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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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大帝-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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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科技进步,滑膛枪具备打穿3毫米钢板的能力;加上训练廉价,规模庞大,于是它能在交火时给重骑兵团造成难以承受的损失。

    火枪盛行后,昂贵的重骑兵逐渐消失,被火力强劲、灵活廉价的持枪轻骑兵取代。在遭遇战的愚蠢阵型里,线列战术是最实用的一款;虽然在实用战术里,它看上去最为愚蠢。

    作为大陆唯一保留重骑兵编制的国家,德意志是骑士制度的最后阵地。所以在步兵阵线的两翼,依旧部署了两个龙骑兵小队,左右各二十骑。他们的铠甲从头盔武装到马蹄,面甲里的目光迸射着牺牲的意志;战马披着的连环钢片,像红床单一样垂在青青草地上,夺目华贵。

    就算具备极致的负重力和防护力,这些重骑兵正面冲击步兵线也会死伤惨重。集群冲锋就会被火炮全歼,迂回收割也比不上轻骑兵团——龙骑兵在待命时很彷徨,不知道上级会下达什么指令。

    科技在飞快进步,火力也日新月异,步炮协同成为潮流,步兵不再是脆薄的农夫,步兵已经成为战争主体。龙骑兵在正面战场彷徨不安时,重骑兵在火炮时代的尴尬定位,就昭然若揭了。

    一行火炬照亮了马蹄前的草地。格里菲斯策马踱过来,两名侍从官举着火炬紧随其后。

    “我军势寡。务必守住步兵两翼,驱赶侧翼迂回的敌军骑兵,阻止对方利用人数优势包抄我军。”格里菲斯轻轻拍了拍龙骑兵尼斯的肩膀:“紧张吗?”

    尼斯上尉毫不犹豫地竖起风王剑:“以寡击众,是龙骑兵的传统。”

    格里菲斯是统帅步兵的新军将领。所以尼斯强硬以对,坚守重骑兵的荣耀。

    格里菲斯点点头,下达完任务就策马离开。火把的光芒侵吞黑暗,一路照亮严阵以待的士兵们:修长的滑膛枪驻在地上,一杆枪快有一个人那么高了。

    他打开怀表,时钟刚好跳到午夜十二点。

    “没有敌袭迹象是不是我们多虑了?”他有点怀疑。

    ————————————————————

    在溪流上游,高地顶端,辎重营里,气氛有点紧张。军官团围在艾莲娜的帐篷前,要求她交出决战兵器。

    “武器正在进行最后调试,一小时后才能投入使用。”艾莲娜从小接受精灵国的教育,无论什么场合都气定神闲:“你们要做的,就是坚持一小时,然后放弃溪流阵地,撤回高地本阵,固守到清晨。”

    “根据猎骑兵最后回报,艾萨克在围城时,天降神迹,艾萨克居然踏入了天使之瞳的境界,瞬间跻身圣骑士范畴,战斗力超过了军官团的任何人。”国防军一名师长解释:“我们猜测艾萨克袭击了所有猎骑兵。如果艾萨克强冲高地,没有骑士能抵挡他,指挥部可能会被一锅端——您见过天使之瞳的可怕吧?圣骑士会对指挥中心的军官团形成巨大威胁。”

    艾莲娜想起了政变前夜,想起了杀人如麻的大团长。的确,圣骑士想刺杀,谁都挡不住。

    “您的决战兵器如果能针对艾萨克,军官团就能从容制定作战计划。”师长继续解释:“所以请信任我们。我们不会泄露情报。只想看一眼决战兵器。”

    “一小时后就调试完。到时候给你们看。”艾莲娜承诺。

    三个师长面面相觑,都没有勇气追问。他们确信,艾莲娜把权力过渡给腓特烈,是谋定后动的事情,因为她铺的后路实在太强硬了:精灵重工在总统府批准下,垄断了精灵技术的军工前景。作为唯一一个同时被精灵和总统府信任的皇室成员,艾莲娜众望所归地执掌军工走向,她等于执掌了国防部的未来。

    如果辎重营真的存在所谓的“决战兵器”,那么此事的密级可能很高,高到了只有艾莲娜知悉、连军官团都无权知晓的地步。

    只有发生战斗,艾莲娜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么一想,合情合理。

    三个师长不敢问了,他们按捺着激荡的心情离开——因为一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了。只是他们想不到,艾莲娜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地欺上瞒下,操纵了两拨人的决定。

    以军官团的立场,肯定选择打不过就跑,绝不会考量慕尼黑的利益。而艾莲娜害怕腓特烈被重重包围,恨不得替他死守补给线,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就算她对腓特烈怨念再深,她都会提心吊胆地担心他,担心他身陷于包围,担心他败走慕尼黑——因为这种害怕,她甚至没有犹豫,就决心鼓动军官团死守高地。

    她镇定自若地说谎时,其实慌张得脑袋滚热;她知道自己骗军官团留下坚守,是要打一场以寡击众的阵地战——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她一个人抵挡不了千军万马,抵挡不了枪林弹雨。她想,反正女人都是自私的,我就欺负军官团一回吧。

    所以,看到军官团相信了自己时,艾莲娜慌张的转身就走,唯恐被看出破绽。

    精灵工程师笛米跟紧艾莲娜,忐忑地小声问:“盖在防水布下面的,明明是精灵国运过来的炼钢炉和附属设备哪里有什么决战兵器啊?”

    艾莲娜早有主意,拎着裙子往辎重营地跑:“我记得炼钢设备是模块化的吧?快把雾化模块卸下来,拆分切割一下,运到帅帐去!越轻便越好!工作量不大,一个小时准能做到!”

    “啊?好,好!”笛米不会打仗,却娴熟拆装,他一听说不用上战场,顿时信心百倍,呼朋引伴地冲过去拆防水布。精灵工程师一拥而上,几刀就砍断了栓着防水布的缆绳。

    随着漆黑的防水布一寸一寸被扯下,小山一样的炼钢设备就露出嶙峋的剪影。

    艾莲娜幼年被送到精灵国做人质,在被宣召回国之前,她全盘接受了精灵的优质教育,成绩优异得连神官都钦佩叹服。只有她才能和精灵工程师正确交流。

    就在这一刻,慕尼黑城门大开,一行龙骑兵飞驰而出,像一支利箭射出城门。马蹄声震裂苍穹,大吊桥还在震动,城门又像吐牙膏似的挤出一支军队,全是黑压压的火枪兵。这些步兵齐步小跑,蜿蜒成一条匀速移动的蚯蚓,笔直游向正北方的维纳军团。

    机缘巧合下,两位空前绝后的领袖终于展开争锋。从这一天起,战争撕裂和平,大地永无宁静。

484 线列战术!军乐中的死亡行军() 
旷野的能见度只有不到百米,似乎毫无人踪,静谧无比。维纳军团的滑膛枪兵组成长达五百米的方阵,依旧在严阵以待。

    午夜一点,一公里外突然炸响6磅野战炮的轰鸣;“咚咚咚咚”的炮响连成一串,溪水被流弹炸起冲天喷泉,更有些猝不及防的士兵被呼啸的炮弹击中,半边肩膀被实心弹丸强行撞飞,剩下半边人站在那里摇晃。

    最可怕的是,因为对方的炮兵阵地隔得不远,所以实心弹丸呈类平抛运动轨迹飞行,水平触地,然后弹起,像凶猛的皮球,横着撞进人群里去,砸穿第一具身体,然后串糖葫芦一样击碎后面两个人。

    事实上,6磅野战炮的精度并不高,难以命中薄薄的三排人墙。但是总有运气不好的人正面中弹:脆弱的**被呼啸的铅球撞得残肢飞溅,洁白的风衣被炮弹撕得褴褛猩红——身边的战友根本反应不过来,往往只被**轰击的钝响震得耳膜一痒,然后被滚烫的血沫子溅了一身,接着嗅到浓重的铁离子腥味,扭头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参差不齐的尸体。

    在轰鸣的炮声里,旷野上的草皮随机炸开,掀起一米高的泥土。喷薄的泥屑此起彼伏,谁都不知道下一发炮弹会落到哪里,可是慌张的步兵们只是抱紧步枪、弓腰张望,而奋不顾身的担架连还在努力救援,源源不断地把还在呼吸的伤兵运过小溪,送回营地。

    而格里菲斯浑然不怕死,策马在薄薄的步兵线后方狂奔,声嘶力竭地咆哮:

    “不要慌!对方顶多只有十门炮,命中你的概率微乎其微!全体听令,三列并成两列,保持阵型,准备推进!炮兵旅已经锁定敌人炮兵阵地,马上开始反炮击!”

    格里菲斯没有吹牛。他提前将队伍摆成三行横队,旷野上的队伍是一条纤细直线,受弹面积大大减小,敌人的6磅青铜炮很难命中士兵。虽然这种阵型非常害怕被轻骑兵包抄后方,但是能有效从炮兵火力下幸存。

    因为格里菲斯是新式禁军指挥官,所以他懂得合理规避伤亡。

    一轮火力压制后,夜幕里人影憧憧,一排整齐的人墙冒出丘陵,慢慢逼近。铜管圆号的吹奏声飘荡在淡淡夜色里,不顾炮声,庄重地逼近。

    巴黎军团的步兵线终于出现了。

    炮声,排枪行进的军乐声,士兵的惨叫声,烟幕的燃烧声,无数声音在嘈杂的夏夜里厮杀,震耳欲聋,惊心动魄。稀疏的炮弹不能带来毁灭性的杀伤,只有两排步兵线短兵相接,才能带来实质性的伤亡。真正的战斗,现在刚开始。

    滑膛枪手们攥紧了上好刺刀的步枪。

    嘶哑的德**官在拼命喊叫,而被动挨打的士兵也在恐惧中强行镇定,维持着稳定的阵型,祈祷自己不被炮弹击中。在这个时刻,铁一般的纪律,克服了死亡和未知的恐惧,因为军官那疯狂的咆哮,像在和远方的炮声抗衡:“没有命令,不许开枪!稳步前进,靠近敌军,纪律如钢铁,胜利归我们!全体听令,齐步推进!”

    呐喊的军官拔出军刀,与身边的士兵齐步前进,踩着军乐的鼓点,在炮火和硝烟中咬牙切齿地齐步行军。

    对面的巴黎军团已经开枪,可是命中率完全是笑话,子弹呼啸乱飞,只听见排山倒海的枪响,却没能破坏德军整齐划一的队形。完美的线列队形在鼓点中继续前进,像纹丝不动的泰坦步步逼近,像无法阻挡的车轮寸寸碾压。

    巴黎军团似乎慌了,对方军官允许了自由射击,枪声开始零星起伏地持续乱响。

    在昂扬的鼓点中,德军不为所动地继续前进;不时有人突然中枪,像林子里伐断的树木一样突兀倒下,可是后面的士兵却绕过尸体,不急不慢地继续前进———每一个士兵都枪口朝天,用力攥紧枪柄,因为他们恪守钢铁的纪律,没有命令,绝不开火,把最致命的子弹,留给短兵相接的那一刻!

    因为他们知道,在200米外射击敌人,还不如抬头打天上的月亮,因为命中的概率是一样的。

    他们的铅弹是从枪头填放进去的,先填火药,再填铅弹,然后用铁条捣严实——这决定了三点:第一,铅弹必然做得比枪管小,否则填不进去,于是开枪的时候,铅弹也是磕磕碰碰地从枪管里飞出去,根本不知道会飞向何处,如果不贴脸开枪,根本打不中人;如果不抱团开枪,更加打不中人。第二,填弹必须站在原地,搂着枪杆,利用重力来倒火药、塞铅弹,然后用一米长的铁条捣严实。这不是最令人崩溃的,最令人崩溃的是,火药倒多了会炸膛,倒少了就哑弹,操作繁琐程度直追化学家做实验,还得全程站立完成。第三,不能乱开枪,否则填弹就要半分钟。

    所以一枚子弹很珍贵,必须走近了再打,打中人才不亏,因为那就可以顺势冲上去拼刺刀了。

    德国士兵就算挨枪子儿,就算不断减员、不断负伤,剩下的人都会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进,保持密集横队,力求逼近敌军60米内,然后开火齐射,一口气把敌人打个人仰马翻。

    就算远处枪声不断响起,就算战友不时倒地,只要军乐的鼓点还在跟随,五千德国士兵就克服了中弹的恐惧,禁止了自由开火,在枪林弹雨中继续死亡行军。

    在远处丘陵上,屹立着巴黎军官团。看着不断减员、却步步逼近的德军方阵,艾萨克的脸都青了,回头问身边的军长:“他们怎么都不怕死的?”

    “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本世纪最强大的陆军。”军长忧心忡忡地凝视远方阵地:“为了尽可能发挥装填优势,我已经允许自由射击,杀伤了数百敌人——可是我担心一种情况。”

    “你担心什么情况?”

    “我担心队伍崩溃,阁下,”军长忐忑不安:“用您的话来说就是,一支军队的血量,不是用人数衡量的,阁下。一支军队的血量,是用纪律来衡量的。纪律优秀的部队,伤亡超过一半,它依旧坚持作战,那么它依旧是完整的军队。纪律败坏的部队,伤亡超过十分之一,士兵就开始转身溃逃:那么这支军队就完蛋了。对于军队来说,大溃逃就像死亡一样,是故事的终结。而纪律是否存在,是衡量军队生老病死的唯一标准。”

    艾萨克觉得不对劲,这个理论他隐约有印象,但是记不清楚。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的知识盲区,让艾萨克心惊肉跳。他急忙问军长:“还没接火,德军就倒下了几百人,你觉得我们会输?”

    话没说完,远处的军乐突然戛然而止,仿佛一根琴弦崩断,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了。

    因为夜幕中德军士兵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无比清晰;他们戴着华丽的羽绒大礼帽,穿着帅气的雪白燕尾风衣,胸前交错的武装皮带交叉成十字架的威严,脚踩的长筒皮靴“啪!啪!”两声立正,在迫在眉睫的咫尺之遥,像军训一样完成了整齐划一的“立正!”“抬枪!”“瞄准!”的制式军姿。

    “哗!”“哗!”“哗!”三轮衣袖响,密密麻麻的德军士兵已经齐刷刷端枪瞄准,修长的枪口像一片参差不齐的树林。

    从天空俯瞰,德军步兵线离开法军步兵只有60米,一白一蓝两条平行线绵延几百米,而法军大多在手忙脚乱地装填,还在零零星星地开火。

    德军士兵偶尔突兀地倒下,洁白的风衣上,洇开一朵刺目的鲜红。

    从看不清巴黎军团的轮廓,一直推进到能看清法军填弹的动作——德军在枪林弹雨里,像阅兵式一样前进了上百米。这是一场直面死亡的壮阔行军,就算军官被击中,队伍也会从容前进,因为所有人都牢记那句口号:只有纪律能够带来胜利。

    当悲愤的德**团瞄准咫尺之外的敌人时,他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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