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庄严地戴上头盔,举臂呐喊:“窒息的德意志,需要呼吸的空间;被践踏的真理,需要长剑的捍卫!雅利安的勇士们,去夺下梅斯要塞,去把铁十字的军旗插遍每个城市,用铁和血来拾回真理和尊严!不消灭贪婪的敌人,就永远不会产生和平,那就用战争来孕育和平吧,那就让敌人在炮火中颤栗吧,挺进吧勇士们,子孙后代会感激你们的牺牲!你们要化作疾风暴雨来洗净世界,你们要扮演黎明天使来结束战争!披甲的战马是和平使者,手中的步枪是和平的使者,精良的大炮是和平使者,我们踏着火焰而来,长剑所指之地,洒遍真理光辉!挺进吧,向着巴黎挺进!”
“向着巴黎挺进!”怒吼声排山倒海。
文森特终于不摇头了。他对腓特烈的煽动力叹为观止,终于相信这年轻人一手缔造了这个秩序帝国。
总统戴上头盔,宣布出征。三军开始有序流动,振奋鼓舞的军队从腓特烈前面开过去,灰尘喧天,而腓特烈在军旗下高举右臂,致礼送行。
裹着黑色呢绒军装的精锐步兵像油漆流动,缓缓开出阅兵场。而骑士团则优雅离场,钢片随着马蹄发出规律的噪音,盔甲成列,骑枪如林,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文森特眯眼远眺,屏息喃喃:“钢铁和**的洪流,真是太美了。”他沉醉在战争的浪漫里,仿佛有萌芽在撩拨他胸中的土壤。文森特忍不住混进主席台,挤到腓特烈身后,亢奋难耐地耳语:
“如果我们搁置争议,这支士气冲天的军队将为我们征服世界的尽头。”
在清一色黑绒制服的军官队伍里,文森特的橘色防核服格外扎眼。但是文森特的议题非常敏感,吸引了几位将领的注意。法里纳和克劳德都沉默倾听。
腓特烈扭头回答:“我对征服世界尽头没兴趣。只有击败巴黎,我的国家才能长治久安。我计划在下雪之前驻兵巴黎,然后和全世界签订利益瓜分条约,收兵进入冬季休整。”
文森特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攥拳怒吼:“可你明明坐拥征服欧洲的机会!你可以推进到大陆的末端,把不肯臣服的人通通赶下海!你可以建立史无前例的大帝国,让整个世界都奉行你的意志,你却惦记无聊的冬季休整,白白错失良机?!”
菲莉雅恼火地一推,把文森特搡得躺进人群,她立起眉毛警告:“你懂什么?我们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每占领一公里土地,都会多出十几张吃白饭的嘴!你如果不喂饱他们,他们就会反抗你,你想在怨声载道里征服世界吗?不可能!如果不受欢迎,你只会被这个世界吞噬!”
文森特一跤跌在人堆里,被七手八脚扶住。他想不到自己居然被女人欺负,暴跳如雷,哆嗦地指着菲莉雅,气得瞪眼时,突然看见大总统上前一步,挡在女骑士身前。
“菲莉雅上校说的对。如果后方粮食透支,产能就会下降,此时扩张战线,反而会拖垮后勤,让我们的子弹打一发少一发,让我们的粮食吃一口少一口,到时候我们必须屠杀战俘来节约口粮。就算战线在步步推进,我们的胜利之钟也会一格一格地倒退。”
腓特烈环视军官团,斩钉截铁地宣布:“我想大家很清楚,战争拼的是后勤。我们拥有战无不胜的军队,但是不具备治理世界的能力,况且忍受战争的理由是分娩和平。占领巴黎,就进入冬季休整。谁有异议吗?”
法里纳和克劳德点头默许。有几个心情浮躁的年轻军官们不肯吱声,他们七手八脚地扶着怒火中烧的文森特,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战争结束,我们就回家。”腓特烈拍板。
文森特奋力挣开旁人的扶持,咬牙切齿地赌咒:“你以为战争是毛毛雨,想停就能停?不,人性就是洪水,它吞没一切的时候可不会咨询你的意见。”
然后他环视低头的军官团,孤注一掷地呐喊:“我读了你们的历史。为了从软弱中崛起,你们不惜反抗巴黎,你们甚至宣战整个欧洲!我敬佩你们,所以我无私地献出所有技术,帮助你们高歌猛进,于是今天,整个欧洲在军人的铁蹄下颤抖。但是!你们的领袖却胆小了起来!告诉我,摸着你们的雄**官告诉我,你们是要像凶猛的野兽一样勇往直前,还是要像这个女人一样半途而废?告诉我!”
文森特在黑制服的簇拥下,歇斯底里的怒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553 征服与休整()
他的话还没说完,菲莉雅就暴跳如雷地尖叫一声“腓特烈决不会胆小!”然后她像只暴怒的小豹子,抬脚、拔剑、击晕,一气呵成。
她先一脚踹在文森特的尾椎骨上,坚硬的骑士钢靴差点把文森特踹成一张弓。
文森特怒目圆睁地往前扑倒,扑通跪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菲莉雅拔出风王重剑,反手一剑柄敲在文森特的第二节颈椎上。防核服发出谷子碾碎的闷响,然后文森特像烂泥一样倒下去。
然后,菲莉雅狠狠一剑掼进木地板,剑刃没入红毯三寸。然后女骑士咬牙切齿地拽起文森特的脑袋,果断地撕开防核服的拉链,让防核服不仅豁然洞开,还被撸到文森特肩膀上,让苍白的文森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文森特翻着白眼醒过来,发现自己的防核服被脱了,顿时慌乱得张牙舞爪,拼命挠菲莉雅,并且试图重新密封防核服。
菲莉雅在文森特耳边喊道:“我对你无法忍受了!你无时不刻都在诽谤腓特烈,可他心里永远装着别人,而你呢?而你呢!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这个套子里的人!”
腓特烈弯腰握住菲莉雅的钢铁护手,示意她点到为止。菲莉雅睁圆大眼睛,剧烈地喘息,长睫毛颤抖几下,才克制住情绪,冷漠地直起腰,拔剑归鞘,盯着文森特说:“我代表军官团,弹劾文森特中尉攻击领袖。要求将他立刻停职。”
文森特在几个准将的帮助下,笨拙地把防核服撸上去。文森特像攥紧塑料袋一样攥住开口,像一头大蒜伸手攥住脑袋上的绿苗。可是文森特在冷笑,笑声得意忘形,仿佛他已经赢得了世界。
他观察到,即使他孤注一掷地在重大场合摊牌,反应激烈的居然只有菲莉雅一个人。更离谱的是,那几个不吱声的年轻准将,竟然一直在默默伸出援助之手,时而扶他,时而帮他密封防核服,其他高阶将领居然保持沉默。
很明显,这几个年轻人需要军功来晋升,需要战利品来发财,他们恨不得把战线推到天边。
现在的军官团,在战时紧急法令的支持下,权力正扶摇直上,堪称一手遮天。军工生产,订单利润,资源调配,人事分工,这些利益链,全都插在军官团身上。如果回归和平,军官团就必须撒手让权,必须退居二线,必须亲手斩断利益链——那种油然而生的不舍情绪,就像病人留恋他的吸氧管一样理所当然。
所以,文森特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说出了军官团压抑的心声:“征服到世界尽头!”
文森特就算被撸掉防核服,就算暴露在高烈度的核辐射环境中,就算愤怒、害怕、憎恨,他依旧敢咯咯冷笑。因为他终于确认,他文森特不是孤身一人。只要人类心里燃烧着征服世界的野心,每个人都叫做文森特。
“不止我一个人住在套子里。我们都是套子里的人,不管材质是塑料还是钢铁。”文森特盯着菲莉雅,发出浪荡的笑声:“你瞪我有什么用,有本事脱下我的圣光盔甲,用**去拥抱炮弹呀。怎么,舍不得脱吧?”
腓特烈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摊牌。和艾萨克一样,文森特在争取利益集团的支持。而圣光技术在实战中发挥决定作用,让文森特有了一面免死金牌。
他马上翻脸,试图在大家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平息事端。
然后,腓特烈冷漠地抬起十磅重的大钢靴,一脚把文森特踩在地上,抬头瞪那四名准将,用目光把年轻军官吓退。
接着,大总统脚上使力,踩的文森特惨叫如驴鸣,剥夺他反驳的能力。
最后,腓特烈踩着技术顾问,弓腰倚在膝盖上,面甲下面一脸冷漠:“听着,没人能逼我维持一场德国人民不欢迎的战争。包括你,文森特。从今天开始,维持圣光盔甲的补充、再生,就是你不容推卸的义务,因为你必须忠于肩章上的两杠一星。既然这份义务是你不惜头破血流都要争取的,那么,欢迎来到军人的世界,我的朋友。”
文森特用来讨价还价的筹码,被腓特烈一句话变成分内职责。
“如果我拒绝呢?”文森特还以为有谈判余地。
法里纳上将斩钉截铁地接上:“你会进入烈士名单,而我们会给你一场体面的国葬。”
文森特意识到,他遇上流氓了。
“该死。我还以为这是一群体面人。”文森特大呼失策,恨自己轻敌看走了眼,还真不把总统当流氓。
“我会做好分内事。”文森特告诉自己要能屈能伸。他掰手指头一数,痛苦地发现,自己一直在屈服,从没伸张过。
腓特烈拿剑鞘拍拍文森特的防核面罩,然后移开钢靴,盯着那几个准将:“有人对此有异议吗?”
准将们赶紧挺胸立正,“啪”一声并拢鞋跟,扯直喉咙嚷道:“没有异议!”
“很好。”腓特烈转身看阅兵,随手撩了一下菲莉雅脸上的秀发。
女骑士扭头看总统。
“你的头发乱了。”腓特烈不动声色地微笑,说完才扭头和她对视:“打人不必太用力。”
菲莉雅抿唇忍笑,扭头看大军,嘴角的月梢有点迷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554 相邻导致纷争?()
?文森特狼狈地趴在地上喘息。辐射世界的空气灼烧着他娇嫩的肺,让文森特脸色苍白,满头虚汗,趴在地上喘息十多秒才缓过劲儿来。
当准将们悄悄替文森特拉紧防核服时,文森特狼狈抬头,看见俏丽的女骑士扶着腰肢站在大总统身边,在阳光中投下两轮剪影——女骑士的背影魅力四射,美得惊心动魄。大总统的背影正直伟岸,稳如渊临岳峙。
这一刻,文森特心中宛如油煎。菲莉雅那被盔甲包裹的婀娜身姿,变成文森特心中一根刺,让他咽口水时都尝到嫉妒的辣味。文森特对腓特烈恨入骨髓时,一则古老的寓言从他脑海浮起来:
文森特想,太对了,太他妈对了,我现在就想扯断腓特烈的喉咙,因为一山不容二虎。相邻的大陆板块,会在挤压中引发海啸地震;不同的狼群,会在食物争端中浴血厮杀。原因只有一个,它们距离太近了。大地太拥挤,所以产生了战争。
文明种族,更会在边界挤压中绽放刀光剑影。我们与远邦通商结盟,却与邻国武装摩擦,可见征服是亘古不变的传统。因为人总想占有视野内的美好,不可避免要把竞争者剔除掉。
比如腓特烈就是很强势的竞争对手。
文森特思考着古老寓言。他像只大蜥蜴趴在地上,喘息着想,只是因为意见不合,腓特烈就能用铁鞋踩我,用剑鞘吓我。为什么他能这么做?只不过他比我强罢了。
由此推论,等到我执掌大权那一天,我也可以对他做过分的事,这合情合理。文森特理直气壮地想。
“对不起,如果有我掌权的一天,我必须把你流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文森特包藏祸心,却面无表情,他站起来拍拍肩上的灰,竟能装出若无其事的坦然模样。
这一刻,文森特只想征服面前的困境,连“捕获古神”这件事都被他暂时抛诸脑后。因为他认为,征服世界并不存在技术困难,棘手的只有腓特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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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先生,我的装备出现一些问题。”一名叫做尤达的准将敲了敲铁皮,然后站在文森特的移动车厢门口等候。
“请进。”文森特的声音飘出来。准将才推门进入车厢。
他看见,这节车厢被布置成了杂乱的书房,墙上挂满地图和人物关系树状图,并且用铁钉拉出红线,标红重要地理位置。这严谨而精密的研究作风,让尤达准将肃然起敬。
“我护卫总统的时候,圣光会偶然失去作用。它会不会在我挨炮子儿的时候突然掉链子?”尤达端着自己的金色长剑,咨询顾问。
“圣光失灵的时候,你在护卫总统?”文森特早就走过来接过剑,弹剑听音。
“是的,大部队刚刚渡河,总统亲自冲进了敌军的炮兵连,我紧随着他。当他的剑绽放银芒,削断加农炮的长管时,我的圣光装备失灵了。如果我在那时候中弹,那就糟了。”尤达回忆战况。
腓特烈的八万德军已经登陆洛林,只遭遇了零星抵抗,所以战斗烈度不算高。
文森特歪头看着尤达,耐人寻味地笑着:“我可以从技术层面解释这个问题,然而我们的话必须保密,因为我讲的运作机制,总统肯定不能理解,所以他会对我不利。事实上,我说出的话,在他耳朵里总会产生歧义,所以我们的对话要保密。你懂吗?”
尤达哈哈大笑,然后拍文森特的肩膀:“总统是谨慎的人,才会批评您的直言不讳。我会保密。”文森特被总统一顿狂踹时,尤达是伸出援手的准将之一,所以对这个笑料习以为常。
文森特搂着准将的肩膀哈哈大笑,仿佛心有灵犀。然后他端着圣光剑说:“圣光并没有毛病。它失灵,是因为总统夺走了属于你的圣光力量。”
“?!”尤达准将睁圆眼睛。他几乎毫无防备地相信了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和他的牢骚殊途同归。
自从腓特烈和法里纳上位以来,尤达错过了整整两次晋升机会。他眼睁睁看着法里纳家系的将领青云直上,自己却原地踏步,这让他烦闷不堪。
而且尤达知道,一些将校和自己一样,野心远大,却怀才不遇,频繁与晋升机会失之交臂,只因那个该死的“军功考核制度”——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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