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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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大帝-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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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骑兵瞧见这细节,这才相信,腓特烈是在虚张声势的情况下飞马来援,加上误导了山贼,才拖延了一些时间。前锋营对腓特烈顿时肃然起敬。

    菲莉雅也对腓特烈稍微改观:她本来记得腓特烈是个热血鲁莽的疯子,现在才知道腓特烈还是个精巧狡猾的坏蛋。想起山贼被腓特烈唬得窃窃私语、大团长被腓特烈气得七窍生烟的画面,菲莉雅拧身捧唇笑了好久。

    但是转过身来,她依旧一本正经地调配药品,公事公办。她那把珍贵的风王剑也被尼尔斯捡回来,菲莉雅心疼地捧剑细看,翻来覆去抚摸上面的龙牙印子。

    兰斯洛特惶恐地率军冲来,马蹄声震得地动山摇,远远只能看见一排重骑兵的雪亮甲胄在阳光下反光。等到骑士团的画面更清晰点,那马蹄声已经震得树叶扑簌飞落,连水盆里都跳起波纹。斥候怕伤兵被震出内出血,飞马过去传令减速,浩浩荡荡的骑士团才勒马冷静下来,整整齐齐,碎步踱来。

    龙骑兵纷纷昂头眺望,只见前面五位耀目的骑士挺枪催马,坐骑分别披着紫白格子、绿白格子、橙白格子、黄白格子、黑白格子的战马甲胄,枪旗上飘荡着不同的家徽,威风八面,沉默时不怒自威。

    后面的重装骑士排列有序,马队一停,自动微调成矩形战阵,队形一眼望不到头,全是银灿灿的漂亮雪钢甲,钢片从头盔武装到马蹄,在烈日下熠熠生辉。最可怕的是,除了战马的响鼻和轻嘶,基本听不见人类的声音,可见兰斯洛特治军之严。

    菲莉雅抱胸眺望这一百重骑,蹙眉轻轻告诉尼尔斯:“如果这一片银光从山坡上冲锋下去,连诸侯的大军都会被撕开条口子。除了城墙,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他们了。”

    尼尔斯点头:“兰斯洛特始终未能封爵,这是皇室的败笔。”

    “可能是大宰相故意的。”菲莉雅翕动嘴唇回答,然后踏前一步,站在腓特烈身后一尺外,认真迎接援军。

91 果然恋爱还是要慢慢来吧() 
兰斯洛特白缨白甲,单骑冲出来,雪白的披风鼓舞不止。白色是十字鹰的尊贵之色,所以其他圆桌骑士都是镶白甲,只有圆桌议席首席骑士兰斯洛特能穿正白甲。

    腓特烈眯眼凝望他的骑士团,顿时觉得威武雄壮,扬眉吐气。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七年前,威廉骑士团处于400人的满编全盛时的壮阔军姿,不由得心驰神往,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巴法里亚的工业、经济和兵员恢复到战前水平,重振骑士团的威名。

    正想着,兰斯洛特已经冲到面前,翻滚落马,扑在他脚下单膝跪着,右掌按地,垂头喊道:“救援来迟,请殿下惩戒!”

    兰斯洛特害怕腓特烈死在野外,一路奔驰得大汗淋漓,跪在领主膝前时都在剧烈喘息,盖住地面的披风跟着背甲微微起伏,并且头颅低垂,雪白的盔缨笔直坠着。

    腓特烈蹙眉低头问:“你只留了雷蒙守城?”

    兰斯洛特奋力喊:“得知火龙肆虐,恐殿下有失,起圆桌精锐来援,唯留雷蒙爵士率两百骑待命。”他虚报了144骑,说给龙骑兵听。

    菲莉雅听见明兴城里还有两百骑,脸色变了一下。龙骑兵一个个惊愕睁眼,交换了下眼色,将信将疑地记住了。

    一年前,西里沙突然撤军,导致威廉骑士团被弗兰大帝挥军包围,据说突围后只剩两百骑,奠定了败局,所以巴法里亚已经是众所周知的软柿子。但是亲眼看到这可怕整肃的军容,又听说城里还有两倍于此的军力,让龙骑兵决定打起精神对待巴法里亚,不敢怠慢轻视。

    腓特烈知道骑士团总共才156骑,秒懂了兰斯洛特的苦心,微微一笑,扶他起来,吩咐:“护送陛下离开阿尔卑斯山麓,然后点20骑做我亲卫,你们就可以返回明兴城,每日信鸦联系。劳顿辛苦,护驾的功劳我记着了,日后封赏。”

    “您慷慨之极,殿下。”兰斯洛特听见“每日信鸦联系”,就懂了话里面“整兵备战”的意思,心里疑惑,不知道腓特烈要攻打哪里,只好默默记住,弓腰退下,然后转身号令军队,拿出急救药品,来医护伤员。

    “前锋营感激您的帮助。今日的恩义当铭记心中,必有报答。”菲莉雅认真躬腰致谢。腓特烈摆摆手,表示不足挂齿。

    傍晚的时候,弗洛里安和雅各布也护送着奥菲莉娅的马车赶来汇合。奥菲莉娅昏昏沉沉地醒来,瞧见两个哥哥在月辉下练剑,奥托不断停下来纠正腓特烈的剑式,两人精悍的肌肉上覆盖着朦胧的汗珠,在月光下隐隐发亮。奥菲莉娅看的赏心悦目,美孜孜伏在窗户上,托着腮看了一晚。

    美泉峰靠近水源,本来就是龙骑兵预先挑中的休息地点,所以大家驻扎一夜,次日开拔行军,骑士团拿临时伐木铸造的巨型拖车装上巨龙尸体,预备拖回维纳解剖兽材。

    奥托护妹妹,死都不许皇室的人与奥菲莉娅共处一室,驾着银白马车先走了。艾莲娜格外宽容,什么都没说,令人牵匹马来,潇洒利落地翻身上马,催马“嗒嗒”走在龙骑兵中央。

    腓特烈号令骑士团摆出森严阵型,重新放出斥候辐射侦查,确保了艾莲娜的安全,才飞奔到队首去,与法拉格特、兰斯洛特他们并肩而行。在号令指挥的时候,腓特烈与艾莲娜数次擦肩而过,两人目光一触而分,尴尬得无话可说,叫腓特烈后悔莫及,恨自己不该冒犯艾莲娜。

    菲莉雅蹙眉瞧得疑惑,觉得昨天的陛下和腓特烈亲密得出奇,今天两人又生疏得过分,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只好莫名其妙地催马追上莉莉,歪头悄悄问:“陛下和伯爵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呀?”

    莉莉一听到这问题,就想起艾莲娜陛下那双揉着草地轻轻乱蹬的赤足,心口一热,脸顿时红了,暗想女皇初吻都丢了,当然冷艳起来了啊。她又不敢告诉菲莉雅,只好羞耻地搪塞道:“我怎么知道!!”

    菲莉雅认真问:“你脸红什么?”

    莉莉都冒汗了:“天太热嘛。”害怕菲莉雅再追问,机智地撺掇菲莉雅去自己去问陛下,骑士长顿时收起好奇心,不吱声了。

    腓特烈恶狠狠地跑去前军,抓住法拉格特和闷骚斥候一顿埋怨:“出大事了啊,根本不理我了啊!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那种画面简直无法破解啊,果然恋爱这种事情还是要慢慢来吧?步子跨太大扯到蛋了啊!”

    兰斯洛特和五位圆桌骑士顿时默契地放慢马速,严肃端庄地竖起耳朵偷听。

    闷骚斥候疑惑地问腓特烈:“谁不理您啦?皇帝陛下吗?”

    腓特烈咕哝:“废话,当然啦!我亲了她一下,顿时翻脸不理我了。你们快给我支招,否则治你们欺君罔上之罪。”

    法拉格特毫不畏惧,首先竖起大拇指肯定了腓特烈的战果“恭喜殿下拿下一垒。”然后随着马背颠簸,悠哉地晃晃荡荡,给腓特烈扫盲:“千万不要慢慢来,一定要步步紧逼,保证扯不着蛋,殿下放心好了。朋友和情人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也就是一层丝袜的距离——就和骑士冲锋一样,您突破步兵方阵就勒马止步,肯定死路一条;但是继续勇猛冲锋,突破裙子丝袜之类的禁地防线,那就峰回路转、凯旋而归了。”

    “我没明白,你说通俗点。”腓特烈脑子有点迷糊。

    “生米煮成熟饭,皇帝就会搭理您了。”闷骚斥候斟酌半天,才合理合法地翻译得通俗一点。

    “皇帝不搭理您,因为您还没做到位。您只要高歌猛进,变成她的情人,顿时冰释前嫌,尴尬瓦解,一切归于生命的大和谐。”法拉格特为了荣华富贵,已经开始循循善诱地蛊惑领主了。

    “你们搞错了啊,我知道朋友和情人距离很近,但是朋友和恋人距离很远啊!我想娶她啊,我说的跨度是从熟识到婚姻的跨度啊,谁跟你们聊约炮了啊!”腓特烈嫌弃地勒马离开,还痛心疾首地呸了一声:“我就不该亲她。呸,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还不如保持距离呢,至少行礼的时候,她会含笑点头。”

92 若能北进,绝不南逃!() 
闷骚斥候慌了,赶紧催马追上去,不迭请罪:“属下失言,请殿下惩戒!”

    法拉格特也追上去,蹙眉说:“殿下,您如果想和皇帝陛下保持朋友距离,还不如直接远离皇室,向南扩张,至少还能保全项上头颅。”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娶她就得远离她?”腓特烈警惕地问。

    兰斯洛特减速与腓特烈并行,低声禀告:“两天前间谍部门提交报告,大意是,西里沙亲王斐迪南·路德维希率领无畏骑士团驻扎维纳长达74天,并且西里沙国内开始熔铸金锭,规模至少达到两吨。这样巨大的单笔黄金流动,只会有一个去向——作为皇室联姻的聘礼。”

    腓特烈哑然失语,他猜到了什么。

    兰斯洛特继续禀报:“签订《镜厅条约》后,为了支付2。4亿弗朗赔款,大量黄金流出国境,龙骑兵很可能已经军费不足,所以老皇帝急需一笔黄金来稳定收支。综上所述,老国王很可能与西里沙私下媾和,允许斐迪南亲王迎娶侄女艾莲娜女皇,从而将矿产丰富、工业完整的西里沙重新纳入神罗帝国掌控,来达到迅速集权的目的。这样一来,老国王能重新叱咤风云,斐迪南亲王也能在老皇帝死去后继承哈布斯堡王位,让他在新一轮神罗皇帝竞选中胜算大增,因为他想令妻子退位简直轻而易举。由上推出,这桩族内婚姻,基本上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兰斯洛特字字确凿。

    “而西里沙的背叛曾经令威廉骑士团身陷重围,我们两国已是心照不宣的死敌。”法拉格特阴森森地打开天窗说亮话:“皇室与西里沙联姻,必然疏远巴法里亚。而西里沙背叛巴法里亚在先,公使被巴法里亚处决在后,积怨深重。斐迪南亲王娶走女皇以后,为求自保,威廉堡应当迅速脱离皇室,挥师南下,攻下奥格斯堡,向南海岸扩张,尽快与伟内兹接壤。否则会有被西里沙和皇室联手侵吞的危险。”

    “以上,是圆桌议席通宵推演的结论。法拉格特爵士虽然字字毛骨悚然,却绝非危言耸听。”兰斯洛特低声警告,“殿下,巴法里亚绝不能遭受第二次背叛。我们行走在兴亡的边缘,容错率已经非常低了。”

    腓特烈突然想起爷爷吐露的那句“女皇很可能要嫁给他叔叔”,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此时再回忆起艾莲娜那一句“你怎么会爱我呢?只不过是个轻浮的贵族,留恋我年轻的模样而已。”顿时像喝了一口热可可,咂摸半天才品尝出她的苦涩。

    法拉格特不知道腓特烈心如刀割,还在火上添油:“殿下,我的确有私心,不肯看着效忠多年的皇室与奸贼媾和。我耿耿于怀地想,巴法里亚奋战七年,却被盟国背叛,战败赔钱不说,还将皇室重器拱手让给叛徒,自己却灰溜溜地南逃——梵神在上,谁会甘心呢?另一面,艾莲娜女皇不见得爱她那老奸巨猾的叔叔。她不过是一顶人形皇冠,被某人卖给了西里沙罢了。您战死之际,女皇泪如雨下,我看在眼中,就激起了争夺权柄的野心,这才蛊惑您去……唉。”

    法拉格特掏心掏肺说完,却不知如何总结这乱七八糟的心情,只好叹道:“若世界都如您一样纯净,我也不会那样渴求权柄。”

    骑士团无言沉默。腓特烈也心绪郁结,心口的血管像被豆腐堵住,愤世嫉俗地仰头想:“丑陋的交易总能一拍即合,而美丽的东西永远是货品。难道我税收差些,军力弱些,就攥不住喜欢的那只手?活着本来是简单的事,喜欢唱歌就努力唱啊,为什么不敢开口?喜欢谁就去接近谁啊,为什么要被利欲熏心的人摆布?身不由己吗?迫于局势吗?艾莲娜,你到底在想什么!”

    腓特烈默默策马独行,甩开骑士团十几个马身,低头安静地想起七年前的星河下,一脸雀斑的小女孩晃着腿说:

    “精灵告诉我,幽若大陆是一片上帝鄙弃的污秽之地,我不应该回到镣铐里。”

    “那我向你效忠,去擦除国界好了。”男孩稚嫩的声音,清晰地在腓特烈心中响起来,坚定得像历史的回响,斩钉截铁,一往无前。

    “就算局势酷烈,前途渺茫,我也要打破天意给你看。”腓特烈眯眼望着太阳,视野被刺得缤纷缭乱,却执拗地盯着灿烂的阳光,挑衅天公的旨意:“如果连皇帝都不能自由,那就让我来斩断镣铐吧。”

    腓特烈昂起头,披风飞在身后,思路清楚地下令:“诸公返回后,务必稳定市场,勤催军工,同时出使全省,祭十字鹰旗,勒令全省封臣履行誓言,对威廉堡效忠。有渎誓者,出兵,斩家主长子,扶次子效忠。三个月内,必须统一全省,扩招兵员,枕戈备战。”

    “奉命!”七名圆桌骑士齐刷刷按住肝脏,气吞山河地躬身响应。一股逐鹿天下的豪情沛然升起,令每个骑士振奋鼓舞,壮志满怀!

    腓特烈勒马回头,孤零零一骑,横在大军前,眯着深邃的眸子,望着正红、正白两大臂膀,扫视五位镶白骑士,意味深长地柔声说:“诸公努力用命,我亦奋勇向前。腓特烈在阿尔卑斯山口立誓,若能北进,绝不南逃!我必光复威廉堡之昨日,我将开拓骑士团之明天!”

    声音不大,却温柔得斩钉截铁,果断得一往无前!

    七大骑士激愤昂扬,七色骑士枪上指苍穹,发出喜悦的呐喊:

    “哈哎!腓特烈伯爵!”

    壮阔的欢呼声隐隐飘到后军来,女皇疑惑地勒马问菲莉雅:“前军怎么这么欢脱?”

    菲莉雅眼睛一翻,司空见惯地答道:“那个腓特烈您还不了解嘛。他的日常就是敛财、撩妹、做演讲啊。现在一定是技痒难耐啦,在鼓舞军心呢。”

    艾莲娜抿唇眺望远处,不露声色地微笑,不吱声了。莉莉偷偷瞧女皇莞尔的模样,一颗心笔直往深渊里坠,一脸绝望地想:“完了,陛下正在沦陷啊,那种欣慰窃喜的微笑是要闹哪样啊!陛下要给亲叔叔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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