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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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大帝-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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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失控的钢铁怪兽疯狂开炮时,格里菲斯却睁圆眼睛,压低身子,催马加速,疯狂冲向那辆坦克——然后他运用父亲的技巧,策马与坦克擦肩而过,风王剑妙到毫巅地掠过那支疯转的炮管。

    圣光绽放金芒,风王剑传回钢铁正碰的激荡力量,同样震破格里菲斯的虎口,然而骑士依旧取胜——炮管拦腰而断,被一剑削成了铅笔头。

    然后,格里菲斯飞奔到父亲身边,毅然下马,任千军万马在身后飞驰、死去,他只顾挖开浮土,捧起咳嗽的主将:“父亲!你没事吧?”

    法里纳上将躺在儿子怀里,他剧烈咳嗽,面甲的缝隙里喷出一蓬又一蓬血雾。但是他哆嗦着抬起臂甲,推开头盔,露出鲜红而锐利的八字胡,眯眼盯着儿子,欣慰地喃喃:“骑士不比坦克差,握紧你的剑,骑士精神永不消失!”

    “父亲!”格里菲斯突然恐惧,他害怕父亲刻意的谆谆教导,会变成父子的最后一课。

    法里纳睁圆眼睛喊道:“冷静!记住我的话,给对手制造恐惧!你看到那疯狂的坦克了吗,不要害怕它,因为在它的疯狂背后,我看到了无穷恐惧——被我斩断履带以后,它被永远钉在这一寸柔软的土地上,它连炮塔方向都不能自由调度”苍老的猛将突然咳血,他奋力攥紧儿子的臂甲,瞪着他,脸上的皱纹里填满血污:“吸取我的教训,以大角度冲锋,砍断履带就能马上逃脱——观察,一直都要观察敌人!我只能教你这么多!我咳咳!我委任你为西线总指挥,你负责率领剩下的同僚,把计划彻底执行!”

    “不,我要带你去找医疗班”格里菲斯不由分说地挖开泥土,试图抱起父亲。可是法里纳上将的元帅盔甲都重达两百磅,格里菲斯绝不可能背着他走太远。

    所以上将一耳光摔在儿子脸上。

    龙骑兵副官冲过来,翻身下马,协助格里菲斯扶着主将,看着气急败坏的上将说不出话。

    法里纳声嘶力竭地对儿子怒吼:“你必须带头冲锋!这是法里纳家族的传统!骑士尊严,在此一战!”

    格里菲斯的面甲都被打歪了,露出两片雪白的嘴唇。他的牙齿咬得哆嗦个不停。然后他站起来,俯视泥里的父亲,一声不吭地拔起草地上的风王剑。

    “副官,保护好父亲!!”年轻的少将说完这句话,痛下决心,翻身上鞍,跃马怒吼一声:“第一中队看向我!”然后长剑一拍马臀,铁蹄扬起一片泥,格里菲斯一马当先,冲向那些杂乱无章的装甲军团。

    龙骑兵副官匆忙对上将说:“我把您挖出来”

    “把我埋起来。”法里纳上将喘息着嘀咕,“我不想让更多人看见我躺在这儿。”

    “我一定会把您带回医疗班”副官斗胆抗命。他不由分说地挖出法里纳的下半身,却半天没碰到泥里的腿甲。副官睁圆眼睛一看,主将大腿以下,居然空空如也。副官端起两手一看,才看清泥巴浸润着暗红色,鲜血把泥土润成了稀泥。

    “把我埋起来。”法里纳上将目光渐渐涣散,“冲锋,或者死在冲锋的路上。骑士道永不消亡。”

    副官这才知道,元帅奋起余力甩儿子一巴掌的原因。元帅希望龙骑兵都加入这场伟大的冲锋。他不希望有人因为悲伤而勒住缰绳。

    法里纳上将的声音减弱,颤动的八字胡最终静止。他死在了冲锋的路上。这份义务,无上光荣。

    副官嚎啕呐喊,同时疯狂刨土埋住上将。他像一只失魂落魄的狗,痛哭流涕地埋住那壮硕的赤金铠甲、埋住那精美的龙骑头盔。不知何时,旁边已经有几名龙骑兵默默驻足,勒马感伤。

    然后副官拔剑上马,声嘶力竭地喊:“龙骑兵,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那些严肃的面甲下面发出狂野的咆哮,龙骑兵动如脱兔,像金色的海浪,扑向慌张的坦克群,气势壮观恢弘,仿佛横扫**!

569 以龙骑兵之名() 
钻石能划开玻璃,而玻璃能切割木材。当两种力量发生碰撞,总是坚定的那一方获胜。战争也是如此。

    当坦克手们发现那些狂怒的骑士能砍断履带时,他们产生了对未知材料的恐惧——明明坐拥技术优势,可是坦克手依旧畏惧那些质地不明的骑士剑。因为那是一种能够切割钢材的剑刃,而坦克兵们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是战斗精神的天壤之别——龙骑兵在冲锋的路上视死如归,而坦克手躲在座舱里忐忑不安。

    被卸掉履带的坦克接二连三地瘫痪在地,被迫熄火。坦克手透过窄小的瞭望镜观察四周,却像管中窥豹,只能看见赤金的流星奔驰而过,却无计可施。

    事实上,装甲旅的反击十分顽强,领头的二十辆坦克早已调整好开火姿势,向龙骑兵倾泻铺天盖地的炮火。一马当先的格里菲斯在炮火中飞驰,能听到炮弹“嗖嗖”擦肩而过的声音。

    格里菲斯已经吃了两发炮子儿。第一发正中战马胸甲,声音激越如寺庙钟罄。弹头像入水的石子,激荡出一圈金色波纹,当圣光波纹散去,绽放毫光的马甲就黯然失色,而弹头就仿佛鸟儿断了双翼,颓然坠地。

    果然如文森特所言,圣光力场吸收了炮弹的动能,作为一次性用品完成了使命。

    另一发炮弹击中了格里菲斯的大腿,把他的半边铠甲砸得黯淡无光。

    但是格里菲斯知道,战场是意志的比拼;胜负取决于谁是钻石,谁是玻璃。

    所以就算身中两弹,他举的方旗依旧被狂风拽得笔直,这一道亮丽的旗帜始终指引着第一中队,旗帜飞向哪里,龙骑兵就朝哪里冲锋;就算中弹的同僚在草浪中翻滚,就算失蹄的骑兵摔断了脖子,剩余的骑士都会目标明确地朝旗帜的方向集结,并且毁灭沿途的所有敌人!

    一座又一座坦克被骑兵追上、瘫痪,歪斜在草地上仓促熄火;一门又一门炮塔不甘地转向骑兵,朝着那些披风招展的背影喷薄火舌。战马临终的嘶鸣划破天际。

    逝者弥留的惨叫此起彼伏,而生者无畏的冲锋却坚持不息;就算草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是几十张华丽的披风依旧在旷野上招展,那些夺目的冲锋身影,宛如拖着尾炎占领天空的陨石雨,在陨落中迸发令人恐惧的光辉!

    龙骑兵的牺牲远比坦克旅沉重,可是他们的使命必将达成。就算减员过半,就算只剩格里菲斯一人一骑,这场惊天动地的驰骋都会坚持到底,绝不半途而废。

    一骑当先,是男人赋予冲锋以浪漫;誓死追随,因骑士精神永不消亡!

    短短五分钟后,龙骑兵就像箭雨穿透坦克群,于是坦克阵地被万箭穿心。

    坦克的“废墟”在旷野上星罗棋布,足足八十多台在冒着黑烟;唯有担任先头部队的十二辆坦克得以幸存。

    为了应对龙骑兵的追击,他们及时组织了有效战术。他们在旅长指挥下,组成火力掩护队形,与龙骑兵正面冲锋,强行撕开了龙骑兵的阵线。抛下四台瘫痪的僚车以后,那劫后余生的十二台蒸汽坦克,成功保存着完好的履带,笔直开回了法军大部队里面,迅速被法军步兵吞没、包围。

    骑士们脱离危险以后才勒住马,那一页页飞扬的红披风这才垂落马背。

    格里菲斯灰头土脸地勒马回望,看见蓝汪汪的法军步兵已经吞没了负责殿后的龙骑兵三中队。

    大家极目远眺,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大家隐约望见,在那片被法军重重包围的地方,克劳德少将专用的血狮方旗在蓝色的人海里颤动,队伍左冲右突,旗子倒而复起。

    格里菲斯能够想象,当执旗骑士坠马时,一定有不屈的袍泽接过他手里的军旗,将它高高竖起。这样一来,无论同僚们在哪里拼杀,只要他们抬头望见军旗依然矗立,他们就能确定重新集结的方向。

    可是,密密麻麻的法军已经像汪洋吞没海滩一样,漫过了克劳德的战线,缓缓吞没这片阵地,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格里菲斯眺望那面跌跌撞撞的军旗,仿佛瞻仰在怒海里沉浮的大船。他恨不得杀回去救克劳德,但是法军的两个师正在步步推进,而鞍下的战马已经喘得不行,格里菲斯的手心也大汗淋漓,虎口麻得几乎握不住剑。

    第一中队如约摧毁了坦克群的机动力,这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如果第一中队再杀回去,无异于自取灭亡。

    格里菲斯掀起面甲,大口呼吸空气,旷野上只能听见沉重的喘息声。在这时候,格里菲斯看见克劳德的帅旗倒下了。

    他的身子在马鞍上摇晃一下,人突然掉下马来,“咣啷”一声连人带甲都摔在地上。两边的骑士喊着“少将”,冲过来扶。

    格里菲斯扯下头盔,链甲手套捂着脸往上犁,一直犁到头发里。他的右拳一下一下地把草地砸出个坑。

    “克劳德大统领和我父亲全都陷在敌军里面。”格里菲斯突然站起来,推开搀扶的骑士,一边气得肩膀哆嗦,一边深吸气来克制面部抽搐:“愿意跟我杀回去的朋友,请出列!”

    骑士们面面相觑。一中队的副官又冲过去,他搀住试图上马的少将,失声喊:“阁下!如果克劳德大统领在这里,他绝不会批准!”

    “那你就放任最尊贵的将领陷身敌营吗!”格里菲斯奋力一挣,嘶哑咆哮,红发洒了一脸:“一个陆军大臣,一个龙骑大统领!他们这样位高权重的将领,却在最危险的地带指挥作战!我们必须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阁下!”龙骑副官死死抱住格里菲斯的腿甲,涕泪横流地喊道:“法里纳上将已经殉国了!”

    格里菲斯突然不挣扎了。他安安静静地提着头盔,视线空洞地盯着远处,背影一直摇摇晃晃——骑士们看到这圈轮廓,心里就冰凉,仿佛体会到了格里菲斯被捅穿心脏的滋味。

    失去父亲的少将站在凉飕飕的旷野上,失去了触觉,轻飘飘的回忆着父亲制定作战计划时的样子。他想起父亲今夜很啰嗦,总试图教他更多东西;他想起克劳德离开时微笑回头,朝他挥手——老将军们走得如此从容,仿佛在说“巡逻半小时就回来”。可这竟是永别。

    为什么要逞强去断后啊?为什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去出这个风头啊?——格里菲斯茫然地想。

    其实,其实老头子们是为了让年轻的龙骑兵活下去吧?——格里菲斯低头看双手,突然发现一滴泪砸在蒙着链甲的手心里。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已经由老将军们完成了。而龙骑兵的道路,则交给年青骑士们走下去。这遗愿寄托在克劳德大统领的微笑里,寄托在法里纳上将的训条里,寄托在军事会议的抉择里——当龙骑兵必须玉石俱焚,老将军们选择留存希望。

    远处的炮声、枪声、马嘶声依旧在飘,声音虽低,却无比刺耳。格里菲斯在阴沉的惨夜里,抬头看星辰寥落的天空,咬紧牙关,眼泪乱滚。

    “站在草地上呼吸的时候,我们应当记住,那里的将军们本来不必赴死。曾经,他们有一手遮天的权力;今天,这权力在他们面前相形见绌、显得卑微。”格里菲斯咬牙切齿地忍住泪,字字用力,来掩盖抽噎:“他们选择死在马蹄之下,是为了让我们活着庆祝胜利。是吗?”

    “是!”副官已经痛不欲生。

    格里菲斯睁圆眼睛,继续从牙缝里迸字:“没有老将军奋斗,龙骑兵就没有过去。没有老将军牺牲,龙骑兵就没有未来。你们说,是吗?”

    “是!”龙骑兵气吞山河。

    “我们面前的是法兰西第三翼军。每一个生还者都有义务向他们复仇,我们将击溃这支军队,我们将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格里菲斯庄严地戴上头盔,拉下面甲,冷漠的金属面具代替了他的表情和立场,只剩荡气回肠的宣言在旷野回荡:“复仇亦是义务,这两万法军只能用死亡来换取宽恕,我以龙骑兵之名发誓!”

    “以龙骑兵之名发誓!”一张张金属面具,都在呐喊着悲愤的宣言。

570 人性是怎样毁灭的() 
在梅斯要塞北方,被出卖的赛巴斯站在尸横遍野的草原上,黏答答的查斯波特步枪变成带刺刀的拐杖,帮助他勉强站稳身子。

    他的大帽子早已不知所踪,脸上的血污厚得像迷彩——他张皇四顾,只不过又看到另一道普军的防线。

    普军安静地陈列在山脉前面,守株待兔。普军以逸待劳,阵型整齐,衣着鲜亮,和浴血褴褛的赛巴斯部形成鲜明对比。

    法军残兵重新在师部集结。赛巴斯粗略清点,才知道已经战死了一半兄弟。筋疲力尽的士兵们仰望师长,渴望他指引道路。

    “我被抛弃,是为了更多人生还。”赛巴斯反复告诉自己。这种信念给了他决心。他攥紧步枪,朝着不可能的目标咆哮道:“这是最后的突围,必胜法兰西!”

    只有逃进孚日山脉,才有可能卷土重来。看到踉跄的师长带头冲锋,剩下的法军也奋起余勇,紧随其后,气势如虹。

    这支绝望的雄师冲向严阵以待的敌人。

    ————————————

    赛巴斯不是唯一的牺牲品。

    格里菲斯孤零零地站在凸起的战壕上,他的马儿早已横尸在沙袋前,披挂的铁甲被炮弹砸成内凹状。急剧喘息的龙骑兵弓腰站在沙袋上,森严的金面具下面喷着粗浊的呼吸——尽管这名金色骑士孤身一人,他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却令人恐惧。

    零落冲锋的法军宛如被三角洲分割的激流,自发地躲避格里菲斯,然后灌进德军阵地。

    尽管失去装甲旅的掩护,两万法军依旧像一道蔚蓝的海啸,慢条斯理地吞没克劳德、吞没装甲废墟,然后寸寸吞噬德军阵地,步步为营地把德军赶出最后一道战壕。

    以少胜多只是特例。寡不敌众才是常态。

    格里菲斯的龙骑兵且战且退,给撤退的德军断后——连续丢了六条战壕以后,格里菲斯失去了战马,精疲力竭地死守最后一条战壕,誓死不退一步。法军尸体迅速在他身边堆积,而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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