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国民,就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这就是艾萨克上位的跳板。
“开始播放录制的音源和画面。”艾萨克拍板。
“天照”系统轻车熟路地在人类视网膜上播放露天电影。
这一刻,整个巴黎鸦雀无声,所有眼球都朝着天空对焦,充满尊敬地瞻仰这壮阔的神迹。
天空万里无云。纳米粒子开始震动,在人们视网膜上制造影像,让他们看到了一位风情迷人的天鹅裙少女在蓝天上嚷嚷。
四下寂静无声。纳米粒子开始震动,在人们耳蜗纤毛上制造脉冲,让他们听到沙哑甜美的嗓音直达脑海:
“亲爱的弗兰帝国市民们,这是帝国娱乐部为您带来的慰问演出。希望我们从此忘记生活的疲劳。毕竟除了肆无忌惮的大笑,没有什么更重要。下面请欣赏巴黎歌舞剧团的舞蹈:天鹅湖。”
镜头骤然拉远,清晰的画面突然放大,一排严阵以待的芭蕾少女亭亭玉立地列队,白丝袜修长饱满,小裙子翘在腰间,令人怦然心动。因为“天照系统”用的是视网膜成像技术,所以画面清晰无比,甚至能看清美人那端庄的眼影,能看清丝袜那细腻的网格。
70万公民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巴黎差点刮起大风。
在天空的画面上,芭蕾少女们慢慢踮高脚尖,舒展柔软的双臂,开始碎步轻移,开始跳跃曼舞。
磅礴奔放的配乐响彻70万公民的耳廓,而巴黎继续鸦雀无声。
整整四十分钟,人们沉浸在奇迹般的视听盛宴里,如痴如醉地看完了一出芭蕾剧。就算工人们看不懂芭蕾,也沉浸在少女动人的倩影里,不能自拔。
很多人怀疑得到了天堂的待遇,毕竟只有在天堂里,才会有这么多美貌处女载歌载舞给你看。
一曲舞毕,巴黎死寂。直到天空的屏幕消失。
突然,赞叹声沸腾鹊起,尖叫的市民开始疯狂挠头,怀疑见证了神迹;不管认不认识,他们都抓住路边的人询问见闻,来证实自己没有产生幻觉。
街道哗乱,警察却呆若木鸡;尖叫连天,都在喊“我还要看”。
孔武有力的男人开始对天空呐喊:“这样就没了?还没看够!”
天空没有回应。
虔诚的信徒匍匐在纷乱的大街上,祈祷神迹再来一次。
天神毫无响应。
很多男人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芭蕾姑娘的倩影。她们在天空的屏幕上热舞,勾走了大众的心,消失时却无法挽留。一曲芭蕾并不匆忙,却像焰火一样令人留恋,因为看不够,所以燃放一小时都嫌短。
阳刚力壮的工人们恨不得付出一切来交换下一曲芭蕾。他们呐喊,诅咒,登高,攀爬铁塔,朝天上扔面包,各种努力均告无效,天空只剩空明的湛蓝,芭蕾少女的画面再也没有出现。
在短短半小时里,邪教出现,有狂热者宣布,在天上找不到芭蕾少女的根本原因是,那些可爱的姑娘都被关在巴士底狱里,刚才的天空演出,是美少女们请求天神发出的求救信号,她们在哀求救援。
群众一听,首先喜出望外,然后才觉得好有道理,立马开始幻想英雄救美的情节,“攻克巴士底狱-救出妙龄少女-立马一见钟情”的剧情在脑海里一气呵成。
巴黎人民迅速涌向巴士底狱,坚定地吹响了攻占监狱的号角。
巴黎即将陷入暴乱的一刻,弗兰大帝几乎把艾萨克摇成了拨浪鼓:“接着演出!狂热的公民快要攻陷巴士底狱了!他们喜欢你的演出,给我接着演啊混蛋,至少要宣布下期预告吧!”
在秩序崩塌前的最后一秒钟,天空的屏幕重新出现,少女们微笑露面,沙甜声线再次荡漾在人们脑海里:
“只需要1法郎购买月票,每天12点和18点都能观看演出噢!一次购票,整月有效!那么晚上等您,从此每晚18点,不见不散!”
芭蕾少女们挥手再见,天空的画面随之熄灭。
集结在巴士底狱的人们欢呼雀跃,人人心满意足,充满期待。一场风波消弭无形。
只存在于天上的少女,迷人烂漫又难以触及。这勾人的距离感,俘虏了一颗颗枯燥寂寞的心。期待第二天的演出,已经成了群众牵肠挂肚的事情。
弗兰大帝一脸阴沉地盯着身边的娱乐大臣:“一个月一法郎?价钱忒高了吧?”
艾萨克无动于衷:“以后会更高,这定价还算低的,低价促销,只是为了培养公民的消费习惯罢了。再说了,钱都是滚进您的腰包,您会嫌少?”
弗兰大帝不吱声了,半天才挑出毛病:“按照你的促销思路,我们必须持续面向70万公民收费,这需要建立庞大的续费档案,工作量太大,臃肿的财政部会乱成一锅粥。”
“收费由巴黎银行代理,他们每月将纯收入转账给财政部,巴黎银行收取5%手续费即可。”艾萨克对资本运作了如指掌。他面不改色地敲竹杠。
弗兰大帝对经济一窍不通,得了方便就觉得舒心,也不计较5%的提成:“可以。民众不抱怨,就可以节省一笔很大的治安稳定军费,我也能专心国防了。你的演出利国利民。”
艾萨克微微一笑,洁白的面具无动于衷:“为帝国效劳,陛下。”
“你的脸就不能愈合了?难道一直戴着这张一脸茫然的白面具?”弗兰大帝关心下属。
“也许某一天会摘下面具吧。”艾萨克甜蜜地说,默默在心里嚼着弗兰大帝的手。
505 繁荣之路()
巴黎发生的事情,要过三四天才会传到腓特烈的耳朵里。在得知真相之前,腓特烈本来乐观得像一匹小马。
巴黎的生态环境已经水深火热,所以弗兰大帝被迫宣战腓特烈,试图用外部扩张来吸引国内视线,掩盖内部矛盾。
结果远征军一败涂地。上流圈骂声一片。内部矛盾更激烈了。
远征军的败绩反而加剧了动荡,巴黎每分钟都可能发生暴动。
于是腓特烈坐等巴黎自尝苦果。在他气定神闲的时候,一份大跌眼镜的情报被火速传回维纳:巴黎一夜之间完成了光影娱乐建设,公民沉浸在视听技术带来的快乐里,幸福得像绵羊。
“流浪汉宁愿用拾荒的钱去续费,只为一睹天空中的芳容。”情报员的这句描述刺痛了腓特烈的眼睛。
腓特烈差点儿把办公桌踢翻了。
菲莉雅摸着门框,看见腓特烈叉着腰在地毯上乱转,忍不住走进来问怎么了。
“情报部的最新报告。艾萨克不仅逃回了巴黎,还青云直上,当了娱乐大臣。”腓特烈丢了个纸团给菲莉雅。他非常克制,没有把它撕成粉。
菲莉雅撇嘴,展开纸团细读,细眉立了起来。
“为什么要娱乐至死?”菲莉雅不以为然。
“因为不娱乐也是死,反正都要死,他就剑走偏锋喽?”腓特烈气得乱转:“远征失败,殖民失利,圈地未果,民怨沸腾。巴黎自尝苦果,都已经水深火热了,我正等着工人运动淹没凡尔赛宫呢!他给我来这一套?”
腓特烈拿手指敲密件,看着菲莉雅:“这里面绝对有半神在插手。那些从先进世界穿越过来的人,他们在作弊。我破除积弊改良新政,几经辛苦九死一生,才勉强满足了人民——你看人家巴黎?布置个广播娱乐系统,不仅把民愤积怨一扫而空,还将社会积弊通通掩盖,巴黎公民一个个惬意得像刚射过的老男人,就算饿着肚子都心满意足。这不是投机取巧吗?真恼火!”
菲莉雅脸红答不上话。她低头看间谍的密件,一行加红的字体跃然夺目:“巴黎的犯罪率依旧居高不下,贫富差距剧烈增长,各项数据进展恶化,但是已经没有人再关心这些问题,媒体热衷的是下一场天空的少女何时开始。”
她意识到,巴黎像被注射了一针吗啡,获得了回光返照的力量。
“情报写的很清楚,巴黎的内部矛盾不仅没有被解决,甚至没有被提及,因为艾萨克把矛盾给雪藏了起来。他既然不打算解决矛盾,他们就只能不断转嫁战火,把矛盾带来的积弊转移给邻国。”菲莉雅飞快推演,捏着下巴思考:“巴黎迟早会找咱们的麻烦。他会让邻居消化巴黎的恶果,然后宣布错的是世界。”
“和我想的一样。”腓特烈专注地啃指甲,“巴黎想要稳住阵脚,会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强大起来。否则就等着被找茬,伸头当替罪羊。”
用未来技术来化解国内矛盾,艾萨克的行径约等于作弊。腓特烈必须付出更多努力,才能维持战略平衡。
菲莉雅眯眼一笑,背着手倾身逗他:“你紧张什么?没错,巴黎有了开心果,那也只是跟你勉强战平而已,战场上胜负还说不准呢。告诉你个好消息。”
她变魔术似的拿出腰后的纸卷,轻轻拿它敲腓特烈的衬衫:“你播的种子终于发芽了。大坏蛋。”
腓特烈喜出望外,展开纸卷细看。
这是一份印刷精致的外交用纸,密封处蜡印残留,花体字龙飞凤舞:
“自我司发函,邀请普如沙共享黑金之地主权,已过半年有余。普如沙不忘夙愿,动员全国大军23万,厉兵秣马,陈兵边境,磨刀东向。
奈何巴黎与西里沙抢先结盟。若普军入侵黑金之地,必定与巴黎交恶,故此拖延、战事不举。俟德法宣战,巴黎远征军深入慕尼黑,逢大败于火河,仓促西归,举世震动。
法军新败,普军再无后顾之忧,应我之邀,大举东进,铁骑直逼西里沙首府——布雷斯劳,西里沙摄政议会溃不能敌,求援巴黎。碍于同盟条约,巴黎被迫对普如沙宣战。于是柏林来函确认我司中立态度,望总统指示。”
腓特烈浮出笑,横着女骑士:“我怎么坏了?”
“反正咱们也没空攻打西里沙。你就把西里沙送给北德联邦。可是别忘啦,弗兰帝国还是大陆霸主,它还指望用西里沙的煤矿来支持这五年内的工业进程呐。巴黎都跟西里沙联盟了,怎么可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于是普如沙和巴黎就撕咬起来,吃相都很难看。咱们就看戏呗。”菲莉雅背手抿唇,笑着拿肩膀撞腓特烈:“这种结局,你不会没想到吧?”
腓特烈以眼还眼,笑着撞得菲莉雅一歪:“别乱说。我真没想过。”
菲莉雅咯咯笑着反击:“骗人。”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你戳一下我推一把,越推越近,越搡越黏,笑声洒一地。
腓特烈对巴黎颇有微词。他像一名紧张的舵手,为了把残破的帆船驶出暴风雨,使尽了一切手段。而且经济危机也影响了巴黎生态,导致巴黎的制造部门大量裁员,所以巴黎银行在暴赚一笔之后,本该让弗兰帝国自食苦果。但是这条因果链却被艾萨克强行冻结,因为他用未来技术转移了公民视线。
这让腓特烈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他绞尽脑汁来反思经济危机带来的教训,拼命稳定经济,同时扶植德意志精神。他不知道艾萨克还会作弊几次,他只能努力改良国家,来迎接未知的风暴。
自从新总统府的新政上台以后,旧币渐渐被“实业劵”取代。腓特烈兑现承诺,给企业颁发“实业劵”来充当工人工资,并且固定汇率,规定一百元“实业劵”能直接支取十袋小麦和面粉,令物价稳定下来;而且他重视职业教育,出台职业教育法,敦促创办了职业技校,由政府出资维持,给木工、铁匠、建筑工人和高级技术工人都规划了职业方向,月薪会随着技术水平的增长而水涨船高。
从此,普世教育取代了精英教育。占据人口主体的工人渐渐变成了高素质劳动者,这些为技术而自豪的男人令德国的产品异常精致,制造业开始蓬勃发展。
经济危机的洗礼,让腓特烈吃一堑长一智,掀起改良主义的风潮,大家集思广益,改良国家,将千疮百孔的陋室修修补补,渐成一壁垒。
腓特烈把国家当艺术品,捧泥手制,视光复事业为尽瘁义务;而艾萨克把国家当敛财工具,敲骨吸髓,以华彩视听来覆盖真相。
两个人背道而驰,两极分化,逐渐变成两个天壤地别的国家。
而腓特烈害怕被作弊的对手打败,所以建设“德意志第三共和”就更加用心,鞠躬奉献,毫无保留。
和巴黎不同的是,德意志第三共和的文化宣传、职业教育,全部由总统府出钱维持。这样一来,就算经济危机来临,文化也不会被商业利益绑架,舆论也不会跟资本一起唯利是图;就算面临大风大浪,培养劳动素质的职业教育也会延续,给社会输出无数为技术而自豪的劳动者,来撑起国家的脊梁。
另一点不同是,艾萨克认为,生产的主体是资本。为了保护资本利益,巴黎制造业大量裁员。
而腓特烈坚信,生产的主体是人类。为了保护高级工人,总统府通过扶持和补贴手段,尽量在萧条之中维持制造业稳定,因为在这时候,工程师一旦被解雇,就难以重返岗位了。
腓特烈吃过经济危机的痛,所以把主要精力放在制造业的发展上,从而让国家具备了抵御金融危机冲击的坚实产业基础。
他这些痛定思痛的决策,让德国快速从危机中恢复过来,从此在世界危机中挺立不倒。此后的“德国制造”就像一个百年童话,不断把普通金属打造成震惊世界的科技奇迹。
在盈利方面,制造业的出口潜力是服务业的10倍,更令国家处于不败之地。李中堂的订单就是铁证。
这是腓特烈被后世神化的主要因素。对于腓特烈颁布的一系列法令,史家的解读各不相同,众说纷纭,他们难以相信古人能有如此卓越的远见。因为事实证明,制造业才是繁荣经济的关键。与先进的娱乐产业相比,制造业创造的岗位组合要好得多:它需要工人,技工,工程师,科学家,乃至顶级高管——每个人都能在制造业中获得工作,而制造业将积累大量生产诀窍,最后由量变升华为质变,推动科技进步。
在穿越者的咄咄紧逼下,风雨中站起来的德国终于走上“制造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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