后祖父的声音消失了,简直来去匆匆,却给腓特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开什么玩笑啊,我怎么下的去手啊,吉吉都会被光速剑剁成五等份的吧,”腓特烈脸色惨白地伏在马背上,生无可恋地想:“我曾亲眼看见金曦剑削掉蚊子翅膀啊,以她的剑术,我打赌连阉了蚊子都行啊,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然后腓特烈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做这种任务肯定会死的吧,就算死也要死在艾莲娜的手里。而且万一成功了呢?万一艾莲娜也被我充满智慧的双眸迷得不能自拔呢?有可能的吧?劳资的眼睛如此深邃,还是有可能的吧?!
这个念头一浮起来,就像水面上漂的软木塞,怎么都按不下去了。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搞清楚霍夫堡皇宫的地形?”“能不能看到皇宫的设计图纸?”“艾莲娜住在皇宫的哪个房间?”“能不能爬窗户?”
他忽然想起凝望艾莲娜时,她慌张躲他目光的模样,那脸蛋潮红的“若无其事”已经明显到有点拙劣了,偏偏这扭头躲他的刹那画面,让腓特烈铭记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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